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殺戮啟航（上）
「軍爺醒啦？」
稚嫩而略帶嘶啞的聲音讓張子璽想起了當年一起上高中的女同桌，可惜時間久遠，如今只是有些熟悉的感覺，卻再也想不起那人的臉了。
張子璽睜開眼睛看向身邊的人，那是一個看上去和自家那小瘋子差不多大的丫頭，她正在拿一隻破碗給他餵水，另一隻手把她那不足六歲的弟弟摟在懷裡。
在女孩身後不遠處，一個懷了孕的婦女正在和一個猶豫要不要生火的中年漢子憂心忡忡地商量著什麼，一個虛弱的老頭靠在一棵樹坐下休息。
「軍爺，敢問您知道該朝哪邊逃嗎？」那老頭見到張子璽醒後便顫顫巍巍地張口問話，在他的示意下，中年漢子把那丫頭和孩子都拉了回來。
張子璽茫然地搖了搖頭，他不知道這幾次攏共是暈了多久，再往身上一摸，原有的傷口已經徹底癒合。
在原來傷口的位置，甲衣漏了一個洞，錦衣被鮮血染紅，看來癒合只針對他，無法讓他身上的衣物一起跟著癒合。
「哎，王師被困在了俺們村附近的山窩窩裡，蠻子大隊封住了出入口，圍得水泄不通。」
終於決定打火煮飯給孩子們吃的中年漢子靠在樹邊嘆息道：「神君在上，那些蠻子一時之間奈何不了王師，於是便把氣撒在了俺們身上，現今村子被燒了，場橋鎮被屠了，不知有幾人活著逃了出來？」
「軍爺什麼打算？」老人低眉順眼地看著張子璽，低聲下氣地說道：「如今去哪安全呢？軍爺是做官的，橫豎情況都知道得多些。」
一圈人都安靜了下來，期待的眼神頓時集中在了張子璽身上，古代大戰哪怕只是餘波微盪，就足以把他們這樣的老百姓淹沒了。
「你們村在哪，煩勞指個路，我要回去打仗。」張子璽不願意放棄這近乎是唯一一次的回家的機會，而聽了他的話，無論孩子還是老人，此時都換上了一副驚恐的面容。
「軍爺，咱敗了，任誰去都沒奈何，且保命吧。」那中年漢子勸道：「刀劍無眼，莫等到臨死才後悔啊。」
正在這時，一陣輕微且雜亂的馬蹄聲傳來，老人儘可能快地挪到了張子璽身旁匍匐下身體，中年男子也驚惶地把孩子們趕到張子璽身邊。
張子璽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遮擋著的雜草灌木，他們似乎是把當時還在昏迷的自己抬到了一個不遠處適於隱蔽的小窪地里，窪地有許多枯黃的灌木，在遠處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什麼破綻的。
一聲驚叫響起，那個挺著大肚子的婦女驚慌之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中年漢子連忙跑過去想要把婦女扶起來，可卻看到了在裙襖下殷紅的血跡，他急得用雙手嘗試把自己老婆托起來，可明顯為時已晚。
一隊共計七人的白戎騎手小隊騎著馬經過，看到了還在空地上的婦女和中年漢子，遠遠地拿著弓箭對準了他們。
中年漢子連忙把自己老婆護在身後，跪在地上朝著白戎人連連磕著頭。
「不是逃兵，收弓。（白戎語）」白戎騎手們的隊長見到婦女和中年漢子的打扮便把弓放回了弓袋裡，身後的青年騎手們紛紛把弓放了下來，靜靜地看著自己的隊長騎著馬朝著那一男一女走過去。
「淇狗，這是你老婆嗎？她怎麼了，嗯？（白戎語）」白戎騎手隊長下了馬，按著刀一臉關切地湊近了中年男子和孕婦，他身上的毛皮甲發出了令人略感不適的血腥味。
天空中的烏雲密布，沉悶壓抑，星星點點的雪花飄落，方才中年漢子點起的火焰肉眼可見地黯淡了幾分。
似乎知道這白戎騎手隊長問的是什麼意思，中年漢子只期望著這傢伙能通些人性，繼續磕著頭連連喊著饒命。
「噢，懷孕了啊，那可得好好照料一下。（白戎語）」白戎騎手隊長對著身後的小隊成員們招呼了一聲：「喂，烏力吉，我記得你懂些醫術，對不對？你愣著幹什麼，還不過來？（白戎語）」
