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修行
清晨的光線灑落，點點灰塵在晨光中浮沉。
床上，獻的拳頭直直地抵在李子臉上，雙腳靠在牆上，而一旁的李子規規矩矩地裹的像個粽子。
「起床了。」清雲推門而入，看到二人這迥異的睡姿，輕笑一聲，手指揮動，李子和獻便被被子拎了起來。
一臉懵的獻，伸著懶腰，打著哈氣。
李子也從夢裡醒來，感受著陽光的照耀，長長地舒了口氣。
「快去洗漱，準備吃早飯。」清雲揮動著手指，把獻一坨亂發編成整齊的丫髻，留下這句話後轉身離開。
……
李子心裡還在想著昨夜的夢，不知道綿是否能糊弄過去，心不在焉地梳洗完，一出來就看見獻鬼鬼祟祟的樣子。
「噓，小點聲兒，二師姐又在和師父吵架了！」
獻耳朵緊貼在廚房門口，止住了李子的招呼。
李子有些好奇，他昨晚見了奇葩的大師兄，現在這觀里就二師姐他沒見過了。
耳朵也貼了上去，兩個小人頭疊著頭，鬼鬼祟祟地探聽著。
「段妤，都說了，不要在意皮相，你我修道之人，外貌乃外物。」
「你說的可好聽，嗚嗚，你可知道我今天去鎮子裡賣藥材，那個店家剛看到我還摸著我的手調情。」
「嗚嗚嗚，我倆剛進到旅館，他還誇我身姿綽約，可我一摘下面紗，他就頭也不回地走了。嗚嗚嗚，你們長的好看的永遠也不理解。」
「唉，這不一定是禍啊，你的面容是上天賜的，那店家覬覦你的身姿，若不是你的面貌，你可能就被他騙了。一見面就去旅館，那店家定不是個好東西，你這算是擋災了。」
「嗚嗚嗚，擋災，擋什麼災啊！就聽說把凶神惡煞的人畫像掛在門前可以辟邪，你是說我長的可怕嗎，嗚嗚嗚嗚嗚。」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嗚嗚嗚，那你什麼意思！我只是想變得好看點，嗚嗚嗚。」
「唉，師父沒想到，這外貌困住了你。只不過你的變化之術還沒學到位，捏臉變人之術，等你術法熟練了，我就教你。」
「真的嗎師父！」
「真的。」
「哎呀，我就知道，師父最好了。我去採藥去啦～順便想想我大美女的生活。」
「啪！」
「段妤，你怎麼又翻窗啊。」
師父無語地推開廚房門，就看見倆小童，一個撿著不存在的垃圾，一個用嘴吹著泥牆上的灰。
「你倆，唉。看樣子趴著門縫聽了半天。」
清雲有些苦笑，徒弟一個兩個都挺煩心的，大徒弟是個懶人，一天到晚只有晚上出來，陪他的阿桂。二徒弟異常愛美，每天進房不走正門。好在三徒弟和四徒弟相對正常，這兩個小鬼頭被他們的師兄師姐襯托地相當可愛又順眼。
「你們兩個可別學著你們的師兄師姐，修道之人，不可痴，不可懶。」清雲吐出一口長氣。
「李子，吃完飯後，隨我來道觀。」
眼中閃過精光，立刻點頭如搗蒜，李子知道，大概師父要傳他修道之法了，回想起那恐怖的怪物，和師父那如同活著的衣服，李子心中藏不住的悸動。
……
「你說她得到了神啟？」
慶憤怒地看向跪地的侍從，手中油乎乎的肉骨砸向前去。
「一個祭品得到了神啟！你是在耍我嗎？」
「少主，我…不敢，是副族長，頌說的。」即使頭被肉骨砸出血來，侍從也不敢躲開，一旦躲開，接下來被少主扔出去的就不是豬的骨頭了。
「今天一早，我偷聽到，副族長和族長說，昨夜大祭司終於得到神靈認可，並且還被賜名了，說是叫綿。是什么子孫延綿之意。」
