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心暖暖
杜商看著圍上來看熱鬧的鄰居，匆匆將杜時爺爺、杜時奶奶推過去，讓鄰居幫幫拉住這倆老人。
鄰居趕忙應承，還勸：「老爺子，你倆就別過去了。」
杜商看著那在地上燃燒的火把、杜林爹和杜時爹互相向對方頭上揍拳頭、杜林娘和杜時娘、自己娘互扯頭髮的激戰，著急上火。突然，一個念頭蹦了出來。
去找族長！
原本還皺成苦瓜的臉瞬間舒展開來，杜商飛快轉身，正欲起跑，登時看見一群拿著火把的人趕來了，帶頭的正是族長杜司。
旁邊是蔣安、杜野、杜吉、陳二叔。後面火光閃爍，忒有十幾個火把，將那條小村路映的像起大火似的。
杜商看見救星，更是加快腳步跑了過去，拽著族長杜司將前因後果三言兩句的講清楚。
杜野一手拿著火把，一手拉住杜商，說：「別去了，咱就站在這吧。」火光照著下，杜野五官更顯硬朗深邃
杜商回神，原來已經到了剛剛自己捶賤人的最外圍了。看著族長杜司帶人進到混戰的最中心，杜商緊張的情緒終於緩解下來，重重的鬆了口氣。
蔣安站在杜商的另一邊，拉住杜商了解情況。
此時，漆黑的夜幕下，激烈的吵架聲中藏著火把燃燒的噼啪聲，杜昭伸手靜靜的拍了拍杜野肩膀。杜野回頭看清後，眼神一亮，說：「你也來了。」嘴角不自覺的翹了起來，語氣輕柔。
吵架聲最激烈的人堆里，族長杜司進去後左拉右拉，費了好大勁才將小輩們拉扯開，正要去拉杜林娘、杜時娘、李先紜時，忽然有人「啊」尖叫一聲。
緊接著就是東西落地摔碎的聲音。
蔣安等人也不聊了，趕忙看去，只見杜吉慌張的走到杜司身邊，伸手覆蓋住杜司捂在額頭上的手，杜司將手拿到眼前時，蔣安等人也看清杜司手上和額頭上都是血。
「誰砸的！」杜司的弟弟杜令大喊，「我們好心來幫你們解決事情，你們就拿瓷碗砸我大哥！？」
被這一鬧，打架的眾人都停了下來，看向族長杜司。
杜司看著手上的血，一陣眩暈，剛才著急拉架，場面太混亂，自己也沒看清是誰砸的。見場面靜了下來，杜司趕忙履行族長的職責，說：「你們都鬆開！一家一家的站好！」
杜林爹正一手拽著杜時爹的衣領，一手正揮到身後攥成拳頭蓄力，聽見族長杜司說「鬆開」，杜林爹不情不願，正欲將這一拳頭揮到杜時爹臉上時。
杜令就已經走到杜林爹面前，將杜林爹的拳頭握住拉開，推到杜林娘旁邊站著。
李先紜捋捋頭髮，瞪了一眼被推過來的杜林爹，順手將少了兩條腿的板凳撿起後，走向杜同、杜時這邊。
杜巧爹、杜生、杜全衣服松垮的站在兩家人之間，充當楚河漢界。
杜生使勁壓著嘴裡還在罵罵咧咧的杜林。
杜司聽得不耐煩，說：「杜林！你在陳老師那學的就是這些罵人的話？陳老師教你的禮義廉恥，你都學到狗肚子裡去了？」
杜林看見族長杜司身後的眾多族人盯著自己，也不敢再罵了。伸手揉了揉剛才被凳子砸的肩膀，惡狠狠的瞪向杜同。
杜司無視杜林那不服的眼神，任由妻子杜吉捂住自己額頭上的傷，看著杜林爹，說：「你怎麼回事？好不容易消停一陣，怎麼又鬧事！？」
杜林爹梗著脖子說：「怎麼是我又鬧事？他們害的我侄女高燒不退，我們還不能來找他們商量請大夫的診費怎麼算嗎？」
