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只道心安即是家
妯娌間話絮稍歇，謝琿回來了。
他看到家中的車馬，就已然知道，三弟怕是不在了。
進門看到孤兒寡母，臉上凝重起來。
「弟妹！你！」
「我跟弟妹聊了半天了！你吃了嗎？」
「嗯，今日總兵讓我陪他喝了幾口。」
「啊，弟妹，你今日先去那邊二郎的屋子跟客兒擠擠，咱們明日再做打算！」
「聽嫂子的。」
大嫂叫著栓叔和謝琿把車中東西都搬到了房中，讓母子倆先安頓下來了。
玉蓉在房裡收拾好東西。抱著客兒睡了。這絕不是長久之計。得找個住的地方。栓叔，我和客兒，占兩個廂房，看著嫂子過幾個月估計要臨盆了，這屋子就不夠住了。
「厚誠！爹不在了，已經和三弟還有母親一併葬在仙霞山下了。」
「啊？！怎麼，怎麼會，我和敦儒還沒回去守靈就葬了？！這怎麼。」
「你別急，父親想得太深了！母親走後，你和敦儒回家守了一年孝期，本來我爹要舉薦你，你可以上京赴官的，如今一年回來已然是涼了，爹爹熱孝下葬，又讓弟媳孤兒寡母，快快投奔，就是要你與二弟好好守住家業，才好照顧他們母子。父親一番苦心！你怎麼好責怪他們！」
「那也！太過了！」
「什麼太過，小點聲！弟媳新寡，活人當然是最要緊了！你看看家裡，哪裡安排這三個人！咱們快快合計合計，讓弟妹有個穩當的落腳之處才是正理！」
「咳，我這平日裡，滿滿的練兵，哪裡去安排！」
「所以我讓你找找二弟商量呀！他每日裡巡視街巷，肯定有主義。明日我去找二弟媳婦，跟她說！」
「也只好如此了！」
「咳！你呀！以後別在弟妹面前說了！她心理多難受。還有，咱過陣子。我跟你說呀！你別死腦殼，跟弟妹說，咱們不是那個迂腐人家，她那樣年輕，該找託付的人自可讓她娘家幫她去聘，咱們就是會明白她的心的。」
「你快別胡扯了，三弟屍骨未寒，你這麼說未免太過，怎麼也要過個三五年！」
「她二十三啦！三五年，三五年她多大了！你讓她找個啥樣的！她這麼個粉雕玉琢的人，嫁個糙漢，莫說她不樂意，我也要替她申冤！我告訴你，現在孩子小，是咱們過繼，還是帶著另嫁，都好說，過幾年上，客兒該娶媳婦了，你讓人家怎麼辦？」
「你這婦人越發不成體統，我不要同你講了。睡吧睡吧。明日我叫二弟評評理！」
「二弟和二弟媳婦也和該同意我的主意。二弟家更困難！你讓他來他一準同意。過幾日就去會會三弟媳娘家人，咱們把話說去，娘家人一準覺得我們是知書達禮的人家。」
「你可歇了吧，還知書達禮，你這逆道亂常。回頭我要是走了，你是不是還要快快的帶著孩子改嫁！」
「呸呸呸呸！快快住嘴吧！你這糙漢一個！和該長命百歲！倒是我死了，估計你可要娶上幾房續弦了！」
「你可歇歇吧！有你一個我就焦頭爛額了，一個都嫌多。你不在了，我做鰥夫，讓朝廷給我立個節夫牌坊！」
「呸呸呸！你可快住嘴吧，我命長著呢！啊呀！啊呀！孩子踢我了！」
「啊呀！我的娘子，你不是要生了吧！」
「你是不是傻！少說還有三個月呢！快睡吧！明天找二弟去。」兩人小聲說著，就寢了。
第二日，大哥與總兵告了假，去找二弟來家合計。幾人人一同到了大哥家中。
「二弟，咱爹和三弟，都，走了！」
「啊？！不是，三弟，不是爹他！怎麼不知道？不是！」
