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淇東之亂
未過數日，相比較已經都快打出狗腦子的淇安其他地區而言，淇東也發生了一件不算大的小事……
一群打著楊賀旗號的土匪突襲了落馬坡，火燒了糧庫，劫掠當地的良民，甚至還留下紙條點名羞辱除了四當家楊賀以外所有大頭目的母親。
張裕大怒，自己準備糧食和財貨，召集了山匪們準備給楊賀開個大眼，足足一萬七千餘山匪雲集響應，不但綁了楊賀的老母親，還朝著淇東的北部山區直壓而去。
「他媽的，老子什麼時候說要火燒了，老子讓你們把落馬坡占下來，那批糧錢老子有大用的！」
端坐在主位上的楊賀目瞪口呆，他隨手抓起來一個杯子就砸在死裡逃生回來報信的那名盜匪身上。
盜匪被砸到了頭，哭喪著臉申辯道:「不是我們！兄弟們也懵著呢，這幫人衝進去把張裕的人連帶著我們安插的兄弟一起砍了！」
「黑吃黑！絕對是黑吃黑！黑，真踏馬的黑啊！」楊賀喃喃地嘟囔道:「那位大人的使者呢？還不快請上來！」
不多時，一個穿著十分體面的素雅帛衣的使者高昂著頭踱步進來，對著楊賀略施一禮。
「如今的局勢，先生想必知曉了，我們若是被滅了，孟君也得不到淇東了，還請伸出援手救一救吧？」寨子裡的軍師首先出言：「張裕人眾，但孟君的軍隊強大，未嘗不可與之抗衡。」
「淇東還是淇安的土地，如今淇安被戎人入侵，我主若派兵奪地，會為夏民所不齒……無能為力，在下告辭。」
這遼遠使者揣著袖子算計得很明白，眼看周圍的頭目們面色不善，連忙退了下去。
「奶奶的，就知道這幫士族老爺靠不住！」一個小頭目憤恨地罵道，其他頭目紛紛應和，楊賀則是頹唐地靠坐在大椅上，半晌才緩慢地下令：「行了，算老子看走了眼，老子不連累兄弟們，這就去南邊請罪。」
「大哥！」一個小頭目眼中淚花浮動。
「大哥且慢！」寨子裡的二當家氣壯山河地拱手道：「小弟送您過去！」
且說那遼遠使者一邊暗罵土匪們不知禮一邊打點行裝準備離開時，一名遠路而來的遼遠信使找來，將一封帛書交給了他。
使者誠惶誠恐地打開書信，看完全篇後才緩過勁來，驚疑道：「主上真要動兵？和這幫土匪一起？」
「是，我等勸說很久，可主上戰意已決，已經召集了兵車百乘，兵員六千人，請您務必帶這幫土匪在淇東與遼遠邊界等候。」
「夏禮焉存！」使者嘆了口氣，重新回到了大堂之上。
「先生還沒走？」楊賀苦笑著看向重新回來的遼遠使者，他底下的兄弟們已經在商量什麼時候送他去請罪了。
其實楊賀也並不是沒有搏一把的心思，怎奈何現在底下的人大多數都是新招上來的外地盜匪，他為了清空張裕的眼線將大多數老山匪的頭目全都替換掉了。
如今楊賀直屬的兄弟不過數百，各大頭目派系紛繁複雜，楊賀曾經嘗試著從新招上來的士兵里篩出一批親信，可他卻發現這些盜匪來到了淇東以後愈發抱團。
來自白戎的馬賊團伙，來自荊竹的水匪，來自遼遠的山賊，甚至有來自於更遠的沙吾之地的沙漠強盜……
這些來自於不同地區的盜匪迅速地擴大了楊賀屬下的數量，但卻極大的降低了楊賀一伙人的向心力，如果不是楊賀對手下兄弟還可以，這幫人可能早就散夥了。
要怪也只能怪當初楊賀著急擴張自己的勢力，沒有想清楚這後果他是否能夠承擔得起，他以為時間還長，把這幫人餵熟了就足夠與張裕對抗。
可現在這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落馬坡沒奪下來，老娘也未曾派人請來，手下新弟兄們剛捋成一股繩就被張裕的大軍嚇得散成了原來的樣子。
