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後軍潰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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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淇安的戰車與兵車上畢竟都是主力精銳,他們自己也知道這麼短的距離不可能調轉過車頭來,於是便只能嘗試迎面與白戎的斥候輕騎兵小隊對沖後四散突圍,然後想辦法去報信。

  戰車與兵車一字排開,朝著輕騎兵隊的方向疾馳而去,由於被夾在最中間,常思歸沒有任何駕車逃離的機會,只能被裹挾著一起朝著白戎輕騎兵發動了衝擊。

  戰車上的車右甲士挺起長戈準備近戰廝殺,而車左的車弓手趁著接敵前的這段時間拋射箭雨。

  常思歸呵斥著被嚇呆的宋五妹,命令她在戰車上架起長矛,轉眼看向張子璽,他眼中倒是沒有恐懼,可為什麼會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渴望在眼神裡面啊?

  輕騎兵很難抵抗重裝戰車的陣列衝擊,七八名白戎輕騎兵被戰車兵挑翻落馬或是被撞得人仰馬翻。

  淇安的戰車一方僅有一輛兵車因為馭手被流箭射中而側翻過去,其餘兵車心照不宣地朝著兩側撤去,希望能夠在騎兵集群抵達之前逃回去報信。

  常思歸駕駛著戰車緩緩轉向身後,這才發現自己身邊的兩個傢伙同時沒了身影,他驚惶之際連忙調轉車頭。

  而後常思歸便看見張子璽被白戎輕騎兵小隊的頭領用長槍刺中,但他雙手緊握住長槍的尖端,沒有讓它刺得更深,那白戎騎兵挑著張子璽一路撞向了林子中。

  而宋五妹在剛才的衝擊中胡亂刺中了一名白戎人,可由於害怕和瘦弱,她並沒有成功挑翻那名騎兵,反而被那巨大的反衝力從戰車上帶了下來,此時和那騎兵雙雙墜地。

  所幸長矛恰好刺進了白戎人的心口,他已經死得不能再死,而宋五妹被那衝擊力帶著滑出去很遠。

  此刻宋五妹捂著胳膊疼得縮成一團,破爛不堪的袖子被磨去大半,砂石在她的左臂上劃出了大片沾染著灰土的血痕。

  「公子!」常思歸駕著馬車要緊跟著衝進林子裡,可僅剩的幾名白戎輕騎兵也已經調轉馬頭衝殺上來,恰好阻住了常思歸的去路。

  ……

  張子璽感到身體一陣撕裂般的疼痛,他沒有打算反抗,就這樣被撕開身體似乎也不錯,身體都被撕開的情況,絕對不可能再度癒合了。

  白戎頭領用力一搠,他分明看見被自己刺中的這個傢伙只是悶哼一聲,嘴角居然似乎還在露出挑釁似的微笑。

  他心頭火起,縱馬朝著一棵粗壯的樹幹飛馳而去,挺起長槍把張子璽狠狠地釘在了那棵樹上。

  由於用力過猛,再加上此時並沒有類似於馬鞍的東西,儘管他有著嫻熟的馬上技巧,但此時也還是被巨大的反衝力震下了馬,打了個趔趄才勉強站定身體。

  巨大的衝擊力使得張子璽的身體已經徹底被貫穿,鮮血濺起一片,白戎人的武器加工能力不強,那長槍的尾端已經被震得彎折。

  白戎頭領略感可惜,不知道這次能否繳獲到更好的武器,淇安人製造的長戟就很不錯,他抖了抖發麻的手,轉身去看自己那已經跑出去幾步遠的愛馬。

  「操你媽的。」

  還沒走出幾步遠的時候,白戎頭領突然聽見身後有人一邊呻吟一邊罵了一句,他的反應迅速,立刻意識到了還有其他人在。

  這頭領連忙扯出掛在自己腰間的短斧防身,可四面看去,卻只見到了草叢與幽靜的林子,並沒有除他以外的一個活物。

  頭領疑惑地朝著發出聲音的方向走了幾步,看見被自己釘在樹上的那傢伙便打趣道:「淇狗,剛才不會是你在說話吧?(白戎語)」

  樹上的張子璽沒有說話,頭領拎著斧子繼續走了幾步,隨後便只當是自己幻聽了,轉身重新上了馬,欣賞了幾眼自己釘在樹上的傑作,而後便騎馬出了林子找尋隊伍去了。