慶沉默了，他是仇視祭品，一個低等人坐到了他的頭上，奴隸成了主子，自己的身份瞬間讓他覺得被羞辱了，可萬一神啟一事是真的，那他也只能灰溜溜地承認。
「艹。」慶把盛滿豐盛食物的飯桌推翻，深吸一口氣。
……
「李子。」師父端坐在道觀中，周遭沒有任何神像，只有一朵雲霧被活靈活現地描摹在壁上。
「你曾身為祭品來自南部，由以果子為名，想必無人教你識字，更沒人帶你修行。」
李子嘴張了張，他很想說自己的名字不是水果的含義，但最後還是閉上了嘴巴。
「困於一隅，不知天地為何物，貧於奔命，不知清修是何意。」
「李子，你可知道，我雲清觀在何處？你可知天地有多大？」
搖了搖頭，他一來到這個世界上，就被獻祭，被怪物追逐，逃命。他根本就沒時間了解自己，更談何這個世界。
清雲看著李子茫然的樣子，心裡嘆了口氣，想到了第一次見到獻的時候，也是如此，迷迷糊糊，懵懵懂懂。一出生就作為了必死的祭品，何其悲慘的命運。
「你不知道，這不怪你，沒有人告訴過你。」
師父輕輕揮了揮手，李子感覺到自己的衣服收縮又鬆開，就好像剛剛有人抱了他一下。
「天下分五洲，南荒蠻洲，北寒道洲，西澤妖洲，東沙佛洲還有我們所在的中天君洲。各洲之間山川海域相隔，極少有人能橫跨兩洲。李子，你能與我結緣實屬氣運。」
聽著各洲名稱，李子心念一動，蠻，道，妖，佛，君這世界的劃分還真是清清楚楚相互分隔，互不打攪。
「我們雲清道觀位於中天君洲，夏國的南部。身後就是十萬大山，當初你因黑水而穿過山脈，避開了種種危險拜我為師，這是緣分。」
「雲清觀是我所創立，所傳之法始於變化。」
清雲此刻伸手輕揮，岩壁上的雲彩瞬間活了，從壁上飛了出來，繞著李子旋轉。
看到這神奇一幕，李子眼都直了，雲霧繚繞，師父宛若仙人，幽幽地飄在空中。
「你，可願受我傳承。」
「願意。」師父總是喜歡明知故問，怎會有人拒絕。
「那好，但修行也是要看天分。能否吐納天地靈氣，是判斷一個人是否具有修行天賦的標準。」
師父指揮著雲朵重回壁上，懷裡掏出一根香燭，浮在空中，無火自燃，一縷青煙搖搖直上，緊接著雙手結印。
「感受周圍的靈氣，並嘗試著吞吐。」
李子聞言，禁閉雙眸，內心幻想著自己騰雲駕霧自在逍遙，感受著周圍的靈氣。眼珠子微微顫抖，使了勁地感知周遭環境。
清雲看李子眉頭緊皺，沒感知到嗎？天賦並非上等，那再令周圍靈氣濃一點。
手印再度結出，一陣風湧進這屋裡來，香燭冒出的煙氣也越發粗壯竟無視風來，依舊筆直。
李子體表感受到風的流動，可靈氣卻絲毫無感。眉頭抽搐，使勁地眼珠子都感覺要逼出來，可只有耳邊風呼呼地響著。
還是不行嗎？清雲疑惑地抬了抬眉頭，天賦下等，結印再換。
呼嘯的風越來越大，室內已經颳起一整小型旋風，香燭冒出的煙氣已經成了柱，大股大股的煙雲籠罩在觀宇上方。現在就連是頭豬，都能感覺到空氣中的不同了！
還好，李子要比豬強了點，他終於感受到了。空氣中那格格不入的存在，濃郁到無法忽視。
一大團粘膩的氣息在李子感覺中浮現，它懸浮在四周，每一處都被這黏糊的氣息覆蓋。
「這就是靈氣嗎？」李子本能地有些排斥，在他的感覺里，靈氣像是噁心的黏液，翻湧在空氣中。
「你感受到了嗎？」清雲已經把靈氣召集到了他能辦到的極致，這小子的天賦實在是太差了，靈氣濃郁到快要成雨垂落了，再感受不到的話那就只能強行灌體授法了。
