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射箭畫靶
嘭！
塗淺溪摔門而去。
翟淘呆愣在一旁，看傻了眼。
「狂妄！」
「好你個塗淺溪，恃寵而驕，居功自傲，目無領導，無法無天...」
「都怪我平時太寬容了！」
楊敏政不復儒雅風度，憤憤地拍打著桌面，臉色陰沉得要滴下水來。
等他稍微平息怒火，翟淘小心翼翼地搭話：「老大，現在怎麼辦？」
「怎麼辦？涼拌！」
「我不信少了她一個，項目還不轉了。」
「你這就回去好好盯著項目，我馬上向集團打報告，撤了她丫的。」
「欸欸。」翟淘連連應聲，心中暗喜，欸，搞不好要因禍得福啊。
他剛拉開房門，上司冰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記住！最近手腳老實點，別動那些花花心思了。」
翟淘後背一寒，不敢應聲，慌忙鑽出去了。
下午三點，楊敏政辦公室。
他花費了一個多小時，字斟句酌地寫好了一封郵件，詳略得當地陳述了事件前因後果，將塗淺溪毆打同事、要挾領導的囂張氣焰刻畫得入木三分，十幾年寫報告的深厚功力，可見一斑。
寫完郵件，他又檢查了一遍，然後咬著牙點了發送。
呼！
他向後仰倒，整個身體的重量壓在老闆椅上，長長吐出一口氣，感到了久違的輕鬆。
這種輕鬆的感覺，似乎好久不曾有過了！
四年前，那個女生戴著天驕少年的特製金色工牌進入公司，成為了技術研發部二千多名員工中的一名新人，就像一條鲶魚跳進了滿艙的沙丁魚中。
這也沒什麼好驚訝的！
大BOSS早就多次在公眾場合表明態度，神華集團發起天驕少年計劃，旨在吸引頂尖人才，本來就是要讓他們發揮鲶魚作用，給死氣沉沉的組織帶來新的活力。
記得當時的他，在部門迎新會上帶頭鼓掌，心情是喜悅的、期待的。
但這條鲶魚太不一般了！
第一年，她從同期新人中脫穎而出，年末獲評公司年度優秀新人。
第二年，她主導重要技術攻關，升任技術主管，年末獲評公司年度優秀員工。
第三年，她領導重要科研項目，打通集團數個分公司技術壁壘，成績斐然，年末梅開二度，再次獲評優秀員工。
如此優秀，如此凌厲，如此披荊斬棘，如此雷厲風行，如此勢如破竹...
還那麼年輕！
去年，集團年會舞台上，大BOSS給她佩戴獎章，拍著她的肩膀說：「加油！神華的未來就指望你們這群年輕人了。」
難以置信，平時一個眼神能止小兒夜啼的大BOSS，笑得那麼欣慰，那麼慈祥！
然後大BOSS轉過頭來，貌似隨意地對著台下的自己說：「老楊啊，要信任新生一代的力量，要多給年輕人機會。」
說實話，他有點慌了！
那個年輕人啊，胸戴獎章，面帶微笑，站在舞台中央揮手，看起來那麼明亮，那麼光芒萬丈，但似乎太亮了些，光芒有些刺眼。
上次總監晉升評審，他有心壓一壓，結果，根本壓不住。
她就那麼雲淡風輕地站在演講台前，三言兩語，直指核心，將他所有精心準備的問題拆解得乾乾淨淨。
手底下的幾個資深、高級總監更是不堪，提的問題不疼不癢，毫無攻擊力，和餵招沒什麼兩樣。
最後，她嘴角含笑，儀態優雅地詢問：「各位評審官還有什麼問題要補充嗎？」
可是，他分明聽到的是另一個聲音：「就這！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之後不久，集團調整戰略重心，傾斜資源運籌盤古項目，大BOSS親自點將。
看如今的項目進展，等項目成功後，集團大概率會破格提拔她為高級總監。
不，這都算不上破格，破格是針對普通員工的說法，天驕少年破格，那還算破格嗎！
不到五年升高級啊！翟淘混了十多年還是個高級。
高級之後呢，她還要多久升資深？
資深之後呢...