「二弟，爹他一則怕停靈時間長了，弟媳孤兒寡母不好應付，二則，你與你大哥都在任上，等到過去，時間長了，荒年有匪寇，家中資財人口被人劫掠！爹他是用心良苦，如今弟媳孤兒寡母，咱們最緊要的事情是要安頓好他兩人，才對得起，爹和三弟還有母親的在天之靈！」大嫂說著！
「咳，我收到父親的信，一直留意，就在咱兩家不遠，孔廟前面街巷裡，安安靜靜一個宅子，並上下兩間房子。二十兩銀子，就是人家要現錢，不可抵押！」
「二十兩？哪裡去尋那麼多錢。咱們湊湊嗎？」
兩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大伯，二伯，爹臨前，讓栓叔把康寧煙墅賣了，如今你二人具在，共賣了六十兩，如今也好與三家，平分。」
「弟妹你以後還要花費的！」謝琿剛想推辭，大嫂攔住了他。
「啊呀！這三弟媳真是賢惠，你說我們兩家都不曾幫襯什麼，如今，你千里迢迢還帶著這許多銀子，可巧了，二十兩足夠買宅子了！咱們幾家也就好親兄弟明算帳！」大嫂接話。
謝瑜與三弟媳看著大嫂說話，又四目相對，都愣了！謝瑜隨即又低著頭不敢說話。他媳婦看著他不好意思，就一臉認真的說。
「三弟妹，按說，你如今一個人，這日子以後只有這一點依靠了，但我也不怕你笑話，你二哥這邊，孩子上學的銀錢都不夠了，還是多謝你…」說著兩個人，愁眉不展，算是收下了。
「大哥，二哥，敏之與我說過，你們三人手足情深，你們待他如此親熱。我如今孤兒寡母投靠於此，以後就拜託哥哥嫂嫂們照顧。這些銀錢，具是父親一番苦心經營得來，弟媳不敢專用，如今都在此，您各位拿回家，也是爹的一番愛子之心。二哥，您與我把房子的賣家聯繫好，我自與他換了房契地契，不日搬過去就是了。」
「弟媳！我，我這就帶你去！」謝瑜羞得臉紅。二嫂一臉無奈。
大哥也是一臉的窩囊，跟個孤兒寡母的分東西，心理不是滋味。大嫂想著大兒子娶親的聘禮算是有了。可算輕鬆了。
老栓在院子裡看見了，心理涼了一半了，一個勁的抽菸。咳，他以後恐怕指不上大老爺了，這孤兒寡母，拿著六十兩自己過活已然艱難，如今買房子，用了全部，可吃什么喝什麼？這大老爺的夫人，真的好生會算。當時覺得她娘家是太老爺一手提拔的，怎麼也不為太老爺的安穩多讓讓！咳，果真是變了。我老栓出去扛苦力去！這什麼世道！
回了房，客兒疑惑問母親。「母親！祖父這錢不是給我們的嗎？怎麼分了？」
「客兒！不可這樣想，你父親與家中兄長，三人，他們也各有難處，以後母親與你要自食其力了，再不能仰仗祖父和你父親。你怕嗎？」
「母親不怕，我也不怕！」
不怕，哪裡會不怕！可要什麼營生好呢！
「大嫂！既然玉蓉已經把康寧煙墅的錢分了，咱們也該合計合計了，往後這孤兒寡母的吃食，總不能讓他倆在屋子裡不吃不喝，餓死吧！」
「這是什麼話！」大嫂皺了眉頭。
「這是正理，我們家以後每月從口糧里分出兩斗米來，給三弟媳婦，孩子他爹領的糧餉不多，我回娘家幫著縫補，找哥哥們領個工錢，也給她一份，總之三弟的媳婦孩子，我吃飯有他一口，我喝粥也絕不缺他一碗就是了。你家也看著出多少吧。孩子以後社學讀書要念的，三弟那樣一個人傑，總不能讓他兒子將來做個白丁！」二弟媳婦面無表情，但心裡已然是覺得，自己把孤兒寡母拔了凳抽了梯，如今，有地方住，卻沒地方吃了。真真是一點臉皮早沒了！
