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謀定假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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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軟布包著腳的紀司純已經逐漸從慌亂中回過神來,無論如何,那時輕信夫君和慌亂逃跑都是不可饒恕的錯誤。

  如今淇東地區的山匪已經動員大部,外出打聽消息的紀司玥看到平日裡安靜的集市與鄉鎮徹底喧鬧起來,人心惶惶,都說是白戎勢不可擋,山匪們要離開淇東另尋他處了。

  好在目前張裕並沒有限制紀司純在家裡的自由,但派人監視是早晚的事情,山匪的管理混亂,張裕目前的精力大部分都放在了召集和約束部眾上。

  「小人拜見少夫人,依著少夫人的令,公子食客共二十七人都在這了。」劉大鼠一進屋便快走幾步撲倒在地連連叩首。

  劉大鼠之前已經在紀司玥的帶領下單獨面見了紀司純,那是他第一次看到溫柔體貼的少夫人露出陰毒狠辣的一面。

  少夫人那時先是面無表情地說明了事情的經過,隨後將一袋銀錢和一把短刀扔在了他腳下,要麼聽命,要麼去死。

  「我現在朝不保夕,隨時都有可能為夫君殉葬。」

  少夫人如是說道,她的眉眼彎彎,就像是在與朋友愉快地聊天一樣:「但這個時候,讓你死依然輕而易舉,當然,你如果有本事跑出淇東,算我沒說。」

  劉大鼠知道膽小怯懦的自己沒本事參與什麼大事,但他知道現在沒得選,少夫人現在還是少夫人,隨便給他按上什麼罪名,一頓棍刑就能要了他的命。

  而現在,少夫人站在那面熟悉的墨綠色絲幕後,掃視了地下叩首的一眾食客。

  劉大鼠早已經把事情起末和方才的對話給這幫混飯吃的兄弟們講了,他們本就是地痞流氓,無論是誰,只要給他們吃喝,他們就無所謂忠於誰。

  是一群敗類,但是是可用的敗類,紀司純一瘸一拐地走出了絲幕,對著底下正在跪拜的眾食客抬了抬手:「起來吧,大鼠說的事情,諸位可有疑義?」

  「那公子還是我等主上嗎?」食客竇二牛算得上是這一群地痞里最耿直的人了,但心眼是有些太直了。

  紀司純上輩子就注意到了他,本來覺得他能用,本身還有勇力,當個都尉綽綽有餘,可這小子在知道夫君跑路後便辭去了食客身份,回去重新當了鐵匠,從此再沒回過張府。

  「放肆!」

  劉大鼠本就看竇二牛不順眼,他瞪著眼睛威嚇道:「二牛你搞搞清楚,少夫人說什麼就是……」

  「劉大鼠,退下。」坐在旁邊木椅上泡茶的紀司玥專心致志地看著茶葉的沉沉浮浮,輕聲呵斥道:「放不放肆的你沒資格說。」

  劉大鼠瞪了紀司玥一眼,但他也看出來紀司玥與尋常丫鬟不同,此人極受少夫人看重,於是便只能悶著頭退到一邊。

  「夫君永遠都是你們的主人,」紀司純扶著絲幕框調整了身子,給出了肯定的答覆:「諸位且記,夫君與我,視同一體,忠於我就是忠於夫君,他暫時離開,那麼我就是你們的主人。」

  「可我們要怎麼做?如果真去北邊找公子,不就和死沒什麼兩樣嗎?」一名食客此時惶然四顧,慌裡慌張地低聲嘟囔道:「橫豎都是死啊……」

  「我不死,你們就不會死。」紀司純看向了站在台下的一眾食客,伸出一隻手輕柔地撫著自己的肚子,語氣都變得溫柔了不少:

  「我昨日受傷,今天臥床不起,疑患熱病,還有些噁心,不知是不是有了身孕……」

  「恭喜少夫人!」一眾食客大喜下拜,老爺是不可能讓懷了公子孩子的少夫人遇險的,他們自然也是安全了。

  在眾人下拜之際,劉大鼠、竇二牛和兩名聰慧些的食客卻遲疑地望著台上的紀司純。

  蠢貨與能用之人自此分明。

  「聽聞本鄉郎中只有一位,煩勞諸位請來為少夫人診治,也好確定喜訊。」紀司玥倒好了茶,先捧給了紀司純,又依次把精緻的茶杯一一分給食客們,杯底赫然放著一塊淇安產的銀錢,這一枚銀錢的價值足夠一戶普通人家半個月的用度。

