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宗勛會議
兩日後。
正月十八。
朱常洛在政事堂召開了一場特殊的御前會議。
左手列席之人有瑞王朱常浩、惠王朱常潤、桂王朱常瀛、皇長子朱由校、皇五子朱由檢，這些是在京宗室。
右手列席之人有英國公張維賢、定國公徐希、成國公朱純臣、恭順侯吳汝胤、定西侯蔣承勛、撫寧侯朱國弼、襄城伯李守錡、新寧伯譚懋勛、惠安伯張慶臻等等公侯伯代表。
朱常洛讓內侍上茶，待眾人喝完了茶水，方才開始說話：
「諸位都是我大明宗室勛戚，是與國同休之人。」
「只有大明存在，大明強大，大明富有，諸位才能永享權勢與富貴。」
「今日召集諸位，是有幾件事要徵詢宗室勛戚集體意見。」
朱常洛說完場面話後，翻開手札，開口訴說具體事務。
「第一事，關於宗俸爵祿問題。」朱常洛這句話說完，眾人心頭一緊，紛紛凝神靜聽。
朱常洛沒有讓眾人久等，緊接著說道：
「朕近月以來多方考察得知，此前宗室勛戚的俸祿總是拖欠不發，便是發放也多不足數。」
「且標準不一，有的折的多，有的折的少，拖欠折免已經成為一種慣例，極大的損壞了宗室勛戚的利益。」
「針對這一情況，朕意，從下月開始，按月發放俸祿，且全部以糧食為主。」
「發放標準，按親王每月三百五十石、郡王一百八十石、國公一百五十石、侯爵一百二十石、伯爵一百石。」
「其中宗室爵和外戚爵的俸祿由內帑支付，功臣爵的俸祿由國帑支付。」
「關於這一事，諸位有沒有異議？」
朱常洛說完，看向眾人。
只見眾人相互看了看，眼中帶著些許驚訝之色。
皇帝這是在為宗室勛戚爭取利益？
皇帝不是一向和科舉官僚站在一起打壓宗勛嗎？
這是太陽打西邊升起了？
瑞王朱常浩作為宗室代表，率先拱手回道：「陛下，臣無異議，且臣與兩位王弟均已想好，留在京師，不再前去外地就藩，還請陛下允准。」
瑞王說完，除了宗室這一邊沒什麼反應，勛戚這一邊卻是面色一變。
什麼情況？
為什麼要留京？
為什麼不再就藩？
皇帝和親王們達成了什麼協議？
只知道皇帝在外城修了三座王宅，但所有人都只以為是因為皇帝占了十王府，因此給三位弟弟修了三王宅，暫做安置。
但現在聽來，完全不是這回事。
皇帝這是想取消封藩！
朱常洛聞言一怔，隨即露出微笑：
「好，好哇，三王宅的修建已經進入尾聲，三位王弟隨時可以前往入住，如此也可親自督建。」
「若是本月就能搬進去，從下月開始，朕就可以把宗祿直接送去三王宅里，宅中的大小事務皆由三位王弟自行處置，以後就是一家之主了。」
朱常洛笑著說完，成國公朱純臣拱手發問：
「陛下，取消宗室就藩一事是否再斟酌一二？」
「親王留京，外地藩王該如何想？」
「若是外地藩王也想入京居住該當如何處置？」
「陛下留三位同宗親王在京，獨讓一位同宗親王就藩，如此是否有損親親之誼？」
「還望陛下慎重。」
朱常洛聞言看向朱純臣，緩緩收斂面上笑容，開口道：
「成國公的心意朕明白，朕不日就會致書同宗王弟，詢問其是否願意回京居住。」
「若其願意，朕自會撤藩置宅，接其回京。」
「至於其他藩王若想入京居住，朕也願意為其置宅。」
「宗室在外，日子過得相當緊巴，幾乎每一天都有宗室之人向朕上疏討要俸祿。」
「朕哪有時間一一回應，一一督責地方衙門發放俸祿。」
「不如全都聚到朕的眼皮底下，朕掏內帑給全體宗室發放俸祿。」
「如此能否展示親親之誼？」
朱純臣聞言，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藩王在外地，言行舉止都受到嚴格監視。
藩王名下的王田可不止是有地方官僚在經理，行動不怎麼受限的勛貴外戚也有參與。
若撤藩置宅，接親王回京，那這些王田該如何處置？
收歸國帑？改成皇莊？收益先交給皇帝再轉交親王？
那可是錢啊，把錢交給皇帝和朝廷過手，那不就瞞不住了嗎？
這誰能忍？
朱常洛有些好奇的看著朱純臣，他的臉色很奇怪，眼神也很奇怪，似乎很抗拒親王留京一事。
宗室如何安排，他一個世襲勛貴這麼在意幹什麼？
這跟他有什麼關係？
朱常洛每個月至少要召開六次政事堂會議，要面對面的跟十位廷臣商討各種各樣的政事。
那些個大官僚，無論心中有何感想，臉色和眼神都不會出現太多波動。
至少以朱常洛的觀察能力，是很難通過分析他們的面部表情和眼神變化得出他們的內心想法。
但今日召開的這場見面會，讓朱常洛發現，這些宗室勛戚的大多數，似乎有什麼想法都表現在了臉上。
讓他有些奇怪。
自己開頭就表明了立場，他在為宗室勛貴爭取利益，怎麼這朱純臣看起來似乎不想讓他為宗勛爭利？
他在擔心什麼？