大嫂鎮定自若。
「我娘家也有些活計，可以分給三弟媳婦，一家人，我不能看著她走頭無路了。」
「好嫂子，您家可是家大業大，當年公公沒少提攜。您可要多操心了。「
「那是當然！」
幾個人就這麼散了。
玉蓉想著，明天買了屋子，回娘家看看幾個哥哥，和父親母親。商量一下。
大哥，一臉的不快。
「你這是怎麼了，弟媳孤兒寡母的，買屋沒錢吃飯，買米沒處安身的，咱們自己籌集籌集怎麼非要拿他們的生計！」
「你說，大郎的聘禮你哪裡尋二十兩給他。你看看家裡，有什麼值錢的。我這馬上又有個要出來了。你自己給我算算！大郎娶親，要不要買房置地，二郎過個四五年也要議親了，這個要是個丫頭還要嫁妝！你說說。我怎麼辦？」
「我這些年，演練的賞錢，布匹，金銀，還有餉銀，怎麼也夠了。日後。」
「日後，日後你快五十了還要去打仗嗎？爹才剛六十上的人。連年征戰，身體不好，你看看這幾年的藥錢。你是個團練，改天朝廷說無戰回家，你可怎麼辦？朝廷賞賜的官地早換了藥方了。咱們回去吃什麼？」
「我過幾日回家，置兩畝田地。咱收租。」
「行，你終於知道管家了。「
「你看看什麼時候攢夠了錢吧你。眼下遠水解不了近渴。我回娘家給弟媳找個事情做還不行嗎？」說著就哭了。
「別哭呀！」
「我也是女人，我怎麼不知道她可憐。我也心理難受，可我也沒辦法，家裡四處需要錢。我著急。你又是甩手掌柜。我已經想辦法了，你看今日二弟媳婦怎麼說我的。我是個尖酸刻薄的人嗎？再說句不好聽的，你們男人就知道三弟屍骨未寒，如今最好的法子就是讓玉蓉找個好人家，免她勞碌半生。她一個婦道人家怎麼賺錢呀！」她越想越難受。是呀，玉蓉怎麼賺錢呢？
翌日，玉蓉隨著二哥，去填了土地買賣契約、契尾、推票、收票和收稅票。一陣忙碌後，總算有了家。
這又忙了一旬。
老栓在大老爺家，是一天也待不住了。臨走，把馬餵的肥肥的，領著走了。大夫人看著他牽馬，正要過去問，老栓當沒見到她，拉著就走。衝著玉蓉說著。
「夫人，咱家東西放在咱馬車裡吧。」
哼，人你不管，馬你也別想要了。
「老夥計，以後咱們就跟著少夫人了！」
謝琿，謝瑜，拿著些糧食，點心，趕著放在車上。送母子倆去新家。
大嫂不方便。二嫂在新房子裡幫她收拾停當。
「玉蓉，我們和大哥大嫂都在。有事隨時來找我們，大嫂身上不方便了，你找我。啊！客兒的紙墨我從家裡拿了。你帶的那些書。我讓你二哥打了個柜子，給你放好了。我娘家兄弟，是開繡莊的，我把活計拿回來，咱倆一塊做個伴，還能有個營生！以後慢慢的就好了。客兒！好好讀書，你二伯給你問社學去了，咱過陣子就去上學！」
「哦！好呀！二嬸，我喜歡你喜歡的不行，謝謝二伯！」
「好孩子！」抱著客兒，二嫂心理不是滋味。忍著淚水走了。
老栓見人都走了。反倒痛快！
「夫人！我明日去孔廟，用車馱人去，能掙錢。我以前也是幹這個的。你放心，咱不能餓死。」
玉蓉捂著臉哭了。
「栓叔，您老大年紀，爹把您託付給我，該是我照顧您頤養天年，如今，如今。」
「少夫人！別難過，當年與太老爺死人堆里爬出來的，這命早就是撿回來得了。不怕！太老爺託夢了！他給我在閻王爺那裡告假了。要幫著他把小少爺帶大！我絕不會辜負太老爺！」
「嗯！栓叔！一切都會好的。我去洗衣服，做女工，把客兒帶大。」