小隊裡最年輕的那名騎手聞言渾身一顫，但只能騎著馬朝隊長那邊走去，下馬蹲在了隊長身邊，可隊長卻一巴掌扇在了他的頭上：
「烏力吉，你這膽小的羊！蹲在這幹什麼，去給人家看看啊，你看，她流了這麼多血，你可不能因為打仗就忘了醫術啊！（白戎語）」
烏力吉的精神頓時如同崩潰了一般，但他沒辦法，只好蹲到了這孕婦旁邊，他知道隊長想讓自己做什麼。
而當他看著即便被痛苦和驚恐侵襲而被迫蜷縮在地上，在這種情況下也在用手護住肚子的孕婦時，他實在下不去手：「十戶，我需要黃岑和砂仁……（白戎語）」
白戎騎手隊長的笑容凝固了，他站起身來一腳踢倒了烏力吉，沉默著拔出了刀，中年男子見他拔出刀，心中頓時絕望。
這中年男子怒吼一聲撲上去要奪下刀來，可只一瞬之間便被那騎手隊長反手一刀劈開了咽喉。
鮮血飛濺，中年男子捂住脖子被慣性裹挾，朝前跌跌撞撞地走了幾步，終於是支撐不住跪倒在了地上。
幾道悽厲的哭叫聲響起，一部分來自於那孕婦，一部分來自於草叢窪地里的孩子們。
天空中的雪下的越來越大了，風也颳了起來，地面上原來的篝火卻是受到這風的影響而再一次旺盛起來。
遠處的騎手小隊顯然沒料到還有這麼多人，他們騎著馬將窪地圍住，把裡面的人全都趕了出來。
穿著衛官甲衣的張子璽被特殊照顧，失魂落魄地盯住了那剛殺了人的騎手隊長，剛才他的耳邊又響起了當初魂穿時的鐘鳴聲。
不知為何，鐘鳴聲響起後他便失去了自己身體的控制權，說不出話的他只能眼看著這慘劇的發生。
張子璽感覺不到自己的手腳，沒辦法移動，沒辦法衝上去按照自己的想法幫那婦人逃掉，只能任由兩名跳下馬來的白戎騎手開始綁他。
「烏力吉，你這膽小的懦夫看見了嗎，心太軟是什麼結果，他們私藏了淇兵，還是個小官！（白戎語）」
騎手隊長一邊罵一邊把刀對準了正在哭喊的孕婦，眼神狠辣，獰笑道：「我當著你這醫生的面把她的肚子剖開，今天就拿她肚子裡的孩子給你這醫生治治膽小的毛病！（白戎語）」
稚嫩而略帶嘶啞的聲音讓張子璽想起了當年一起上高中的女同桌，可惜時間久遠，如今只是有些熟悉的感覺，卻再也想不起那人的臉了。
張子璽睜開眼睛看向身邊的人，那是一個看上去和自家那小瘋子差不多大的丫頭，她正在拿一隻破碗給他餵水，另一隻手把她那不足六歲的弟弟摟在懷裡。
在女孩身後不遠處，一個懷了孕的婦女正在和一個猶豫要不要生火的中年漢子憂心忡忡地商量著什麼，一個虛弱的老頭靠在一棵樹坐下休息。
「軍爺，敢問您知道該朝哪邊逃嗎？」那老頭見到張子璽醒後便顫顫巍巍地張口問話，在他的示意下，中年漢子把那丫頭和孩子都拉了回來。
張子璽茫然地搖了搖頭，他不知道這幾次攏共是暈了多久，再往身上一摸，原有的傷口已經徹底癒合。
在原來傷口的位置，甲衣漏了一個洞，錦衣被鮮血染紅，看來癒合只針對他，無法讓他身上的衣物一起跟著癒合。
「哎，王師被困在了俺們村附近的山窩窩裡，蠻子大隊封住了出入口，圍得水泄不通。」
終於決定打火煮飯給孩子們吃的中年漢子靠在樹邊嘆息道：「神君在上，那些蠻子一時之間奈何不了王師，於是便把氣撒在了俺們身上，現今村子被燒了，場橋鎮被屠了，不知有幾人活著逃了出來？」
「軍爺什麼打算？」老人低眉順眼地看著張子璽，低聲下氣地說道：「如今去哪安全呢？軍爺是做官的，橫豎情況都知道得多些。」
一圈人都安靜了下來，期待的眼神頓時集中在了張子璽身上，古代大戰哪怕只是餘波微盪，就足以把他們這樣的老百姓淹沒了。
「你們村在哪，煩勞指個路，我要回去打仗。」張子璽不願意放棄這近乎是唯一一次的回家的機會，而聽了他的話，無論孩子還是老人，此時都換上了一副驚恐的面容。
「軍爺，咱敗了，任誰去都沒奈何，且保命吧。」那中年漢子勸道：「刀劍無眼，莫等到臨死才後悔啊。」
正在這時，一陣輕微且雜亂的馬蹄聲傳來，老人儘可能快地挪到了張子璽身旁匍匐下身體，中年男子也驚惶地把孩子們趕到張子璽身邊。
