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漠落日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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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沙馬蹄,大漠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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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後時分,太陽升至正空釋放出最為強勁的光和熱,炙烤著沙漠。

  古銘不知走了多久多遠的路程,最後他終於在一處岩石峭壁的低洼陰涼地找到了水源;因為背對著太陽,土裡的水分蒸發率不高,所以那裡還生長著幾株稀疏尖細的小草,泥土微微潮濕,地面還有些印跡,應該是那些小蟲之類的動物遺留下來的。

  觀察完一陣之後,他順手在一旁拔出一根細長的植物根莖送進嘴裡咀嚼起來,裡面有微量的水分,可以暫時讓乾裂的口唇做到稍稍的緩解。古銘迅速將水裝進了水囊裡頭,而當他正準備起身離開時突然聽見不遠處好像有馬蹄聲傳來。

  蜥蜴從沙土鑽了出來,在小沙丘上慢慢地爬行著。一匹馬兒向這邊疾馳奔來,還來不及躲閃的這隻蜥蜴瞬間就被馬蹄踹出幾尺遠;接著後面又接連奔來十幾匹大馬,揚起層層沙土將它完全覆蓋在了沙子裡。

  「有人!」古銘躲在沙丘壑後面觀察,意識到那些人大概是什麼人,一眼便認出為首帶隊的人是天周皇子齊殤的部下。他們還是不肯放過他們,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該來的終究會來,逃不掉的!

  「吁,停。」

  「將軍,怎麼了?」身旁的副將邊遞著水邊問道。

  「博侯啊,知道這次我們大費周章到這兒來究竟是為了什麼嗎?嗯!?」

  「屬下當然知道,追拿煌州叛逆賊子的餘孽。」

  盛博侯總是習慣性地低著頭回答他的話,這本就是一種下屬最正常不過的行為,但是此刻卻讓巫馬項略微感到一絲「不爽」。

  「你知道!可你真的明白嗎!?抬起頭回答我。」

  …………

  這時,那隻被沙土埋得厚厚的蜥蜴重新又爬了出來,順便抖了抖身上的沙塵。巫馬項猛地一下察覺到之後,往後背抽出一支箭上弦射中了它,正中脖子處,蜥蜴當場斃命!

  盛博侯看著巫馬項那眼神中帶著的滿滿殺氣,如似一支剛剛上弦的利箭隨時都有可能發射,誰也不知道下一個會命中哪個。他愣了一會兒便說道:「屬下……明白。」

  「如若你當真明白了,就不要讓我看到,我不希望再有下次,殿下也一樣。」

  盛博侯小心翼翼地咽了咽口水,他實在沒有想到那晚他在煌州城做的那件事最後還是沒能瞞過他和齊殤。

  「屬下……屬下,下次……」

  「走吧,駕!」巫馬項沒有等盛博侯繼續回答,而是即刻駕馬離去。

  ……

  遠水解不了近渴。

  所以,為了能夠讓周靚、夜玫、薛麒麟他們喝到水,更重要的是傳遞追兵到來的消息,古銘必須趕到那些人的前面去通知他們趕緊逃走。可此時,古銘與城北夫人夜玫他們距離實在有點稍遠了些。不過好在,他這一路走來將附近的地形基本都熟記了下來拖住一會兒追兵。然而接下來之後,他也只能拼命地超小路跑去報信。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

  空曠的城府大殿中,周靚拿起案桌上的小桃木劍,很是小巧而精美。她還記得那是父親在她五歲生日時送自己的禮物。看到它,周靚突然有些睹物思人,她大聲喊道:「父親!爹爹!」無人應答。「爹爹,娘親!?」依舊無人應答!她又開始向殿門那邊跑去,當推開大門的一瞬間眼前是一片血肉模糊的景象,到處布滿了各式各樣的死人屍體,斷頭的,斷手的,斷腿的,斷腰的,腹部中間被插出一個大血洞的……等等。抬頭朝中間望去,一匹紅鬃戰馬正呆立在死屍中央與其對視。一動不動中,手上緊握的小桃木劍掉落在地面石板上,在這極其寂靜的氣氛里發出清亮通耳的聲音。對視的戰馬正仰天嘶鳴!

