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跟蹤
窗外的星光映著木雕花，投射在牆壁上。
李子躺在床上，思緒逐漸飄飛。
霧騰雲繚，瓊樓玉宇，恍若仙境。
李子再次入夢，第一眼就被這逍遙夢幻之境震撼。
「無論看多少遍，還是會被震撼的程度。」李子想到那雲霧男子氣化天宮的本領，心中滿是震動。
「天尊！」
還未待李子回過神來，一翠袍女子，周身繞著華光，從一旁雲霧中浮現。
女子面容如霧，就像那神秘的三人一樣。
「綿，參見天尊。」
翠袍女子開口說話後，臉上的霧被風吹過，散開。
一張稚嫩柔和的眉眼顯露了出來，原本高挑的身形也化成了十幾歲少女的樣貌。
「綿？」之前還是個葫蘆，只是一天不見，就成了人形？
可緊接著，下一秒李子猛然想起，三人中那溫柔女子對他做的事情，原來不止是自己化了人形。
「天尊！再回到這裡，一切都變了個樣，簡直是太厲害了，原來這才是這裡本來的樣貌嗎！」綿歡快的聲音在這片天地響起，她從未見到過比此處更加震撼的場景。仍記得，昨夜再入夢來到這裡時，那澎湃震撼的心情。
甚至都讓她忘卻了自身在夢裡化成人形這一事。一個人在這片清冷高貴的天宮漫步，每一步都仿佛在眾神面前踏出，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神。
「天尊，至少形象要像點。」見綿一番崇拜的模樣，溫柔女子的話又一次在李子腦海中迴蕩。
「去偽存真，天庭自現。」李子揮動寬大的衣袖，聲音宛若雲間傳來，整片天宮都仿若隨其一舉一動而改變。
綿被這天人舉動懾服，她無法能幻想出比天尊更像神靈的存在了。清冷，高貴，神秘中帶著萬物平等的姿態。
而就在此刻，一頭牛伴著哞聲衝撞而來。
「天尊，娘娘。你們都在啊。」
青牛踏著雲霧而來，身姿健壯，確實有三分神異。
娘娘？這青牛對綿的稱呼相當尊重啊。李子有些狐疑地看著青牛。好在由於他的面容在此處無人能看清，要不然從天尊臉上看到這種情緒還是蠻割裂的。
綿疑惑地看向青牛，一夜之間，不止天庭憑空而顯，自己又能在夢裡化形，自由行走，此刻又來了一頭青牛。
見綿無從適應的樣子，青牛哀嘆了一聲。
「娘娘，你不記得我也很正常，我是天尊的坐騎。娘娘，相信我，我一定會喚回你們的。」
這話一出，李子有些詫異地看向綿，她被忽悠成誰了？娘娘？這稱呼是哪位女仙。
綿面露窘迫，心中想起那道神秘又強大的身影。有一天，我真的會成為她嗎。
手腕上的翠綠小蛇蹭了蹭綿的手背，冰涼的觸感輕輕撫平了她的思緒。
緊接著，青牛朝著李子開口說：「天尊，請用天衍錄演化。」
收回對綿的打量，李子微微點頭，心念一動，一素色捲軸環繞周身而顯。
綿在一旁好奇地看著，而在她袖口旁，翠綠小蛇探出腦袋，打量著這副景象。
「化。」這一次他沒有走進卷中，而是心有所感，口中吐字。
一道道清氣立刻從李子身上飛出溶於捲軸，化作閃爍的光暈。
綿看著天尊矗立在捲軸中央，周身流光溢彩，萬道華光如晨曦向四周散發，耀在她身上，讓她感到一陣悸動。
天尊到底在幹什麼？
和外表那樣鎮定不同，李子此刻陷入了一種乏力的狀態，那捲軸似乎無底洞一般吞噬著他的清氣，當初進入卷中時，是由雲霧男子他們所供能，而如今，是只靠李子一人供能，雖是衍生一法，卻也要將他吸成人干。
捲軸中彎曲流轉的字跡仿佛一顆顆閃爍的星辰，在不斷地排列組合，李子緊咬牙關，精神上的乏累越發明顯，就在快要撐不下去時。
空中一羅盤突然出現，開始轉動。
剎那間，萬千星光從天宮下方升起匯聚於捲軸之中，串聯成圖，引得天地猛地一顫，污海劇烈翻滾。
青牛神色平常，似是見多了，只有翹起來甩動的牛尾透出其心中的自豪。