「嗯嗯，我感覺到了。」
「呼～那就好，嘗試著把靈氣納入體內！」清雲鬆了口氣，終於感受到了。
李子面色難看了起來，這玩意有點噁心啊，真的要這樣嗎？
「師父，要納入體內嗎？」
「當然了，不吸納靈氣，你怎麼修煉啊？」清雲奇怪地眼神看向李子，這小子不像個傻子啊，怎麼問出這麼奇怪的問題。
「呃，呼～好吧。」
李子滿臉抗拒地吐納呼吸，感知著那黏糊的氣體進入體內。
「很好，然後繼續感知它，感知它在你身軀的流動方向。」清雲循循善誘，指導著李子對靈氣進行熟悉。
「呃～我儘量。」李子強忍不適，這感覺就好像是吞了口屎，還要仔細分辨出屎的前中後味。
靈氣進入體內，李子能清楚地感知到異物感在體內亂竄，緩緩沉到腹部。
「在腦海中構建它流動的路線。」
李子皺著眉頭，這靈氣，走的幾乎是條直線，不過此時在腹部打起了彎。
「師父，它在我腹部亂竄。」李子清楚地感知到那靈氣七繞八繞地旋轉。
「肚臍下方為丹田，第一次主動感知靈氣吐納，就能引到丹田相當不錯了，修行第一步就是引靈氣入丹田。」清雲有些詫異，沒想到李子感知天賦爛到了極致，但引領運行的天賦卻相當出色，果然是有所短就有多長吧。
「真的嗎，師父。我有點感覺不對勁。」
李子感知到靈氣在進入腹部後在一同亂繞後再次筆直向下。
「不要擔憂，大膽地讓它流動。」清雲知道第一次丹田入氣會讓人有些緊張和不知所措，因為人的丹田常閉，改變常態總是會讓人感到不適。
「這…好吧。」李子古怪地抿嘴，任憑靈氣向下方延伸。
「李子，使勁！衝破丹田之門。讓靈氣轟開它！」
清氣在一旁為李子打氣，只要丹田開，李子就是半隻腳踏入了修行。
「嗯～」李子發出使勁的哼唧聲。
「努力！」
「嗯嗯～」
「使勁！」
「嗯哼～」
「破開它！」
「嗯啊哈～」
「噗～」李子頓時臉色漲紅，清雲嗅到空氣中一絲不妙的氣味。
丹田沒開，但另一個地方開了。
那靈氣鑽的不是丹田，那七拐八拐的是李子的腸道，破開的也只是他的菊花。
此刻尷尬的氣氛和那一絲不妙的味道混雜在一起，觀里陷入了一段詭異的沉默。
「咳咳。」清雲不愧是有三分仙人氣質，臉不變色地清了清嗓子，「很好，靈氣在你體內已經循環了一遍，大多數人體內的靈氣都會亂竄，沒學過引導靈氣的法子，就是會這樣。」
李子漲紅的臉，微微低下，他只想鑽進地縫裡不見人。
「現在，我來引靈氣通向你的丹田，感知這道靈氣的運動軌跡，這是我們道觀的傳承，也是變化之術的本源。」
清雲算是看透了李子的天賦，也不強求他自行突破丹田，索性直接灌氣，雖然低智但卻高效。
清雲引導著靈氣，進入李子體內。
這一次靈氣沒有直直地向腹部竄去，而是在胸部旋轉然後分成三路，其中兩路繞過前胸和腋下於脊背向腹部延伸，而最後一路直直地沖向腹部。
李子能感覺到靈氣的運行順暢了不少，但同時身體排斥的感覺也越來越強烈。
「李子，感知！現在靈氣就要衝破丹田了！體會這種感覺。」
可下一秒。
「噗～」
沉默，感覺有烏鴉飛過的沉默，空氣中再次瀰漫起不妙的味道。
「嗯～這個也是常有的事兒。不要緊張。」清雲硬著頭皮說道，可現實是，灌頂這玩意兒本身就算是作弊一般的，成功率極高像今天這樣的真是少見。
「再來！」清雲再次發功，目光變得格外銳利，煙雲籠罩在身後吹得袍子獵獵作響，他要動真格了。