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嗡...桌上的手機開始震動，打斷了他的思緒。他一把抓過來，習慣性地打開了錄音功能。
「我是神華集團工會委員會張唯元，你是神華智能的技術副總裁楊敏政，對吧？」
對面傳來的聲音平淡清晰，不帶一絲情緒。
「對對，張委員長，您好！我是楊敏政，您有什麼指示？」
楊敏政一顆心緊繃了起來，工會委員會啊，謎一樣的機構，懂的都懂。
「楊敏政同志，我現在代表工會委員會正式通知你，有多名員工向工會聯名舉報你部門某員工存在辦公室性騷擾行為，工會高度重視，不日將派遣工作人員前來調查，請做好部署，配合調查工作。」
「好的，我們一定配合調查。」
「楊敏政同志，請你銘記，集團對職場性騷擾行為向來持零容忍態度，發現一起，處理一起，絕不姑息，絕不包庇。」
對面的聲音若有所指，說完就掛了。
楊敏政冒出一頭冷汗，張委員長是何等人物，怎麼會.....
嗡...手機又震。
他搭眼一看，臥槽，頂頭上司，集團副總兼神華智能執行總裁蘇鴻羽。
「蘇總，有什麼指示？」他連忙坐直身子，打起小心接通了手機。
「楊敏政，你搞什麼名堂！」
上司的第一句話就給了他當頭一棒，後續的咆哮聲更是夾槍帶棒，撲面而來。
「臨陣換將，乃兵家大忌。出了問題，你負得了責嗎？」
「盤古是什麼性質的項目，集團和公司砸了多少資源，有多高的期望，你不清楚？」
「有沒有點大局觀？有沒有點戰略定力？」
「一灘爛事，還鬧到張委員長那裡去了，你不知道特殊人才有綠色申述通道哇！」
「有些事情，不上秤四兩重，一上秤，一千斤都打不住！你禁得起總部調查嗎？」
「告訴你，我不管你下邊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我只要盤古！」
「盤古要是出了問題，在大老闆擼了我之前，我一定先擼了你！」
蘇鴻羽滔滔不絕發泄怒火，楊敏政呆若木雞，捧著手機唾面自乾。
發了好一通脾氣，蘇鴻羽終於平復了心情，開始幫忙收拾爛攤子。
「我去向張委員長斡旋，爭取把總部調查改成公司內部自查。」
「那個害群之馬，你去搞定！」
「這個事情，要有起因，有過程，有結果，有迴響！」
「儘快！項目耽擱不起。」
...
嘩啦啦。
溫暖的水流從花灑淋下，噴灑在一具曲線玲瓏的年輕身體上，水汽漸漸瀰漫，模糊了浴室的玻璃門。
水流停了，一位姑娘走了出來，她的頭髮濕漉漉地貼在臉頰和脖子上，水滴沿著發梢緩緩滑落。
她走到穿衣鏡前，打開了牆上的吹風機。吹風機發出柔和的嗡嗡聲，她一邊讓暖風穿透濕發，一邊開始用手指輕輕梳理著髮絲。
無意間，她的目光落在鏡子中的自己，嘴角悄然綻放一抹笑容。
「淺溪姐姐，還真是好久沒有和你說話了。」
鏡內鏡外，同樣赤裸的身軀，坦誠相對。
「什麼嘛！自己的身體，也會害羞的嗎？」
「好吧，這樣行了吧。」她說著話，裹上了一件寬鬆的白色浴袍。
「上班！還上個啥班。」她笑得更加放肆，「說好的有他沒我，有我沒他，怎麼能食言呢！」
「呵呵，姐姐覺得我做的太出格了？」
「NO！NO！NO！我沒有錯，我只是做了正確的事情。」
她微微搖頭，頭髮末端在肩頭掃來掃去。
「衝動？後果？」她慢慢梳理著頭髮，笑容中多了一絲溫暖，「姐姐是在擔心我嗎？」
「我的行為，是基於我們從小到大所接受的教育，以及由此衍生出的對是非和道理的判斷，花開必結果，怎麼能說是衝動呢。」
「如果說因為恐懼未知的結果，就放棄做正確的事情，那麼...」
她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望著鏡中的另一個自己，明亮的眼睛中滿滿是堅定的光芒。
「我不願意！」
鏡中的她呆立了三秒，仿佛被自己震驚到了。
忽然，她鼻頭一皺，做個鬼臉，瞬間從強硬果決的職場麗人變成了古靈精怪的小女孩。
「嘻嘻，大不了提桶跑路咯。」
...
