71.送來水電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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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春之戀(長篇小說)張寶同 2024.2.12

  生活在日復一日地重複著,每天都在幹著同一種活,生活的節奏也是一成不變。

  這樣就很容易讓人忘掉時間,忘掉自己都幹了些啥事。

  每天都在測量,但是,他們已經把靠近公路這邊的一大片山峰都測量完了。

  到底測過了多少山峰,恐怕只有測繪隊的人心中有數。

  這天中午下班,剛從山中回到公路上,就聽到了隆隆響起的打穀機的轟鳴聲。

  這是雙搶開始的前奏,也是農民一年中最繁忙最緊張的農忙時節。

  一說到雙搶,陳杰心中就有種恐懼感。

  前年的這個時間,他還在上高二,到農村支農,在割稻時用鐮刀把左手的食指尖割掉了一小塊肉,鮮血直流,疼得他幾乎要昏了過去。

  帶隊的老師給他用止血粉包起,讓他趕緊回家去醫院。

  他走了一個來小時,回到了家,到鐵路衛生所簡單地包紮了一下。

  從那時起,他一聽說要割稻子,就感到害怕。

  幸好,今年雙搶他離開了生產隊,否則,也要跟著社員們一起下地割稻子。

  雙搶是一邊搶收一邊搶插。

  但是,他覺得收割要比插秧更為辛勞。

  割稻、打穀和擔谷都是要用隊裡的強勞力,也就是青壯年男人。

  可是,敬老院裡都是老人,可以看到在田裡割稻的,站在打穀機上打穀和擔谷的都是那些老人。

  陳杰看著這種場面,就擔心著這些老人恐怕吃不消。

  但是,他知道他們最後還是能夠完成雙搶任務,只是非常地辛勞可憐。

  測繪隊員回到營地就吃飯了。

  可是,陳杰和許家林還要等著老人們下工後才能吃飯。

  他們就坐在門前等著。

  等到將近一點鐘時,老人們才收了工,大家才開始進到飯廳里吃飯。

  但陳杰發現一種現象,那就是這些老人好像都不怎麼說笑,也沒有多餘的話語。

  進到飯廳,往桌旁一坐就開始吃飯。

  吃完飯把碗筷一放,就離開了。

  回到自己的屋裡坐上一會,喝上一杯茶,就要上工了。

  過去,他總以為農民是最為辛苦最為可憐的,可是,自從來到了敬老院之後,才發現還有比農民更辛苦更可憐的人。

  他們的人生到底是怎麼了,出了什麼變數,會讓自己的命運這樣的悲慘?

  他每隔五六天就往大隊部跑上一趟,雖說來去匆匆,相互說不了幾句話,就要急忙地往回趕。

  但是,能和秀妹子見上一面,就能讓他一消這幾天來對她的思念,心滿意足,清清爽爽地開始投入到新一輪的生活之中。

  那天晚上,他對她說了敬老院老人們的辛勞與可憐,然後又跟她說到了那位叫許家林的人。

  他說,「那個人很怪,好像發了誓一樣堅決不跟我多說話,老是在躲著我。」

  聽了他的話,她就問,「那個許家林是哪個隊裡的人?」

  陳杰說,「好像是十五隊或是十六隊的人,他每天吃過晚飯後就回家,早上很早再過來吃早飯。」

  羅秀清又問,「他長得是么子樣子?」

  陳杰就說,「那天他來大隊部,跟水書記在一起說話,你沒見到他?」

  羅秀清說,「我只見了他的背影,沒看清他是誰。」

  一連走過了幾次夜路,陳杰的膽子慢慢地大了起來。

  可是,這天夜裡,當他走在樹林間的小路上時,突然,在他旁邊不遠的樹上,呼啦啦地響起一片很大的響聲,把半個樹林都攪動了,嚇得他魂都要沒了。

  他撒腿就跑,一口氣跑出了樹林,聽到後面沒有追趕的聲音,才慢慢地緩過神來。

  他鎮定下來一想可能是一隻野山雞突然受驚從他的頭頂飛過。

  從那之後,他一進到樹林裡就覺得心驚膽戰。

  但是,他還是照常地去大隊部看望秀妹子。

  到了雙搶之際,敬老院的老人收工很晚,晚飯也吃得很晚。


  那天晚上,陳杰來到了大隊部就已經是八點半了。

  當時八點半天才剛剛黑下來。

  他對她說,「那天晚上從你這裡離開後,我從後山小路往回走,走在了小樹林裡,可能是一隻野山雞受到了驚嚇,突然從樹上飛了起來,一下子飛到了我的頭頂上,把我嚇壞了,拼著命朝前跑著,一直跑出了樹林才停了下來。」

