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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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我突然想起在來飯店的路上,老段說這個人叫小飛,難道說的不是這個人?便拍了拍桌子問道:「楊春海跟那個叫小飛的是一個人嗎?」。

  「是一個人,在老家我們都給他叫小飛,他身份證的名字叫楊春海,叫小名我都叫習慣了。」老段邊嚼邊說:

  我接著說道:「老兄,你讓我給這孩子找工作,這種方式是不是過時,現在網絡這麼發達了,在智聯招聘和58同城上投個簡歷,這多方便啊。」老段搖搖頭說道:「我當時也是這麼想的,可是你嫂子對這個侄子不放心,想你是警察,把他放在你身邊,請你幫著盯著點。」我一聽這話,忙擺擺手道:「他都是二十多歲的人,有胳膊有腿的,你讓我盯著,我可盯不住,別說是在外面了,就是我們監獄裡面的犯人,我也不敢保證能盯得住。你讓我給他介紹工作可以,可這孩子一旦出了問題你讓我怎麼跟你交待,所以,這個忙我可幫不了。」老段端起酒杯笑著說道:「幫不了也不影響咱們哥倆兒的感情,你說的有道理,回去我就跟你嫂子說,讓這孩子自己去闖吧。」說著抬手就把杯中酒幹了。

  我把杯子裡的酒喝了,微微一笑說:「這就對了,當年我們不就憑著一股闖勁離開老家的,現在你我這片天地就不是靠自己闖出來嗎?」這時候,我感覺已經有三兩酒喝下去了,不吐不快的感覺也愈來愈濃了。我彎下腰來把倒完酒的瓶子拿了起來,舉著酒瓶對老段說道:「老兄,這一瓶牛欄山是八兩裝的,咱哥倆兒今天一人四兩酒正好,多喝了傷身體。」老段哈哈一笑說道:「這可不是你的風格啊,你的酒量誰不清楚,既然你把酒帶來了,怎麼也不能再帶回去吧。好不容易聚一次,咱們就開懷暢飲吧。」看到老段這麼高興,我便笑著說道:「咱們都悠著點吧,畢竟都是五十多歲,知命之年已過,往花甲耳順之年奔的。」說到這,一股時光飛逝的茫然之感從心底油然而生,不由自主地用手摸了摸了光禿禿的頭頂,老段一看嘿嘿一笑說道:「你又多愁善感了不是?我經常跟你嫂子說:良子這輩子用一帆風順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從當兵到考軍校當幹部,從在山西大同又來BJ,後來轉業當警察,你說說,那一件事不是水到渠成的結果?我真是羨慕死了。」

  看著老段手舞足蹈的樣子,我也知道他是借著酒勁才說這番恭維話的,想了想覺得他說的也是事實,便對老段說道:「老兄,當兵有當兵的快樂,當警察也有當警察的苦衷啊。這裡面的酸甜苦辣,我也是感觸頗深啊。」

  這時我想起他當年在老家開服裝廠的事情來,便好奇的問道:「老兄,當年你在家開服裝廠,每年有七八萬的收入,也稱得上是致富能手了,怎麼幹的好好的不幹了?」

  老段抬頭長嘆一聲說道:「老弟啊,你我從學校出來就當兵了,哪裡知道咱們縣城裡的情況啊。」老段臉上泛起了一絲苦笑,接著說道:「人人都說家鄉好,我也盼著家鄉好,可『事非經過不知難』的老話你聽說罷。」看到老段兩隻眼睛在盯著我,我連忙點頭說:「書到用時方恨少,事非經過不知難。我早就聽說過。」老段接著說道:「咱們縣城三十多萬人,其主要產業就是蔬菜大棚,人們累死累活一年收益也就三四萬,我當時沒幹大棚就是覺得收入太低。開服裝廠是因為你嫂子會裁剪,我又在服裝廠當過師傅,更主要的是我一個當教育局長的舅舅,是他提議讓我開服裝廠的,並承諾咱們縣的學生校服都由我們廠來做,所以我才開的。幹了七八年,還真掙了點錢,後來我舅舅退休了,銷售渠道窄了,再加人市場競爭太激烈了,我也就不想幹了。」

  聽到這裡,我有些不解地問:「你說的銷售渠道窄了,是不是學校不要你廠子的校服了,還是你做的校服不合格?」老段把嘴一撇,用一種不屑的口氣說:「你幼稚了不是?校服合格不合格不是標準說了算,是校長說了算。咱們縣就是一個典型的江湖,講究的都是人情和關係,沒有這個做依靠你就寸步難行,我啊!就跟古代的韓信一樣,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從內心而言,我也十分關注著家鄉的發展與變遷,聽老段這麼一說,心中又多了幾分疑惑,不解地問道:「你說得是過去吧,現在還這樣嗎?」老段把杯中的酒又一飲而盡,隨後道:「還他媽沒多少變化,我跟你說吧,咱們這個縣城,沒有什麼象樣的支柱產業,除了搞蔬菜大棚還能掙點錢,其他的都不好干,這也是我為什麼都年過四十,也要攜家帶口地來BJ打工了。」看到老段越說越激動的樣子,我深知他內心之中也是充滿著對家鄉的眷戀與期待的。於是端起酒杯十分敬佩地說道:「老兄,看到你有這麼好的洗衣店,真為你高興,來吧,為老兄的輝煌乾杯!」老段端杯把酒喝完,搖搖頭說道:「往事不堪回首,若不是剛來BJ走錯一步,我肯定比現在好多了,過去咱們上學的時候曾刻一位作家說過:『人生的道路雖然漫長,但緊要處卻只有幾步,特別是在人年青的時候』,我是年輕的時候沒走好,到了不惑之年卻遭遇了滅頂之災,我可真是一個時運不濟,命途多舛之人啊。」