次日早上九點，盤古項目群技術顧問、高級技術總監翟淘來到了他的辦公室。
他晃悠到茶水間，泡了一杯咖啡，路過總監辦公室順便往裡面瞟了一眼。
「很好！她還是沒來上班。」
翟淘嘴角一揚，感覺杯中咖啡的香氣更濃郁了幾分。
端著咖啡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往人體工學椅上一躺，哈，生活是多麼美好啊！
可惜，美中不足的是，這間辦公室是臨時收拾出來的，有點小。他原本的高級總監辦公室和盤古項目群集中辦公區不是一個樓層，不便於現場管理。
一想到這，他又想起還有個更不爽的。昨天他從楊敏政辦公室回來，經過辦公區，項目群里的同事，都有意無意和他拉開距離，尤其是女同事，繞著他走，仿佛他是一坨屎。
「媽的！都怪那個瘋婆娘。」
「老子又沒摸你，發什麼神經！」
「媽個蛋的，一巴掌把老子面子抽個稀碎。」
「瘋婆娘，看你能囂張到幾時。得罪了楊總，可有你受的。」
一想到楊總，他又恢復了幾分好心情。楊總說了，只要他在盤古項目上好好表現，等項目上線了，就運作他晉升資深總監。
資深啊！
朝思暮想啊！
我也能和老薛平起平坐了！
「上班上班，不想這些有的沒的了。」他按捺住雀躍心情，打開了電腦。
照例先查閱一邊郵件，正看著，叮咚，屏幕右下角彈出提示，有新郵件到了。
他滑鼠一點，郵件頁面彈了出來。
To all：
昨日，我司多名女性員工向工會聯名舉報，共同指證我司一名男性員工存在職場性騷擾行為，集團工會委員會批示我司展開內部調查。
經過周密翔實的查訪，公司調查團隊確認技術研發部員工翟淘在任職期間存在嚴重的職場性騷擾行為，事實清楚確鑿，其本人對不當行為供認不諱。
這種行為嚴重違反了公司的道德規範和行為準則，損害了公司的形象，並對受害者造成了不可接受的傷害。
基於調查結果，公司決定立即對翟淘其人進行開除處理，並對其直接領導楊敏政給予訓誡處分。同時，我們對受害者表示深切的同情，並將提供必要的心理疏導和物資補償。
我們在此重申，公司對任何形式的職場性騷擾持零容忍態度，發現一起，處理一起，絕不姑息，絕不包庇。
請所有員工引以為戒，共同維護我們的企業文化，營造一個安全、尊重和公平的工作環境。
神華智能人力資源部
臥槽！
他從椅子上彈了起來，腦子嗡嗡作響，臉色漲成豬肝色。
我被開除了？
還事實清楚確鑿！我他媽還供認不諱！
一股羞憤直衝天靈蓋，他暴跳如雷，氣得渾身發抖。
媽個蛋的，你們調查了嗎？你們有證據嗎？
先射箭再畫靶啊！像話嗎？
叮咚！
一道清脆的提示音響起，屏幕自動切換到了登錄頁面。
他一個激靈，連忙趴在桌上輸入密碼，再次登錄...
