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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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欲為與茜空離開第二個服務區,再次踏上無盡公路。

  這天也是陰天,烏雲密布,雨勢暗蓄。二人又開始滔滔不絕地聊起來。

  「脫險之後,想去幹什麼呢?」茜空問道。

  「我沒什麼想做的,我只想繼續去追尋她。你呢?」

  「大概率是去參加一些娛樂活動吧,比如打球,唱歌什麼的。」

  「看電影如何?我看那些大城市的人很多都喜歡看電影。」

  「啊……我不喜歡看電影。我很久以前去看過幾次電影,它們的視覺效果、故事情節、敘事節奏什麼的都很不錯,很吸引人,但每次看完電影,心裡都會有一種失落感。他們的生活是那樣的豐富多彩,我的生活則是那樣的單調乏味。每次這麼想的時候,也就不想再去看下一場電影了。時至今日,我已經有三年多沒有去過電影院了。不過如果是陪你去的話,也不是不行。」

  「那還是別了吧,你不樂意,我也不好安心去看電影。問題是,我也不會打球,也沒唱過歌。」

  「沒關係,打球可以先打羽毛球,容易上手。」茜空說完,轉過臉去,偷偷笑了笑。

  「那,我到時候去試試?」

  「好啊!」

  二人便踏著漫漫長路,暢想未來之美好。

  「零之後的電話打不通了……」欲為說道。此時正值午後,烏雲已漸漸散去。

  「沒事,咱們快到雲鄉了,也沒什麼需要問他的了。」茜空說著,低頭望著自己手臂上凸起的血管。她伸手撫摸那些血管,感受那凹凸不平的質感。

  「他不會出了什麼事吧?」欲為憂心忡忡地說道。

  「應該不會的。」茜空漫不經心地回應道。

  二人閒聊著,背對層層烏雲,向著前方的晴空行去。雲鄉方向上的雲俱是白色的,與那些烏雲截然不同。白雲一團又一團,在天空之上盡情伸展,千姿百態。

  離開第二個服務區的第六天一大早,欲為便爬起來,鑽出帳篷,呼吸清晨的第一口新鮮空氣。他向雲鄉方向眺望,看到遠方的城市在清晨的水霧中若隱若現。他大喜過望,連忙叫醒茜空。茜空悠悠醒轉,她透過惺忪的睡眼看到欲為滿面春風的樣子,心裡已預覺到有好消息。

  「雲鄉離我們只有差不多二十公里了!」

  茜空瞬間清醒了,她隨欲為走出帳篷一看,遠方的雲鄉靜靜地屹立在她的視野盡頭。想到她馬上就能苦盡甘來,茜空激動得不能自已。她和欲為手忙腳亂地收起帳篷,大步流星地往雲鄉走去。

  由於多日的疲勞,二人前前後後花了八個小時才走完這二十公里。抵達雲鄉後,二人報了難民身份,便被分配至一處賓館。在戰爭結束前,他們可以一直住在賓館裡,而且完全免費。

  終於脫離了危險,二人又累又困,很快便收拾完東西,然後睡下。

  第二天清晨,茜空敲開欲為的房門,「今天就打球去吧!」

  欲為不假思索地同意了。

  「全身上下,也就只有鞋適合打球了,」走在路上,茜空興致勃勃地向欲為說道,「咱們也沒有拍子,一會兒還得去球場借。球倒是不用愁,球場裡滿地都是,只是質量不太好,湊合用也無妨。到時候到了球場,我再給你講講規則。」

  二人走上街頭,近來時局動盪,即便雲鄉未受波及,街上行人也比平時少了許多。大多數店鋪仍正常營業,只是大多生意慘澹。二人走了二十多分鐘便抵達附近的最大的一個球場,場館中一共有二十四個場地,二人到時還空著十幾個場地。

