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病情好轉了
青春之戀（長篇小說）張寶同 2024.2.12
下午四點來鍾，陳杰拎著一籃子蘋果和香蕉從長沙回來了。
他一下火車，就直接去了人民醫院。
進到急救室，見明伢子還躺在床上打著吊針。
羅媽正坐在明伢子的病床邊打著瞌睡。
他知道羅媽這幾天因為看護明伢子，就沒得睡好覺，就對羅媽說，「羅媽，你到旁邊這床上睡上一會。」
羅媽見陳杰回來了，就說，「你去了長沙？」
陳杰說，「是的。」說著，便把裝滿水果的籃子往床頭小柜上一放，說，「本來想早點回來，可是，沒有車，就在火車站等了三四個小時。」
羅媽說，「秀妹子和她爸早上來醫院了，還給你家拿來了兩隻雞。」
陳杰說，「他們來一趟，不容易，讓他們拿么子雞呢。」
羅媽說，「你家幫了這大的忙，是要感激一下。」
陳杰把高凳搬到病床旁邊，拿出一個香蕉給了羅媽，說，「你先吃個香蕉。」
羅媽說，「我就不吃了，這東西是從長沙買來的，好不容易，就放起讓明伢子吃吧。」
陳杰說，「我買了好多，他一人吃不完。」
羅媽拿起香蕉，說，「這叫么子東西？」
陳杰說，「這叫香蕉。」
羅媽吃了一口，就說，「極好吃，你也吃一個。」
陳杰說，「這東西我吃過，我媽過去給我們買過。」
說著，他拿出一把小刀，開始削蘋果。
把蘋果削好，就切成一小片，放在明伢子的嘴裡。
明伢子一直都沒有吃過東西，醫生說只要他一吃東西，病情就會有明顯的好轉。
明伢子把眼睛睜開了，看著陳杰和母親，就開始動著嘴唇，慢慢地咬著嘴裡的蘋果。
羅媽在旁邊一邊看著一邊不住地念叨著，「明伢子要吃蘋果了，身上的病就要好了。」
陳杰覺得羅媽這樣做蠻好笑，但他知道農村裡的人好像還蠻相信這一套。
陳杰把蘋果一片片地往明伢子的嘴送，不一會，一個蘋果就讓明伢子吃完了。
本來，陳杰想讓明伢子休息一會，再給他餵。
可是，見明伢子把眼睛睜得大大的，好像還要吃水果。
於是，他把明伢子抱起來，讓羅媽在他的身後墊上一床被子，好讓他靠著被子坐著。
然後，就把一個香蕉剝開，放在明伢子嘴邊。
明伢子咬了一口，覺得好吃，又咬了一大口，結果三口兩口就把一個香蕉吃光了。
這讓陳杰和羅媽驚喜不已。
陳杰對羅媽說，「明伢子能吃東西了。」
羅媽高興地流出了眼淚，說，「我的明伢子有救了。」
陳杰看到快要到吃晚飯的時間了，就對羅媽說，「我要回家了，一會要給你送飯呢。」
羅媽說，「你把那些水果拿回去一些，給你家人吃。」
陳杰把竹籃里的水果裝進小櫃裡，在籃子裡留下了幾個蘋果和香蕉，拎著籃子離開了。
陳杰回到家，給母親和弟妹們每人發了一個蘋果和香蕉，大家高興得像過年一樣。
因為家裡人過去吃蘋果，都是把一個蘋果分成幾小片，每人只能分得一小片，可這次，大家每人都分到了一個完全的蘋果和一個香蕉，這對他們來說，自然是非常地高興。
晚飯做好了，陳杰先把飯一吃，就給羅媽送飯。
陳杰不愛吃豬肉，母親都是給他買些豆腐或是雞蛋，有時就買點魚或是雞。
這頓飯母親做的是米飯，還殺了只雞。
這雞是秀妹子家送來的。所以，這頓飯就吃得很香。
陳杰來到醫院，見羅媽還在給明伢子一小片一小片地餵著蘋果。
陳杰說，「明伢子吃了不少呢。」
羅媽說，「他好能吃呢，都吃了三個蘋果。」
陳杰把飯盒打開，說，「羅媽，快吃飯，一會要涼了。」
羅媽就把手裡的半塊蘋果放下，端起飯盒開始吃飯。
可能是雞肉味好香，讓明伢子聞到了，他就對母親說，「媽，我要吃肉。」