李子瞬間感覺一股強大的令人作嘔的粘稠氣體灌入他的軀體，讓他反胃無比，強忍著，感受著那氣體的流動。
依舊是那個路線，到了腹部，龐大的靈氣撐得李子肚子發漲。
「噗～噗噗噗噗噗噗～噗～」
連環出氣聲響起，李子此刻感受到了哀莫大於心死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此刻的他已經麻木了。
清雲也懵了，他從未遇到過這種事情！曾在道門裡，形形色色的人也見了不少，可這種情況他是第一次見。李子就好像是個直腸子一樣，吞進去的靈氣轉瞬就從身體裡漏了出來。
「師父，我…是不是不適合啊。」李子感覺自己三番兩次的放屁是在有些怪異，那靈氣被他的身體強烈地排斥，根本進不了他的丹田，只能通過他的大腸。
「人的體質各異，可能你的體質特殊，修行這條路可能不是很適合你。」
清雲嘆了口氣，試了半天，李子確實沒有天賦，甚至不能說沒天賦了，簡直就是和靈氣絕緣了，甚至一頭豬，一根草，經清雲這樣灌頂，早就通了丹田。
「不過你也不用難過，世間也不止修行，三千大道不局限於此。」清雲開導著李子，這體質也是獨一份，就沒見過有這種人。
李子苦笑著，他心裡說不失望那肯定是假的。但也因為從來沒擁有過，此刻他腦海里反而沒太大的悲傷。
「李子，雖然無法修行，但道觀的修心養性之法即使不能吸納靈氣也可以修煉。」
清雲看著李子苦笑的神情，伸手輕輕握住了李子的小手。
師父那纖細的手指泛著一點冰冷卻緊緊地握住李子。
「嗯，師父。我沒事兒的。」李子有些勉強地笑著。
「李子，無論怎樣，你一直都會是我徒弟。」清雲那雙眸子格外清澈，「修心養性之法是我多年來的總結。」
「這也是我道觀最珍貴的東西，現授予你。」
床上，獻的拳頭直直地抵在李子臉上，雙腳靠在牆上，而一旁的李子規規矩矩地裹的像個粽子。
「起床了。」清雲推門而入，看到二人這迥異的睡姿，輕笑一聲，手指揮動，李子和獻便被被子拎了起來。
一臉懵的獻，伸著懶腰，打著哈氣。
李子也從夢裡醒來，感受著陽光的照耀，長長地舒了口氣。
「快去洗漱，準備吃早飯。」清雲揮動著手指，把獻一坨亂發編成整齊的丫髻，留下這句話後轉身離開。
……
李子心裡還在想著昨夜的夢，不知道綿是否能糊弄過去，心不在焉地梳洗完，一出來就看見獻鬼鬼祟祟的樣子。
「噓，小點聲兒，二師姐又在和師父吵架了！」
獻耳朵緊貼在廚房門口，止住了李子的招呼。
李子有些好奇，他昨晚見了奇葩的大師兄，現在這觀里就二師姐他沒見過了。
耳朵也貼了上去，兩個小人頭疊著頭，鬼鬼祟祟地探聽著。
「段妤，都說了，不要在意皮相，你我修道之人，外貌乃外物。」
「你說的可好聽，嗚嗚，你可知道我今天去鎮子裡賣藥材，那個店家剛看到我還摸著我的手調情。」
「嗚嗚嗚，我倆剛進到旅館，他還誇我身姿綽約，可我一摘下面紗，他就頭也不回地走了。嗚嗚嗚，你們長的好看的永遠也不理解。」
「唉，這不一定是禍啊，你的面容是上天賜的，那店家覬覦你的身姿，若不是你的面貌，你可能就被他騙了。一見面就去旅館，那店家定不是個好東西，你這算是擋災了。」
「嗚嗚嗚，擋災，擋什麼災啊！就聽說把凶神惡煞的人畫像掛在門前可以辟邪，你是說我長的可怕嗎，嗚嗚嗚嗚嗚。」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嗚嗚嗚，那你什麼意思！我只是想變得好看點，嗚嗚嗚。」
