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想死嗎
林重歡經常和端木林彥在微信上聊天，且聊的話題都是有關於生如何，死又怎樣。他們從古代歷史又聊到近百年的現代史，他發現端木林彥的話里總是帶著些許涼薄、消沉的意思。
他記得端木林彥曾說過：「人生無時無刻不在做選擇，可是我們的選擇就真的是我們選的嗎？讀書、就業，成家哪個是由我們自己選擇的？父母總是替我們選好路之後，然後再讓我們做選擇，可我們的選擇是在他們選擇里進行選擇。」
從他的話里林重歡感受到了他對家人極大的敵意，他怨恨家人，討厭他們為自己選擇的路，更討厭他們常常掛在嘴上的那句：「我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好。」
林重歡也很討厭這句話，但他最近也常常在思考，自己能夠在大公司上班，雖說活的也不怎麼樣，可好過了那些生活在風吹日曬，雨打風吹里的人們。如果當時自己堅持退學，或許他也會成為他們當中的一員，接受熾熱驕陽、寒風凜冽刺骨的拷打。
他覺得父母是過來人，他們說的話雖然嚴苛，思維僅限於有限的人生經歷，但他們的話總還是會有些道理的。
這一點也是他最近才想明白的。
不過，讓他感到奇怪的是，端木林彥這樣一個心裡滿是怨恨，對生活不抱有希望的的人卻總是一張笑臉，這讓坐在他對面的自己感到侷促難安，甚至很不自在。
「林哥，你叫我林彥或是彥彥就好，不用叫全名。」
端木林彥一張笑臉盈盈，這讓林重歡心生困惑，他「哦」了一聲，然後說道：「我看你跟微信里聊天時不太一樣啊。」
「怎麼不一樣？」端木林彥的笑容像是柔和的光，言語時的語調也像春雨綿綿，林重歡實在有些分不清楚跟自己聊天的究竟是不是他。
面對端木林彥的問題，林重歡又轉念一想：或許是我多想了吧。
這世上千人萬面，一個人可以同時擁有幾副面孔，有人看似陽光活潑，可實際上總會在夜裡失眠，獨自一人享受孤獨；也有人看似與世無爭，可心裡卻滿是少年熱血，憧憬著不同的未來，總想著這個世界有一天會發生巨變，然後自己成為救世主，最後以自己的犧牲為結局，為人類的未來拼出一條血路。
他是第二種人，他想端木林彥或許就是第一類。
這樣一來，與他先前幾乎相反的人格這樣就得到了解釋。
「沒事。」林重歡覺得尷尬，而這份尷尬的來源並不是端木林彥所帶來的，而是他自己。
明明人就在眼前，可心裡還是不受控制的胡思亂想，他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趕緊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最後因為極濃且苦澀的味道險些吐了出來。
他連忙裝作無事，幽幽開口道：「我不喜歡喝咖啡，不好意思。」
端木林彥並沒有多說什麼，他看著林重歡微笑道：「不喜歡喝，可為什麼還要點呢？咖啡廳里賣的不一定全是咖啡，還有牛奶。」
林重歡怔住了，他呆呆的看著端木林彥，微微顫抖的嘴角讓他感到一絲不安，可卻在端木林彥接下來的話里迎來思考，他說：「你看窗外。」
林重歡聞聲望去，眼中所見滿是高樓大廈，鋼筋鐵骨。轟鳴的戰鬥機從天上飛過，街道上的車水馬龍人潮擁擠。他們抬頭望著那枚黑洞嘴裡滿是猜測，心中儘是恐懼。
他們不知道這個黑洞裡會在今天還是明天跑出來一個奇怪的東西，到那時他們該怎麼應對？
但端木林彥想要說的並不是這些，「太陽沒有影子，可當陽光落在地上，它的光輝灑滿人間，最後落在牆上、樹上。光影斑駁的古牆，返照著陽光的高樓大廈的玻璃，樹下人們納涼的林蔭處，這些成為了它的影子。」
「風沒有形狀，可在風起時，當它穿過花草樹木，帶動或是搖晃它們的身子時，它們飄忽不定，彎倒的身姿成了它的形狀。當風吹過發梢，帶起一絲絲頭髮時，它仿佛在跟人們說，它來了，你飄起的頭髮便是它現在的形狀。」