他看到家中的車馬，就已然知道，三弟怕是不在了。
進門看到孤兒寡母，臉上凝重起來。
「弟妹！你！」
「我跟弟妹聊了半天了！你吃了嗎？」
「嗯，今日總兵讓我陪他喝了幾口。」
「啊，弟妹，你今日先去那邊二郎的屋子跟客兒擠擠，咱們明日再做打算！」
「聽嫂子的。」
大嫂叫著栓叔和謝琿把車中東西都搬到了房中，讓母子倆先安頓下來了。
玉蓉在房裡收拾好東西。抱著客兒睡了。這絕不是長久之計。得找個住的地方。栓叔，我和客兒，占兩個廂房，看著嫂子過幾個月估計要臨盆了，這屋子就不夠住了。
「厚誠！爹不在了，已經和三弟還有母親一併葬在仙霞山下了。」
「啊？！怎麼，怎麼會，我和敦儒還沒回去守靈就葬了？！這怎麼。」
「你別急，父親想得太深了！母親走後，你和敦儒回家守了一年孝期，本來我爹要舉薦你，你可以上京赴官的，如今一年回來已然是涼了，爹爹熱孝下葬，又讓弟媳孤兒寡母，快快投奔，就是要你與二弟好好守住家業，才好照顧他們母子。父親一番苦心！你怎麼好責怪他們！」
「那也！太過了！」
「什麼太過，小點聲！弟媳新寡，活人當然是最要緊了！你看看家裡，哪裡安排這三個人！咱們快快合計合計，讓弟妹有個穩當的落腳之處才是正理！」
「咳，我這平日裡，滿滿的練兵，哪裡去安排！」
「所以我讓你找找二弟商量呀！他每日裡巡視街巷，肯定有主義。明日我去找二弟媳婦，跟她說！」
「也只好如此了！」
「咳！你呀！以後別在弟妹面前說了！她心理多難受。還有，咱過陣子。我跟你說呀！你別死腦殼，跟弟妹說，咱們不是那個迂腐人家，她那樣年輕，該找託付的人自可讓她娘家幫她去聘，咱們就是會明白她的心的。」
「你快別胡扯了，三弟屍骨未寒，你這麼說未免太過，怎麼也要過個三五年！」
「她二十三啦！三五年，三五年她多大了！你讓她找個啥樣的！她這麼個粉雕玉琢的人，嫁個糙漢，莫說她不樂意，我也要替她申冤！我告訴你，現在孩子小，是咱們過繼，還是帶著另嫁，都好說，過幾年上，客兒該娶媳婦了，你讓人家怎麼辦？」
「你這婦人越發不成體統，我不要同你講了。睡吧睡吧。明日我叫二弟評評理！」
「二弟和二弟媳婦也和該同意我的主意。二弟家更困難！你讓他來他一準同意。過幾日就去會會三弟媳娘家人，咱們把話說去，娘家人一準覺得我們是知書達禮的人家。」
「你可歇了吧，還知書達禮，你這逆道亂常。回頭我要是走了，你是不是還要快快的帶著孩子改嫁！」
「呸呸呸呸！快快住嘴吧！你這糙漢一個！和該長命百歲！倒是我死了，估計你可要娶上幾房續弦了！」
「你可歇歇吧！有你一個我就焦頭爛額了，一個都嫌多。你不在了，我做鰥夫，讓朝廷給我立個節夫牌坊！」
「呸呸呸！你可快住嘴吧，我命長著呢！啊呀！啊呀！孩子踢我了！」
「啊呀！我的娘子，你不是要生了吧！」
「你是不是傻！少說還有三個月呢！快睡吧！明天找二弟去。」兩人小聲說著，就寢了。
第二日，大哥與總兵告了假，去找二弟來家合計。幾人人一同到了大哥家中。
「二弟，咱爹和三弟，都，走了！」
「啊？！不是，三弟，不是爹他！怎麼不知道？不是！」
「二弟，爹他一則怕停靈時間長了，弟媳孤兒寡母不好應付，二則，你與你大哥都在任上，等到過去，時間長了，荒年有匪寇，家中資財人口被人劫掠！爹他是用心良苦，如今弟媳孤兒寡母，咱們最緊要的事情是要安頓好他兩人，才對得起，爹和三弟還有母親的在天之靈！」大嫂說著！