聽聽這語氣、看看這神態，不知道的還以為杜林爹真是一個大好人呢！杜令忍不住「嗤」的嘲諷一聲。
杜林爹飛快看了一眼杜令後，接著對杜司說：「請大夫可是花了十五兩銀子，將家當都花完了，我不替我弟弟來說兩句，難道讓我那老好人弟弟吃啞巴虧？」
杜司看了一眼不說話的杜巧爹，說：「杜巧爹——」
杜林娘此時出聲說：「族長，你也別問杜巧爹，就在照他那老實樣，他敢說啥實話？」將自己的衣服扯正後，接著又說：「剛才可是李寡婦先動手打的我兒，直接扇了我兒一巴掌。」
杜林聽見提到自己，連忙說了一句：「就是！那一巴掌打的我的臉生疼。」
杜海此時也幫自己弟弟說話，擠到前邊說：「這也忒讓他們賠！不能讓我弟弟白挨這一巴掌——」
杜同不服，說：「剛才，是杜林先推的我妹妹，要不是我娘反應快，恐怕我妹妹都磕到腦袋了——」
杜川打架沒打夠，跨前一步說：「你再敢叫囂一句試試！」
杜時急忙衝到杜同旁邊，但被杜時爹拉住，說：「族長，是他們誣陷我們——」
杜林爹喊：「誰誣陷你們啊——」
李先紜也衝到前面，說：「就是你們這群瘋狗亂咬人——」
杜巧爹、杜生、杜全趕忙朝兩邊攔。
族長杜司見馬上又要吵起來了，趕忙說：「停！」額頭上的傷口隱隱痛到腦子裡，「你們也都別吵了！這樣，杜時爹、李先紜你們兩家一家五兩，湊夠十兩給杜林爹。」
李先紜不想就憋屈成這樣，說：「族長！你——」
杜吉趕忙鬆開杜司額頭，將李先紜拉了拉說：「拿錢消災！拿錢消災！我的好妹妹——」聲音越來越小，「他們這一家孬種，惹不起，咱先躲躲吧。想想你的一兒一女都還小，別衝動——」
李先紜聽著耳邊杜吉說的「一兒一女」，又看見混亂人群里，杜同一個人被杜全抱著攔住，伸著脖子和杜海、杜川、杜林三個人對罵，終是忍住了這口氣，不再說話。
杜時爹見李先紜不爭了，也不再說什麼誣陷不誣陷的話，也沉默不語。
杜林爹看著李先紜、杜時爹兩個都蔫了不說話，心裡得意極了，說：「十兩就十兩，要不是今兒族長在這幫你們說話，十五兩你們都是一分也不能少的！」
杜吉見李先紜不再爭執，趕忙將其拉進屋子，讓李先紜數夠五兩銀子，嘴裡不斷地說些寬慰的話。
杜令也勸杜時爹將五兩銀子趕緊掏給杜林爹，杜時爹不情願的將自己身上的和杜時娘、杜時爺爺、杜時奶奶身上的錢湊出五兩，給了杜林爹。
杜林爹接過來後，美滋滋的，正欲說些什麼，那邊李先紜也數夠了銀子出來了。
李先紜氣不過，將手裡的銀子往地上一丟，說：「給你！」
杜林爹也不生氣，說：「杜林將錢撿起來，數數夠不夠五兩，不夠再讓你李嬸子回屋拿。」都沒皮沒臉的硬將錢搶到手了，杜林爹才不管什麼被扔到地上的小事呢。
杜林連忙去撿地上的銀子數，說：「夠。」
李先紜被氣夠嗆。圍觀的人看著杜林爹這一家人的做派，忍不住悄聲的狠狠罵，誰不知道這一家人的無賴本性啊，都不想給他們沾邊。
「我們走！」杜林爹一聲令下，帶著自己家的歪瓜裂棗走了。
「散了吧，散了吧！」族長杜司看著四周圍觀的人，讓自己弟弟杜令去疏散人群。隨即帶著自家族人趕忙回家包紮傷口。
杜商逆著出門的人群，在火光下擠進院來，看著院裡剩下的一片狼藉和垂頭喪氣的娘與哥哥，以及杜時一家人，也說不出話。