而綿則目瞪口呆，這場面的浩大讓她不由得渾身僵硬，緊接著就是一股熱血從腹部升騰直衝腦門，有榮與焉的心情無以言表。
「在天為象，在地成形。測天探地，也唯有此圖。」青牛看著空中浮現的星圖喃喃自語，一雙牛眼中閃著光彩，「龍馬負圖，聖人記載，河圖。」
一旁的綿聽著青牛自語，不由地驚訝，她被這一個個名詞嚇得五體投地，自豪與自卑同時升起。手輕輕地拂過光滑的翠蛇，心裡升騰起奮鬥的欲望。
「天尊看得起現在如此卑微的我，交代我的任務，我一定要完成，身為天庭的一員，這點小事都完不成也太丟人了，不能丟天尊的臉。」
在所有人不知道的內心角落，綿的內心開始不斷地上演著左右互搏的戲劇。溫柔又強大的身影開始在心中發芽，「我一定會成為「自己」，只有這樣，才配得上天尊的重視。」
青蛇疑惑地轉頭看向綿，就在剛剛，一股生生不息之意從綿的身上散發出來，在不知不覺間，她竟然找到了這些天一直毫無頭緒的生生不息之意。
「奇奇怪怪。」青蛇暗自想著，扭著身子又鑽進了綿的袖口，環繞在她的手腕。
「天尊，圖已顯，就讓老牛我負圖，我山石之身剛好可以刻圖。」
青牛自告奮勇地走上前去，李子看著那浮在空中的星圖，現在的他無比虛弱，剛剛的消耗差點就要把他掏空。
此時見青牛邁步而來，心念一動。空中散發著璀璨光芒的河圖便融進了青牛的牛背上。
「哞～」圖一落，青牛就發出一聲舒坦的呻吟。
李子頓感無語，但虛弱的感受又讓他說不出話來，只好任著那種虛弱感帶著他放棄思考。
飄飄然地盪在空中，如雲又如太陽，靜默地高坐在天宮中。
「天尊，青牛前輩。再過幾日就要舉行繼任大典了，我還要提升實力，完成天尊囑託。天地為壇，萬物為祭，天尊在上，綿先行離去。」
綿雙手向前，正欲跪下，一側的青牛兀地閃現而來，撐起了綿。
「娘娘，莫要跪拜。你沒記憶，我們不可跪。天尊他也不需要眾生跪拜，他曾說過，眾生跪是為其願，但不可因吾等權。凡因權勢而跪，諂媚之舉，則不需。眾神間，合十微拱身，以示相見之意即可。」
「不因權勢而跪，為願而跪。」綿喃喃道，她並不理解，但卻覺得似乎有什麼道理，但又顯得無理。只好雙手合十微拱身後，消散在此間。
……
日至中天，張廣宗抖擻著身上的爛衣服，晃動腦袋，昨夜喝得大了，記憶也隨著酒被吐了出來，只留下一頭鼓脹的酸痛。
「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朝醉後不管那明日何樣。」張廣宗苦笑出聲，「也就只能讓那明日受苦了，呵呵。」
揉著太陽穴，緩緩打開門。迎面而來就是一頭青黑色的小牛犢，身後還跟著一小道士。
張廣宗突然腦海閃過幾個片段，昨夜，似乎是和小道長一起喝酒，不對，就我一個人在喝。
可為何，這小道長也一臉的疲憊，和他這個宿醉的傢伙一模一樣。
「張兄，時間不早了，我要去採買糧食了，現過來是要告別了。」
李子雙手向前拱，但卻被一雙乾癟細長的手給推了回去。
「小道長，先別急著告別。我也沒其他事兒，正好也同你一起。」張廣宗晃了晃腦子，試圖清醒。
李子看著張廣宗那有些昏沉的樣子說：「張兄，昨夜你醉得昏天暗地，今日應當休息一番，何苦同我一起呢。」
張廣宗搖了搖頭說：「不礙事的，小道長。昨夜還多謝你肯聽我那牢騷話，你若不嫌棄我，就讓我再陪你行這一程，也不知以後是否還有機會再見。休息總有時間，可你我之間緣分難得。」
李子嘴角暗中微微牽起，誠懇地說：「那多謝張兄了。」
白日的街道反不如夜晚的熱鬧，大概是因為此處多是酒館，飲酒又偏愛黑夜，才導致了這條街道上白日中少了喧鬧。
李子牽著青牛，向著酒館老闆指的米店位置前行。一旁的張廣宗，腳步依舊飄忽，每一步，腰間的錢袋子都會顛一下，發出碎金碰撞聲。