羅媽一聽，趕緊把他扶著坐了起來，把一塊雞肉放在了他的嘴裡。
明伢子還沒等把嘴裡的肉吃完，就用手從飯盒裡拿起了一塊肉。
陳杰對他說，「莫用手去拿，好髒。」
明伢子一聽，就從母親手裡要過筷子，夾起飯盒裡的雞肉吃了起來。一會兒就把那飯盒裡的雞肉吃完了。然後，就說要去廁所。
陳杰就一手拿起那吊瓶，一手扶著他。
可是，他不讓陳杰扶他，自己走著出了急救室，去了廁所。
等這個吊瓶打完，護士要給他繼續打吊針，明伢子就哭著不想打，說，「疼得很。」
陳杰一看這情景，就對護士說，「算了，他嫌疼，就不打了。」
女護士對明伢子好得這麼快感到很是驚奇，說，「這伢子中午還沒得一點精神，這時間如何一下子好得這麼快？」
羅媽對女護士說，「陳杰給他買了水果，他一吃就馬上來了勁。」
當天下午，醫生沒得再給明伢子下病危通知書。
這讓陳杰和羅媽都感到非常高興。
第二天早上，羅媽正在吃飯時，醫生們過來查房，見明伢子已經不在病床上躺著了，而是在屋裡跑來跑去。
醫生們都非常地驚奇和困惑，主治醫師就說，「這真是奇蹟，昨天還處在病危中，只有一天的時間，就跟沒得病一樣了。」
羅媽可能是這幾天被折騰怕了，就對主治醫師說，「明伢子病好了，我們要出院。」
主治醫師說，「那不行，至少還要再觀察一兩天。」說著，便把明伢子從急救室里轉到了普通病房裡。
陳杰讓羅媽領著明伢子，自己抱著涼蓆和毛巾被，用一個布袋子拎著水果來到了住院部三樓的內科病區。
這邊的病房是三個人住一個房間，屋子不蠻大，擺著三張病床。
因為屋裡住著兩個年齡較大的男人，天氣也比較熱，所以，讓羅媽一進來就感到好不舒服。
不過，明伢子不打吊瓶了，這就讓羅媽輕鬆了不少。
陳杰和羅媽還是不停地讓明伢子吃蘋果和香蕉。
不過，這時，不用再削成小片餵他了，而是把蘋果削好，讓他自己吃。
他吃完一個蘋果，再吃一個香蕉，有時，還覺得不過癮，還要再吃一個香蕉。
病房裡一位五十歲的鄉下人看著明伢子這樣放肆地吃水果，就對羅媽說，「這水果好貴吧？」
羅媽就問陳杰，「這蘋果和香蕉好多錢一斤？」
陳杰說，「蘋果是五角錢一斤，香蕉是四角錢一斤。」
那老人就唏噓不已地說，「這水果好貴呢，我們吃不起。」
羅媽就說，「莫看這水果好貴，你想吃還買不到呢。這是陳杰到長沙買來的。」
老人就感嘆地對羅媽說，「你屋裡是做莫子工作的，好有錢。」
羅媽說，「不是我屋裡有錢，其實我屋裡根本沒得錢，是陳杰他屋裡有錢。他們家在鐵路上工作。」
那老人一聽，說，「那他們是鐵路家屬區的，那裡的人都好有錢。」
羅媽說，「是的，我見陳杰和他弟，個頭都長得好高，說明人家屋裡有錢，生活條件好，所以，個頭都長得好高。」
陳杰馬上糾正著說，「我們個頭高不是因為我們吃得好，而是我們父母都是北方人，個頭要比當地人要高大一些。比如說我媽也是從小受苦出身，可是她的個頭就比你高蠻多。」
中午送飯時，陳杰就犯了個錯誤，只是給羅媽送飯，就沒考慮到明伢子也要吃飯。
於是，把飯送來之後，飯和菜就讓明伢子吃去了一大半，只給羅媽剩下了幾口飯。
陳杰沒辦法，就只好帶著羅媽到街道上吃飯。
陳杰把羅媽帶到了一個小飯館裡，給羅媽買了一碗米飯和一份麻婆豆腐。
吃完飯，陳杰就帶著羅媽逛街。他曉得農村人一年很少有機會逛街。
他們從街道這邊走到那邊，也不買東西，就是轉著看著。
但是，即使這樣，羅媽也好高興。
走到街頭，羅媽突然問道，「你們家在哪裡？」