  羅秀清就說,「那你為何不走村前的小路?」

  陳杰說,「那條路我沒走過,不熟悉。」

  沒說一會話,掛鐘的指針就指向了九點鐘。

  陳杰說,「已經到九點鐘了,我要走了。」

  可是,秀妹子拉住了他,說,「這麼晚了,你別走了,走在路上好讓人害怕。你就住在水書記的屋裡,明天一早再趕回去。」

  他是不想回去,想著明天早點起床,完全可以在七點半之前趕回敬老院吃早飯。

  因為許家林每天都是這樣。

  這樣,他就可以和秀妹子多待在一起了。

  可是,他也想到了,如果他待在這裡,睡在這裡,也許會控制不住自己,要和秀妹子睡在一起,因為她是那麼漂亮,那麼可愛,雖然他已經說過他們不能談愛,但實際上他們都在真心地相愛。

  相愛的少男少女怎能抑制這愛的衝動和誘惑?

  岳家華和付寶雲兩人恐怕就是這樣犯的錯誤,因為在這種環境下,兩個相愛的人如何能做到清醒和理智?

  過去他們兩人也一直在早戀,卻沒發生過這種情況,那是他們根本就沒有在一起睡覺的條件和環境。

  而一旦有了這種條件和環境,發生問題就成了早晚的事。

  岳家華和付寶雲即使發生了這種情況,他們也有許多補救的措施。

  他們都是知青,父親都是工程處有臉有面的人物,完全可以把他們安排在一起,讓他們兩人結婚成家。

  可是,他要是跟秀妹子發生了這種情況,後果就非常地嚴重了,那就是又一起嚴妹子和韓小易的惡性事件。

  到了晚上九點,那位開南雜店的劉姐就會鎖上大門,到早上七點才會開門。

  如果他住在這裡,就很容易被她知曉,她會把這事傳出去,說他晚上沒離開,跟秀妹子睡在了一起。

  到最後會搞得整個茶山大隊的人都知道他和秀妹子夜裡睡在了一起。

  所以,他絕不能在這裡過夜。

  陳杰說,「我還是要走,別為了在這裡睡了一夜,把咱們兩人的名聲都搞臭了。」

  羅秀清還是不放心,說,「那我去劉姐那買個手電筒,有了手電筒,你再走到樹林裡就不害怕了。」

  陳杰一想這倒是個好辦法,就跟著秀妹子一起來到了南雜店櫃檯前。

  這時,劉姐正在關門,見他們過來了,就說,「要送陳杰出去?」

  羅秀清說,「他回敬老院走夜路,好害怕,我給他買個手電筒。」

  劉姐說,「我這裡沒得手電筒,要到供銷社去買。」因為手電筒不是農村人常用的物品,農村人也不會把寶貴的錢花在沒有很大用處的物品上。

  羅秀清就對陳杰說,「到明天我就去供銷社,你今晚就從村前的小路走,別再走後山的小路。」

  陳杰說,「曉得了。」說著,便出了大隊部。

  在走到林邊時,他從松樹上折斷一根樹枝,把葉子和枝梢撇掉,拿在手中,用來壯膽。

  不過,他已經在這條小路上走過許多次了,膽量已經大了起來,所以,在進到那片松林里時,也覺得膽大多了。

  他緊握著那根松枝,聽著周圍的動靜,從容自若地走出了密林。

  回到敬老院,敬老院已沉睡在夜色之中,沒有燈光,沒有聲響。

  他回到了屋前,房門沒上鎖。

  他輕輕地推開門,進到屋裡,拉開燈,閂上門,就上到床上睡覺。

  幾天後的一天中午,陳杰跟著測量隊下了山,剛回到公路上,就見路口有位身穿紅上衣的妹子在路邊採花。

  大家都把目光朝向那妹子,因為這裡從來都沒見有妹子過來,別說妹子,連過路的人都幾乎沒見過。

  那妹子穿著鮮紅的上衣,藍色的褲子,白底黑色的長沙布鞋,身子一起一伏的姿態非常地好看。


  陳杰一眼就認出了那妹子,知道是秀妹子來看望他了。

  他手拿著標尺朝著她那邊走去。

  這就更是引起了大家的關注。

  她見他朝她走了過來,就起身朝著他迎了過去。

  陳杰走到她面前,說,「你怎麼過來了?不開廣播了?」

