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馬兵野戰南國強
明萬曆十七年5月4日，中都鳳陽境內。
旌旗獵獵，金鼓聲聲。
馳騁的馬蹄捲起漫天的灰煙，噠噠聲響轉瞬變奏出金屬的碰撞和鮮血的噴射，一桿杆明字旗幟和李字旗幟在人潮里交相輝映，戰馬的嘶鳴和折斷的戰旗為被黃河糜爛的大地增添更多的肥力。甲冑精良的騎士舉著長槍往返對沖，並不鋒利的槍頭扎穿對面騎士的軀體，穿透堅固的鎧甲卻也被吞噬偷走，腹部長出長長的木桿墜落馬下。兩軍悍將掄刀揮斧衝鋒陷陣一馬當先，雪白的刀刃斬斷脆弱的肉體，沉重的戰斧劈砸得人眼珠子骨碌碌落地，一層層的血漿肉醬炙熱了冰冷甲冑，也讓落馬的騎士猶如玻璃般的碎成塊。
強悍的騎兵對沖廝殺，長槍刺進對面的心窩，大刀和大斧的激烈碰撞，大幾千騎兵馳騁在寧靜和平已久的淮西大地。從步兵的身後衝出又返回步兵的身後，就像步兵長出的翅膀那樣縮放自如，一連打了十幾個回合不見勝負，只見滿地面目難辨的屍骸和悲鳴的馬兒絕響。
「明軍威武！」
「將軍威武！」
「明軍威武！」
「必勝！必勝！必勝！」
「剿滅逆賊！殺！！！」
「殺殺殺！！！」
騎兵在曠野走馬燈般的碰撞廝殺往返鬥著回合，步兵同樣在曠野廝殺碰撞著殺了一場接一場。強壯的士兵披掛沉重的戰甲，粗壯的手臂上捆綁鐵面的盾牌互相撞擊，劇烈的金屬撞擊聲震得人耳流血。眼睛對眼睛鼻子對鼻子，呼出的熱氣能讓對面聞見口臭，噴出的唾液也能濺在對面臉上，一雙雙怨恨仇視的眼睛舉著鋒利戰刀彼此砍向對面，手法嫻熟的去砍甲縫和脖頸，手法嫻熟的去規避甲縫和脖頸的要害。彼此都在怒吼著字正腔圓的殺聲，吐著都是正經八百的漢話，卻如死敵般舉著盾牌互撞互砍。
斗大的李字旗幟與斗大的明字旗幟激烈飄揚在兩邊，旗幟下一排排手持長槍的甲士正互相捅著槍，透過前排戰友間的縫隙刺出長槍，狠狠的捅進敵人的身體，攪著敵人的心窩攪著敵人的腸子用力拔出。一聲聲的怒吼只為殺死素不相識的仇敵，一聲聲的怒吼只為報國殺死朝廷蓋棺定論的反賊，一槍下去不是這邊透甲血灑胖紅襖上，就是那邊透甲血灑胖紅襖上。
越來越多的長槍兵從兩側溢出，雙方的長槍兵都是一樣的從兩側溢出去打擊敵人的側翼，聲嘶力竭的怒吼著彼此刺出長槍，彼此攪動長槍，一頂頂兩邊完全相同的荷葉勇字兜帽下，是一張張使出吃奶力氣或稚嫩或滄桑的猙獰面孔。戰場上的弓弩手已經拔出戰刀彼此互砍，兩邊退下的火銃手也不甘寂寞的噼里啪啦遠遠互射，刺鼻的硝煙被騎兵刮來的風吹散一次又一次，零星的有人倒下死亡。火銃手背後各有一片舉著旗幟舞動長槍，搖旗吶喊的士卒與將校，總是那麼突然的就殺上去，攪動長槍用盡吃奶力氣的殺死面前的人。
一座普普通通的絞肉場，無需任何引擎的驅動，肉塊之間自己就互相絞動起來，鮮血……廉價。
佇馬在黃河泥沙日積月累，覆蓋唐季古村亦或宋代古鎮的土包上，一臉老年斑的黑曉靜靜觀賞著血肉鑄就的泥濘戰局，一雙快掉完的老白眉深深皺著，口中喘息出讓他為之心涼齒涼的驚嘆。