陳杰把羅媽領到街口的屈原橋頭，指著橋頭下兩邊的紅色大瓦房說，「那些紅磚大瓦房都是我們鐵路家屬區。那一片共有七個家屬區，大概有近兩千戶人家。」
羅媽就說，「要不，我們過去看看。」
陳杰就說，「就到我家去看看？」
羅媽說，「不去你家了。我這身衣服好邋遢，讓你媽見了好丟人。」
陳杰說，「沒得關係。」
可羅媽還是說，「這次就不去了，以後有機會了再去。我只是想看看你們家是個么子樣子。」
陳杰說，「要不，我帶你到那邊，你進到裡面轉上一圈看看。」
羅媽說，「要得。」
他們從橋頭上朝著大坡下的另一頭走去。
來到了橋頭的另一邊，兩邊各有一個家屬區，蓋的房子都是一模一樣的紅磚大瓦房。
一排排整整齊齊地排列著。
走到橋頭右邊那個家屬區前面不遠處，陳杰說，「羅媽，你自己進去吧，我在這邊等你，要是我去了，裡面的人都認得我，見到人就要說半天話，好麻煩。」
羅媽領著明伢子進到了家屬裡面。
陳杰在一邊等著，因為怕見到人打招呼，他就躲在大橋下面。
大概過了二十來分鐘，就見羅媽領著孩子出來了。
他從大橋下來走出來，帶著羅媽開始朝回走。
陳杰問，「你進到裡面看到了有么子不同？」
羅媽說，「你們這房子蓋得蠻好，就是屋子太小了。」
陳杰說，「這邊的房子都是一間半一戶人家。不過，我們家人多，住的是兩間屋子，都是科級幹部住的房子。」
羅媽說，「那也太小了，你家那麼多人才住在兩間屋子裡，還沒得堂屋。」
陳杰說，「城裡人住的房子跟農村人沒得辦法比。他們當地的職工住房也不是很大，有的只是住在一間屋子裡。」
羅媽說，「我進到裡面，見到都是女人和孩子，就沒得見到有男人。」
陳杰說，「這是鐵路工程處家屬區，就只有家屬。職工們都在安徽那邊修鐵路，他們每年只有半個月的探親假，可以回到家來休假。」
羅媽又說，「你們這裡吃水都有水龍頭，一排房子有三四棟，每排房子中間都有一個水龍頭，吃水蠻方便。」
陳杰帶著羅媽說著走著，在進到商店時，明伢子看到櫃檯里的雞蛋糕，就對母親說，「我要吃蛋糕。」
羅媽說，「吃了那麼多的水果和雞肉，有得了，莫要再吃了。」
可陳杰就對羅媽說，「他病了好多天，幾天都沒得吃東西了，他想吃就讓他多吃，只要他能吃，就說明他的病好了。」
說著，便讓售貨員買了一斤蛋糕。
不等售貨員包起，陳杰就拿出了兩塊蛋糕，給了明伢子和羅媽各一塊。
羅媽吃著蛋糕，說，「真是好吃。莫看我都四十歲了，我還真是沒吃過蛋糕，連蘋果和香蕉都沒見過。要麼說，農村人好可憐呢。」
陳杰說，「其實，這些東西，我也只是吃過兩三次。每次都是吃上很少的一點。這些東西好貴，平時家裡就不買。都是有人得病了，才買上一次給病人吃。」
回到醫院，醫生把一些票據送給羅媽，讓她去交費。
羅媽把票據一看，又要交一百五十元錢，說，「這真是要人命了，我們家一年辛苦到頭才能掙上這點錢，在醫院裡搞不到兩三天就花沒了。」
陳杰說，「沒辦法，醫院裡就是很花錢的地方。」
羅媽把借來的那一百五十元錢從衣兜里掏出，對陳杰說，「你把這些錢交了，就對他們說，我們沒得錢了，要出院。」
陳杰也覺得醫院要錢太多，就對羅媽說，「明伢子病好了，就明天出院好了。」
羅媽說，「趕緊出院回家吧，我都受不了了。」
陳杰下到一樓住院部交了錢，就說，「再也沒得錢了，我們要出院。」裡面的人說，「你讓醫生開個證明過來。」
陳杰說，「要的。」就跑到住院部主治醫師那裡，說，「我們的錢花沒了，要出院呀。」醫師說，「我看那伢子好多了，那你們就明天早上八點出院。」