  不知過了多久,草葉上沾染的血液已經凝固,從死亡中再次復生的張子璽抬起雙手握住釘住自己的長槍,虛弱地罵了一句,拼盡力量向前一挺。

  被貫穿的身體向外挪動了些許,隨後雙手無力地垂了下來,又是假死了過去。

  就這樣,每過一段時間他便將身體向前挺一段距離,終於是那本就彎折了的長矛先撐不住,咔噠一聲斷成了兩段。

  前面的一部分還在那棵大樹上插著,尾端的一部分仍然貫穿張子璽的身體。

  張子璽趴在地上喘息了好一陣子,才把貫穿了自己身體的那段斷矛拔了出來,甩到了一邊去。

  傷口撕裂的劇痛使他瞬間渾身一顫,鮮血順著那被貫穿的傷口流淌而下,張子璽掙扎著走了幾步,終究是沒撐住,又一次死了過去。


  剛才他應該算是死過去了很長一段時間,這或許說明短時間內的劇烈攻擊是能夠剝奪他的生命的。

  可是只有一個人的攻擊對他來說還不夠,他需要許多人一擁而上將他的身體徹底撕碎,或許這樣就可以真正回家了吧。

  白戎大軍在這時已經在完成了對於淇安王師的迂迴包圍,白戎騎兵大隊有條不紊地通過他們特有的骨笛互相溝通,形成了逐漸收縮的獵圈。

  常思歸駕著被斧子劈到殘損的戰車急速前進,車廂里還有正在給他包紮傷口的宋五妹,他們甩掉了著急歸隊的白戎輕騎兵,但在這獵圈之中,常思歸縱然馭馬技術精湛也沒有找到合適的突破口。

  他的戰車經過幾輪的衝撞已經沒有原來那麼牢固,四匹戰馬各有輕傷在身,再加上晝夜疾馳,現在已經是疲累不堪了。

  而且就算戰車狀態良好,常思歸也沒有衝出去的把握,他剛才為了救宋五妹身中兩刀,好在因為穿著銅甲,傷勢並不很深。

  宋五妹並沒想到這位上官居然真的會專門駕車去救自己,她手邊上又沒有合用的東西,又不能擅自去撕上官的衣物,只能是將自己身上本就破爛不堪的衣袖撕下來給常思歸包紮。

  「看來我沒辦法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了,你下車找地方躲起來吧,公子要是死了,我也不願獨活。」

  常思歸在白戎大軍還沒有來得及抵達的密林里停下了戰車,他剛才看見有大批淇安士兵和奴隸逃亡,因此斷定是淇軍後軍已經在打擊中崩潰逃散了。

  「上官可以下車和小人一起,小人獵戶出身,在這林子裡說不準能帶上官逃得命來。」宋五妹跳下了車,將自己那件單薄的已經失去所有袖子的布袍子裹緊了些許,她嘆了一口氣說道:

  「上官您也是女子,我們本不應該在這戰場上的。」

  「不唔咳咳……女子?我?我們?所以你是女的?」常思歸頗為驚訝的轉過身來,由於轉的急了些,左臂上的傷口險些崩裂開來。

  宋五妹點了點頭,她盯著常思歸那副美到了極點的面龐,似乎是聯想到自己現在臉上可能滿是污泥,於是便不好意思的用手背蹭了蹭臉:「嗯,事不宜遲,上官快下車與小人走吧。」

  「我是男的。」常思歸小的時候就經常被人認成是女孩兒,長大以後那一雙桃花眼長得更加明艷,長得精緻俊美的他依舊是時不時被人認為是女扮男裝,此時的他有點無語地看著宋五妹那幾乎可以說是一馬平川的地方:「你……」

  「啊?!」宋五妹嚇了一跳,她不敢相信地看了看常思歸的臉,又看了看他略微隆起的胸部,似乎是陷入了雲裡霧裡。

  察覺到了宋五妹的目光,常思歸苦笑著敲了敲自己身上最外面這一層的銅甲,解釋道:「這裡面還加裝了一層護心甲……」

  「白戎人!這邊也有白戎人!」一聲絕望的嘶喊迴蕩在樹林之間。

  常思歸知道這片樹林已經不再安全,他顧不上繼續震驚,把車下的宋五妹重新拉回到了戰車上,驅趕著已經相當疲憊的戰馬尋路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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