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五十步笑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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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外帶食材其實是不被允許帶進食堂的,無論好不好,都是不符合規定的。

  徐大哥專門去找了採購,用兩包黃鶴樓,幾包小檳榔補上了採購流程。

  人家雖也不怕他們找事卻也嫌更麻煩,他們雖是能找事,窗口店面卻還是要開的。

  因著每天都要外帶,最近這兩個禮拜,單子上也沒有補簽了。

  採購大哥說,就當做每天他們都用外帶的東西開鍋了,做帳的時候直接轉成耗材。

  面上的流程單里是從來沒有這回事的,畢竟採購是一個大部門,人家也是要臉的,雖然他們專門帶的東西更好,別人大概也不會效仿,但總歸是有個萬一的。

  何必給領導們找麻煩呢,採購大哥只要他們留個底,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後廚從那以後會專門蒸一大鍋米飯,徐大哥用的都是同一種米,不過自己選出來的當然品質更好一些,這鍋米飯有時候先煮後蒸,有時候先蒸後悶,有時候還在蒸米水裡面加一些自製香料,加些油。

  力求明亮剔透,顆顆分明,變成在他的理解里更漂亮,更有營養的東西。

  除了專門給她盛的一碗,其他的那鍋里出來的飯就算是他想吃也得要抽籤,十選一,抽中了才能吃到。

  剩下的就隨機派給單來的同學,那些成雙成對出沒的就沒有這個緣分了,雖然也不是很多,但總歸是造福同學了。

  周函欣時不時來看他的時候吃到的那些好米飯,還都是他從自己抽到的口糧里讓出來的呢。

  不過這姑娘更喜歡吃甜的,除了不能吃甜豆腐腦以外都更喜歡吃甜的,所以她卻不是他們的常客了。

  她問能不能單要米的時候他向來都是嚴詞拒絕的,開什麼玩笑,他豈能背叛自己的胃口,不,窗口。

  當然,其他人來買是能來只吃米飯的,米飯不夠的也可以接著來找他打,四晚以內都是免費的。

  再多,他就要記不住這位同學到底在沒在他這兒買過飯了。

  說起來這也是極幸運的事了,要不是那些炸雞啊,漢堡啊,油潑辣子啊什麼的,他想承受周函欣的壓力也不是那麼可能。

  這姑娘只要不把話說完整,只是不停地邊哼唧邊學著人家撒嬌的樣子看著你,那雙漂亮的大眼睛對著人眨啊眨的,是真的讓他受不住。

  他不知道有誰能受得住,總之他是不行的。

  徐大哥在大鍋里煮出來的米飯,在蒸熟後都會再蓋著蓋子等個幾分鐘再開鍋。

  米香味會比直接掀開蓋子就盛更重一些,但總歸是沒有分兩步倒騰出來的米那麼好看,再顯得白糯總歸也是多了一份黏連,少了一份剔透光瑩。

  特供版就是如此,珍貴而稀有。

  被動成了專供廚房卻自己產生了提升品質的自覺,說起來也挺好玩兒的。

  徐大哥專門煮了瑤柱湯來替代一部分熱水的作用,這東西卻是雨露均沾,寫在了食品製作流程報告裡的。

  柱候醬以外另放瑤柱,鮮味在熱水之間傳遞,濃縮,儲存,連著醬汁和雞肉輔菜都成了鮮味的中轉站。

  除了原味兒的辣度尚不能拯救,其他的在徐大哥自有的一套評價體系里都是「勉強尚可入口」級別之上。

  凍品的雞肉承受不住太多的鮮味,一旦過量,就會讓整個盤子裡的東西都因鮮而割裂。

  做過小白鼠的他非常有幸的知道,要是因為雞肉本身不新鮮而瑤柱湯加的多了,非是連飲三杯檸檬水不能緩解。

  用徐哥的話講,就是,「恨不得讓人拿白麵包去沾舌頭。」