「唉，師父沒想到，這外貌困住了你。只不過你的變化之術還沒學到位，捏臉變人之術，等你術法熟練了，我就教你。」
「真的嗎師父！」
「真的。」
「哎呀，我就知道，師父最好了。我去採藥去啦～順便想想我大美女的生活。」
「啪！」
「段妤，你怎麼又翻窗啊。」
師父無語地推開廚房門，就看見倆小童，一個撿著不存在的垃圾，一個用嘴吹著泥牆上的灰。
「你倆，唉。看樣子趴著門縫聽了半天。」
清雲有些苦笑，徒弟一個兩個都挺煩心的，大徒弟是個懶人，一天到晚只有晚上出來，陪他的阿桂。二徒弟異常愛美，每天進房不走正門。好在三徒弟和四徒弟相對正常，這兩個小鬼頭被他們的師兄師姐襯托地相當可愛又順眼。
「你們兩個可別學著你們的師兄師姐，修道之人，不可痴，不可懶。」清雲吐出一口長氣。
「李子，吃完飯後，隨我來道觀。」
眼中閃過精光，立刻點頭如搗蒜，李子知道，大概師父要傳他修道之法了，回想起那恐怖的怪物，和師父那如同活著的衣服，李子心中藏不住的悸動。
……
「你說她得到了神啟？」
慶憤怒地看向跪地的侍從，手中油乎乎的肉骨砸向前去。
「一個祭品得到了神啟！你是在耍我嗎？」
「少主，我…不敢，是副族長，頌說的。」即使頭被肉骨砸出血來，侍從也不敢躲開，一旦躲開，接下來被少主扔出去的就不是豬的骨頭了。
「今天一早，我偷聽到，副族長和族長說，昨夜大祭司終於得到神靈認可，並且還被賜名了，說是叫綿。是什么子孫延綿之意。」
慶沉默了，他是仇視祭品，一個低等人坐到了他的頭上，奴隸成了主子，自己的身份瞬間讓他覺得被羞辱了，可萬一神啟一事是真的，那他也只能灰溜溜地承認。
「艹。」慶把盛滿豐盛食物的飯桌推翻，深吸一口氣。
……
「李子。」師父端坐在道觀中，周遭沒有任何神像，只有一朵雲霧被活靈活現地描摹在壁上。
「你曾身為祭品來自南部，由以果子為名，想必無人教你識字，更沒人帶你修行。」
李子嘴張了張，他很想說自己的名字不是水果的含義，但最後還是閉上了嘴巴。
「困於一隅，不知天地為何物，貧於奔命，不知清修是何意。」
「李子，你可知道，我雲清觀在何處？你可知天地有多大？」
搖了搖頭，他一來到這個世界上，就被獻祭，被怪物追逐，逃命。他根本就沒時間了解自己，更談何這個世界。
清雲看著李子茫然的樣子，心裡嘆了口氣，想到了第一次見到獻的時候，也是如此，迷迷糊糊，懵懵懂懂。一出生就作為了必死的祭品，何其悲慘的命運。
「你不知道，這不怪你，沒有人告訴過你。」
師父輕輕揮了揮手，李子感覺到自己的衣服收縮又鬆開，就好像剛剛有人抱了他一下。
「天下分五洲，南荒蠻洲，北寒道洲，西澤妖洲，東沙佛洲還有我們所在的中天君洲。各洲之間山川海域相隔，極少有人能橫跨兩洲。李子，你能與我結緣實屬氣運。」
聽著各洲名稱，李子心念一動，蠻，道，妖，佛，君這世界的劃分還真是清清楚楚相互分隔，互不打攪。
「我們雲清道觀位於中天君洲，夏國的南部。身後就是十萬大山，當初你因黑水而穿過山脈，避開了種種危險拜我為師，這是緣分。」
「雲清觀是我所創立，所傳之法始於變化。」
清雲此刻伸手輕揮，岩壁上的雲彩瞬間活了，從壁上飛了出來，繞著李子旋轉。
看到這神奇一幕，李子眼都直了，雲霧繚繞，師父宛若仙人，幽幽地飄在空中。
「你，可願受我傳承。」