辦理完出院手續，陳杰對羅媽說，「辦好了，明天早上八點出院。」
下午四點來鍾，陳杰拎著一籃子蘋果和香蕉從長沙回來了。
他一下火車，就直接去了人民醫院。
進到急救室，見明伢子還躺在床上打著吊針。
羅媽正坐在明伢子的病床邊打著瞌睡。
他知道羅媽這幾天因為看護明伢子，就沒得睡好覺，就對羅媽說，「羅媽，你到旁邊這床上睡上一會。」
羅媽見陳杰回來了，就說，「你去了長沙？」
陳杰說，「是的。」說著，便把裝滿水果的籃子往床頭小柜上一放，說，「本來想早點回來，可是，沒有車，就在火車站等了三四個小時。」
羅媽說，「秀妹子和她爸早上來醫院了，還給你家拿來了兩隻雞。」
陳杰說，「他們來一趟，不容易，讓他們拿么子雞呢。」
羅媽說，「你家幫了這大的忙，是要感激一下。」
陳杰把高凳搬到病床旁邊，拿出一個香蕉給了羅媽，說，「你先吃個香蕉。」
羅媽說，「我就不吃了，這東西是從長沙買來的，好不容易，就放起讓明伢子吃吧。」
陳杰說，「我買了好多，他一人吃不完。」
羅媽拿起香蕉，說，「這叫么子東西？」
陳杰說，「這叫香蕉。」
羅媽吃了一口，就說，「極好吃，你也吃一個。」
陳杰說，「這東西我吃過，我媽過去給我們買過。」
說著，他拿出一把小刀，開始削蘋果。
把蘋果削好，就切成一小片，放在明伢子的嘴裡。
明伢子一直都沒有吃過東西，醫生說只要他一吃東西，病情就會有明顯的好轉。
明伢子把眼睛睜開了，看著陳杰和母親，就開始動著嘴唇，慢慢地咬著嘴裡的蘋果。
羅媽在旁邊一邊看著一邊不住地念叨著，「明伢子要吃蘋果了，身上的病就要好了。」
陳杰覺得羅媽這樣做蠻好笑，但他知道農村裡的人好像還蠻相信這一套。
陳杰把蘋果一片片地往明伢子的嘴送，不一會，一個蘋果就讓明伢子吃完了。
本來，陳杰想讓明伢子休息一會，再給他餵。
可是，見明伢子把眼睛睜得大大的，好像還要吃水果。
於是，他把明伢子抱起來，讓羅媽在他的身後墊上一床被子，好讓他靠著被子坐著。
然後，就把一個香蕉剝開，放在明伢子嘴邊。
明伢子咬了一口，覺得好吃，又咬了一大口，結果三口兩口就把一個香蕉吃光了。
這讓陳杰和羅媽驚喜不已。
陳杰對羅媽說，「明伢子能吃東西了。」
羅媽高興地流出了眼淚，說，「我的明伢子有救了。」
陳杰看到快要到吃晚飯的時間了，就對羅媽說，「我要回家了，一會要給你送飯呢。」
羅媽說，「你把那些水果拿回去一些，給你家人吃。」
陳杰把竹籃里的水果裝進小櫃裡，在籃子裡留下了幾個蘋果和香蕉，拎著籃子離開了。
陳杰回到家，給母親和弟妹們每人發了一個蘋果和香蕉，大家高興得像過年一樣。
因為家裡人過去吃蘋果，都是把一個蘋果分成幾小片，每人只能分得一小片，可這次，大家每人都分到了一個完全的蘋果和一個香蕉，這對他們來說，自然是非常地高興。
晚飯做好了，陳杰先把飯一吃，就給羅媽送飯。
陳杰不愛吃豬肉，母親都是給他買些豆腐或是雞蛋，有時就買點魚或是雞。
這頓飯母親做的是米飯，還殺了只雞。
這雞是秀妹子家送來的。所以，這頓飯就吃得很香。
陳杰來到醫院，見羅媽還在給明伢子一小片一小片地餵著蘋果。
陳杰說，「明伢子吃了不少呢。」
羅媽說，「他好能吃呢，都吃了三個蘋果。」
陳杰把飯盒打開，說，「羅媽，快吃飯，一會要涼了。」
羅媽就把手裡的半塊蘋果放下，端起飯盒開始吃飯。
可能是雞肉味好香，讓明伢子聞到了，他就對母親說，「媽，我要吃肉。」
羅媽一聽，趕緊把他扶著坐了起來，把一塊雞肉放在了他的嘴裡。
明伢子還沒等把嘴裡的肉吃完，就用手從飯盒裡拿起了一塊肉。