好在，米店不遠。要不然按張廣宗這走姿，遲早會摔倒地上。
「米，面。師父和獻再加上我，三人一天大約兩斤。至少主食能撐到大師兄和二師姐回來。」李子心中默默計算著。
「老闆，來米麵各三十斤。」李子呼喚著米店老闆。
「小道士，要這麼多，最近這米麵價格可不便宜。」老闆一邊說著，一邊向布袋子裡裝米。
「老闆，你且稱。」
見李子如此說，老闆眼裡閃過一絲精光，嘴角抿起笑來。
「小道士，你們道觀是在哪？這麼多年來，我還是第一次見道士在我這兒買米麵的。也沒聽說這附近多了家道觀啊。」
「我家道觀偏僻，更少有人來到這裡，老闆沒見過很正常。我家師父喜歡清靜，有緣自然就能找到我家道觀，無緣之人，道觀何處，說了也無用。」
那老闆哈哈一笑，手腳麻利地裝好米麵二袋，綁在了青牛背上。
「小道士的師父可真是個得道之人，我這賣米賣面的俗人看樣子就是那與道無緣之人。只追求點金銀銅錢，小道士，共半兩銀子。」
李子剛要從懷裡掏錢，一道聲音從旁側傳了過來。
「你這是金米還是銀米。欺我們這些外來客嗎？半兩銀子六十斤米麵，你這商家也忒不厚道了。」
張廣宗撐著腦袋，嘴中叫嚷著，聽到這麼離譜的價格，酒勁都被消了三分。
那老闆面色不改，回答說：「這位先生啊，真不是我店欺人，就是這個價。不信你問問其他米店的，真要比我的低，你就去他哪兒買。」
「今年收成就不好，再加上徵兵征糧。米價自然就高了，特別是這兒，這米麵都是運來的，這路上的各種費用都是要錢的。這已經是良心價了。」
「往常半兩銀子至少能買一石，現在這價格也太不正常了。」張廣宗見老闆如此說，這米麵價格似乎真就這般高昂。
李子心中對這價錢到沒什麼概念，那有錢人家給的帶路錢付這點米麵的費用，真就是九牛一毛。況且觀里還有老弱病殘等著，也沒時間和心情討價還價，從懷裡掏出來塊碎銀子就遞了過去。
張廣宗雖還想再說些什麼，但也沒能脫口。
「除了米麵外，還要再採購些菜和肉。」李子盤算著，昨夜吃的那蠻獸肉雖然他吞咽不下去，但應該挺補的，給師父帶點，說不定能恢復其兩三分元氣。
一想到這兒，李子開口問：「老闆，蠻獸肉你可知道哪裡有？」
米店老闆手裡還摸著銀子，一聽李子問了這，手一僵。
「這位小道長，你是在說笑的嗎？蠻獸肉這東西都是供給上面的，哪能私下流通。」
李子愣了一下，昨夜那酒館老闆也沒提過這事兒：「不能私下流通，昨夜我還在酒肆里吃過？怎麼就不能了。」
老闆搖了搖頭說：「你說的應該是玉如酒肆里的蠻獸肉吧，那是從上面流下來的，都是有關係的，量不大，沒人追究。」
「你要是真想買，去酒肆里也是個法子。但要是大量的，那就別想了。」
一旁的張廣宗皺起眉頭，說：「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蠻獸肉不允許私下交易。這規矩是什麼時候有的？」
「二位是外來的，這規矩一直都有。或許在別處兒，這蠻獸肉能。但在這兒，就是不允許。」
買蠻獸肉看樣子確實不太好弄，如果只是為了口腹之慾，去酒肆里買來幾片嘗嘗鹹淡到還可以。想到這裡，李子也只能放棄了買蠻獸肉的想法。
店鋪多集中在一起，李子很快就買齊了物資，甚至還給獻買了些小玩意。
青牛的背上早已壘滿了東西，好在山石之身讓它絲毫不覺得沉重，要不然回山的路會更加難走。
張廣宗一路跟著李子，從商鋪滿街到人影稀疏，此刻已經臨近了城牆。
二人昨夜因著夜色，並未看清臨著城牆附近的區域，越往前走，房子就越發破舊，現在周遭就沒一間瓦房，到處都是些土泥糊著的漏風屋子。
可能是因為青牛背上隆起的各種東西，不時有人眼透過漏空的牆壁凝視著他們。
就在此時，張廣宗突然在李子耳邊小聲說道：「小道長，有人在跟著我們。」