不過沒關係，張裕好面子，他也算是一路陪著打過來的老弟兄，主動去降或許還能保住自己和老娘的命。
「我主帶兵已至邊境，願與大人合力並取淇東之地。」使者不情不願地拱手說道：「夏禮有言，不興無名之師，大人需得帶兵開路才行。」
「真的？孟君出兵幾何？」那堂上原本正在給楊賀準備荊條的軍師對著亂鬨鬨的頭目們罵道：「一群敗類，未戰先降，還想陣前求和，呸！」
頭目們無語地看著軍師手上的荊條，場上氣氛有些尷尬，不知是誰冷笑了幾聲。
「如此最好！孟君帶兵多少？」楊賀眼中冒光，掙開二當家套在他脖子上的繩子問道：「可有軍糧分些給我們？」
「兵馬上萬，糧錢無數，各位快去吧。」使者拂袖離去，他實在是不想跟這幫山窩窩裡的莽漢再多呆哪怕半刻了。
******
「什麼？那小王八犢子這麼有骨氣？六千來人跟我們約架？約完就離開山寨跑了？」
正在張府開宴吃席的一位大頭目驚疑道：「之前打官軍沒見他這麼爽利啊？」
張裕也有些訝異，六千打一萬七，修好的山寨也不要了，楊賀腦子被門夾了？
又是一名探報人衝進了院子，帶來的消息更是讓在座的張裕派系的頭目們大吃一驚：「大當家的，東北巡邊的兄弟們發現大批遼軍紮營，兄弟們不會數數，但肯定比咱們少！」
宴席上一陣沉默，本來受盡淇東大小頭目讚譽的紀司純終於得了片刻清淨，她見張裕欲言又止的樣子便招呼內院的親眷們都離了席，張裕手下的私兵們則是將那些被請來唱曲兒的戲子也請到了內院。
在無關人員離開後，院內陷入了更加凝滯的氛圍之中。
駐守南部的大頭目張洪率先打破了沉寂：「那小王八蛋十有八九是跟遼遠人搭上線了。」
「那咱們還打不打？」一個平日裡很受張洪賞識的小頭目問道，隨後才意識到這問題不應該由他提，連忙閉上了嘴。
「打，必須要打。」張裕喝乾了一杯酒，把酒碗朝地上一甩，拍桌罵道：「老子們當初面對的王師足有十倍之多，那時候跑林子裡也沒說過降，這次不過萬餘的遼遠蠻子，能奈我何？總之，一萬七對一萬多點，優勢在我！」
「我說大哥高見。」張洪點頭鼓掌道：「當初哥幾個在淇東跟王師打了大小數十仗，才有了今天的好日子，一轉眼，難道就成了我們的葬身之地了嗎？打，哪怕人再多一萬也打！」
「哈哈哈，兄弟們，喝，喝完干蠻子去！」
「這次我們珩鄉的哥幾個給兄弟們當先鋒，喝！」
此時內院裡，張府和跟著一起來的頭目們的親眷也是議論紛紛，她們屏息凝神地聽著外面男人們討論的聲音。
男人們沉默不語的時候她們中的一些人幾乎要哭出來，而現在則是都舒展開了眉頭。
絲毫不受人們情緒影響的紀司純遠離了人群，提著一壺茶自斟自飲，紀司玥早在被帶進內院的時候就偷偷拿了一盤點心靠在她旁邊的松樹上細細品味。
「看來劉大鼠把信送到了，本來還挺煩這傢伙的。」紀司玥拿著塊米糕送到了紀司純嘴邊：「喝什麼茶啊，那麼苦……來塊點心？」
紀司純看了紀司玥一眼，她總是覺得紀司玥隱藏的東西不只是遼遠的那些事情，不過目前來說……紀司純低頭要吃那米糕，可紀司玥迅速地抽了回去，放在了自己那已經塞得滿滿的嘴裡。
「要吃自己拿去，我這可算是幫了大忙呢，記得讓府里給我加月錢。」
「嗯，好……現在也沒什麼事，不如跟我講講你那位攝政王夫君？聽說你們還有了孩子？我記得是個女孩，叫什麼來著……」
「嘖，你是真的不會聊天，別說了行嗎？！」
「諸國時代後期，淇東地區長時期脫離淇安王國控制，張裕率眾起義，後與剛剛即位的淇宣王達成協議，占據了淇東。
淇宣王十九年，由於起義軍武裝本質上屬於土匪武裝，組織鬆散且權力分散，淇東陷入第一次內亂之中，但很快被張裕發現並平定。」