「咳，我收到父親的信，一直留意，就在咱兩家不遠，孔廟前面街巷裡，安安靜靜一個宅子，並上下兩間房子。二十兩銀子，就是人家要現錢，不可抵押！」
「二十兩？哪裡去尋那麼多錢。咱們湊湊嗎？」
兩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大伯，二伯，爹臨前，讓栓叔把康寧煙墅賣了，如今你二人具在，共賣了六十兩，如今也好與三家，平分。」
「弟妹你以後還要花費的！」謝琿剛想推辭，大嫂攔住了他。
「啊呀！這三弟媳真是賢惠，你說我們兩家都不曾幫襯什麼，如今，你千里迢迢還帶著這許多銀子，可巧了，二十兩足夠買宅子了！咱們幾家也就好親兄弟明算帳！」大嫂接話。
謝瑜與三弟媳看著大嫂說話，又四目相對，都愣了！謝瑜隨即又低著頭不敢說話。他媳婦看著他不好意思，就一臉認真的說。
「三弟妹，按說，你如今一個人，這日子以後只有這一點依靠了，但我也不怕你笑話，你二哥這邊，孩子上學的銀錢都不夠了，還是多謝你…」說著兩個人，愁眉不展，算是收下了。
「大哥，二哥，敏之與我說過，你們三人手足情深，你們待他如此親熱。我如今孤兒寡母投靠於此，以後就拜託哥哥嫂嫂們照顧。這些銀錢，具是父親一番苦心經營得來，弟媳不敢專用，如今都在此，您各位拿回家，也是爹的一番愛子之心。二哥，您與我把房子的賣家聯繫好，我自與他換了房契地契，不日搬過去就是了。」
「弟媳！我，我這就帶你去！」謝瑜羞得臉紅。二嫂一臉無奈。
大哥也是一臉的窩囊，跟個孤兒寡母的分東西，心理不是滋味。大嫂想著大兒子娶親的聘禮算是有了。可算輕鬆了。
老栓在院子裡看見了，心理涼了一半了，一個勁的抽菸。咳，他以後恐怕指不上大老爺了，這孤兒寡母，拿著六十兩自己過活已然艱難，如今買房子，用了全部，可吃什么喝什麼？這大老爺的夫人，真的好生會算。當時覺得她娘家是太老爺一手提拔的，怎麼也不為太老爺的安穩多讓讓！咳，果真是變了。我老栓出去扛苦力去！這什麼世道！
回了房，客兒疑惑問母親。「母親！祖父這錢不是給我們的嗎？怎麼分了？」
「客兒！不可這樣想，你父親與家中兄長，三人，他們也各有難處，以後母親與你要自食其力了，再不能仰仗祖父和你父親。你怕嗎？」
「母親不怕，我也不怕！」
不怕，哪裡會不怕！可要什麼營生好呢！
「大嫂！既然玉蓉已經把康寧煙墅的錢分了，咱們也該合計合計了，往後這孤兒寡母的吃食，總不能讓他倆在屋子裡不吃不喝，餓死吧！」
「這是什麼話！」大嫂皺了眉頭。
「這是正理，我們家以後每月從口糧里分出兩斗米來，給三弟媳婦，孩子他爹領的糧餉不多，我回娘家幫著縫補，找哥哥們領個工錢，也給她一份，總之三弟的媳婦孩子，我吃飯有他一口，我喝粥也絕不缺他一碗就是了。你家也看著出多少吧。孩子以後社學讀書要念的，三弟那樣一個人傑，總不能讓他兒子將來做個白丁！」二弟媳婦面無表情，但心裡已然是覺得，自己把孤兒寡母拔了凳抽了梯，如今，有地方住，卻沒地方吃了。真真是一點臉皮早沒了！
大嫂鎮定自若。
「我娘家也有些活計，可以分給三弟媳婦，一家人，我不能看著她走頭無路了。」