陳杰對他說，「莫用手去拿，好髒。」
明伢子一聽，就從母親手裡要過筷子，夾起飯盒裡的雞肉吃了起來。一會兒就把那飯盒裡的雞肉吃完了。然後，就說要去廁所。
陳杰就一手拿起那吊瓶，一手扶著他。
可是，他不讓陳杰扶他，自己走著出了急救室，去了廁所。
等這個吊瓶打完，護士要給他繼續打吊針，明伢子就哭著不想打，說，「疼得很。」
陳杰一看這情景，就對護士說，「算了，他嫌疼，就不打了。」
女護士對明伢子好得這麼快感到很是驚奇，說，「這伢子中午還沒得一點精神，這時間如何一下子好得這麼快？」
羅媽對女護士說，「陳杰給他買了水果，他一吃就馬上來了勁。」
當天下午，醫生沒得再給明伢子下病危通知書。
這讓陳杰和羅媽都感到非常高興。
第二天早上，羅媽正在吃飯時，醫生們過來查房，見明伢子已經不在病床上躺著了，而是在屋裡跑來跑去。
醫生們都非常地驚奇和困惑，主治醫師就說，「這真是奇蹟，昨天還處在病危中，只有一天的時間，就跟沒得病一樣了。」
羅媽可能是這幾天被折騰怕了，就對主治醫師說，「明伢子病好了，我們要出院。」
主治醫師說，「那不行，至少還要再觀察一兩天。」說著，便把明伢子從急救室里轉到了普通病房裡。
陳杰讓羅媽領著明伢子，自己抱著涼蓆和毛巾被，用一個布袋子拎著水果來到了住院部三樓的內科病區。
這邊的病房是三個人住一個房間，屋子不蠻大，擺著三張病床。
因為屋裡住著兩個年齡較大的男人，天氣也比較熱，所以，讓羅媽一進來就感到好不舒服。
不過，明伢子不打吊瓶了，這就讓羅媽輕鬆了不少。
陳杰和羅媽還是不停地讓明伢子吃蘋果和香蕉。
不過，這時，不用再削成小片餵他了，而是把蘋果削好，讓他自己吃。
他吃完一個蘋果，再吃一個香蕉，有時，還覺得不過癮，還要再吃一個香蕉。
病房裡一位五十歲的鄉下人看著明伢子這樣放肆地吃水果，就對羅媽說，「這水果好貴吧？」
羅媽就問陳杰，「這蘋果和香蕉好多錢一斤？」
陳杰說，「蘋果是五角錢一斤，香蕉是四角錢一斤。」
那老人就唏噓不已地說，「這水果好貴呢，我們吃不起。」
羅媽就說，「莫看這水果好貴，你想吃還買不到呢。這是陳杰到長沙買來的。」
老人就感嘆地對羅媽說，「你屋裡是做莫子工作的，好有錢。」
羅媽說，「不是我屋裡有錢，其實我屋裡根本沒得錢，是陳杰他屋裡有錢。他們家在鐵路上工作。」
那老人一聽，說，「那他們是鐵路家屬區的，那裡的人都好有錢。」
羅媽說，「是的，我見陳杰和他弟，個頭都長得好高，說明人家屋裡有錢，生活條件好，所以，個頭都長得好高。」
陳杰馬上糾正著說，「我們個頭高不是因為我們吃得好，而是我們父母都是北方人，個頭要比當地人要高大一些。比如說我媽也是從小受苦出身，可是她的個頭就比你高蠻多。」
中午送飯時，陳杰就犯了個錯誤，只是給羅媽送飯，就沒考慮到明伢子也要吃飯。
於是，把飯送來之後，飯和菜就讓明伢子吃去了一大半，只給羅媽剩下了幾口飯。
陳杰沒辦法，就只好帶著羅媽到街道上吃飯。
陳杰把羅媽帶到了一個小飯館裡，給羅媽買了一碗米飯和一份麻婆豆腐。
吃完飯，陳杰就帶著羅媽逛街。他曉得農村人一年很少有機會逛街。
他們從街道這邊走到那邊，也不買東西，就是轉著看著。
但是，即使這樣，羅媽也好高興。
走到街頭，羅媽突然問道，「你們家在哪裡？」
陳杰把羅媽領到街口的屈原橋頭，指著橋頭下兩邊的紅色大瓦房說，「那些紅磚大瓦房都是我們鐵路家屬區。那一片共有七個家屬區，大概有近兩千戶人家。」
羅媽就說，「要不，我們過去看看。」