「老將軍，援軍已到！」
「投進去！正面押上，務必把女寇推動，不惜代價也要把女寇的軍陣往後推！動搖她！」
黑曉頭也不回，一雙老眼死死盯著陷入僵持，喊殺聲震天的戰場。
葉夢熊見狀揮了揮手，兩萬餘打過智多星農民軍，勉強算作老兵的淮西新兵匆忙投入戰鬥，在這場烈火的煅燒里淬鍊出雜質，進一步的提純。
新的肉塊加入進絞肉場上，很快也變得面目猙獰的不知疲倦，或者全身冰涼的躺著。
葉夢熊靜靜注視著戰場，戰場還在僵持著，繼續僵持著，只有血水在變多。
「黑總兵，戰局僵住了。」葉夢熊冷冷說道：「淮西之兵盡數在此，黑總兵可還有破敵之法？距離日落只有一個時辰，一個時辰若不能打破僵局擊敗女寇，就只有撤軍歸營歇息了。」
「撫台說得是，這般拼鬥自損八百不是辦法，但眼下不是想退就能退的。新到之兵填上沒過太久，末將的意思是再等等看，若還是這樣就只能撤了，再尋他法。」黑曉轉身恭敬說道。
「黑總兵不必如此，老夫是知兵的。」葉夢熊嘆道：「只是可惜此番拋灑許多將士性命，需要多多休養幾日，來日再戰需謹慎了。」
「此皆末將貪功求戰所致……」
「黑總兵說哪裡話，總兵也是為了早日剿除女寇，都是為了朝廷。」
葉夢熊道：「況且總兵的計劃老夫是同意的，兵部和都察院真要論，老夫同樣少不了輕率冒失。」
「好了不說這些，黑總兵以為女寇的兵馬戰力如何？」葉夢熊詢問道。
之所以是詢問而不是考校，是因為葉夢熊他不太了解，科舉考上來的文帥再知兵，能有底層小卒拼殺上來的將軍知？
在葉夢熊的眼裡淮西兵打不過僵住，只能找出新兵太多呀、甲冑不全啦、訓練倉促烏合之眾了，僅此而已。
「女寇兵馬戰力，末將大開眼界，更是匪夷所思。」
黑曉認真說道：「南國步軍強悍不弱北兵，女寇軍中有淮兵閩兵海外番兵，更有浙兵此等勁旅，又善火器且有唐國犀利火器援助，步軍廝殺不相上下……而且甲冑齊備，戰兵輔卒人人有甲壓俺們一頭倒也正常，女寇也算俞龍戚虎的高徒嘛。」
「末將所忌憚的是南國馬軍，北馬矮小，南馬高大，兩軍數次衝殺肉搏我軍很是吃虧。唉，真是邪門了，自古只有北軍有騎兵之利，只有北軍有大馬可橫衝直撞，當初成祖爺的鐵騎……咳咳，末將想不通，女寇屈居江左一隅之地，她從哪裡搞來的南國大馬？南馬竟能首次勝過北馬，莫非是唐國之馬？可唐國並不以騎兵馬隊強悍聞名啊。」
「除此之外倒沒其他的了，本就是女寇最為精銳的兵馬，士卒技戰強悍敢戰能戰很正常。」
葉夢熊捋須說道：「黑總兵不是第一個誇讚女寇馬軍犀利的，看來想勝過女寇，需先贏過南國馬軍呀。」
這話說的葉夢熊自己都覺荒誕，自古以來騎兵強都是北方軍隊的特點，甭管是關西兵還是河朔兵，騎兵野戰對沖向來不怕南方騎兵。可當下偏偏反過來，南國鐵騎竟壓制了北國騎兵，打得北軍主帥需要想辦法克制掉南軍騎兵，才敢言有勝算，真是…………