李子躺在床上，思緒逐漸飄飛。
霧騰雲繚，瓊樓玉宇，恍若仙境。
李子再次入夢，第一眼就被這逍遙夢幻之境震撼。
「無論看多少遍，還是會被震撼的程度。」李子想到那雲霧男子氣化天宮的本領，心中滿是震動。
「天尊！」
還未待李子回過神來，一翠袍女子，周身繞著華光，從一旁雲霧中浮現。
女子面容如霧，就像那神秘的三人一樣。
「綿，參見天尊。」
翠袍女子開口說話後，臉上的霧被風吹過，散開。
一張稚嫩柔和的眉眼顯露了出來，原本高挑的身形也化成了十幾歲少女的樣貌。
「綿？」之前還是個葫蘆，只是一天不見，就成了人形？
可緊接著，下一秒李子猛然想起，三人中那溫柔女子對他做的事情，原來不止是自己化了人形。
「天尊！再回到這裡，一切都變了個樣，簡直是太厲害了，原來這才是這裡本來的樣貌嗎！」綿歡快的聲音在這片天地響起，她從未見到過比此處更加震撼的場景。仍記得，昨夜再入夢來到這裡時，那澎湃震撼的心情。
甚至都讓她忘卻了自身在夢裡化成人形這一事。一個人在這片清冷高貴的天宮漫步，每一步都仿佛在眾神面前踏出，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神。
「天尊，至少形象要像點。」見綿一番崇拜的模樣，溫柔女子的話又一次在李子腦海中迴蕩。
「去偽存真，天庭自現。」李子揮動寬大的衣袖，聲音宛若雲間傳來，整片天宮都仿若隨其一舉一動而改變。
綿被這天人舉動懾服，她無法能幻想出比天尊更像神靈的存在了。清冷，高貴，神秘中帶著萬物平等的姿態。
而就在此刻，一頭牛伴著哞聲衝撞而來。
「天尊，娘娘。你們都在啊。」
青牛踏著雲霧而來，身姿健壯，確實有三分神異。
娘娘？這青牛對綿的稱呼相當尊重啊。李子有些狐疑地看著青牛。好在由於他的面容在此處無人能看清，要不然從天尊臉上看到這種情緒還是蠻割裂的。
綿疑惑地看向青牛，一夜之間，不止天庭憑空而顯，自己又能在夢裡化形，自由行走，此刻又來了一頭青牛。
見綿無從適應的樣子，青牛哀嘆了一聲。
「娘娘，你不記得我也很正常，我是天尊的坐騎。娘娘，相信我，我一定會喚回你們的。」
這話一出，李子有些詫異地看向綿，她被忽悠成誰了？娘娘？這稱呼是哪位女仙。
綿面露窘迫，心中想起那道神秘又強大的身影。有一天，我真的會成為她嗎。
手腕上的翠綠小蛇蹭了蹭綿的手背，冰涼的觸感輕輕撫平了她的思緒。
緊接著，青牛朝著李子開口說：「天尊，請用天衍錄演化。」
收回對綿的打量，李子微微點頭，心念一動，一素色捲軸環繞周身而顯。
綿在一旁好奇地看著，而在她袖口旁，翠綠小蛇探出腦袋，打量著這副景象。
「化。」這一次他沒有走進卷中，而是心有所感，口中吐字。
一道道清氣立刻從李子身上飛出溶於捲軸，化作閃爍的光暈。
綿看著天尊矗立在捲軸中央，周身流光溢彩，萬道華光如晨曦向四周散發，耀在她身上，讓她感到一陣悸動。
天尊到底在幹什麼？
和外表那樣鎮定不同，李子此刻陷入了一種乏力的狀態，那捲軸似乎無底洞一般吞噬著他的清氣，當初進入卷中時，是由雲霧男子他們所供能，而如今，是只靠李子一人供能，雖是衍生一法，卻也要將他吸成人干。
捲軸中彎曲流轉的字跡仿佛一顆顆閃爍的星辰，在不斷地排列組合，李子緊咬牙關，精神上的乏累越發明顯，就在快要撐不下去時。
空中一羅盤突然出現，開始轉動。
剎那間，萬千星光從天宮下方升起匯聚於捲軸之中，串聯成圖，引得天地猛地一顫，污海劇烈翻滾。
青牛神色平常，似是見多了，只有翹起來甩動的牛尾透出其心中的自豪。
而綿則目瞪口呆，這場面的浩大讓她不由得渾身僵硬，緊接著就是一股熱血從腹部升騰直衝腦門，有榮與焉的心情無以言表。
