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直升機 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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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男孩蜷縮著身子靠在門上,瘦弱的雙肩不停抖動,壓抑的啜泣聲被呼嘯而過的夜風吹散。

  就在此時,詭異的一幕悄然上演——男孩身側的影子裡,先是毫無預兆地泛起一陣不易察覺的漣漪,緊接著,一顆白髮的腦袋慢悠悠地探了出來,那白色的頭髮如月光般皎潔。

  那正是高槻泉,祂正躡手躡腳的從男孩的影子裡爬了出來,好似從老舊電視機屏幕里蜿蜒爬出的貞子一般。

  好在祂身材比較好,不會像某些身形笨拙的貞子一樣卡在電視機里,硬生生把驚悚的恐怖片變成動作片。

  高槻泉看著身前刻意壓低聲音抽泣的男孩,這小子當真是哭的昏天黑地日月無光了。

  倘若現在自己對著這細弱得不堪一擊的脖頸來上一刀,便能輕而易舉地剷除赫爾佐格未來最為倚重的打手,將那尚未完全長成的羽翼提前斬斷。

  可是若是如此自己就不必這麼出場了,直接精神降臨在源稚女的精神世界就可以把他的靈魂徹底碾碎,區區凡人的靈魂,卑微渺小如螻蟻,又怎配得上迎接君王的駕臨,那是他們終其一生都無法承載的磅礴偉力。

  祂終究是溫柔的,見不得兄弟鬩牆手足相殘,更何況這小子是自家小巫女的生物哥,所以祂暫且是微服私訪。

  真是諷刺,未來的源稚生把繪梨衣當作源稚女的替代品,源稚女狠繪梨衣代替了他在哥哥哪裡的位置,你們兄弟倆當真是相愛相殺雙向奔赴了。

  就屬我家小繪梨衣最可憐沒人疼還遭人恨唄。

  祂伸出手輕輕的敲了敲專注於哭泣的源稚女的肩膀,這突如其來的觸碰,仿佛有一道凌厲的電流瞬間貫穿源稚女全身,他整個人像是被觸發了某種應激反應。

  身體猛地一哆嗦,驚恐地瞪大雙眼,急促的呼吸聲清晰可聞,淚水還掛在臉頰,慌亂地轉過頭去,眼神中滿是驚惶與無措,他看到了身邊一襲白衣好似女鬼的高槻泉,這女鬼還有幾分姿色。

  他傻愣愣的盯著看了幾眼,這才想起來自己是撞鬼了要大聲呼救,他張大嘴巴剛要開始尖叫,就被不知從哪來的堵嘴布塞住了嘴。

  他看向床頭櫃邊丟著的籃子,自己昨天換下來沒洗的襪子不翼而飛,他現在知道自己嘴裡塞得是什麼了。

  眼前的白衣女鬼用纖細修長的手指輕輕豎在唇邊,對著源稚女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那動作優雅卻又帶著不容置疑,仿佛只要他敢發出一點聲音,就會有什麼可怕的事情發生,他這才安靜了下來,認命似的靠在門板上,閉上了眼睛,眼角處流出的淚水尚未乾涸。

  高槻泉看著眼前任人宰割的男孩,他有預感這小子要是路明非的話說不定會撅起屁股扭兩下,然後再說幾句白爛話,要是他妹妹也有這麼好拿捏就好了,讓她當自己的巫女可真是費了老鼻子勁了。

  高槻泉微微俯身,那張精緻卻又透著幾分詭譎的面容湊近了毫無抵抗之力的男孩,祂的眼眸中閃爍著探究與玩味的光芒,緩緩開口問道

  「你恨你哥哥嗎?他可是把你一個人丟在這窮鄉僻壤,自己瀟瀟灑灑地跑去東京,在那繁華之地縱情聲色,盡情享受著源大少爺的風光日子呢。」

  源稚女的瘦弱的臉龐為恐懼而微微有些扭曲,雙眼瞪得大大的,死死地盯著高槻泉,他猛地伸手從口中扯出那散發著難聞氣味的臭襪子,用力地丟到地上。

  他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卻又強裝著鎮定大聲質問道:「你是人是鬼,為什麼知道我和我哥哥的事情?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我是人是鬼不重要,但是重要的是你是誰,你將要成為誰。」高槻泉並不擔心男孩的大聲質問是否會引來人,祂早已用自己的權能隔絕了這間房間的一切,今天這場談話的一切內容不會有外人知曉。

  「我知道你多少會對你哥哥源稚生有些怨恨,不要反駁我,沒有人可以在我面前撒謊。」高槻泉的聲音清冷,卻又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仿佛祂就是那能通曉世間一切人心的神明,只需一眼,便能洞曉人內心深處最隱秘的角落。

  祂就這樣直言不諱地說出了源稚女藏在心底、連自己都不願輕易承認的秘密。

  源稚女聽聞這話,身子猛地一震,瞳孔急劇收縮,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變得一片慘白。他下意識地想要開口反駁,可喉嚨卻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扼住,發不出一點聲音。

