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落葉歸根
回憶過後，陸川慢慢平復了心情，雙手撐在大腿上，端坐於槐轎中，似乎在等待什麼。
呂清一看著他，笑而不語，做了個揮手撫風的動作，頃刻間那槐轎沒了蹤影，此時兩人臀下無座，扎著馬步，立於金霄山頂。著實有些滑稽。
呂清一起身，直了直身子，就在陸川眼前，身形開始消散。
「陸兄，呂某就送你到這了，至於是真是假，就自己去瞧個清楚，看個明白吧。」
說完便乘風而去。留下陸川一人，有些無措。
他觀望四周，身處雲巔，凜冽的寒風不同於山下堪忍的秋涼，讓人有些吃不消。「高處不勝寒啊，這回換呂兄你不厚道了。」
陸川動身下山，一路上沒有艱難險阻，這山徑與兒時一樣，未曾變過，將近兩個時辰，陸川行至山下，遠遠望見一對母子，在山腳的溪流中清洗衣物。
他加快腳步，想去搭幾句話，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在外浪跡多年，陸川想聽幾句家鄉話。母子的面龐越來越清晰，他的呼吸卻開始沉重，腳步也開始遲緩，那女子聽著動靜，回頭一瞧，見來人披頭散髮，鬍鬚亂飛，活像個野人，嚇得不輕，忙不迭拉起孩子的手，就要跑去，「芸妹兒你慢些，等等川哥。」
林紫芸愣住了，他鬆開牽著男孩的手，轉身盯著陸川，故意說到「你是哪裡來的野人？怎地這般無禮，見著姑娘家家就喊妹妹？」說完掩嘴輕哼一聲，別過眼去，那雙靈動的眼睛帶著憂愁，言語之間兩行清淚流過臉頰。
陸川沒有發聲，只是低著頭。林紫芸旋即抹去眼淚，伸手拽住陸川耳朵，「緣兒，走，跟娘回家！今個咱娘倆吃野人！」
一路上有些顛簸，但拽著陸川耳朵的手，是一點都沒松，感受著妻子的「愛」，他明白了這不是夢「芸妹兒，慢點，慢點。」
陸川不知道有沒有受虐傾向，這回家路上，林紫芸手都快拽酸了，他陸川卻一直笑盈盈的，看起來安逸的很，日落西山，一家三口總算回到了雲離縣，陸家宅地就在其中，安坐於北街地段。
推門入院，映入眼帘的三間房舍和七年前一樣樸實無華，家裡很靜，只有柿子樹上稀疏的枯葉，被風吹動，發出沙沙的聲音。
陸川看著七年裡未曾添過一磚一瓦的宅院。看著身形顯瘦的妻子和頭一回見面的兒子。他說不出話來，這七年裡，華央百姓過的都不如意，戰火連天的時代，沒有人可以獨善其身，當然貪的話也許好點。但是山高皇帝遠，千里傳書難。換句話說，他哪有閒心管家裡。(而且他也不貪，陸川心說。)可就算如此，他也不想這個樣子來見他的親人
無論七年裡受了什麼樣的苦，只要他陸川功成名就，受封進爵，待到天下太平時，風風光光把家還。給妻兒獨守七年的委屈一個交代。不是皆大歡喜嗎？
可人算不如天算，他現在是個什麼樣子，七年前他身患重病躲過了抓壯丁，林紫芸為此高興了好些日子，誰知他陸川是個好刀兵的「賤命」，病好了，自己偷跑出去參了軍，這七年裡他了無音訊，誰知道他在哪當了將軍又在哪立了功勞。七年裡林紫芸一個人把陸緣生下來，拉扯大，一個人聽著鄉里鄉親暗地裡譏諷她。
陸川沒臉見他的妻兒，但他心裡高興，還是給他見著了。
很快林紫芸撿了個野男人回家的消息，就傳遍了街坊鄰里。有人說她是守了七年活寡，想男人想瘋了，不知道哪裡找了個乞丐，準備回家供著。
此時，林紫芸正為陸川沐浴更衣，從回家到現在，兩人沒說過一句話。「啪嗒！」
林紫芸一個沒注意，手裡的水瓢摔在地上。陸緣被這動靜引了過來，嘴巴一張一合，望著兩人。
「七歲了，還不會講話。」林紫芸眼無焦視，一臉淡漠的說道，陸川抬頭看向陸緣，「兒子，過來。」陸緣很聽話，慢悠悠蕩到陸川面前。陸川什麼都沒說，只是拍拍陸緣的頭，又摸摸他的臉，「真像我。」
看著父子倆好像老相識似的，林紫芸轉悲為喜笑出了聲，「像你，以後最好別娶老婆。」，到底是夫妻情深。
「哈哈給！」
兩大嘴一小嘴，陸家的宅院很久沒這麼熱鬧過，笑聲隨著升騰的熱氣，顯於油燈的光亮，隱於窗外的寒風。
陸緣就在兩人旁邊，第一次知道家是什麼感覺。他看著窗外若有若無的月亮，聽到穿堂而過的風聲，此時的感受讓他覺得無比新奇，呼吸的空氣不再只是進鼻入口過肺沉丹，而是貫通全身，起血動筋。心跳的聲音也格外清晰。他感受到了一種共鳴，好像眾生都在為他慶祝。他的嘴巴慢慢張開。。