「在天為象，在地成形。測天探地，也唯有此圖。」青牛看著空中浮現的星圖喃喃自語，一雙牛眼中閃著光彩，「龍馬負圖，聖人記載，河圖。」
一旁的綿聽著青牛自語，不由地驚訝，她被這一個個名詞嚇得五體投地，自豪與自卑同時升起。手輕輕地拂過光滑的翠蛇，心裡升騰起奮鬥的欲望。
「天尊看得起現在如此卑微的我，交代我的任務，我一定要完成，身為天庭的一員，這點小事都完不成也太丟人了，不能丟天尊的臉。」
在所有人不知道的內心角落，綿的內心開始不斷地上演著左右互搏的戲劇。溫柔又強大的身影開始在心中發芽，「我一定會成為「自己」，只有這樣，才配得上天尊的重視。」
青蛇疑惑地轉頭看向綿，就在剛剛，一股生生不息之意從綿的身上散發出來，在不知不覺間，她竟然找到了這些天一直毫無頭緒的生生不息之意。
「奇奇怪怪。」青蛇暗自想著，扭著身子又鑽進了綿的袖口，環繞在她的手腕。
「天尊，圖已顯，就讓老牛我負圖，我山石之身剛好可以刻圖。」
青牛自告奮勇地走上前去，李子看著那浮在空中的星圖，現在的他無比虛弱，剛剛的消耗差點就要把他掏空。
此時見青牛邁步而來，心念一動。空中散發著璀璨光芒的河圖便融進了青牛的牛背上。
「哞～」圖一落，青牛就發出一聲舒坦的呻吟。
李子頓感無語，但虛弱的感受又讓他說不出話來，只好任著那種虛弱感帶著他放棄思考。
飄飄然地盪在空中，如雲又如太陽，靜默地高坐在天宮中。
「天尊，青牛前輩。再過幾日就要舉行繼任大典了，我還要提升實力，完成天尊囑託。天地為壇，萬物為祭，天尊在上，綿先行離去。」
綿雙手向前，正欲跪下，一側的青牛兀地閃現而來，撐起了綿。
「娘娘，莫要跪拜。你沒記憶，我們不可跪。天尊他也不需要眾生跪拜，他曾說過，眾生跪是為其願，但不可因吾等權。凡因權勢而跪，諂媚之舉，則不需。眾神間，合十微拱身，以示相見之意即可。」
「不因權勢而跪，為願而跪。」綿喃喃道，她並不理解，但卻覺得似乎有什麼道理，但又顯得無理。只好雙手合十微拱身後，消散在此間。
……
日至中天，張廣宗抖擻著身上的爛衣服，晃動腦袋，昨夜喝得大了，記憶也隨著酒被吐了出來，只留下一頭鼓脹的酸痛。
「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朝醉後不管那明日何樣。」張廣宗苦笑出聲，「也就只能讓那明日受苦了，呵呵。」
揉著太陽穴，緩緩打開門。迎面而來就是一頭青黑色的小牛犢，身後還跟著一小道士。
張廣宗突然腦海閃過幾個片段，昨夜，似乎是和小道長一起喝酒，不對，就我一個人在喝。
可為何，這小道長也一臉的疲憊，和他這個宿醉的傢伙一模一樣。
「張兄，時間不早了，我要去採買糧食了，現過來是要告別了。」
李子雙手向前拱，但卻被一雙乾癟細長的手給推了回去。
「小道長，先別急著告別。我也沒其他事兒，正好也同你一起。」張廣宗晃了晃腦子，試圖清醒。
李子看著張廣宗那有些昏沉的樣子說：「張兄，昨夜你醉得昏天暗地，今日應當休息一番，何苦同我一起呢。」
張廣宗搖了搖頭說：「不礙事的，小道長。昨夜還多謝你肯聽我那牢騷話，你若不嫌棄我，就讓我再陪你行這一程，也不知以後是否還有機會再見。休息總有時間，可你我之間緣分難得。」
李子嘴角暗中微微牽起，誠懇地說：「那多謝張兄了。」
白日的街道反不如夜晚的熱鬧，大概是因為此處多是酒館，飲酒又偏愛黑夜，才導致了這條街道上白日中少了喧鬧。
李子牽著青牛，向著酒館老闆指的米店位置前行。一旁的張廣宗，腳步依舊飄忽，每一步，腰間的錢袋子都會顛一下，發出碎金碰撞聲。
好在，米店不遠。要不然按張廣宗這走姿，遲早會摔倒地上。