沉默如這夜色似的，沒點月色、沒點響動。
「賤人！」李先紜率先開口，心裡恨極了杜林爹。隨即剩下的人也動了起來，邊收拾狼藉、踩滅火星，邊痛罵杜林爹。
夜色下，村中各條小路上，都有火光閃爍，隱隱的都傳出壓低的說話聲。
杜野刻意慢慢走落在人群最後，拿著火把的手緩緩往旁邊舉，企圖讓自己這點地方暗淡下來。
「你快鬆開~」杜昭看著杜野抓著自己的手往他懷裡放，焦急的聲音里又藏著點開心。
杜野笑的很甜，說：「你的手冷不冷，我給你暖暖——」
杜野聲音里充滿了愛意，讓杜昭在冬天的寒夜裡聽了心暖暖。
話音未落，走在前邊的杜全回頭喊了句「杜野！」
嚇得杜昭慌忙抽回自己的手，說：「我先走了。」
杜野自己的手空落落的放在自己胸前，看著杜昭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夜色里，側頭沒好氣的說：「幹嘛！」
杜全回身走到杜野旁邊，摟住杜野肩膀，說：「沒事，看哥你自己走在最後面，覺得不安全。」
杜野白眼翻上天，說：「我一個大男人，有什麼不安全的！」兩人這樣摟著沒走多久，杜野又說：「我到家了。」
杜全撒手，跟著自己爹拐彎了。
杜野推開門進院時，其他人都早已到了。
「你才到？」蔣安驚奇，緊接著問了一句讓自己更好奇的事，說：「那是誰？怎麼在你家？」
杜野順著看去，只見亮堂又昏暗的屋內擠滿了人，杜吉正拿著一個蠟燭照在杜司的額頭上，旁邊是一個昨日才認識的男人，正從木箱中拿出白色紗布。
杜野說：「我也不認識，昨日中午我才見過他。」
「昨日上午，我們上山撿柴，在山上遇見了這個人，鬼鬼祟祟的還怪嚇人的。」蔣安還記得那人挾持小杜荷、小杜花時的驚慌。
杜野想想，也說：「我也覺得那人鬼鬼祟祟的。他說自己姓董，要在這借住幾天，還不讓我們說出去。」
「是吧！」蔣安接話說，「小心點他，誰知道他是好人還是壞人！」蔣安對這人印象一波三折。
他剛出現時就挾持小杜荷、小杜花，蔣安覺得他是壞人。
可當他跑的上氣不接下氣要用銀子換吃食時，蔣安又覺得他是苦命人。
後來回蔣家宅子的路上，蔣安覺得後面有人跟著自己。雖不知道是誰，可現如今這狀況，蔣安深刻懷疑那跟蹤自己的人肯定是他這個壞人。
不過，見他正仔細的再給族長包紮傷口，蔣安又拿不準了。
「沒事！有我爹在呢，放心吧。」杜野輕鬆的說，十分相信自己的爹。
夜色深沉。兩人又聊了兩句後，蔣安推開門，回了蔣家宅子。
那邊，杜林爹和杜巧爹兩家人還在村中小路上走著。
杜林爹、杜林娘走在最前邊竊竊私語，中間是杜海、杜川、杜林三人手裡拿著火把高高舉著，最後面是垂頭喪氣的杜巧爹、杜生、杜全三人一言不發。
杜林爹說：「這十兩銀子，就拿二兩給他家。」邊說邊數出二兩。
「啊？二兩？」杜林娘覺得有點少了，「要不——」再多給二兩？
杜林爹沉聲說：「二兩咋了？要是沒咱，這二兩他都別想撈著！」
「行！我去給他。」杜林娘趕忙改口，接過二兩銀子，轉身走到杜巧爹面前。
杜林揉著肩膀，看著自己娘。