倆老頭在土坡上佇馬等待，等到夕陽西下，收兵回城。
旌旗獵獵，金鼓聲聲。
馳騁的馬蹄捲起漫天的灰煙，噠噠聲響轉瞬變奏出金屬的碰撞和鮮血的噴射，一桿杆明字旗幟和李字旗幟在人潮里交相輝映，戰馬的嘶鳴和折斷的戰旗為被黃河糜爛的大地增添更多的肥力。甲冑精良的騎士舉著長槍往返對沖，並不鋒利的槍頭扎穿對面騎士的軀體，穿透堅固的鎧甲卻也被吞噬偷走，腹部長出長長的木桿墜落馬下。兩軍悍將掄刀揮斧衝鋒陷陣一馬當先，雪白的刀刃斬斷脆弱的肉體，沉重的戰斧劈砸得人眼珠子骨碌碌落地，一層層的血漿肉醬炙熱了冰冷甲冑，也讓落馬的騎士猶如玻璃般的碎成塊。
強悍的騎兵對沖廝殺，長槍刺進對面的心窩，大刀和大斧的激烈碰撞，大幾千騎兵馳騁在寧靜和平已久的淮西大地。從步兵的身後衝出又返回步兵的身後，就像步兵長出的翅膀那樣縮放自如，一連打了十幾個回合不見勝負，只見滿地面目難辨的屍骸和悲鳴的馬兒絕響。
「明軍威武！」
「將軍威武！」
「明軍威武！」
「必勝！必勝！必勝！」
「剿滅逆賊！殺！！！」
「殺殺殺！！！」
騎兵在曠野走馬燈般的碰撞廝殺往返鬥著回合，步兵同樣在曠野廝殺碰撞著殺了一場接一場。強壯的士兵披掛沉重的戰甲，粗壯的手臂上捆綁鐵面的盾牌互相撞擊，劇烈的金屬撞擊聲震得人耳流血。眼睛對眼睛鼻子對鼻子，呼出的熱氣能讓對面聞見口臭，噴出的唾液也能濺在對面臉上，一雙雙怨恨仇視的眼睛舉著鋒利戰刀彼此砍向對面，手法嫻熟的去砍甲縫和脖頸，手法嫻熟的去規避甲縫和脖頸的要害。彼此都在怒吼著字正腔圓的殺聲，吐著都是正經八百的漢話，卻如死敵般舉著盾牌互撞互砍。
斗大的李字旗幟與斗大的明字旗幟激烈飄揚在兩邊，旗幟下一排排手持長槍的甲士正互相捅著槍，透過前排戰友間的縫隙刺出長槍，狠狠的捅進敵人的身體，攪著敵人的心窩攪著敵人的腸子用力拔出。一聲聲的怒吼只為殺死素不相識的仇敵，一聲聲的怒吼只為報國殺死朝廷蓋棺定論的反賊，一槍下去不是這邊透甲血灑胖紅襖上，就是那邊透甲血灑胖紅襖上。
越來越多的長槍兵從兩側溢出，雙方的長槍兵都是一樣的從兩側溢出去打擊敵人的側翼，聲嘶力竭的怒吼著彼此刺出長槍，彼此攪動長槍，一頂頂兩邊完全相同的荷葉勇字兜帽下，是一張張使出吃奶力氣或稚嫩或滄桑的猙獰面孔。戰場上的弓弩手已經拔出戰刀彼此互砍，兩邊退下的火銃手也不甘寂寞的噼里啪啦遠遠互射，刺鼻的硝煙被騎兵刮來的風吹散一次又一次，零星的有人倒下死亡。火銃手背後各有一片舉著旗幟舞動長槍，搖旗吶喊的士卒與將校，總是那麼突然的就殺上去，攪動長槍用盡吃奶力氣的殺死面前的人。
一座普普通通的絞肉場，無需任何引擎的驅動，肉塊之間自己就互相絞動起來，鮮血……廉價。
佇馬在黃河泥沙日積月累，覆蓋唐季古村亦或宋代古鎮的土包上，一臉老年斑的黑曉靜靜觀賞著血肉鑄就的泥濘戰局，一雙快掉完的老白眉深深皺著，口中喘息出讓他為之心涼齒涼的驚嘆。
「老將軍，援軍已到！」