「願意。」師父總是喜歡明知故問，怎會有人拒絕。
「那好，但修行也是要看天分。能否吐納天地靈氣，是判斷一個人是否具有修行天賦的標準。」
師父指揮著雲朵重回壁上，懷裡掏出一根香燭，浮在空中，無火自燃，一縷青煙搖搖直上，緊接著雙手結印。
「感受周圍的靈氣，並嘗試著吞吐。」
李子聞言，禁閉雙眸，內心幻想著自己騰雲駕霧自在逍遙，感受著周圍的靈氣。眼珠子微微顫抖，使了勁地感知周遭環境。
清雲看李子眉頭緊皺，沒感知到嗎？天賦並非上等，那再令周圍靈氣濃一點。
手印再度結出，一陣風湧進這屋裡來，香燭冒出的煙氣也越發粗壯竟無視風來，依舊筆直。
李子體表感受到風的流動，可靈氣卻絲毫無感。眉頭抽搐，使勁地眼珠子都感覺要逼出來，可只有耳邊風呼呼地響著。
還是不行嗎？清雲疑惑地抬了抬眉頭，天賦下等，結印再換。
呼嘯的風越來越大，室內已經颳起一整小型旋風，香燭冒出的煙氣已經成了柱，大股大股的煙雲籠罩在觀宇上方。現在就連是頭豬，都能感覺到空氣中的不同了！
還好，李子要比豬強了點，他終於感受到了。空氣中那格格不入的存在，濃郁到無法忽視。
一大團粘膩的氣息在李子感覺中浮現，它懸浮在四周，每一處都被這黏糊的氣息覆蓋。
「這就是靈氣嗎？」李子本能地有些排斥，在他的感覺里，靈氣像是噁心的黏液，翻湧在空氣中。
「你感受到了嗎？」清雲已經把靈氣召集到了他能辦到的極致，這小子的天賦實在是太差了，靈氣濃郁到快要成雨垂落了，再感受不到的話那就只能強行灌體授法了。
「嗯嗯，我感覺到了。」
「呼～那就好，嘗試著把靈氣納入體內！」清雲鬆了口氣，終於感受到了。
李子面色難看了起來，這玩意有點噁心啊，真的要這樣嗎？
「師父，要納入體內嗎？」
「當然了，不吸納靈氣，你怎麼修煉啊？」清雲奇怪地眼神看向李子，這小子不像個傻子啊，怎麼問出這麼奇怪的問題。
「呃，呼～好吧。」
李子滿臉抗拒地吐納呼吸，感知著那黏糊的氣體進入體內。
「很好，然後繼續感知它，感知它在你身軀的流動方向。」清雲循循善誘，指導著李子對靈氣進行熟悉。
「呃～我儘量。」李子強忍不適，這感覺就好像是吞了口屎，還要仔細分辨出屎的前中後味。
靈氣進入體內，李子能清楚地感知到異物感在體內亂竄，緩緩沉到腹部。
「在腦海中構建它流動的路線。」
李子皺著眉頭，這靈氣，走的幾乎是條直線，不過此時在腹部打起了彎。
「師父，它在我腹部亂竄。」李子清楚地感知到那靈氣七繞八繞地旋轉。
「肚臍下方為丹田，第一次主動感知靈氣吐納，就能引到丹田相當不錯了，修行第一步就是引靈氣入丹田。」清雲有些詫異，沒想到李子感知天賦爛到了極致，但引領運行的天賦卻相當出色，果然是有所短就有多長吧。
「真的嗎，師父。我有點感覺不對勁。」
李子感知到靈氣在進入腹部後在一同亂繞後再次筆直向下。
「不要擔憂，大膽地讓它流動。」清雲知道第一次丹田入氣會讓人有些緊張和不知所措，因為人的丹田常閉，改變常態總是會讓人感到不適。
「這…好吧。」李子古怪地抿嘴，任憑靈氣向下方延伸。
「李子，使勁！衝破丹田之門。讓靈氣轟開它！」
清氣在一旁為李子打氣，只要丹田開，李子就是半隻腳踏入了修行。
「嗯～」李子發出使勁的哼唧聲。
「努力！」
「嗯嗯～」
「使勁！」
「嗯哼～」
「破開它！」
「嗯啊哈～」