「二弟，這是二兩銀子，你拿著。」杜林娘將銀子塞給杜巧爹，「要是杜巧再燒，你拿這銀子給杜巧再抓點藥。」
杜巧爹不想接這銀子，又推了回去，說：「嫂子，這錢你就自家拿著吧。」
杜林聽見了，說：「娘，二叔不要，咱就自己留著。」說罷，要攔自己娘收下錢。
杜生、杜全對視一眼，眼裡的嫌棄互相看的清楚。
杜林娘「嘖」了一聲，推掉杜林的手，說：「你這孩子，別添亂。」
「你就拿著吧！」杜林娘硬塞進了杜巧爹手裡，「下次再去抓藥，別去像『名善醫館』這樣好的地方了，隨便抓點藥就行，小孩子嘛，賴養著好養活！你也輕快些。」
邊說邊撤，不給杜巧爹再將銀子塞回來的機會。
杜巧爹實在不想接這讓自己丟人的銀子，可見杜林爹一家人都加快腳步拐彎了，更不想追上去再給他們多說一句話。
手裡攥著銀子，杜巧爹憋的滿臉通紅的進了自家小院裡。身後杜生、杜全一起關上了大門。
三人齊齊走向了杜巧的屋子。
屋內燭光暗淡，因未開窗讓冷風進來，瀰漫著一股濃濃的中藥味。
因擔心在廚房煎藥時，杜巧這邊有什麼動靜來不及照顧，所以杜巧娘將小爐子搬進了杜巧屋子裡，正坐在床邊煎著藥。
升騰起的熱氣也能讓這簡陋的小屋更加溫暖。
杜巧娘看著自家三個男人都是一臉喪氣樣，就知道發生了什麼，說：「你哥他們又成功坑了誰家的錢？」
杜巧爹接過杜巧娘手裡煎藥的活，說：「李先紜和杜時爹他們兩家。」接著將自己手裡攥著的二兩銀子遞了過去，「這是我哥他們分給咱家的二兩。」
杜巧娘看著這銀子，就煩，說：「杜生、杜全，明日你倆將這銀子一家一兩，還給他們去。」
杜生、杜全應聲說「是」
「還有，以後咱們家的事少讓他們家知道。」
一夜無話。
鄰居趕忙應承，還勸：「老爺子，你倆就別過去了。」
杜商看著那在地上燃燒的火把、杜林爹和杜時爹互相向對方頭上揍拳頭、杜林娘和杜時娘、自己娘互扯頭髮的激戰，著急上火。突然，一個念頭蹦了出來。
去找族長！
原本還皺成苦瓜的臉瞬間舒展開來，杜商飛快轉身，正欲起跑，登時看見一群拿著火把的人趕來了，帶頭的正是族長杜司。
旁邊是蔣安、杜野、杜吉、陳二叔。後面火光閃爍，忒有十幾個火把，將那條小村路映的像起大火似的。
杜商看見救星，更是加快腳步跑了過去，拽著族長杜司將前因後果三言兩句的講清楚。
杜野一手拿著火把，一手拉住杜商，說：「別去了，咱就站在這吧。」火光照著下，杜野五官更顯硬朗深邃
杜商回神，原來已經到了剛剛自己捶賤人的最外圍了。看著族長杜司帶人進到混戰的最中心，杜商緊張的情緒終於緩解下來，重重的鬆了口氣。
蔣安站在杜商的另一邊，拉住杜商了解情況。
此時，漆黑的夜幕下，激烈的吵架聲中藏著火把燃燒的噼啪聲，杜昭伸手靜靜的拍了拍杜野肩膀。杜野回頭看清後，眼神一亮，說：「你也來了。」嘴角不自覺的翹了起來，語氣輕柔。
吵架聲最激烈的人堆里，族長杜司進去後左拉右拉，費了好大勁才將小輩們拉扯開，正要去拉杜林娘、杜時娘、李先紜時，忽然有人「啊」尖叫一聲。
緊接著就是東西落地摔碎的聲音。
蔣安等人也不聊了，趕忙看去，只見杜吉慌張的走到杜司身邊，伸手覆蓋住杜司捂在額頭上的手，杜司將手拿到眼前時，蔣安等人也看清杜司手上和額頭上都是血。