「爹，娘。」
明窗天宇有無中，情到深處恰是空
呂清一看著他，笑而不語，做了個揮手撫風的動作，頃刻間那槐轎沒了蹤影，此時兩人臀下無座，扎著馬步，立於金霄山頂。著實有些滑稽。
呂清一起身，直了直身子，就在陸川眼前，身形開始消散。
「陸兄，呂某就送你到這了，至於是真是假，就自己去瞧個清楚，看個明白吧。」
說完便乘風而去。留下陸川一人，有些無措。
他觀望四周，身處雲巔，凜冽的寒風不同於山下堪忍的秋涼，讓人有些吃不消。「高處不勝寒啊，這回換呂兄你不厚道了。」
陸川動身下山，一路上沒有艱難險阻，這山徑與兒時一樣，未曾變過，將近兩個時辰，陸川行至山下，遠遠望見一對母子，在山腳的溪流中清洗衣物。
他加快腳步，想去搭幾句話，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在外浪跡多年，陸川想聽幾句家鄉話。母子的面龐越來越清晰，他的呼吸卻開始沉重，腳步也開始遲緩，那女子聽著動靜，回頭一瞧，見來人披頭散髮，鬍鬚亂飛，活像個野人，嚇得不輕，忙不迭拉起孩子的手，就要跑去，「芸妹兒你慢些，等等川哥。」
林紫芸愣住了，他鬆開牽著男孩的手，轉身盯著陸川，故意說到「你是哪裡來的野人？怎地這般無禮，見著姑娘家家就喊妹妹？」說完掩嘴輕哼一聲，別過眼去，那雙靈動的眼睛帶著憂愁，言語之間兩行清淚流過臉頰。
陸川沒有發聲，只是低著頭。林紫芸旋即抹去眼淚，伸手拽住陸川耳朵，「緣兒，走，跟娘回家！今個咱娘倆吃野人！」
一路上有些顛簸，但拽著陸川耳朵的手，是一點都沒松，感受著妻子的「愛」，他明白了這不是夢「芸妹兒，慢點，慢點。」
陸川不知道有沒有受虐傾向，這回家路上，林紫芸手都快拽酸了，他陸川卻一直笑盈盈的，看起來安逸的很，日落西山，一家三口總算回到了雲離縣，陸家宅地就在其中，安坐於北街地段。
推門入院，映入眼帘的三間房舍和七年前一樣樸實無華，家裡很靜，只有柿子樹上稀疏的枯葉，被風吹動，發出沙沙的聲音。
陸川看著七年裡未曾添過一磚一瓦的宅院。看著身形顯瘦的妻子和頭一回見面的兒子。他說不出話來，這七年裡，華央百姓過的都不如意，戰火連天的時代，沒有人可以獨善其身，當然貪的話也許好點。但是山高皇帝遠，千里傳書難。換句話說，他哪有閒心管家裡。(而且他也不貪，陸川心說。)可就算如此，他也不想這個樣子來見他的親人
無論七年裡受了什麼樣的苦，只要他陸川功成名就，受封進爵，待到天下太平時，風風光光把家還。給妻兒獨守七年的委屈一個交代。不是皆大歡喜嗎？
可人算不如天算，他現在是個什麼樣子，七年前他身患重病躲過了抓壯丁，林紫芸為此高興了好些日子，誰知他陸川是個好刀兵的「賤命」，病好了，自己偷跑出去參了軍，這七年裡他了無音訊，誰知道他在哪當了將軍又在哪立了功勞。七年裡林紫芸一個人把陸緣生下來，拉扯大，一個人聽著鄉里鄉親暗地裡譏諷她。
陸川沒臉見他的妻兒，但他心裡高興，還是給他見著了。
很快林紫芸撿了個野男人回家的消息，就傳遍了街坊鄰里。有人說她是守了七年活寡，想男人想瘋了，不知道哪裡找了個乞丐，準備回家供著。
此時，林紫芸正為陸川沐浴更衣，從回家到現在，兩人沒說過一句話。「啪嗒！」
林紫芸一個沒注意，手裡的水瓢摔在地上。陸緣被這動靜引了過來，嘴巴一張一合，望著兩人。
「七歲了，還不會講話。」林紫芸眼無焦視，一臉淡漠的說道，陸川抬頭看向陸緣，「兒子，過來。」陸緣很聽話，慢悠悠蕩到陸川面前。陸川什麼都沒說，只是拍拍陸緣的頭，又摸摸他的臉，「真像我。」
看著父子倆好像老相識似的，林紫芸轉悲為喜笑出了聲，「像你，以後最好別娶老婆。」，到底是夫妻情深。
「哈哈給！」
兩大嘴一小嘴，陸家的宅院很久沒這麼熱鬧過，笑聲隨著升騰的熱氣，顯於油燈的光亮，隱於窗外的寒風。
陸緣就在兩人旁邊，第一次知道家是什麼感覺。他看著窗外若有若無的月亮，聽到穿堂而過的風聲，此時的感受讓他覺得無比新奇，呼吸的空氣不再只是進鼻入口過肺沉丹，而是貫通全身，起血動筋。心跳的聲音也格外清晰。他感受到了一種共鳴，好像眾生都在為他慶祝。他的嘴巴慢慢張開。。
「爹，娘。」
明窗天宇有無中，情到深處恰是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