——《幻夏高中歷史教材·夏教版》
一群打著楊賀旗號的土匪突襲了落馬坡，火燒了糧庫，劫掠當地的良民，甚至還留下紙條點名羞辱除了四當家楊賀以外所有大頭目的母親。
張裕大怒，自己準備糧食和財貨，召集了山匪們準備給楊賀開個大眼，足足一萬七千餘山匪雲集響應，不但綁了楊賀的老母親，還朝著淇東的北部山區直壓而去。
「他媽的，老子什麼時候說要火燒了，老子讓你們把落馬坡占下來，那批糧錢老子有大用的！」
端坐在主位上的楊賀目瞪口呆，他隨手抓起來一個杯子就砸在死裡逃生回來報信的那名盜匪身上。
盜匪被砸到了頭，哭喪著臉申辯道:「不是我們！兄弟們也懵著呢，這幫人衝進去把張裕的人連帶著我們安插的兄弟一起砍了！」
「黑吃黑！絕對是黑吃黑！黑，真踏馬的黑啊！」楊賀喃喃地嘟囔道:「那位大人的使者呢？還不快請上來！」
不多時，一個穿著十分體面的素雅帛衣的使者高昂著頭踱步進來，對著楊賀略施一禮。
「如今的局勢，先生想必知曉了，我們若是被滅了，孟君也得不到淇東了，還請伸出援手救一救吧？」寨子裡的軍師首先出言：「張裕人眾，但孟君的軍隊強大，未嘗不可與之抗衡。」
「淇東還是淇安的土地，如今淇安被戎人入侵，我主若派兵奪地，會為夏民所不齒……無能為力，在下告辭。」
這遼遠使者揣著袖子算計得很明白，眼看周圍的頭目們面色不善，連忙退了下去。
「奶奶的，就知道這幫士族老爺靠不住！」一個小頭目憤恨地罵道，其他頭目紛紛應和，楊賀則是頹唐地靠坐在大椅上，半晌才緩慢地下令：「行了，算老子看走了眼，老子不連累兄弟們，這就去南邊請罪。」
「大哥！」一個小頭目眼中淚花浮動。
「大哥且慢！」寨子裡的二當家氣壯山河地拱手道：「小弟送您過去！」
且說那遼遠使者一邊暗罵土匪們不知禮一邊打點行裝準備離開時，一名遠路而來的遼遠信使找來，將一封帛書交給了他。
使者誠惶誠恐地打開書信，看完全篇後才緩過勁來，驚疑道：「主上真要動兵？和這幫土匪一起？」
「是，我等勸說很久，可主上戰意已決，已經召集了兵車百乘，兵員六千人，請您務必帶這幫土匪在淇東與遼遠邊界等候。」
「夏禮焉存！」使者嘆了口氣，重新回到了大堂之上。
「先生還沒走？」楊賀苦笑著看向重新回來的遼遠使者，他底下的兄弟們已經在商量什麼時候送他去請罪了。
其實楊賀也並不是沒有搏一把的心思，怎奈何現在底下的人大多數都是新招上來的外地盜匪，他為了清空張裕的眼線將大多數老山匪的頭目全都替換掉了。
如今楊賀直屬的兄弟不過數百，各大頭目派系紛繁複雜，楊賀曾經嘗試著從新招上來的士兵里篩出一批親信，可他卻發現這些盜匪來到了淇東以後愈發抱團。
來自白戎的馬賊團伙，來自荊竹的水匪，來自遼遠的山賊，甚至有來自於更遠的沙吾之地的沙漠強盜……
這些來自於不同地區的盜匪迅速地擴大了楊賀屬下的數量，但卻極大的降低了楊賀一伙人的向心力，如果不是楊賀對手下兄弟還可以，這幫人可能早就散夥了。
要怪也只能怪當初楊賀著急擴張自己的勢力，沒有想清楚這後果他是否能夠承擔得起，他以為時間還長，把這幫人餵熟了就足夠與張裕對抗。
可現在這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落馬坡沒奪下來，老娘也未曾派人請來，手下新弟兄們剛捋成一股繩就被張裕的大軍嚇得散成了原來的樣子。
不過沒關係，張裕好面子，他也算是一路陪著打過來的老弟兄，主動去降或許還能保住自己和老娘的命。