「誰砸的！」杜司的弟弟杜令大喊，「我們好心來幫你們解決事情，你們就拿瓷碗砸我大哥！？」
被這一鬧，打架的眾人都停了下來，看向族長杜司。
杜司看著手上的血，一陣眩暈，剛才著急拉架，場面太混亂，自己也沒看清是誰砸的。見場面靜了下來，杜司趕忙履行族長的職責，說：「你們都鬆開！一家一家的站好！」
杜林爹正一手拽著杜時爹的衣領，一手正揮到身後攥成拳頭蓄力，聽見族長杜司說「鬆開」，杜林爹不情不願，正欲將這一拳頭揮到杜時爹臉上時。
杜令就已經走到杜林爹面前，將杜林爹的拳頭握住拉開，推到杜林娘旁邊站著。
李先紜捋捋頭髮，瞪了一眼被推過來的杜林爹，順手將少了兩條腿的板凳撿起後，走向杜同、杜時這邊。
杜巧爹、杜生、杜全衣服松垮的站在兩家人之間，充當楚河漢界。
杜生使勁壓著嘴裡還在罵罵咧咧的杜林。
杜司聽得不耐煩，說：「杜林！你在陳老師那學的就是這些罵人的話？陳老師教你的禮義廉恥，你都學到狗肚子裡去了？」
杜林看見族長杜司身後的眾多族人盯著自己，也不敢再罵了。伸手揉了揉剛才被凳子砸的肩膀，惡狠狠的瞪向杜同。
杜司無視杜林那不服的眼神，任由妻子杜吉捂住自己額頭上的傷，看著杜林爹，說：「你怎麼回事？好不容易消停一陣，怎麼又鬧事！？」
杜林爹梗著脖子說：「怎麼是我又鬧事？他們害的我侄女高燒不退，我們還不能來找他們商量請大夫的診費怎麼算嗎？」
聽聽這語氣、看看這神態，不知道的還以為杜林爹真是一個大好人呢！杜令忍不住「嗤」的嘲諷一聲。
杜林爹飛快看了一眼杜令後，接著對杜司說：「請大夫可是花了十五兩銀子，將家當都花完了，我不替我弟弟來說兩句，難道讓我那老好人弟弟吃啞巴虧？」
杜司看了一眼不說話的杜巧爹，說：「杜巧爹——」
杜林娘此時出聲說：「族長，你也別問杜巧爹，就在照他那老實樣，他敢說啥實話？」將自己的衣服扯正後，接著又說：「剛才可是李寡婦先動手打的我兒，直接扇了我兒一巴掌。」
杜林聽見提到自己，連忙說了一句：「就是！那一巴掌打的我的臉生疼。」
杜海此時也幫自己弟弟說話，擠到前邊說：「這也忒讓他們賠！不能讓我弟弟白挨這一巴掌——」
杜同不服，說：「剛才，是杜林先推的我妹妹，要不是我娘反應快，恐怕我妹妹都磕到腦袋了——」
杜川打架沒打夠，跨前一步說：「你再敢叫囂一句試試！」
杜時急忙衝到杜同旁邊，但被杜時爹拉住，說：「族長，是他們誣陷我們——」
杜林爹喊：「誰誣陷你們啊——」
李先紜也衝到前面，說：「就是你們這群瘋狗亂咬人——」
杜巧爹、杜生、杜全趕忙朝兩邊攔。
族長杜司見馬上又要吵起來了，趕忙說：「停！」額頭上的傷口隱隱痛到腦子裡，「你們也都別吵了！這樣，杜時爹、李先紜你們兩家一家五兩，湊夠十兩給杜林爹。」
李先紜不想就憋屈成這樣，說：「族長！你——」
杜吉趕忙鬆開杜司額頭，將李先紜拉了拉說：「拿錢消災！拿錢消災！我的好妹妹——」聲音越來越小，「他們這一家孬種，惹不起，咱先躲躲吧。想想你的一兒一女都還小，別衝動——」
李先紜聽著耳邊杜吉說的「一兒一女」，又看見混亂人群里，杜同一個人被杜全抱著攔住，伸著脖子和杜海、杜川、杜林三個人對罵，終是忍住了這口氣，不再說話。