  「先熱身,咱們互相放高球,你會吧?」

  「昨天找了幾個視頻看了看,應該會吧。」

  欲為發球。他將球拋起來,然後打過去。茜空將球收到拍子裡,笑道:「你這發球都不合規啊。」

  「我以前跟同學們打球就是這樣發的,也沒人糾正我。」欲為答道。他看到茜空能用拍子將球輕鬆收入,已發覺到對方的實力不俗。

  「沒關係,我教你。」

  茜空教了欲為如何發球,又順帶教會了他如何握拍。

  二人開始熱身。欲為聽到茜空的擊球聲清脆而響亮,更加篤定了自己的判斷。茜空接過來的球又高又遠,欲為只能將其接到近場。

  熱身完畢,二人開始正常打球。第一球,二人打了幾十拍,最終以欲為的失誤結束。第二球,二人不約而同地開始互相吊球,以欲為的打杆失誤而告終。第三球,欲為靠壓線僥倖贏了一球。茜空沖他笑了笑,說道:「咱們打二十一分吧?」


  欲為點了點頭,站到茜空的斜對面。他感到不存在的汗水從額頭上流下,滴落到眼睛裡。二人定定地站著,茜空手捏羽毛球,將其貼著網發過來。欲為輕輕地把球貼網接回去,茜空用力將球打到後場,欲為手忙腳亂地奔到後場,用盡全力也只將球接到對方的中場。茜空一躍而起,將球扣過去,欲為反應不及,輸掉了這一球。接下來的十幾球情況大同小異,欲為接高遠球時總是因發力方式不對而僅僅將球接至近網處,然後被茜空扣掉;或是和茜空近網對吊,因腳步散亂而輸球;或是被茜空吊得滿場跑,然後因體力不支而輸掉。很快,比分來到了17:0,欲為早已大汗淋漓,而茜空卻絲毫不見疲態。欲為雖然沒有什麼好勝心,但也不願被零封。他暗暗咬牙,發誓要贏下一分。

  眼見茜空這一球發球失誤,給了一個近網高球,欲為心臟狂跳,用盡全力地一扣,只見羽毛球以流星趕月之勢貼網飛過。眼見球將要落地,茜空伸拍一勾,便將球挑過網去。欲為又狠命一扣,球正正地打在網上。於是連這一絲希望也斷絕了。接下來的三球,欲為使出渾身解數卻依然一分未得。最終比分,21:0。隨著最後一球落地,茜空得意地笑笑,說:「我去那邊找個人給你陪練,我要去看看今天有沒有高手。」

  欲為伸手制止她,說道:「不用給我找陪練了,我歇一歇,你去那邊打吧。」

  茜空點了點頭,去到另一邊場地與高手過招。欲為便在遠處看著她打球,逐漸被她的颯爽英姿所迷。不知過了多久,茜空回來了。「今天確實有高手,可惡,竟然讓他贏了一局,沒能零封他。」茜空咬牙切齒地說道,顯得很不甘心,「不過除了他以外,沒一個能打的——你還想打嗎?這次我可以讓你幾球。」

  欲為搖了搖頭:「我累了,咱們走吧。」

  二人還了球拍,走出球場。」要不是我沒穿運動服,沒帶趁手的拍子,怎麼可能讓他贏那一局!「走在路上,茜空對適才的輸球耿耿於懷,忍不住說道。

  欲為笑了笑,說:「你最後不還是贏了麼,說明還是你技高一籌。」

  茜空聽了,這才笑逐顏開,說道:「接下來去幹什麼?」

  「聽你的。」

  「去唱歌吧,聽說運動過後唱歌水平會提升。」

  「白天去KTV?」

  「白天怎麼了,想去就去唄。」

  「也是。」

  二人於是向最近的KTV走去。然而等到了地方,二人才發現它沒開門。

  「這上面明明寫著這兒正在營業啊,怎麼會這樣?」茜空看著手機說道。

  「算了,咱們回吧,我有點累了。」欲為說道,他的聲音里透著深深的疲憊,仿佛剛才那場羽毛球已經讓他元氣大傷。

  二人回到酒店,用過午飯,各自回房休息。

  欲為一覺醒來,睜眼便是漫天星斗。他心道:「又做夢了啊。已經有22天沒做夢了。」

  他坐起來,燦爛的星光灑在他的臉上。欲為四下張望,忽覺臉上一癢。他向臉上一摸,是一根羽毛。他注視著掌心中躺著的羽毛,心頭突然一震。

  四周是靜謐的草地,五顏六色的小花點綴其間,一股似曾相識的感覺緊緊地抓住了欲為,他的內心裡升起一股強烈的預感,感到將有什麼重要的事發生。他抬頭看天,發現星光已漸漸黯淡,夜空被染上了一抹亮色。這一道蔚藍的天夾雜在夜空中,顯得格格不入。它便如夜幕上的一條裂縫一般,讓光線得以穿過縫隙灑下來。欲為盯著那條裂縫,發現那裡好像有一雙無形的手從罅隙中伸進來,把夜空像兩瓣蛋殼那樣掰開,於是天色大明,一個人影從天空的縫隙從飛下來。欲為極目遠眺,感到自己的心幾乎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他朝思暮想,魂牽夢繞的古明地戀!