  我知道老段又想起來BJ開賓館的那段日子了,那是他人生最為灰暗的時刻,不僅把一家人多年的積蓄都賠了光了,他還在拘留所呆了半個月的時間。人的一生充滿著機遇與不測,誰也無法料到將來遭遇怎樣的挫折與不幸。

  我連忙擺手說道:「老兄說差了,你現在是時來運轉了,大孩都結婚生子了,你都當姥爺了,這不是應了那句:『福無雙至今日至』的話了,你的好日子還在後頭的。」

  從老段的表情可以看出來,我的話說到他心坎上了,他一邊往我的分酒器中倒酒一邊說道:「借老弟的吉言,我也有這個感覺,現在我洗衣店接得活兒都忙不過來,每天都得到晚上十一點下班,這個飯店的老闆就跟我合作了二年多了。」

  我聽後有些不解地問道:「你既然有不少飯店賓館的客戶,幹嗎還幹著修鞋縫補的活啊?」老段把嘴一咧說道:「哪可丟不得,一是吸引不少的客戶,二是咱們發家的根基。你可別小看這修鞋這活,一天下來收入也不小的。」老段說的這話,讓我想起小區下面一對賣煎餅的夫婦,就憑著在小區賣了七八年的煎餅,不僅把兩個孩子供到了大學畢業,還在BJ買了樓房。於是對老段說道:「老兄,看來你的收入非常可觀啊,有沒有在BJ買房的打算?」老段微微一笑說道:「十年前你這樣問我,我肯定說買,現在就沒這個打算了,不過若是孩子們在BJ買房,我出個首付是沒有問題的。」

  我們倆兒邊聊邊喝,我把第二瓶酒拿起搖了搖,感覺已經喝了一大半了。於是對老段說道:「老兄,咱倆兒都喝到位了,這瓶里的酒就留著你自己喝吧。」老段看了看分酒器里還有二杯酒,點點頭說道:「那好吧,也覺得也到量了,你看看是點麵條還是水餃,這個飯店的牛肉水餃最好吃了。」我本來不想吃主食了,一聽說有好吃的水餃,便說道:「那就來二兩嘗嘗吧。」

  老段起身把頭探出門外喊道:「服務員,給這來四兩牛肉水餃,要大蔥的。」轉身回來又聊起他經常洗衣店的事來了。我插話問道:「老兄,你覺得這裡的經營環境如何?有沒有遇到過吃拿卡要人員啊?」老段得意地望著我說道:「還得是在BJ,比咱們老家強多了。若是在咱們老家開店,別說是七大姑八大姨欠帳了,個別江湖人士來了你得當大爺一樣供著,不給錢白吃白喝的事那一天都有,有些店面經營不下去,就是被這類人給弄黃了的。在BJ就根本不存在這些問題了,只要你手續齊全,那個部門檢查咱也不怕,更沒有欠帳不還的,所以,我是越來越有信心了。」老段眉飛色舞地說著,臉上洋溢著自豪與得意。

  大約十分左右,熱騰騰的水餃上來了,老段把杯里的酒往分酒器中一倒,拿起來對我說:「感情深,一口悶。」說著一揚脖了就喝了,我也學著他的樣子把就喝完。拿起筷子夾了個餃子咬了一口,真是香氣撲鼻,鮮嫩無比,給人一種回味無窮的享受之感,忙笑著說道:「好吃,真香。」老段笑著說道:「要不我去再要一斤,你帶回去讓弟妹嘗嘗。」我忙擺手說道:「不用啊,你弟妹是素食主義者,沾肉的東西她就不吃。」

  不一會兒的工夫,我們倆兒就把一盤餃子吃完了,我正要準備起身結帳,老段一把按住我說道:「我跟這的老闆有協議,我吃飯他記帳,他洗衣我記帳,半年一清,你就別瞎操心了。」

  從飯店出來,老段已經有些醉意了,他先是給了我一個擁抱,爾後緊緊握住我的手說:「老弟,你要常來,哥已不是當年的哥了,有你的吃喝,只要你來了跟我敘敘舊,就是我最大的快樂。」此時此刻我也是有些激動了,動情地說道:「老兄,你的話我記住了,以後會經常來看你的,我們的戰友情誼萬古長青。」說著我們倆個又相擁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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