「米，面。師父和獻再加上我，三人一天大約兩斤。至少主食能撐到大師兄和二師姐回來。」李子心中默默計算著。
「老闆，來米麵各三十斤。」李子呼喚著米店老闆。
「小道士，要這麼多，最近這米麵價格可不便宜。」老闆一邊說著，一邊向布袋子裡裝米。
「老闆，你且稱。」
見李子如此說，老闆眼裡閃過一絲精光，嘴角抿起笑來。
「小道士，你們道觀是在哪？這麼多年來，我還是第一次見道士在我這兒買米麵的。也沒聽說這附近多了家道觀啊。」
「我家道觀偏僻，更少有人來到這裡，老闆沒見過很正常。我家師父喜歡清靜，有緣自然就能找到我家道觀，無緣之人，道觀何處，說了也無用。」
那老闆哈哈一笑，手腳麻利地裝好米麵二袋，綁在了青牛背上。
「小道士的師父可真是個得道之人，我這賣米賣面的俗人看樣子就是那與道無緣之人。只追求點金銀銅錢，小道士，共半兩銀子。」
李子剛要從懷裡掏錢，一道聲音從旁側傳了過來。
「你這是金米還是銀米。欺我們這些外來客嗎？半兩銀子六十斤米麵，你這商家也忒不厚道了。」
張廣宗撐著腦袋，嘴中叫嚷著，聽到這麼離譜的價格，酒勁都被消了三分。
那老闆面色不改，回答說：「這位先生啊，真不是我店欺人，就是這個價。不信你問問其他米店的，真要比我的低，你就去他哪兒買。」
「今年收成就不好，再加上徵兵征糧。米價自然就高了，特別是這兒，這米麵都是運來的，這路上的各種費用都是要錢的。這已經是良心價了。」
「往常半兩銀子至少能買一石，現在這價格也太不正常了。」張廣宗見老闆如此說，這米麵價格似乎真就這般高昂。
李子心中對這價錢到沒什麼概念，那有錢人家給的帶路錢付這點米麵的費用，真就是九牛一毛。況且觀里還有老弱病殘等著，也沒時間和心情討價還價，從懷裡掏出來塊碎銀子就遞了過去。
張廣宗雖還想再說些什麼，但也沒能脫口。
「除了米麵外，還要再採購些菜和肉。」李子盤算著，昨夜吃的那蠻獸肉雖然他吞咽不下去，但應該挺補的，給師父帶點，說不定能恢復其兩三分元氣。
一想到這兒，李子開口問：「老闆，蠻獸肉你可知道哪裡有？」
米店老闆手裡還摸著銀子，一聽李子問了這，手一僵。
「這位小道長，你是在說笑的嗎？蠻獸肉這東西都是供給上面的，哪能私下流通。」
李子愣了一下，昨夜那酒館老闆也沒提過這事兒：「不能私下流通，昨夜我還在酒肆里吃過？怎麼就不能了。」
老闆搖了搖頭說：「你說的應該是玉如酒肆里的蠻獸肉吧，那是從上面流下來的，都是有關係的，量不大，沒人追究。」
「你要是真想買，去酒肆里也是個法子。但要是大量的，那就別想了。」
一旁的張廣宗皺起眉頭，說：「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蠻獸肉不允許私下交易。這規矩是什麼時候有的？」
「二位是外來的，這規矩一直都有。或許在別處兒，這蠻獸肉能。但在這兒，就是不允許。」
買蠻獸肉看樣子確實不太好弄，如果只是為了口腹之慾，去酒肆里買來幾片嘗嘗鹹淡到還可以。想到這裡，李子也只能放棄了買蠻獸肉的想法。
店鋪多集中在一起，李子很快就買齊了物資，甚至還給獻買了些小玩意。
青牛的背上早已壘滿了東西，好在山石之身讓它絲毫不覺得沉重，要不然回山的路會更加難走。
張廣宗一路跟著李子，從商鋪滿街到人影稀疏，此刻已經臨近了城牆。
二人昨夜因著夜色，並未看清臨著城牆附近的區域，越往前走，房子就越發破舊，現在周遭就沒一間瓦房，到處都是些土泥糊著的漏風屋子。
可能是因為青牛背上隆起的各種東西，不時有人眼透過漏空的牆壁凝視著他們。
就在此時，張廣宗突然在李子耳邊小聲說道：「小道長，有人在跟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