張子璽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遮擋著的雜草灌木，他們似乎是把當時還在昏迷的自己抬到了一個不遠處適於隱蔽的小窪地里，窪地有許多枯黃的灌木，在遠處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什麼破綻的。
一聲驚叫響起，那個挺著大肚子的婦女驚慌之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中年漢子連忙跑過去想要把婦女扶起來，可卻看到了在裙襖下殷紅的血跡，他急得用雙手嘗試把自己老婆托起來，可明顯為時已晚。
一隊共計七人的白戎騎手小隊騎著馬經過，看到了還在空地上的婦女和中年漢子，遠遠地拿著弓箭對準了他們。
中年漢子連忙把自己老婆護在身後，跪在地上朝著白戎人連連磕著頭。
「不是逃兵，收弓。（白戎語）」白戎騎手們的隊長見到婦女和中年漢子的打扮便把弓放回了弓袋裡，身後的青年騎手們紛紛把弓放了下來，靜靜地看著自己的隊長騎著馬朝著那一男一女走過去。
「淇狗，這是你老婆嗎？她怎麼了，嗯？（白戎語）」白戎騎手隊長下了馬，按著刀一臉關切地湊近了中年男子和孕婦，他身上的毛皮甲發出了令人略感不適的血腥味。
天空中的烏雲密布，沉悶壓抑，星星點點的雪花飄落，方才中年漢子點起的火焰肉眼可見地黯淡了幾分。
似乎知道這白戎騎手隊長問的是什麼意思，中年漢子只期望著這傢伙能通些人性，繼續磕著頭連連喊著饒命。
「噢，懷孕了啊，那可得好好照料一下。（白戎語）」白戎騎手隊長對著身後的小隊成員們招呼了一聲：「喂，烏力吉，我記得你懂些醫術，對不對？你愣著幹什麼，還不過來？（白戎語）」
小隊裡最年輕的那名騎手聞言渾身一顫，但只能騎著馬朝隊長那邊走去，下馬蹲在了隊長身邊，可隊長卻一巴掌扇在了他的頭上：
「烏力吉，你這膽小的羊！蹲在這幹什麼，去給人家看看啊，你看，她流了這麼多血，你可不能因為打仗就忘了醫術啊！（白戎語）」
烏力吉的精神頓時如同崩潰了一般，但他沒辦法，只好蹲到了這孕婦旁邊，他知道隊長想讓自己做什麼。
而當他看著即便被痛苦和驚恐侵襲而被迫蜷縮在地上，在這種情況下也在用手護住肚子的孕婦時，他實在下不去手：「十戶，我需要黃岑和砂仁……（白戎語）」
白戎騎手隊長的笑容凝固了，他站起身來一腳踢倒了烏力吉，沉默著拔出了刀，中年男子見他拔出刀，心中頓時絕望。
這中年男子怒吼一聲撲上去要奪下刀來，可只一瞬之間便被那騎手隊長反手一刀劈開了咽喉。
鮮血飛濺，中年男子捂住脖子被慣性裹挾，朝前跌跌撞撞地走了幾步，終於是支撐不住跪倒在了地上。
幾道悽厲的哭叫聲響起，一部分來自於那孕婦，一部分來自於草叢窪地里的孩子們。
天空中的雪下的越來越大了，風也颳了起來，地面上原來的篝火卻是受到這風的影響而再一次旺盛起來。
遠處的騎手小隊顯然沒料到還有這麼多人，他們騎著馬將窪地圍住，把裡面的人全都趕了出來。
穿著衛官甲衣的張子璽被特殊照顧，失魂落魄地盯住了那剛殺了人的騎手隊長，剛才他的耳邊又響起了當初魂穿時的鐘鳴聲。
不知為何，鐘鳴聲響起後他便失去了自己身體的控制權，說不出話的他只能眼看著這慘劇的發生。
張子璽感覺不到自己的手腳，沒辦法移動，沒辦法衝上去按照自己的想法幫那婦人逃掉，只能任由兩名跳下馬來的白戎騎手開始綁他。
「烏力吉，你這膽小的懦夫看見了嗎，心太軟是什麼結果，他們私藏了淇兵，還是個小官！（白戎語）」
騎手隊長一邊罵一邊把刀對準了正在哭喊的孕婦，眼神狠辣，獰笑道：「我當著你這醫生的面把她的肚子剖開，今天就拿她肚子裡的孩子給你這醫生治治膽小的毛病！（白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