  欲為感到一股熱血從心臟里湧上來,雖然他以前也夢到過戀,並多次與她近在咫尺,但那些夢就像電影一樣,他從未覺得自己參與其中。但這一次不同,這是一場清明夢境,他可以隨心所欲地掌控自己的身體。

  欲為仰頭望天,屏息凝視。眼見戀的身影離自己越來越近,他感到自己的心越跳越快,將要爆裂。十千米,一千米,五百米,一百米……那個綠色頭髮的身影越來越清晰,他感到自己的心跳如擂鼓聲一般重。

  戀已近在眼前,欲為伸出雙臂去迎接她,準備給這個她一個擁抱。然而在他的視野剛剛被戀的身形填滿之時,他卻感到一種奇妙的觸覺,他感到水流浸潤了他的身體,但又未打濕他的衣襟。等到他回過神來,戀已消失不見。自然,又是空歡喜一場。欲為感到很鬱悶,他躺下,在草地上翻滾,花香流入他的肺腑,讓他感到些許平靜。他想起他看過的文學作品中,小孩子向父母央求某樣東西時,便有時會在地上打滾。「我只是想要你回來。」欲為心中這樣想著,發力向前翻滾。眼前的一切都變得雜亂無章,他感到天旋地轉,而並非自己在翻滾。


  眼花繚亂後,欲為從地上爬起,眼前景象與適才天懸地隔。只見高樓林立,車水馬龍,人們摩肩接踵。他對城市這番景象早已厭煩,於是拔足飛奔。他感到一切都以風馳電掣的速度向後退去,自己像一束光那樣透過人群,穿過水泥堡壘,向著地平線飛奔而去。他感到心情舒暢起來,享受狂野的風聲掠過耳畔的感覺。漸漸地,他感到雙腳離開地面,他不需要做任何事,只憑自己的意願便可在空中飛行。「你看到了嗎?我也會飛!」欲為衝著空無一人的天空大喊,並對此感到樂不可支,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他的笑聲遠遠地傳出去,在天地間迴蕩。他的聲音越來越大,終于震碎了天穹,藍色的天空裂成一塊一塊的碎片並墜到地上,天地陷入一片混沌。欲為的視線在這一片混沌中變得模糊,然後徹底變黑。

  一覺醒來已是第二天清晨,欲為感到右臂酸痛至極,甚至到了舉起右臂都困難的地步。他起床,洗漱,然後叫茜空去吃早飯。酒店的早餐是自助餐,各種品類的食物整齊地排列在幾張極長的方桌上,其中有各式各樣的麵包、甜點、蛋糕,以及許多種類的麵食,如包子、饅頭、花卷、麵條,甚至還有家常菜,還有諸如煎蛋、培根、咖啡之類的小食。二人各端著一個大盤子,將中意的食品一個個放入。這種事本再平常不過,可欲為卻因此陷入窘境:他的胳膊酸痛到難以用力夾取食物。他嘗試了兩次,然後選擇放下盤子,去接了杯咖啡。茜空見到他左手端著咖啡,笑著對他說:「怎麼?才打了幾個球就不行了?我們昨天只打了一局二十一分來著。」

  欲為苦笑道:「咱們昨天熱身時互相放了百來個高遠球,然後不休息接著打了二十一球,我右手早就超負荷了。」

  茜空道:「沒關係,你休養三天左右應該就徹底好了,到時候咱們再去打。你一直被虐,也就能一直提高了。」

  欲為點了點頭,說道:「那咱們今天去幹什麼?」

  「今天晚上有暴雨,到時候我可以陪你-不是,我們可以出來看雨。今天白天就先休息吧。」

  「那挺好的,有雨看。」欲為竭力克制自己興奮的情緒,以免影響到別人,可茜空還是注意到他的眼神閃亮了一下。

  時間很快來到晚上,二人各打了一把傘,並肩向夜晚走去。

  「怎麼,沒幾滴雨啊。」欲為大失所望,「這明明已經到點了啊。」

  「沒事,咱們隨便逛逛,說不定雨就來了。」茜空連忙說道。

  「那好吧。」欲為說道。二人將傘收起來,淋著毛毛細雨,順著街道走去。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咱們去這個五一廣場看看吧,那裡人不少,很有意思。」