「好嫂子，您家可是家大業大，當年公公沒少提攜。您可要多操心了。「
「那是當然！」
幾個人就這麼散了。
玉蓉想著，明天買了屋子，回娘家看看幾個哥哥，和父親母親。商量一下。
大哥，一臉的不快。
「你這是怎麼了，弟媳孤兒寡母的，買屋沒錢吃飯，買米沒處安身的，咱們自己籌集籌集怎麼非要拿他們的生計！」
「你說，大郎的聘禮你哪裡尋二十兩給他。你看看家裡，有什麼值錢的。我這馬上又有個要出來了。你自己給我算算！大郎娶親，要不要買房置地，二郎過個四五年也要議親了，這個要是個丫頭還要嫁妝！你說說。我怎麼辦？」
「我這些年，演練的賞錢，布匹，金銀，還有餉銀，怎麼也夠了。日後。」
「日後，日後你快五十了還要去打仗嗎？爹才剛六十上的人。連年征戰，身體不好，你看看這幾年的藥錢。你是個團練，改天朝廷說無戰回家，你可怎麼辦？朝廷賞賜的官地早換了藥方了。咱們回去吃什麼？」
「我過幾日回家，置兩畝田地。咱收租。」
「行，你終於知道管家了。「
「你看看什麼時候攢夠了錢吧你。眼下遠水解不了近渴。我回娘家給弟媳找個事情做還不行嗎？」說著就哭了。
「別哭呀！」
「我也是女人，我怎麼不知道她可憐。我也心理難受，可我也沒辦法，家裡四處需要錢。我著急。你又是甩手掌柜。我已經想辦法了，你看今日二弟媳婦怎麼說我的。我是個尖酸刻薄的人嗎？再說句不好聽的，你們男人就知道三弟屍骨未寒，如今最好的法子就是讓玉蓉找個好人家，免她勞碌半生。她一個婦道人家怎麼賺錢呀！」她越想越難受。是呀，玉蓉怎麼賺錢呢？
翌日，玉蓉隨著二哥，去填了土地買賣契約、契尾、推票、收票和收稅票。一陣忙碌後，總算有了家。
這又忙了一旬。
老栓在大老爺家，是一天也待不住了。臨走，把馬餵的肥肥的，領著走了。大夫人看著他牽馬，正要過去問，老栓當沒見到她，拉著就走。衝著玉蓉說著。
「夫人，咱家東西放在咱馬車裡吧。」
哼，人你不管，馬你也別想要了。
「老夥計，以後咱們就跟著少夫人了！」
謝琿，謝瑜，拿著些糧食，點心，趕著放在車上。送母子倆去新家。
大嫂不方便。二嫂在新房子裡幫她收拾停當。
「玉蓉，我們和大哥大嫂都在。有事隨時來找我們，大嫂身上不方便了，你找我。啊！客兒的紙墨我從家裡拿了。你帶的那些書。我讓你二哥打了個柜子，給你放好了。我娘家兄弟，是開繡莊的，我把活計拿回來，咱倆一塊做個伴，還能有個營生！以後慢慢的就好了。客兒！好好讀書，你二伯給你問社學去了，咱過陣子就去上學！」
「哦！好呀！二嬸，我喜歡你喜歡的不行，謝謝二伯！」
「好孩子！」抱著客兒，二嫂心理不是滋味。忍著淚水走了。
老栓見人都走了。反倒痛快！
「夫人！我明日去孔廟，用車馱人去，能掙錢。我以前也是幹這個的。你放心，咱不能餓死。」
玉蓉捂著臉哭了。
「栓叔，您老大年紀，爹把您託付給我，該是我照顧您頤養天年，如今，如今。」
「少夫人！別難過，當年與太老爺死人堆里爬出來的，這命早就是撿回來得了。不怕！太老爺託夢了！他給我在閻王爺那裡告假了。要幫著他把小少爺帶大！我絕不會辜負太老爺！」
「嗯！栓叔！一切都會好的。我去洗衣服，做女工，把客兒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