  她朝著他笑了笑,說,「我對水書記說我家有點事,讓他幫我開一下廣播。」

  陳杰說,「你過來好久了吧?」

  羅秀清點了點頭,說,「我不曉得你們在哪測量,九點鐘就跑來了,可是,我過來一問敬老院的人,他們說你們在山裡測量,到十一點半鐘才能回來,所以,就一直在這裡等著。」

  陳杰說,「一會,到我們那裡吃飯。」

  羅秀清搖了搖頭,說,「不用了,我馬上回家吃飯。」說著,從書包里拿出了一個手電筒遞給陳杰說,「我把手電筒買來了。你以後走夜路就不用害怕了。」

  陳杰接過手電筒,說,「太感謝你了,多少錢?我把錢給你。」

  羅秀清說,「你給我弟弟看病買東西花了那麼多的錢,我們還沒給你呢。」

  陳杰說,「這是兩碼事嘛。」

  羅秀清說,「其實是一碼事。」

  陳杰說,「這裡離大隊部那麼遠,你是怎麼過來的?」

  她說,「我是走過來的。」接著,她低聲對陳杰說,「你說的那個許家林我剛才見了,他是黃月琴男人的二哥,難怪他老是躲著你,不願意跟你說話。」

  陳杰就朝羅秀清問道,「可這跟我有么子關係?我又不認識黃月琴。」

  羅秀清說,「你不認識我認識,她是大隊的赤腳醫生。她和水書記有那種關係,所以,許家林不想讓你曉得他是黃月琴的大伯哥。」

  陳杰點了點頭,說,「我曉得了。」

  羅秀清又說,「你要假裝不曉得這事,別跟他多說話。」

  陳杰說,「曉得了。」

  羅秀清看著陳杰手裡拿著標尺說,「這是么子東西?」

  陳杰說,「這是測量用的標尺。」說著,便把標尺打開成三截讓她看,說,「我們在山上不同的地點豎上標尺,測量隊的人就用儀器測量。測量之後,再畫成圖紙。」

  羅秀清說,「那倒是不蠻累。」

  陳杰說,「一點都不累。」

  他指著正在搶收稻子的敬老院的老人們說,「你看他們這些老人好辛苦好可憐,天不亮就下田勞動,天黑了才收工。要不,你看那些測量隊的人現在已經吃飯了,可是,這些老人還沒下工呢。」

  羅秀清感嘆著說,「當農民和當工人真是不一樣啊。」

  在公路邊上說了一會話,羅秀清對陳杰說,「那我要回家了。」

  陳杰說,「過上幾天,我就去看你。」

  羅秀清說,「要得。」說著,就朝著陳杰努了努嘴。

  陳杰看著她努嘴的樣子,就感覺要被她親吻一樣,朝她笑了笑,說,「那你慢走。」

  羅秀清說,「再見。」然後轉過身子,急匆匆地順著公路朝西走去。

  下午上班時,走在路上,曾工對陳杰說,「剛才那女孩是你的女友?」

  陳杰馬上糾正著說,「不是女友,是一般的朋友。」

  曾工說,「這女孩長得真是漂亮。」

  陳杰說,「她是紅花公社最漂亮的妹子,在茶山大隊當廣播員。」

  劉工在一旁說,「那天我去大隊部見過她,她在開廣播。」

  許家林這時對陳杰說,「這妹子好傲氣呢,她今天來找你有么子事?」

  陳杰說,「她給我買了手電筒,專門給我送了過來。」

  許家林說,「這說明她對你有情意呢。要不,別的伢子她理都不理。」

  陳杰說,「相互之間幫個忙嘛,這和情意有么子關係。」

  許家林說,「別的伢子讓她幫忙她都只怕不會幫,更莫說要跑這麼遠把手電筒給你送過來。」

  曾工接著說,「我看得出那女孩對你有情意,要不,她跟你在一起,那種神色就不一樣。」

  陳杰說,「我還都沒感覺出來。」

  曾工說,「那你是在說謊。我們都是過來的人,對這種表情看得很清楚。」

  陳杰再次用聲明的口氣說,「我們兩人真的是一般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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