  「也好。」欲為說著,打開導航,「五一廣場到我們這有9.7公里。」

  「走一個半小時差不多,事不宜遲,咱們走吧。過去得有兩點了,不知道還會有多少人。」茜空說著,把玩著手中的傘。

  二人順著導航的指引,走過十字路口,穿過地下通道,從大街走到小巷。面前的小路兩側被高大的樓房圍著,它們阻礙了燈光,使得小路一片漆黑。可二人誰也不願開手電筒,他們借著微弱的路燈光在小路上穿行。

  「我喜歡這種,鋼鐵森林,高樓林立,人在夾縫中生存,這種意境。「欲為望著兩側的高樓,向茜空說道。

  不久,二人從小巷出來,走上一條人行道。人行道內側是頗有復古感的磚石鐵柵欄圍牆,圍牆內部是鱗次櫛比的高層。二人漫無邊際地閒聊著,不知不覺中雨勢已然變大。欲為撐起傘,卻聽茜空說道:「我的傘打不開了。」還不等欲為反應過來,茜空已鑽到他的傘下。

  二人繼續向前走著。「我想看一片紅色的花海,」欲為說道,「最好是站在山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它們。看它們在風中搖動,像波浪那樣起起伏伏。」

  二人又走到一條街上,路邊均是餐飲店。「看那,還有人在吃海鮮。」欲為順著茜空手指的方向看去,透過飯店的全景窗戶看到有幾桌的燈還亮著。已經凌晨一點四十多了,而他們臉上毫無困意。

  離目的地還有20分鐘路程,雨水打在傘上的聲響十分密集,似乎前一聲已與後一聲連起來,接續成連續不斷的一陣長音。傘骨上的水流如一條條垂下的銀線,隨著傘的運動而彎曲。汩汩的水流,烏黑的天空,一切都與他經歷過的暴雨一樣。

  「雲鄉經常下雨,雖然這樣,也不是每次都下這麼大。」茜空說道。

  欲為點點頭,側耳傾聽那雨聲,尋找那雨中飄蕩的回憶。

  五一廣場已經不重要了,此刻的雨才是他所珍視的。


  看完雨回來時已是凌晨三點半,二人各自回房,倒頭就睡。

  再睜眼時,欲為感到自己右臂的酸痛感減弱了許多。他從床上坐起,透過房間的全景窗戶看到外面的高架橋上稀稀拉拉的汽車尾燈,以及高樓大廈上炫目的霓虹燈。

  「怎麼忘了拉窗簾。」欲為小聲感嘆道,按下了床頭櫃那一側的牆上的按鈕。窗簾徐徐闔上,將雨聲和霓虹燈的光線都攔在外面。欲為想要再次進入夢鄉,卻被寒冷阻撓。他披上一件衣服,走到窗前,將窗簾拉開一條縫。他伸出手,將手蓋在玻璃上。寒冷傳到掌心,又傳到胳膊上。他透過那飽經風霜的玻璃,察覺到了那明亮底色中的些許悲哀。霓虹燈有千萬種色彩,卻只能使他厭煩,厭煩這種思而不見的感覺。

  一股一股的細流爬滿了傷痕累累的玻璃,它們在雨中不斷消失又重建。那僅僅是雨罷了,不值一提。欲為這麼想著,卻拉開了窗簾,讓溫潤的光芒灑在自己身上。他拿了一個空玻璃杯,要將這雨幕下的溫柔光芒裝入其中。欲為不再去想睡覺的事,他搬來一張椅子,坐在窗邊,靜靜等待太陽照常升起。

  無數個這樣的早上,他與戀共看日出。戀也曾帶他環球飛行,讓每一刻都是日出。但這個早上,欲為忘記了,這是個陰天。

  一陣敲門聲將欲為的思緒從渺遠的天空拉回來。他猛地從椅子上站起,發現玻璃杯正躺在地毯上,窗簾拉開了一半,昏暗的光線透過陰翳的雲層照進房間。欲為打開門,茜空無精打采地站在門口,說道:「該吃早飯了。」