「您的OA帳號已被禁用，請聯繫人力資源部處理。」
冊那！
把老子OA帳號封了！
真把老子開除了呀！
塗淺溪摔門而去。
翟淘呆愣在一旁，看傻了眼。
「狂妄！」
「好你個塗淺溪，恃寵而驕，居功自傲，目無領導，無法無天...」
「都怪我平時太寬容了！」
楊敏政不復儒雅風度，憤憤地拍打著桌面，臉色陰沉得要滴下水來。
等他稍微平息怒火，翟淘小心翼翼地搭話：「老大，現在怎麼辦？」
「怎麼辦？涼拌！」
「我不信少了她一個，項目還不轉了。」
「你這就回去好好盯著項目，我馬上向集團打報告，撤了她丫的。」
「欸欸。」翟淘連連應聲，心中暗喜，欸，搞不好要因禍得福啊。
他剛拉開房門，上司冰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記住！最近手腳老實點，別動那些花花心思了。」
翟淘後背一寒，不敢應聲，慌忙鑽出去了。
下午三點，楊敏政辦公室。
他花費了一個多小時，字斟句酌地寫好了一封郵件，詳略得當地陳述了事件前因後果，將塗淺溪毆打同事、要挾領導的囂張氣焰刻畫得入木三分，十幾年寫報告的深厚功力，可見一斑。
寫完郵件，他又檢查了一遍，然後咬著牙點了發送。
呼！
他向後仰倒，整個身體的重量壓在老闆椅上，長長吐出一口氣，感到了久違的輕鬆。
這種輕鬆的感覺，似乎好久不曾有過了！
四年前，那個女生戴著天驕少年的特製金色工牌進入公司，成為了技術研發部二千多名員工中的一名新人，就像一條鲶魚跳進了滿艙的沙丁魚中。
這也沒什麼好驚訝的！
大BOSS早就多次在公眾場合表明態度，神華集團發起天驕少年計劃，旨在吸引頂尖人才，本來就是要讓他們發揮鲶魚作用，給死氣沉沉的組織帶來新的活力。
記得當時的他，在部門迎新會上帶頭鼓掌，心情是喜悅的、期待的。
但這條鲶魚太不一般了！
第一年，她從同期新人中脫穎而出，年末獲評公司年度優秀新人。
第二年，她主導重要技術攻關，升任技術主管，年末獲評公司年度優秀員工。
第三年，她領導重要科研項目，打通集團數個分公司技術壁壘，成績斐然，年末梅開二度，再次獲評優秀員工。
如此優秀，如此凌厲，如此披荊斬棘，如此雷厲風行，如此勢如破竹...
還那麼年輕！
去年，集團年會舞台上，大BOSS給她佩戴獎章，拍著她的肩膀說：「加油！神華的未來就指望你們這群年輕人了。」
難以置信，平時一個眼神能止小兒夜啼的大BOSS，笑得那麼欣慰，那麼慈祥！
然後大BOSS轉過頭來，貌似隨意地對著台下的自己說：「老楊啊，要信任新生一代的力量，要多給年輕人機會。」
說實話，他有點慌了！
那個年輕人啊，胸戴獎章，面帶微笑，站在舞台中央揮手，看起來那麼明亮，那麼光芒萬丈，但似乎太亮了些，光芒有些刺眼。
上次總監晉升評審，他有心壓一壓，結果，根本壓不住。
她就那麼雲淡風輕地站在演講台前，三言兩語，直指核心，將他所有精心準備的問題拆解得乾乾淨淨。
手底下的幾個資深、高級總監更是不堪，提的問題不疼不癢，毫無攻擊力，和餵招沒什麼兩樣。
最後，她嘴角含笑，儀態優雅地詢問：「各位評審官還有什麼問題要補充嗎？」
可是，他分明聽到的是另一個聲音：「就這！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之後不久，集團調整戰略重心，傾斜資源運籌盤古項目，大BOSS親自點將。
看如今的項目進展，等項目成功後，集團大概率會破格提拔她為高級總監。
不，這都算不上破格，破格是針對普通員工的說法，天驕少年破格，那還算破格嗎！
不到五年升高級啊！翟淘混了十多年還是個高級。
高級之後呢，她還要多久升資深？
資深之後呢...