  他的確對自己的兄長抱有怨恨,或許是橘政宗選中哥哥將他帶去東京培養成為源氏家主,而自己卻只能作為影子留下的時候。

  或許是哥哥想要考上東大,而自己作為沒用的弟弟幫不上他的忙,只能給他添麻煩的時候。


  亦或許是畢業典禮上源稚生被開著奔馳車的黑道成員夾道歡迎,如迎候一位王子一樣被接走,自己卻只能在台下像個看客目送他離去的時候。

  他當然能理解源家不需要兩個家主,那麼擇優錄取更為優秀的哥哥,將自己留下作為保險,是最合理的選擇。

  他也能理解哥哥拼命想要考上東大是為了讓自己和他有尊嚴,是希望能夠讓像女孩一樣乖巧的弟弟也能過上好日子。

  他也為不被待見的哥哥能夠擁有一個揚眉吐氣的畢業典禮,能為自己的國中生涯畫上完美句號而高興,他愛哥哥,就如同哥哥愛他一樣。

  就像是喜歡是不需要理由的一樣,狠同樣是不需要理由的,那一絲恨意在一個個孤獨的夜裡,如藤蔓般在心底悄然滋長,只是他一直拼命壓抑著。

  源稚女多希望哥哥能回來看他,哪怕一次也好。

  他想起那一年源稚生花了整整一個暑假,用地瓜釀造的土酒討好了守望森林火情的護林員,好讓護林員教他怎麼駕駛那架簡易的直升機。

  在護林員去東京述職的幾天裡,他把機庫的鑰匙交給了源稚生。

  於是在一個月明星稀的夜晚,源稚生帶著怯生生的源稚女摸進了機庫,他奮力地拉著繩子,打開了機庫上方的活動簾門。

  夜幕下簡易直升機像是巨大的蜻蜓那樣拔地而起,源稚女驚呼說哥哥這樣我們會摔死的!源稚生大笑著說你以為這是什麼?這可是你哥哥駕駛的直升機!我們不會摔死的!我們會飛到最高的地方去!

  他看著哥哥在一番手忙腳亂之下控制住了飛機,帶著他在森林中巡航,頭頂是澄澈如洗的天空,下方是綿密的森林,樹冠密密地簇擁起來,就像是一個個深綠色的花球,他那時候其實有些害怕,直到哥哥對他說生日快樂。

  那是他這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候,他其實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什麼時候,但是哥哥決定今天是他們的生日,並對他說生日快樂,那生日是什麼時候其實已經不重要了,哥哥的生日就是他的生日。

  其實源稚生也並不知道自己的生日,只是一廂情願地以為自己是強悍的獅子座,所以他的生日應該是在燦爛的夏天。

  他是獅子座,他的弟弟也是獅子座,他要為弟弟準備一份生日禮物,但是沒有錢,所以他想方設法地學會了駕駛,搞到了機庫的鑰匙。

  源稚女覺得哥哥說生日快樂的時候像個英雄,但是那時候他還是哭了,他覺得美好的日子過完了就沒有了,當時哥哥還覺得他蠢。

  但是正如他所料,在那之後不久哥哥就被接走,再也沒有回來過。

  「是的,我恨我的哥哥……」源稚女開口,嗓音帶著哭腔,像是受傷後嗚咽的幼獸,每一個字都顫抖著擠出喉嚨。我恨他為什麼不回來看我,這樣那些人就不會敢欺負我了,可我連他的影子都見不到。我恨他為什麼不帶我一起去東京,讓我一個人留在這個這裡,每天對著空蕩蕩的屋子發呆。政宗先生講的那些大道理我都懂,我知道家族有家族的考量,哥哥有哥哥的難處,可是……」說到這兒,他的眼眶中淚水決堤,大顆大顆地滾落,浸濕了臉頰,「我還是想跟哥哥一起啊!我只要哥哥陪著我,哥哥不會不要我的,對不對?」

  「是啊,你的哥哥不會不要你的,他早晚會回來看你的。」高槻泉的語調拖得長長的,像是在編織一場綺麗的幻夢。

  「等他回來,一定會開著鋥亮昂貴的跑車接走你,載著你風馳電掣般飛馳過東京繁華的街頭,那車窗外的霓虹閃爍、人潮湧動,都將是屬於你們兄弟的景致。他還會帶你去看你心心念念最喜歡的歌舞伎表演。興許,他一高興,還會給你安排幾個頂尖的歌舞伎大師親自教導你,畢竟他知道這是你的愛好不是嗎?」

  說到此處,高槻泉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繼而又悠悠開口:「如果他願意,別說是一架小小的直升機了,就算是日本海上自衛隊的 F-2B戰鬥機,以蛇歧八家在日本的勢力,他都能給你搞來。想想看,哥哥駕駛著那樣威風凜凜的戰機載著你翱翔天際,俯瞰大地,未來的一切如此美好,不是嗎?」

  祂直起身子,目光居高臨下地睨著源稚女,語氣里多了幾分不容置疑的告誡:「只要你在他面前一直保持源稚女的樣子,當個乖巧聽話的弟弟,那這一切的美好,都會如期而至,麵包都會有的,你渴望的陪伴與風光一樣都不會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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