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菖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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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圍的草似乎叫菖蒲,是多年生草本植物——鹿序之前被問道到,當時沒回答起特別丟臉,所以特意回去百度百科搜查了,就是防止以後再有人問起他能回答起。

  菖蒲根莖橫走,稍扁,分枝,黃褐色,帶有芳香。主要生於池塘、胡波岸邊淺水區。它喜歡溫暖、濕潤和陽光充足的環境;耐寒;宜在富含腐殖質、水分充足的土壤中種植。

  這些鹿序背得很滾瓜爛熟,更是把菖蒲的樣子刻進了心裡,因此即使現在這些菖蒲不知因為什麼發生了異變,鹿序也一眼把它們認了出來。

  平日裡芙蓉湖旁的這些菖蒲估計沒多少人注意,它們那麼低矮,甚至還沒有人們腳高,也沒有漂亮的花朵,如此普通平凡,似乎根本不值得人們特意低下頭來細細觀賞它們。

  它們被無視太久了,現在卻幾乎高聳入雲,人們無法再忽視它,甚至必須將頭後仰到最大才能勉強看到它們的頂端;看著它們的時候,人們的臉上滿是震撼,像是看到了世上巨大的奇蹟——但它們不過只是最普通常見的路邊草而已。

  在這個時刻,似乎人和菖蒲的身份對調,人成了路邊的觀賞植物,被高高在上的菖蒲俯視著,甚至無視著。

  人似乎不再是世界的頂級掠食者。

  望著眼前的菖蒲,鹿序眼神複雜,但忽然,鹿序似乎看到眼前菖蒲的草質里有白色的東西在流動。

  菖蒲的草質原本是光亮呈綠色的,但現在卻發生了一些變異——草質由實質變得有些透明起來,裡面仿佛是流動的液體,陽光竟然能從里穿透過去,變得微微發亮起來,流光溢彩的,竟然有些好看。

  透亮的草質中間時不時划過一團白色的東西,那東西划動的速度有些快,鹿序仔細看了好一會,才看明白了些。

  那好像是……一根被打濕了的巨大羽毛。

  可是菖蒲的草質里並不是液體,就算有羽毛也不會打濕——況且草裡面怎麼會有羽毛?

  鹿序覺得很奇怪,他皺著眉頭、身子微微前傾——他想把菖蒲草質里的東西看得更清楚些。

  「吱——」一張雙眼泛白的臉突然出現在菖蒲草質上,與鹿序幾乎臉貼臉;鹿序雙眼瞪大,全身繃緊。

  「啊!」鹿序身後的賀非臨滿臉蒼白,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慘叫。

  聽到賀非臨的慘叫,站在賀非臨身後的何廷探出了腦袋:「怎麼——」

  話還沒說完,何廷就看到了一張人臉飄在他面前,何廷兩眼一翻,眼看就要暈倒,站在何廷後面的林和眼疾手快地把他扶住:「同學,你怎麼樣了,還走的了不?」

  這是何廷今天第二次被問能不能走路了,他很想告訴身後的大叔他還能走路,但發軟的雙腿讓他不得不低下倔強的頭顱:「腿有點軟,只能麻煩你扶我一下了叔叔,謝謝!」

  人怎麼能在草里呢?或者說……怎麼會有一張人臉長在羽毛上,而這羽毛又怎麼會在草里毫無阻力地划動——草質裡面的是水嗎?

  何廷沒有見過羽毛人,他並不知道這是什麼,但他第一次這麼仔細看清楚了一個怪物,覺得整個世界觀受到了劇烈的衝擊。

  何廷覺得他大概一輩子都忘不掉眼前的畫面——高大又粗壯的草質里長著一根濕透的碩大羽毛,羽毛中間梗上長著一張人臉,那人臉正直直看著他們。

  難道這就是鹿序之前提到過的羽毛人?

  何廷想著,只覺得雙腿無力,一點都站不穩了。

  「怎麼了?」後面的張志建幾人聽到賀非臨的叫聲也走上前來。

  張志建看了一會問道:「是羽毛人,但是羽毛人不都飛上天了嗎,怎麼這裡還有一個?」

  鹿序沒有回話,他緩慢後退,額頭邊不知何時流下了些汗,他邊退邊雙眼緊緊盯著眼前的羽毛人。

  待退到張志建幾人身邊時,鹿序開口低聲說道:「不是一個,是幾十個。」

  幾十個?

  張志建沒弄明白鹿序的意思,明明眼前草質里只有一個羽毛人,為什麼鹿序說有幾十個?

  「你看看周圍。」鹿序道。

  周圍?張志建扭頭往旁邊和後面看去。

  周圍到處是菖蒲粗大的草質,密密麻麻,不知何時已經將鹿序他們一群人緊緊圍住。

  一根又一根粗大草質的中間,出現了一張張長相各異的人臉,它們正緊緊貼在草質壁上,面無表情看著他們一群人。


  張志建後背發涼,喉結滾動了一下。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詭異的場景,感覺他們一群人像是落入草叢裡被圍困住的螞蟻,看著周圍的龐然大物瑟瑟發抖、毫無反抗之力。

  「怎麼辦?」張志建聲音發顫問道。

  「它們暫時沒有多的動作,我們趁這個時候先走。」鹿序回道。

  鹿序說完精神緊繃、率先側著身子從密密麻麻菖蒲間的狹窄的縫隙里穿過——其實說是狹窄,只是相對粗壯的菖蒲而言,對人類而言,其實還挺寬敞的。但鹿序必須時刻防備草質里的羽毛人突如其來的攻擊,因此留出了一段距離。

  「大家小心點。」張志建走在最後沉聲說道。

  中間幾人應聲答應道,連雙腳發軟的何廷也不得不努力站直身子,集中精神小心翼翼觀察著四周。

  隨著鹿序一群人緩慢的走動,周圍四面八方菖蒲草質里將一群人團團圍住的羽毛人卻並沒有動靜,它們只是隨著他們的移動緩緩轉動著眼睛,一絲聲音也沒發出。

  不知走了多久,鹿序一群人路過了數不清的菖蒲,但似乎並不是每根菖蒲里都有羽毛人,有些草質里綠幽幽的一片,好像並沒有什麼異常的東西。

  但隨著他們走得越久,路過的羽毛人越多,鹿序心情就變得越發沉重起來。

  在那些幾乎目不轉睛望著他們的羽毛人里,鹿序看到了越來越多熟悉的人臉,那都是他曾經在學校里見過的同學、學長學姐還有老師和其他工作人員。

  他們全都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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