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嗡...桌上的手機開始震動，打斷了他的思緒。他一把抓過來，習慣性地打開了錄音功能。
「我是神華集團工會委員會張唯元，你是神華智能的技術副總裁楊敏政，對吧？」
對面傳來的聲音平淡清晰，不帶一絲情緒。
「對對，張委員長，您好！我是楊敏政，您有什麼指示？」
楊敏政一顆心緊繃了起來，工會委員會啊，謎一樣的機構，懂的都懂。
「楊敏政同志，我現在代表工會委員會正式通知你，有多名員工向工會聯名舉報你部門某員工存在辦公室性騷擾行為，工會高度重視，不日將派遣工作人員前來調查，請做好部署，配合調查工作。」
「好的，我們一定配合調查。」
「楊敏政同志，請你銘記，集團對職場性騷擾行為向來持零容忍態度，發現一起，處理一起，絕不姑息，絕不包庇。」
對面的聲音若有所指，說完就掛了。
楊敏政冒出一頭冷汗，張委員長是何等人物，怎麼會.....
嗡...手機又震。
他搭眼一看，臥槽，頂頭上司，集團副總兼神華智能執行總裁蘇鴻羽。
「蘇總，有什麼指示？」他連忙坐直身子，打起小心接通了手機。
「楊敏政，你搞什麼名堂！」
上司的第一句話就給了他當頭一棒，後續的咆哮聲更是夾槍帶棒，撲面而來。
「臨陣換將，乃兵家大忌。出了問題，你負得了責嗎？」
「盤古是什麼性質的項目，集團和公司砸了多少資源，有多高的期望，你不清楚？」
「有沒有點大局觀？有沒有點戰略定力？」
「一灘爛事，還鬧到張委員長那裡去了，你不知道特殊人才有綠色申述通道哇！」
「有些事情，不上秤四兩重，一上秤，一千斤都打不住！你禁得起總部調查嗎？」
「告訴你，我不管你下邊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我只要盤古！」
「盤古要是出了問題，在大老闆擼了我之前，我一定先擼了你！」
蘇鴻羽滔滔不絕發泄怒火，楊敏政呆若木雞，捧著手機唾面自乾。
發了好一通脾氣，蘇鴻羽終於平復了心情，開始幫忙收拾爛攤子。
「我去向張委員長斡旋，爭取把總部調查改成公司內部自查。」
「那個害群之馬，你去搞定！」
「這個事情，要有起因，有過程，有結果，有迴響！」
「儘快！項目耽擱不起。」
...
嘩啦啦。
溫暖的水流從花灑淋下，噴灑在一具曲線玲瓏的年輕身體上，水汽漸漸瀰漫，模糊了浴室的玻璃門。
水流停了，一位姑娘走了出來，她的頭髮濕漉漉地貼在臉頰和脖子上，水滴沿著發梢緩緩滑落。
她走到穿衣鏡前，打開了牆上的吹風機。吹風機發出柔和的嗡嗡聲，她一邊讓暖風穿透濕發，一邊開始用手指輕輕梳理著髮絲。
無意間，她的目光落在鏡子中的自己，嘴角悄然綻放一抹笑容。
「淺溪姐姐，還真是好久沒有和你說話了。」
鏡內鏡外，同樣赤裸的身軀，坦誠相對。
「什麼嘛！自己的身體，也會害羞的嗎？」
「好吧，這樣行了吧。」她說著話，裹上了一件寬鬆的白色浴袍。
「上班！還上個啥班。」她笑得更加放肆，「說好的有他沒我，有我沒他，怎麼能食言呢！」
「呵呵，姐姐覺得我做的太出格了？」
「NO！NO！NO！我沒有錯，我只是做了正確的事情。」
她微微搖頭，頭髮末端在肩頭掃來掃去。
「衝動？後果？」她慢慢梳理著頭髮，笑容中多了一絲溫暖，「姐姐是在擔心我嗎？」
「我的行為，是基於我們從小到大所接受的教育，以及由此衍生出的對是非和道理的判斷，花開必結果，怎麼能說是衝動呢。」
「如果說因為恐懼未知的結果，就放棄做正確的事情，那麼...」
她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望著鏡中的另一個自己，明亮的眼睛中滿滿是堅定的光芒。
「我不願意！」
鏡中的她呆立了三秒，仿佛被自己震驚到了。
忽然，她鼻頭一皺，做個鬼臉，瞬間從強硬果決的職場麗人變成了古靈精怪的小女孩。
「嘻嘻，大不了提桶跑路咯。」
...