「投進去！正面押上，務必把女寇推動，不惜代價也要把女寇的軍陣往後推！動搖她！」
黑曉頭也不回，一雙老眼死死盯著陷入僵持，喊殺聲震天的戰場。
葉夢熊見狀揮了揮手，兩萬餘打過智多星農民軍，勉強算作老兵的淮西新兵匆忙投入戰鬥，在這場烈火的煅燒里淬鍊出雜質，進一步的提純。
新的肉塊加入進絞肉場上，很快也變得面目猙獰的不知疲倦，或者全身冰涼的躺著。
葉夢熊靜靜注視著戰場，戰場還在僵持著，繼續僵持著，只有血水在變多。
「黑總兵，戰局僵住了。」葉夢熊冷冷說道：「淮西之兵盡數在此，黑總兵可還有破敵之法？距離日落只有一個時辰，一個時辰若不能打破僵局擊敗女寇，就只有撤軍歸營歇息了。」
「撫台說得是，這般拼鬥自損八百不是辦法，但眼下不是想退就能退的。新到之兵填上沒過太久，末將的意思是再等等看，若還是這樣就只能撤了，再尋他法。」黑曉轉身恭敬說道。
「黑總兵不必如此，老夫是知兵的。」葉夢熊嘆道：「只是可惜此番拋灑許多將士性命，需要多多休養幾日，來日再戰需謹慎了。」
「此皆末將貪功求戰所致……」
「黑總兵說哪裡話，總兵也是為了早日剿除女寇，都是為了朝廷。」
葉夢熊道：「況且總兵的計劃老夫是同意的，兵部和都察院真要論，老夫同樣少不了輕率冒失。」
「好了不說這些，黑總兵以為女寇的兵馬戰力如何？」葉夢熊詢問道。
之所以是詢問而不是考校，是因為葉夢熊他不太了解，科舉考上來的文帥再知兵，能有底層小卒拼殺上來的將軍知？
在葉夢熊的眼裡淮西兵打不過僵住，只能找出新兵太多呀、甲冑不全啦、訓練倉促烏合之眾了，僅此而已。
「女寇兵馬戰力，末將大開眼界，更是匪夷所思。」
黑曉認真說道：「南國步軍強悍不弱北兵，女寇軍中有淮兵閩兵海外番兵，更有浙兵此等勁旅，又善火器且有唐國犀利火器援助，步軍廝殺不相上下……而且甲冑齊備，戰兵輔卒人人有甲壓俺們一頭倒也正常，女寇也算俞龍戚虎的高徒嘛。」
「末將所忌憚的是南國馬軍，北馬矮小，南馬高大，兩軍數次衝殺肉搏我軍很是吃虧。唉，真是邪門了，自古只有北軍有騎兵之利，只有北軍有大馬可橫衝直撞，當初成祖爺的鐵騎……咳咳，末將想不通，女寇屈居江左一隅之地，她從哪裡搞來的南國大馬？南馬竟能首次勝過北馬，莫非是唐國之馬？可唐國並不以騎兵馬隊強悍聞名啊。」
「除此之外倒沒其他的了，本就是女寇最為精銳的兵馬，士卒技戰強悍敢戰能戰很正常。」
葉夢熊捋須說道：「黑總兵不是第一個誇讚女寇馬軍犀利的，看來想勝過女寇，需先贏過南國馬軍呀。」
這話說的葉夢熊自己都覺荒誕，自古以來騎兵強都是北方軍隊的特點，甭管是關西兵還是河朔兵，騎兵野戰對沖向來不怕南方騎兵。可當下偏偏反過來，南國鐵騎竟壓制了北國騎兵，打得北軍主帥需要想辦法克制掉南軍騎兵，才敢言有勝算，真是…………
倆老頭在土坡上佇馬等待，等到夕陽西下，收兵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