  「實話與諸位說,風險絕對是有的,但賞錢也會有,而且絕不會少,為了夫君與我的安全,諸君務必盡職盡責,如今以茶代酒,各位且滿飲此杯。」

  一席話言畢,紀司純以袖遮面,飲淨了杯中的清茶。

  眾食客眼裡放光,就連竇二牛也拋下疑慮,齊聲應道:「謝少夫人(主上)!」

  ******

  一個下午都沉著臉的張裕心情煩躁得很,最主要的當然是好大兒生死不明,另外一方面則是來自於山匪內部的隱患。


  淇東山匪中直屬張家的力量主要就是當初和張裕一同起事的農兵與百姓們,總數不過是七八千罷了,加上附屬張家的所有勢力,山匪數量很是可觀,預計能達到一萬兩千餘人左右。

  可似乎有人想分淇東這塊蛋糕,別人還則罷了,那人卻是自己的老夥計楊賀。

  若不是這次突然集結,張裕還真沒發現楊賀在他負責巡護的區域把自己的直屬骨幹都排除走了,並且開始大肆招納附近地區的盜匪。

  如今楊賀所率的人與張裕直屬的山匪實力上大體相同,楊賀如今推脫著不肯早來,怕是這王八蛋沒安什麼好心眼。

  「伯言吶,既然人家不願意來,那咱就得找人家去。」

  張裕的眉頭都快要擰到一起去了,他倚在院中荷花塘旁邊的木欄處,把本來打算餵魚的掰碎後的饅頭放在嘴裡嚼著,半白的鬍子一動一動的:

  「去找人家不帶禮物也不合適,你現在就去,去把他那狗日的老娘擄來吧。」

  馮伯言領命離去,剛出院子便被一個下人急急忙忙地攔住說了些什麼,馮伯言臉上的表情很快從不耐煩變成了震驚,再到最後的狂喜。

  他急急忙忙地重新跑回到了張裕身邊,一時之間還不知道該從哪說起,嗯啊了半天也沒說出完整的話來。

  「伯言啊,你越老越不沉穩了,不是讓你現在先去抓楊賀他娘嗎?」張裕還是蠻驚訝的,這個從跟他那天起就沉默實幹的馮伯言居然還能這樣失態。

  這人啊,人老十八變吶!沒想到看上去本本分分的馮伯言也這麼冒失了。

  「老,老爺,少夫人昨天不是腳傷了嘛,她今天讓食客請郎中來看了,說是……」

  「哎,老子就知道士族家的閨女嬌嫩,你是不知道啊。」張裕頗為不屑地撇了撇嘴:「想當年子璽他娘被門夾了手,照樣能把老子腦漿掄勻,老子就看不上身體弱的士族閨女。」

  「哎呀,不是!咱們鄉里那陳郎中說少夫人有喜啦!」馮伯言見到張裕又開始懷念舊人,於是連忙把這天大的好事說給他聽。

  張裕聞言愣了一會兒,面無表情地轉過頭看著馮伯言,馮伯言再次肯定的點了點頭。

  張裕立刻把手裡剩下的半塊饅頭扔到了魚池裡,剛好砸中了一條魚,這條魚被砸暈過去,翻著肚皮浮到了水面上。

  「哈哈哈,老子就說士族家閨女優秀體面還好生養,如今果然不錯!」

  張裕狂笑著從馮伯言身旁沖了出去,這個已經五十多歲的中年大叔兩條腿都快跑出了殘影,之前那個來報信的下人連忙跟了上去,隱隱約約還能聽見張裕邊跑邊罵的聲音:

  「什麼?還發熱了?!他媽的老三真操蛋,磕個頭都能把瓷片磕那麼碎,還讓老子的乖兒媳傷了腳!你讓他等著,老子孫兒要是出了問題,就把他剁了餡餵楊賀他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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