「我主帶兵已至邊境，願與大人合力並取淇東之地。」使者不情不願地拱手說道：「夏禮有言，不興無名之師，大人需得帶兵開路才行。」
「真的？孟君出兵幾何？」那堂上原本正在給楊賀準備荊條的軍師對著亂鬨鬨的頭目們罵道：「一群敗類，未戰先降，還想陣前求和，呸！」
頭目們無語地看著軍師手上的荊條，場上氣氛有些尷尬，不知是誰冷笑了幾聲。
「如此最好！孟君帶兵多少？」楊賀眼中冒光，掙開二當家套在他脖子上的繩子問道：「可有軍糧分些給我們？」
「兵馬上萬，糧錢無數，各位快去吧。」使者拂袖離去，他實在是不想跟這幫山窩窩裡的莽漢再多呆哪怕半刻了。
******
「什麼？那小王八犢子這麼有骨氣？六千來人跟我們約架？約完就離開山寨跑了？」
正在張府開宴吃席的一位大頭目驚疑道：「之前打官軍沒見他這麼爽利啊？」
張裕也有些訝異，六千打一萬七，修好的山寨也不要了，楊賀腦子被門夾了？
又是一名探報人衝進了院子，帶來的消息更是讓在座的張裕派系的頭目們大吃一驚：「大當家的，東北巡邊的兄弟們發現大批遼軍紮營，兄弟們不會數數，但肯定比咱們少！」
宴席上一陣沉默，本來受盡淇東大小頭目讚譽的紀司純終於得了片刻清淨，她見張裕欲言又止的樣子便招呼內院的親眷們都離了席，張裕手下的私兵們則是將那些被請來唱曲兒的戲子也請到了內院。
在無關人員離開後，院內陷入了更加凝滯的氛圍之中。
駐守南部的大頭目張洪率先打破了沉寂：「那小王八蛋十有八九是跟遼遠人搭上線了。」
「那咱們還打不打？」一個平日裡很受張洪賞識的小頭目問道，隨後才意識到這問題不應該由他提，連忙閉上了嘴。
「打，必須要打。」張裕喝乾了一杯酒，把酒碗朝地上一甩，拍桌罵道：「老子們當初面對的王師足有十倍之多，那時候跑林子裡也沒說過降，這次不過萬餘的遼遠蠻子，能奈我何？總之，一萬七對一萬多點，優勢在我！」
「我說大哥高見。」張洪點頭鼓掌道：「當初哥幾個在淇東跟王師打了大小數十仗，才有了今天的好日子，一轉眼，難道就成了我們的葬身之地了嗎？打，哪怕人再多一萬也打！」
「哈哈哈，兄弟們，喝，喝完干蠻子去！」
「這次我們珩鄉的哥幾個給兄弟們當先鋒，喝！」
此時內院裡，張府和跟著一起來的頭目們的親眷也是議論紛紛，她們屏息凝神地聽著外面男人們討論的聲音。
男人們沉默不語的時候她們中的一些人幾乎要哭出來，而現在則是都舒展開了眉頭。
絲毫不受人們情緒影響的紀司純遠離了人群，提著一壺茶自斟自飲，紀司玥早在被帶進內院的時候就偷偷拿了一盤點心靠在她旁邊的松樹上細細品味。
「看來劉大鼠把信送到了，本來還挺煩這傢伙的。」紀司玥拿著塊米糕送到了紀司純嘴邊：「喝什麼茶啊，那麼苦……來塊點心？」
紀司純看了紀司玥一眼，她總是覺得紀司玥隱藏的東西不只是遼遠的那些事情，不過目前來說……紀司純低頭要吃那米糕，可紀司玥迅速地抽了回去，放在了自己那已經塞得滿滿的嘴裡。
「要吃自己拿去，我這可算是幫了大忙呢，記得讓府里給我加月錢。」
「嗯，好……現在也沒什麼事，不如跟我講講你那位攝政王夫君？聽說你們還有了孩子？我記得是個女孩，叫什麼來著……」
「嘖，你是真的不會聊天，別說了行嗎？！」
「諸國時代後期，淇東地區長時期脫離淇安王國控制，張裕率眾起義，後與剛剛即位的淇宣王達成協議，占據了淇東。
淇宣王十九年，由於起義軍武裝本質上屬於土匪武裝，組織鬆散且權力分散，淇東陷入第一次內亂之中，但很快被張裕發現並平定。」
——《幻夏高中歷史教材·夏教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