杜時爹見李先紜不爭了，也不再說什麼誣陷不誣陷的話，也沉默不語。
杜林爹看著李先紜、杜時爹兩個都蔫了不說話，心裡得意極了，說：「十兩就十兩，要不是今兒族長在這幫你們說話，十五兩你們都是一分也不能少的！」
杜吉見李先紜不再爭執，趕忙將其拉進屋子，讓李先紜數夠五兩銀子，嘴裡不斷地說些寬慰的話。
杜令也勸杜時爹將五兩銀子趕緊掏給杜林爹，杜時爹不情願的將自己身上的和杜時娘、杜時爺爺、杜時奶奶身上的錢湊出五兩，給了杜林爹。
杜林爹接過來後，美滋滋的，正欲說些什麼，那邊李先紜也數夠了銀子出來了。
李先紜氣不過，將手裡的銀子往地上一丟，說：「給你！」
杜林爹也不生氣，說：「杜林將錢撿起來，數數夠不夠五兩，不夠再讓你李嬸子回屋拿。」都沒皮沒臉的硬將錢搶到手了，杜林爹才不管什麼被扔到地上的小事呢。
杜林連忙去撿地上的銀子數，說：「夠。」
李先紜被氣夠嗆。圍觀的人看著杜林爹這一家人的做派，忍不住悄聲的狠狠罵，誰不知道這一家人的無賴本性啊，都不想給他們沾邊。
「我們走！」杜林爹一聲令下，帶著自己家的歪瓜裂棗走了。
「散了吧，散了吧！」族長杜司看著四周圍觀的人，讓自己弟弟杜令去疏散人群。隨即帶著自家族人趕忙回家包紮傷口。
杜商逆著出門的人群，在火光下擠進院來，看著院裡剩下的一片狼藉和垂頭喪氣的娘與哥哥，以及杜時一家人，也說不出話。
沉默如這夜色似的，沒點月色、沒點響動。
「賤人！」李先紜率先開口，心裡恨極了杜林爹。隨即剩下的人也動了起來，邊收拾狼藉、踩滅火星，邊痛罵杜林爹。
夜色下，村中各條小路上，都有火光閃爍，隱隱的都傳出壓低的說話聲。
杜野刻意慢慢走落在人群最後，拿著火把的手緩緩往旁邊舉，企圖讓自己這點地方暗淡下來。
「你快鬆開~」杜昭看著杜野抓著自己的手往他懷裡放，焦急的聲音里又藏著點開心。
杜野笑的很甜，說：「你的手冷不冷，我給你暖暖——」
杜野聲音里充滿了愛意，讓杜昭在冬天的寒夜裡聽了心暖暖。
話音未落，走在前邊的杜全回頭喊了句「杜野！」
嚇得杜昭慌忙抽回自己的手，說：「我先走了。」
杜野自己的手空落落的放在自己胸前，看著杜昭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夜色里，側頭沒好氣的說：「幹嘛！」
杜全回身走到杜野旁邊，摟住杜野肩膀，說：「沒事，看哥你自己走在最後面，覺得不安全。」
杜野白眼翻上天，說：「我一個大男人，有什麼不安全的！」兩人這樣摟著沒走多久，杜野又說：「我到家了。」
杜全撒手，跟著自己爹拐彎了。
杜野推開門進院時，其他人都早已到了。
「你才到？」蔣安驚奇，緊接著問了一句讓自己更好奇的事，說：「那是誰？怎麼在你家？」
杜野順著看去，只見亮堂又昏暗的屋內擠滿了人，杜吉正拿著一個蠟燭照在杜司的額頭上，旁邊是一個昨日才認識的男人，正從木箱中拿出白色紗布。
杜野說：「我也不認識，昨日中午我才見過他。」
「昨日上午，我們上山撿柴，在山上遇見了這個人，鬼鬼祟祟的還怪嚇人的。」蔣安還記得那人挾持小杜荷、小杜花時的驚慌。