  遠方有風吹來。

  周靚從母親的懷裡緩緩睜眼,方才那令她心慌不安害怕的夢境已經不是第一次做了。眼角一滴熱淚不自覺地滑了下來落到夜玫的手心處。

  「靚兒,你醒了。」

  「娘,古阿叔怎麼還沒回來?他會不會出什麼事兒了?」

  「別擔心,應該不會有事兒的。不過……這麼久了,還真是有些……」

  薛麒麟站起身來說道:「夫人,你們在這兒等著,我去找找他。」

  「嗯,那也好。」

  這時,老天爺忽然一下颳起了大風,捲起漫天黃沙,遮住了幾人的視線。但這風來得快去的也快,看似兇猛,不一會兒便停止了。


  然而,當飛天的沙塵漸漸消散時,遠處一個極為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古銘!」薛麒麟朝前方喊道。

  「快走!」古銘同樣朝前方喊道。

  正當幾人看清時,發現古銘身後跟著一群人馬瘋狂向這邊趕來。

  「夫人,是他們追過來了,我們快走!」

  「吁!」巫馬項停下了馬,又拔出後背的利箭瞄準古銘的後面射去。

  不久前,在一個岩石壁之中他發現了他的蹤影。為了避免打草驚蛇,他沒有做出什麼明顯的舉動,只是沿著古銘留下的足跡慢慢跟在其身後,準備順藤摸瓜。而當古銘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然晚了,他只能拼命地逃跑。

  巫馬項的那一箭即將射過來時,古銘很快轉身去,正巧不巧地射掉了他戴的那半張面具。可以很清晰地看見他左眼面部下的那一道瘮人的疤痕。

  此時古銘站立在原地,見薛麒麟帶著主子她們走遠了一段距離。索性為爭取更多時間,心中便已不顧一切地拔出自己的劍做出攻擊的姿勢。

  「夫人,小主,麒麟,保重!」

  巫馬項不想與他浪費時間,隨即轉頭向副將盛博侯說道:「盛副將,此人就交由你來處理。」

  「將軍……唯。」巫馬項的眼神殺來,他本就抬起的頭又低了下去。

  「其餘的,隨本將接著追!」

  盛博侯除了身邊留下的兩名親衛,剩下的都即刻消失在了這片大漠的視野里。

  ……

  天都城外三公里處,齊觥帶著軍隊走在平坦且悠長的大道上;他偶爾還會欣賞一下道路兩旁廣闊竹林里的嫩綠青壯的竹子。

  「殿下,前面好像有人!」

  前方不遠處,齊殤一人單騎迎面而來。褪去一身鎧甲的他似乎威凜自傲的氣勢減去了不少。

  「齊觥,見過大哥。」

  「你我兄弟之間無需多禮。」

  他二人均下馬相迎,面對面時並沒有過什麼過激的喜或者不好的情緒。反而都表現得很是平靜。

  「大哥……你怎麼突然來了。」

  「怎麼!?,本王難道就不能來了嗎!?」

  「弟弟不是那個意思,大哥能來相迎,我心裡自然是高興的。」

  「是……父皇讓我來的。」齊殤看向齊觥身後士兵以及那些被俘的俘虜說道:「看來,還是二弟的差事辦得好。」

  「大哥這是在跟我謙虛?前幾日我收到長天閣的飛鴿消息,倒是感嘆大哥你的手筆才最為令人驚嘆。」

  「呵呵哈,不說這個了。你能平安歸來就好。」

  「是啊,如大哥所願,我回來了,而且……一切都很好。」

  風吹起竹林里的竹葉,交叉搖曳,一股來自自京城的冷意瞬間流上心頭……

  汗液滴灑在帶滿血的劍鞘上,汗與血混合在一起落入沙土之中,使乾燥了一天的沙地以這種方式得到了點點「滋潤」。

  「放棄吧,繳械投降的話,興許你還能活命。」

  古銘殺死了盛博侯身旁的其中一名親衛,另一個同他一樣現在已身負重傷,很快就會撐不住了,對他卻並沒有什麼。但是他也沒有忘記還有個副將盛博侯。所以,他還不想倒下,也不能倒下。如若不然的話,兩位主子的危險就會多一分。他想要做個忠臣,更重要的是為了那些年的深厚恩情。