「所以，規矩不會一成不變，它就跟陽光散落後形成的各種影子和風吹起萬物時所變化的形狀一樣，你也不必恪守規矩方圓。所以，你為什麼不嘗試在咖啡廳點一杯牛奶呢？」
端木林彥收起了笑臉，他一本正經卻又慵懶散漫的語調讓林重歡好一陣緩不過勁，他看著面前只喝了一口的咖啡猶猶豫豫，最後，他說：「可是，在咖啡廳里不喝咖啡真的合適嗎？」
端木林彥詫然笑道：「你在意別人的眼光？」
「不在意。」林重歡斬釘截鐵。話落時他卻皺眉，說不在意那是假話，可說在意他又覺得自己不如別人。別人能做的，他為什麼做不了？
「那你為什麼不嘗試一下？」端木林彥窮追不捨。
「我不想浪費。」
林重歡的回答讓他感到詫異，不過他也很快回過神來，緊接著問道：「可是，每天都有人在浪費，就好比你。你在一家令很多人羨慕，爭的頭破血流都想進的公司里上班，可你卻因為一句看不慣人情世故就憤然離職。你知道有多少人巴不得想要這裡面的人情世故！」
「可我就是討厭。」端木林彥的一句話點燃了林重歡心裡火，他不顧咖啡廳里人們的目光，站起身向下俯視著他惡狠狠的說道：「你跟人去過酒局嗎？你聽過在酒局上那些人滿嘴的污言穢語嗎？你見過酒局過後的那些畫面嗎？」
「我見過！所以我很討厭這些！我想，如果可以，我寧願當初退學也不願意進這些公司。」
「所以，你選擇了辭職？」端木林彥偏頭微笑，看似微微揚起淺淺的眼窩，實在深不見底。
「是！」林重歡憤然道：「以前我是身不由己，可現在我能自己做主，我可以自己選擇想要什麼和不要什麼。」
林重歡的言語動作引起了人們的注意，有人忽然喊道：「兄弟！幹什麼呢？能不能安靜點？」
林重歡蹙眉，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的行為在所有人面前一覽無遺。他尷尬侷促的坐下，他顫抖的手握住咖啡杯，心臟也跳的極快，仿佛下一刻就要崩出來了。
看著林重歡尷尬的模樣，端木林彥低頭沉思了一番，最後眼神堅決的問了一句：「你想死嗎？」
他記得端木林彥曾說過：「人生無時無刻不在做選擇，可是我們的選擇就真的是我們選的嗎？讀書、就業，成家哪個是由我們自己選擇的？父母總是替我們選好路之後，然後再讓我們做選擇，可我們的選擇是在他們選擇里進行選擇。」
從他的話里林重歡感受到了他對家人極大的敵意，他怨恨家人，討厭他們為自己選擇的路，更討厭他們常常掛在嘴上的那句：「我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好。」
林重歡也很討厭這句話，但他最近也常常在思考，自己能夠在大公司上班，雖說活的也不怎麼樣，可好過了那些生活在風吹日曬，雨打風吹里的人們。如果當時自己堅持退學，或許他也會成為他們當中的一員，接受熾熱驕陽、寒風凜冽刺骨的拷打。
他覺得父母是過來人，他們說的話雖然嚴苛，思維僅限於有限的人生經歷，但他們的話總還是會有些道理的。
這一點也是他最近才想明白的。
不過，讓他感到奇怪的是，端木林彥這樣一個心裡滿是怨恨，對生活不抱有希望的的人卻總是一張笑臉，這讓坐在他對面的自己感到侷促難安，甚至很不自在。
「林哥，你叫我林彥或是彥彥就好，不用叫全名。」
端木林彥一張笑臉盈盈，這讓林重歡心生困惑，他「哦」了一聲，然後說道：「我看你跟微信里聊天時不太一樣啊。」
「怎麼不一樣？」端木林彥的笑容像是柔和的光，言語時的語調也像春雨綿綿，林重歡實在有些分不清楚跟自己聊天的究竟是不是他。
面對端木林彥的問題，林重歡又轉念一想：或許是我多想了吧。
這世上千人萬面，一個人可以同時擁有幾副面孔，有人看似陽光活潑，可實際上總會在夜裡失眠，獨自一人享受孤獨；也有人看似與世無爭，可心裡卻滿是少年熱血，憧憬著不同的未來，總想著這個世界有一天會發生巨變，然後自己成為救世主，最後以自己的犧牲為結局，為人類的未來拼出一條血路。