次日早上九點，盤古項目群技術顧問、高級技術總監翟淘來到了他的辦公室。
他晃悠到茶水間，泡了一杯咖啡，路過總監辦公室順便往裡面瞟了一眼。
「很好！她還是沒來上班。」
翟淘嘴角一揚，感覺杯中咖啡的香氣更濃郁了幾分。
端著咖啡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往人體工學椅上一躺，哈，生活是多麼美好啊！
可惜，美中不足的是，這間辦公室是臨時收拾出來的，有點小。他原本的高級總監辦公室和盤古項目群集中辦公區不是一個樓層，不便於現場管理。
一想到這，他又想起還有個更不爽的。昨天他從楊敏政辦公室回來，經過辦公區，項目群里的同事，都有意無意和他拉開距離，尤其是女同事，繞著他走，仿佛他是一坨屎。
「媽的！都怪那個瘋婆娘。」
「老子又沒摸你，發什麼神經！」
「媽個蛋的，一巴掌把老子面子抽個稀碎。」
「瘋婆娘，看你能囂張到幾時。得罪了楊總，可有你受的。」
一想到楊總，他又恢復了幾分好心情。楊總說了，只要他在盤古項目上好好表現，等項目上線了，就運作他晉升資深總監。
資深啊！
朝思暮想啊！
我也能和老薛平起平坐了！
「上班上班，不想這些有的沒的了。」他按捺住雀躍心情，打開了電腦。
照例先查閱一邊郵件，正看著，叮咚，屏幕右下角彈出提示，有新郵件到了。
他滑鼠一點，郵件頁面彈了出來。
To all：
昨日，我司多名女性員工向工會聯名舉報，共同指證我司一名男性員工存在職場性騷擾行為，集團工會委員會批示我司展開內部調查。
經過周密翔實的查訪，公司調查團隊確認技術研發部員工翟淘在任職期間存在嚴重的職場性騷擾行為，事實清楚確鑿，其本人對不當行為供認不諱。
這種行為嚴重違反了公司的道德規範和行為準則，損害了公司的形象，並對受害者造成了不可接受的傷害。
基於調查結果，公司決定立即對翟淘其人進行開除處理，並對其直接領導楊敏政給予訓誡處分。同時，我們對受害者表示深切的同情，並將提供必要的心理疏導和物資補償。
我們在此重申，公司對任何形式的職場性騷擾持零容忍態度，發現一起，處理一起，絕不姑息，絕不包庇。
請所有員工引以為戒，共同維護我們的企業文化，營造一個安全、尊重和公平的工作環境。
神華智能人力資源部
臥槽！
他從椅子上彈了起來，腦子嗡嗡作響，臉色漲成豬肝色。
我被開除了？
還事實清楚確鑿！我他媽還供認不諱！
一股羞憤直衝天靈蓋，他暴跳如雷，氣得渾身發抖。
媽個蛋的，你們調查了嗎？你們有證據嗎？
先射箭再畫靶啊！像話嗎？
叮咚！
一道清脆的提示音響起，屏幕自動切換到了登錄頁面。
他一個激靈，連忙趴在桌上輸入密碼，再次登錄...
「您的OA帳號已被禁用，請聯繫人力資源部處理。」
冊那！
把老子OA帳號封了！
真把老子開除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