  盛博侯提跨下馬,來到已經遍體鱗傷的古銘跟前,略生一絲憐憫之心。但是,耳邊不斷傳來巫馬項的話語,他無法心軟。舉起手中的長劍,打鬥幾個回合之後轉身後時古銘便已倒地不起。脖間的血液流進沙子裡讓它再一次得到了這種「滋潤」,儘管有些粘稠。

  或許連高空的太陽也不願看到這樣血腥的場面,所以它便很快速地落山去了。

  逃命的三人不一會兒來到一個深溝崖壁上,身後的斷崖裂縫好似寬有幾丈,幾乎不可能越過去,已然到了無路可退的地步。

  「夫人,您可真是讓本將好一頓追呀!」

  「哼,煌州城已經廢了,死了那麼多人,爾等卻還不依不饒苦苦相逼趕盡殺絕!到底還有人性嗎!?哈哈,也對,是我太傻太天真,如此好殺之人怎麼會有人性!」

  「夫人,你錯了!殿下曾經給過你們可以活命的機會,是你們自己不識時務,怨不得別人。所以說真正將你們逼上絕路的是爾等,自己。」


  「混帳,士可殺不可辱,像你這樣的人永遠都只能做別人的狗!若有本事儘管放馬過來呀!」薛麒麟此時滿臉的怒氣地說道。

  「來呀,先把這礙事的小子給本將宰了再說。」

  跟那些侍衛不知打了多少回合,薛麒麟眼看快要堅持不住了。擒賊先擒王,於是他奮力一搏朝巫馬項殺去,將他擊落於馬下並將其臉部劃出了一道血口。

  「哼哼,臭小子,我對你已經很是不耐煩了,找死!」

  隨即二人便單獨打鬥了起來。而很顯然巫馬項屢次占據上風,薛麒麟被他打得毫無招架還手的餘地。

  「娘,怎麼辦,這樣下去薛叔叔會沒命的!」

  夜玫愣了愣說道:「住手!巫馬老賊,你不是要我嗎?好,我跟你走,放了他們。」

  「夫人,千萬不要啊。」

  「放心,我沒事兒,你保護好靚兒。」

  夜玫慢慢地靠近,手中的匕首也在不經意間慢慢從袖口裡抽出,在所有人都不知情的狀況下瞬間捅向了巫馬項的腹部。但由於他身穿盔甲,即使是很用力的一刀也並沒有戳中要害將其殺死。

  巫馬項即刻反應過來,憤怒的他大揮手中利劍。

  「娘,不要!」

  千鈞一髮之際,盛博侯趕過來時,他用箭射偏了正要斬向夜玫的那一劍。

  「將軍,畢竟此人是城北侯夫人,還是活捉的好,切莫動怒。」

  「殿下是要人死,你明白嗎?滾開!」

  「將軍……」

  又是一場激烈的打鬥,又是一刻千鈞一髮之際。當利劍再一次將要刺中母女二人時,盛博侯藉助外力將兩人推入了崖壁之下。

  「你在做什麼!?混蛋!」

  「將軍恕罪,屬下並非有意,只是一時失手。不過這麼高定是無生還的可能。」

  「我希望如此!」接著他看向地上趴著的薛麒麟說道:「那這個人可以死了。」

  「夫人,小主……」

  薛麒麟在眩暈之中被當場一刀斃命……

  落日降,殘月升,大漠孤煙起!

  太陽逐漸落下了山頭,只留下殘缺的一個小角。落日裡的餘暉灑在這片廣袤無垠的大漠上,卻渲染了一股蒼涼的氣氛。

  嗦咿呀囉唉,嘛咋嘿喲……

  西面方向傳來一道歌聲,仿佛是胡人的曲調。

  有人正單騎商馬走來,路過峽谷地處。

  「咦?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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