他是第二種人，他想端木林彥或許就是第一類。
這樣一來，與他先前幾乎相反的人格這樣就得到了解釋。
「沒事。」林重歡覺得尷尬，而這份尷尬的來源並不是端木林彥所帶來的，而是他自己。
明明人就在眼前，可心裡還是不受控制的胡思亂想，他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趕緊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最後因為極濃且苦澀的味道險些吐了出來。
他連忙裝作無事，幽幽開口道：「我不喜歡喝咖啡，不好意思。」
端木林彥並沒有多說什麼，他看著林重歡微笑道：「不喜歡喝，可為什麼還要點呢？咖啡廳里賣的不一定全是咖啡，還有牛奶。」
林重歡怔住了，他呆呆的看著端木林彥，微微顫抖的嘴角讓他感到一絲不安，可卻在端木林彥接下來的話里迎來思考，他說：「你看窗外。」
林重歡聞聲望去，眼中所見滿是高樓大廈，鋼筋鐵骨。轟鳴的戰鬥機從天上飛過，街道上的車水馬龍人潮擁擠。他們抬頭望著那枚黑洞嘴裡滿是猜測，心中儘是恐懼。
他們不知道這個黑洞裡會在今天還是明天跑出來一個奇怪的東西，到那時他們該怎麼應對？
但端木林彥想要說的並不是這些，「太陽沒有影子，可當陽光落在地上，它的光輝灑滿人間，最後落在牆上、樹上。光影斑駁的古牆，返照著陽光的高樓大廈的玻璃，樹下人們納涼的林蔭處，這些成為了它的影子。」
「風沒有形狀，可在風起時，當它穿過花草樹木，帶動或是搖晃它們的身子時，它們飄忽不定，彎倒的身姿成了它的形狀。當風吹過發梢，帶起一絲絲頭髮時，它仿佛在跟人們說，它來了，你飄起的頭髮便是它現在的形狀。」
「所以，規矩不會一成不變，它就跟陽光散落後形成的各種影子和風吹起萬物時所變化的形狀一樣，你也不必恪守規矩方圓。所以，你為什麼不嘗試在咖啡廳點一杯牛奶呢？」
端木林彥收起了笑臉，他一本正經卻又慵懶散漫的語調讓林重歡好一陣緩不過勁，他看著面前只喝了一口的咖啡猶猶豫豫，最後，他說：「可是，在咖啡廳里不喝咖啡真的合適嗎？」
端木林彥詫然笑道：「你在意別人的眼光？」
「不在意。」林重歡斬釘截鐵。話落時他卻皺眉，說不在意那是假話，可說在意他又覺得自己不如別人。別人能做的，他為什麼做不了？
「那你為什麼不嘗試一下？」端木林彥窮追不捨。
「我不想浪費。」
林重歡的回答讓他感到詫異，不過他也很快回過神來，緊接著問道：「可是，每天都有人在浪費，就好比你。你在一家令很多人羨慕，爭的頭破血流都想進的公司里上班，可你卻因為一句看不慣人情世故就憤然離職。你知道有多少人巴不得想要這裡面的人情世故！」
「可我就是討厭。」端木林彥的一句話點燃了林重歡心裡火，他不顧咖啡廳里人們的目光，站起身向下俯視著他惡狠狠的說道：「你跟人去過酒局嗎？你聽過在酒局上那些人滿嘴的污言穢語嗎？你見過酒局過後的那些畫面嗎？」
「我見過！所以我很討厭這些！我想，如果可以，我寧願當初退學也不願意進這些公司。」
「所以，你選擇了辭職？」端木林彥偏頭微笑，看似微微揚起淺淺的眼窩，實在深不見底。
「是！」林重歡憤然道：「以前我是身不由己，可現在我能自己做主，我可以自己選擇想要什麼和不要什麼。」
林重歡的言語動作引起了人們的注意，有人忽然喊道：「兄弟！幹什麼呢？能不能安靜點？」
林重歡蹙眉，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的行為在所有人面前一覽無遺。他尷尬侷促的坐下，他顫抖的手握住咖啡杯，心臟也跳的極快，仿佛下一刻就要崩出來了。
看著林重歡尷尬的模樣，端木林彥低頭沉思了一番，最後眼神堅決的問了一句：「你想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