「噗～」李子頓時臉色漲紅，清雲嗅到空氣中一絲不妙的氣味。
丹田沒開，但另一個地方開了。
那靈氣鑽的不是丹田，那七拐八拐的是李子的腸道，破開的也只是他的菊花。
此刻尷尬的氣氛和那一絲不妙的味道混雜在一起，觀里陷入了一段詭異的沉默。
「咳咳。」清雲不愧是有三分仙人氣質，臉不變色地清了清嗓子，「很好，靈氣在你體內已經循環了一遍，大多數人體內的靈氣都會亂竄，沒學過引導靈氣的法子，就是會這樣。」
李子漲紅的臉，微微低下，他只想鑽進地縫裡不見人。
「現在，我來引靈氣通向你的丹田，感知這道靈氣的運動軌跡，這是我們道觀的傳承，也是變化之術的本源。」
清雲算是看透了李子的天賦，也不強求他自行突破丹田，索性直接灌氣，雖然低智但卻高效。
清雲引導著靈氣，進入李子體內。
這一次靈氣沒有直直地向腹部竄去，而是在胸部旋轉然後分成三路，其中兩路繞過前胸和腋下於脊背向腹部延伸，而最後一路直直地沖向腹部。
李子能感覺到靈氣的運行順暢了不少，但同時身體排斥的感覺也越來越強烈。
「李子，感知！現在靈氣就要衝破丹田了！體會這種感覺。」
可下一秒。
「噗～」
沉默，感覺有烏鴉飛過的沉默，空氣中再次瀰漫起不妙的味道。
「嗯～這個也是常有的事兒。不要緊張。」清雲硬著頭皮說道，可現實是，灌頂這玩意兒本身就算是作弊一般的，成功率極高像今天這樣的真是少見。
「再來！」清雲再次發功，目光變得格外銳利，煙雲籠罩在身後吹得袍子獵獵作響，他要動真格了。
李子瞬間感覺一股強大的令人作嘔的粘稠氣體灌入他的軀體，讓他反胃無比，強忍著，感受著那氣體的流動。
依舊是那個路線，到了腹部，龐大的靈氣撐得李子肚子發漲。
「噗～噗噗噗噗噗噗～噗～」
連環出氣聲響起，李子此刻感受到了哀莫大於心死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此刻的他已經麻木了。
清雲也懵了，他從未遇到過這種事情！曾在道門裡，形形色色的人也見了不少，可這種情況他是第一次見。李子就好像是個直腸子一樣，吞進去的靈氣轉瞬就從身體裡漏了出來。
「師父，我…是不是不適合啊。」李子感覺自己三番兩次的放屁是在有些怪異，那靈氣被他的身體強烈地排斥，根本進不了他的丹田，只能通過他的大腸。
「人的體質各異，可能你的體質特殊，修行這條路可能不是很適合你。」
清雲嘆了口氣，試了半天，李子確實沒有天賦，甚至不能說沒天賦了，簡直就是和靈氣絕緣了，甚至一頭豬，一根草，經清雲這樣灌頂，早就通了丹田。
「不過你也不用難過，世間也不止修行，三千大道不局限於此。」清雲開導著李子，這體質也是獨一份，就沒見過有這種人。
李子苦笑著，他心裡說不失望那肯定是假的。但也因為從來沒擁有過，此刻他腦海里反而沒太大的悲傷。
「李子，雖然無法修行，但道觀的修心養性之法即使不能吸納靈氣也可以修煉。」
清雲看著李子苦笑的神情，伸手輕輕握住了李子的小手。
師父那纖細的手指泛著一點冰冷卻緊緊地握住李子。
「嗯，師父。我沒事兒的。」李子有些勉強地笑著。
「李子，無論怎樣，你一直都會是我徒弟。」清雲那雙眸子格外清澈，「修心養性之法是我多年來的總結。」
「這也是我道觀最珍貴的東西，現授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