  那位學姐的砂鍋里也沒有多加,雖然鮮肉總是能承載更多鮮味。

  他們也不是怕萬一哪天拿錯了砂鍋,發現味道差異太大,再也不來了,但要是加的太多完全蓋住了其他食材的本源味道那也是麻煩了。

  5點28分,沈雲把餐盤放到餐盤迴收處,重新回到窗口後面。

  零零星星的已經有幾個人在其他窗口排隊了,徐大哥還在後廚。

  沈雲開始搬砂鍋。把窗口後面的保溫器打開,放滿以後就放到桌子上。

  外帶的一些米飯盒已經被徐大哥裝好了,更多的摞在一起放著。

  剛出鍋的黃燜雞直接放到塑料餐盒裡放的時間太長了會起來一股塑料味,徐大哥正在把一些先出鍋預備在一邊的裝進透明餐盒裡。


  沈雲三三兩兩的把米飯和黃燜雞組合在一起,預裝在袋子裡。

  後廚的合金門開的時間一長,整場的香味都隨著後廚里的火氣飄得更遠了,遠不是旁邊把廚房也放在前廳的幾個燒臘,滷煮,麻辣燙窗口能比的。

  「加青菜,帶走」,「加豆腐絲,在這兒吃」,「加土豆」,「加土豆,帶走」,「加香菇」,「加三份米飯」,有現成在手邊符合要求的,沈雲就直接給人家,現成沒有的就把寫著米飯,土豆,香菇的牌牌各自串在一塊,把連在一起的相同號碼牌在鋼絲環上退下來一個,遞給人家,忙的很是有序。

  時不時的向猶猶豫豫的同學推銷一兩個剩的多的,工作的節奏一起來總會給心思在其中忙活的人一種充實感。

  沈雲初高中專門背過歌頌工作,奉獻,堅持的好多名言警句,大多數在他實際去幹活的時候起到的作用約等於放屁。

  卻也不妨礙他確實在工作里的某一瞬就好像失了自己作為獨立存在的一部分獨立屬性一樣,整個人也成為了整體經濟活動,工作流程成立的大我里的一部分,為著服務於更大的,更抽象的東西而存在。

  5點45分,這波很快就排起一隊的學生看校服是機械學院的,淺藍色還有點兒發綠的尼革布料被壓成不倫不類的像是中山裝未出五服的親戚一樣的衣服,看著很醜。

  沈雲卻是知道,這個什麼牌子也不是的丑傢伙,一套連帶著帽子的要價670塊。絕不能說是便宜貨。

  給那位要了三碗飯帶走的大哥一個牌子,儘管手頭就現有中辣的什麼也不加的黃燜雞,沈雲還是打算一會兒去後廚給他拿一份兒湯多一點兒的。

  湯泡米飯總是好吃一點的,不多送一點湯可泡不了三份米飯。

  給留在這兒吃的同學多盛了一碗贈送的西紅柿蛋花湯,連著米飯和盛黃燜雞的砂鍋一起放到托盤上遞出去給堂食的同學。

  等著不多的人流剛一斷,沈雲就趕緊往後面送牌牌。

  後廚的門一直都沒有關,徐哥把東西都加好了,這時候就把掛了一串的號牌遞給他,對上號以後再蓋上砂鍋悶一悶,讓滋味互相浸透就好了。

  有幾個夾子被掛到旁邊離了火的砂鍋上,請示了一聲,沈雲又回到前台開始叫號,正看到那位特殊的把他們這兒當了專屬食堂的學姐。

  他在這窗口後面一站,就是食堂的工作人員了,和所服務的學生們就不再是同一個階級了。

  為同學服務的時候他從來都不喊學長學姐的。

  就算是周函欣來了,在她試圖通過對他動手動腳或者用什麼具體的且正掌握在她手上的東西對他做出嚴正威脅之前,他最多也就喊一聲周同學。

  不像是旁邊賣雞肉卷,中式漢堡的大叔,動輒「帥哥」,」靚女」。

  那諂媚的樣子就差把瞧一瞧看一看之類的詞也整出來吸引人了。

  不像他,只在預計人流不夠要賣不完了的時候才使勁吆喝。

  他向來鄙視比他先跑的。

  跑的快賣完了還是得在窗口後面站到下班,何必呢。

  他恨必須執勤的規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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