陳杰就說，「就到我家去看看？」
羅媽說，「不去你家了。我這身衣服好邋遢，讓你媽見了好丟人。」
陳杰說，「沒得關係。」
可羅媽還是說，「這次就不去了，以後有機會了再去。我只是想看看你們家是個么子樣子。」
陳杰說，「要不，我帶你到那邊，你進到裡面轉上一圈看看。」
羅媽說，「要得。」
他們從橋頭上朝著大坡下的另一頭走去。
來到了橋頭的另一邊，兩邊各有一個家屬區，蓋的房子都是一模一樣的紅磚大瓦房。
一排排整整齊齊地排列著。
走到橋頭右邊那個家屬區前面不遠處，陳杰說，「羅媽，你自己進去吧，我在這邊等你，要是我去了，裡面的人都認得我，見到人就要說半天話，好麻煩。」
羅媽領著明伢子進到了家屬裡面。
陳杰在一邊等著，因為怕見到人打招呼，他就躲在大橋下面。
大概過了二十來分鐘，就見羅媽領著孩子出來了。
他從大橋下來走出來，帶著羅媽開始朝回走。
陳杰問，「你進到裡面看到了有么子不同？」
羅媽說，「你們這房子蓋得蠻好，就是屋子太小了。」
陳杰說，「這邊的房子都是一間半一戶人家。不過，我們家人多，住的是兩間屋子，都是科級幹部住的房子。」
羅媽說，「那也太小了，你家那麼多人才住在兩間屋子裡，還沒得堂屋。」
陳杰說，「城裡人住的房子跟農村人沒得辦法比。他們當地的職工住房也不是很大，有的只是住在一間屋子裡。」
羅媽說，「我進到裡面，見到都是女人和孩子，就沒得見到有男人。」
陳杰說，「這是鐵路工程處家屬區，就只有家屬。職工們都在安徽那邊修鐵路，他們每年只有半個月的探親假，可以回到家來休假。」
羅媽又說，「你們這裡吃水都有水龍頭，一排房子有三四棟，每排房子中間都有一個水龍頭，吃水蠻方便。」
陳杰帶著羅媽說著走著，在進到商店時，明伢子看到櫃檯里的雞蛋糕，就對母親說，「我要吃蛋糕。」
羅媽說，「吃了那麼多的水果和雞肉，有得了，莫要再吃了。」
可陳杰就對羅媽說，「他病了好多天，幾天都沒得吃東西了，他想吃就讓他多吃，只要他能吃，就說明他的病好了。」
說著，便讓售貨員買了一斤蛋糕。
不等售貨員包起，陳杰就拿出了兩塊蛋糕，給了明伢子和羅媽各一塊。
羅媽吃著蛋糕，說，「真是好吃。莫看我都四十歲了，我還真是沒吃過蛋糕，連蘋果和香蕉都沒見過。要麼說，農村人好可憐呢。」
陳杰說，「其實，這些東西，我也只是吃過兩三次。每次都是吃上很少的一點。這些東西好貴，平時家裡就不買。都是有人得病了，才買上一次給病人吃。」
回到醫院，醫生把一些票據送給羅媽，讓她去交費。
羅媽把票據一看，又要交一百五十元錢，說，「這真是要人命了，我們家一年辛苦到頭才能掙上這點錢，在醫院裡搞不到兩三天就花沒了。」
陳杰說，「沒辦法，醫院裡就是很花錢的地方。」
羅媽把借來的那一百五十元錢從衣兜里掏出，對陳杰說，「你把這些錢交了，就對他們說，我們沒得錢了，要出院。」
陳杰也覺得醫院要錢太多，就對羅媽說，「明伢子病好了，就明天出院好了。」
羅媽說，「趕緊出院回家吧，我都受不了了。」
陳杰下到一樓住院部交了錢，就說，「再也沒得錢了，我們要出院。」裡面的人說，「你讓醫生開個證明過來。」
陳杰說，「要的。」就跑到住院部主治醫師那裡，說，「我們的錢花沒了，要出院呀。」醫師說，「我看那伢子好多了，那你們就明天早上八點出院。」
辦理完出院手續，陳杰對羅媽說，「辦好了，明天早上八點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