杜野想想，也說：「我也覺得那人鬼鬼祟祟的。他說自己姓董，要在這借住幾天，還不讓我們說出去。」
「是吧！」蔣安接話說，「小心點他，誰知道他是好人還是壞人！」蔣安對這人印象一波三折。
他剛出現時就挾持小杜荷、小杜花，蔣安覺得他是壞人。
可當他跑的上氣不接下氣要用銀子換吃食時，蔣安又覺得他是苦命人。
後來回蔣家宅子的路上，蔣安覺得後面有人跟著自己。雖不知道是誰，可現如今這狀況，蔣安深刻懷疑那跟蹤自己的人肯定是他這個壞人。
不過，見他正仔細的再給族長包紮傷口，蔣安又拿不準了。
「沒事！有我爹在呢，放心吧。」杜野輕鬆的說，十分相信自己的爹。
夜色深沉。兩人又聊了兩句後，蔣安推開門，回了蔣家宅子。
那邊，杜林爹和杜巧爹兩家人還在村中小路上走著。
杜林爹、杜林娘走在最前邊竊竊私語，中間是杜海、杜川、杜林三人手裡拿著火把高高舉著，最後面是垂頭喪氣的杜巧爹、杜生、杜全三人一言不發。
杜林爹說：「這十兩銀子，就拿二兩給他家。」邊說邊數出二兩。
「啊？二兩？」杜林娘覺得有點少了，「要不——」再多給二兩？
杜林爹沉聲說：「二兩咋了？要是沒咱，這二兩他都別想撈著！」
「行！我去給他。」杜林娘趕忙改口，接過二兩銀子，轉身走到杜巧爹面前。
杜林揉著肩膀，看著自己娘。
「二弟，這是二兩銀子，你拿著。」杜林娘將銀子塞給杜巧爹，「要是杜巧再燒，你拿這銀子給杜巧再抓點藥。」
杜巧爹不想接這銀子，又推了回去，說：「嫂子，這錢你就自家拿著吧。」
杜林聽見了，說：「娘，二叔不要，咱就自己留著。」說罷，要攔自己娘收下錢。
杜生、杜全對視一眼，眼裡的嫌棄互相看的清楚。
杜林娘「嘖」了一聲，推掉杜林的手，說：「你這孩子，別添亂。」
「你就拿著吧！」杜林娘硬塞進了杜巧爹手裡，「下次再去抓藥，別去像『名善醫館』這樣好的地方了，隨便抓點藥就行，小孩子嘛，賴養著好養活！你也輕快些。」
邊說邊撤，不給杜巧爹再將銀子塞回來的機會。
杜巧爹實在不想接這讓自己丟人的銀子，可見杜林爹一家人都加快腳步拐彎了，更不想追上去再給他們多說一句話。
手裡攥著銀子，杜巧爹憋的滿臉通紅的進了自家小院裡。身後杜生、杜全一起關上了大門。
三人齊齊走向了杜巧的屋子。
屋內燭光暗淡，因未開窗讓冷風進來，瀰漫著一股濃濃的中藥味。
因擔心在廚房煎藥時，杜巧這邊有什麼動靜來不及照顧，所以杜巧娘將小爐子搬進了杜巧屋子裡，正坐在床邊煎著藥。
升騰起的熱氣也能讓這簡陋的小屋更加溫暖。
杜巧娘看著自家三個男人都是一臉喪氣樣，就知道發生了什麼，說：「你哥他們又成功坑了誰家的錢？」
杜巧爹接過杜巧娘手裡煎藥的活，說：「李先紜和杜時爹他們兩家。」接著將自己手裡攥著的二兩銀子遞了過去，「這是我哥他們分給咱家的二兩。」
杜巧娘看著這銀子，就煩，說：「杜生、杜全，明日你倆將這銀子一家一兩，還給他們去。」
杜生、杜全應聲說「是」
「還有，以後咱們家的事少讓他們家知道。」
一夜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