  欲為點點頭,隨她乘電梯下到一樓餐廳。茜空注意到他滿臉疲憊,便問道:「你是不是也沒睡好?」

  欲為又點了點頭,他忽然覺得頭是那樣的沉重,讓脖子不堪重負。

  「那今天咱們就歇了吧,你好好休息。」

  二人用完早飯,各自回房休息。這一天便平淡地過去。

  又是一覺醒來,欲為感到右臂的酸痛感已淡化許多,算來也該與茜空打羽毛球了。與三天前一樣,二人又去了同一個場館,這次只空了幾個場地。茜空去借來兩個球拍,跟欲為找了個空場地。「這次的拍子順手一些。」茜空向欲為笑著說。

  二人熱了熱身,在茜空要求下先開了一把二十一分。這次的對局比上次短得多,因為欲為只要將球接過去,茜空便會毫不容氣地殺球。比分又是毫無懸念的21:0。茜空贏下這一局,才開始帶欲為練球。欲為球感不錯,只要茜空不殺球或吊球,二人還是能打得有來有回的。

  打了將近一個小時,茜空向欲為道:「我去跟高手切磋一下,給你拉個初學者過來。我看今天高手如雲啊!」欲為見她如此迫不及待的樣子,也不便忤逆她的意願,於是同意了。

  茜空果然慧眼識珠,從一干高手中挑了一個與他水平相近的人過來。二人打得難解難分,不分高下。過了許久,茜空已然打遍一眾高手回來觀戰了,欲為卻意猶未盡,似乎根本沒注意到她已回來。

  這一局二十一分終於結束。茜空走上場向欲為說道:「可惜,就差三分。你那個發球如果不失誤就好了——要不要我給你復仇?」

  欲為沖她笑了笑:「當然可以啊。」

  茜空接過欲為手中的拍子,與對方商量著再來一局,對方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同意了。接下來便是單方面的屠殺,茜空手下毫不留情,打出一個21:0後瀟灑離場。

  「今天狀態不錯,那一幫人沒一個能贏我的。」茜空滿面春風地說道,「雖然這褲子有點礙事,拍子也沒那麼順手,但打他們已經足夠了。」

  欲為跟著志得意滿的茜空回到酒店,一個上午便這麼過去了。下午,二人決定再去一次五一廣場,看看白天時,那裡是多麼熱鬧。

  此後的十八天裡,二人便重複著上午打球,下午閒逛的生活。然而到第十八天,(也就是二人到雲鄉後的第二十三天)二人下午決定去一個地處郊外的景點。

  經過了長達兩個小時的車程,二人終於抵達目的地。這幾日的謠言鬧得城裡人心惶惶,去景點的人數一降再降。二人到地方時,景區內鮮有人跡,仿佛此處便是上天為他們安排的二人世界。

  走在普通的公路上,兩側是竹林與茅草。一切是如此平平無奇,這種景觀對於見多識廣的他已不足為奇。但他卻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他感到有什麼重要的事將要發生,但卻對這件事全然不知。這樣六神無主的狀態,他已很久未經歷過了。他想起那樣深邃的夜空,星光微弱。鳥鳴聲與豎笛聲是那樣的相似嗎?天空是那樣的一塵不染嗎?黑暗中真的有蚊子在飛嗎?

  我們,還能再會嗎?

  欲為像六年前的那個夜晚一樣仰望天空,卻看到了讓他終生難忘的一幕。

  「那是,一個人嗎?」欲為望著天空,喃喃說道。

  他皺起眉頭,屏息凝神,從那個身影中感到一絲熟悉。他感到全身都震悚起來。不顧他人的目光,他向天上大喊:「姐姐……古明地戀!」

  可是那個身影卻不為所動,只是高速飛向天空的盡頭,最終像流星一樣消失在天邊。欲為目睹了這一切,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敢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也罷……你是天上的流星,我是地上的塵埃。這樣的我,又怎麼能被你注意到呢?」欲為喃喃說道,眼中噙滿淚水。沒有撕心裂肺的怒吼,也沒有無謂的哀怨。

  那份美好,近在眼前,卻又遠在天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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