朱常洛有些好奇，但眼下顯然不是刨根問底的時候，等會後再找人調查便是。
聽到朱常洛的反問，朱純臣連忙拱手：「臣沒有異議，陛下為宗室計議深遠，是臣失言。」
朱常洛頓了頓，開口道：「那其他人針對宗室一事還有異議嗎？」
勛戚們聞言，都搖了搖頭，表示沒什麼異議。
皇帝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還有什麼異議？
趕緊同意就完了，其他的等會後再說。
朱常洛見狀，繼續道：「那就說第二事，關於皇田、王田、爵田、官田學田等等免稅田的問題。」
朱常洛這句話說完，再次引起眾人矚目。
宗室這一邊倒是沒有太大反應，畢竟他們名下暫時還沒有免稅田，且以後估計也不會有了。
勛戚這一邊的反應就比較大，這事事關他們切身利益，由不得他們不矚目。
朱常洛沒有賣關子，開口道：
「諸位應該都聽說了，從今年開始，國家財政要進行改革。」
「其中比較重要的變動：一是稅物由白銀更易為糧布、二是天下田畝一體納稅，皇莊也要納稅、三是茶田，桑田等盡數改為糧田或棉田，若是不改，則按上等糧田納糧。」
正月十八。
朱常洛在政事堂召開了一場特殊的御前會議。
左手列席之人有瑞王朱常浩、惠王朱常潤、桂王朱常瀛、皇長子朱由校、皇五子朱由檢，這些是在京宗室。
右手列席之人有英國公張維賢、定國公徐希、成國公朱純臣、恭順侯吳汝胤、定西侯蔣承勛、撫寧侯朱國弼、襄城伯李守錡、新寧伯譚懋勛、惠安伯張慶臻等等公侯伯代表。
朱常洛讓內侍上茶，待眾人喝完了茶水，方才開始說話：
「諸位都是我大明宗室勛戚，是與國同休之人。」
「只有大明存在，大明強大，大明富有，諸位才能永享權勢與富貴。」
「今日召集諸位，是有幾件事要徵詢宗室勛戚集體意見。」
朱常洛說完場面話後，翻開手札，開口訴說具體事務。
「第一事，關於宗俸爵祿問題。」朱常洛這句話說完，眾人心頭一緊，紛紛凝神靜聽。
朱常洛沒有讓眾人久等，緊接著說道：
「朕近月以來多方考察得知，此前宗室勛戚的俸祿總是拖欠不發，便是發放也多不足數。」
「且標準不一，有的折的多，有的折的少，拖欠折免已經成為一種慣例，極大的損壞了宗室勛戚的利益。」
「針對這一情況，朕意，從下月開始，按月發放俸祿，且全部以糧食為主。」
「發放標準，按親王每月三百五十石、郡王一百八十石、國公一百五十石、侯爵一百二十石、伯爵一百石。」
「其中宗室爵和外戚爵的俸祿由內帑支付，功臣爵的俸祿由國帑支付。」
「關於這一事，諸位有沒有異議？」
朱常洛說完，看向眾人。
只見眾人相互看了看，眼中帶著些許驚訝之色。
皇帝這是在為宗室勛戚爭取利益？
皇帝不是一向和科舉官僚站在一起打壓宗勛嗎？
這是太陽打西邊升起了？
瑞王朱常浩作為宗室代表，率先拱手回道：「陛下，臣無異議，且臣與兩位王弟均已想好，留在京師，不再前去外地就藩，還請陛下允准。」
瑞王說完，除了宗室這一邊沒什麼反應，勛戚這一邊卻是面色一變。
什麼情況？
為什麼要留京？
為什麼不再就藩？
皇帝和親王們達成了什麼協議？
只知道皇帝在外城修了三座王宅，但所有人都只以為是因為皇帝占了十王府，因此給三位弟弟修了三王宅，暫做安置。
但現在聽來，完全不是這回事。
皇帝這是想取消封藩！
朱常洛聞言一怔，隨即露出微笑：
「好，好哇，三王宅的修建已經進入尾聲，三位王弟隨時可以前往入住，如此也可親自督建。」
「若是本月就能搬進去，從下月開始，朕就可以把宗祿直接送去三王宅里，宅中的大小事務皆由三位王弟自行處置，以後就是一家之主了。」
朱常洛笑著說完，成國公朱純臣拱手發問：
「陛下，取消宗室就藩一事是否再斟酌一二？」
「親王留京，外地藩王該如何想？」
「若是外地藩王也想入京居住該當如何處置？」
「陛下留三位同宗親王在京，獨讓一位同宗親王就藩，如此是否有損親親之誼？」
「還望陛下慎重。」
朱常洛聞言看向朱純臣，緩緩收斂面上笑容，開口道：
「成國公的心意朕明白，朕不日就會致書同宗王弟，詢問其是否願意回京居住。」
「若其願意，朕自會撤藩置宅，接其回京。」
「至於其他藩王若想入京居住，朕也願意為其置宅。」
「宗室在外，日子過得相當緊巴，幾乎每一天都有宗室之人向朕上疏討要俸祿。」
「朕哪有時間一一回應，一一督責地方衙門發放俸祿。」
「不如全都聚到朕的眼皮底下，朕掏內帑給全體宗室發放俸祿。」
「如此能否展示親親之誼？」
朱純臣聞言，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藩王在外地，言行舉止都受到嚴格監視。
藩王名下的王田可不止是有地方官僚在經理，行動不怎麼受限的勛貴外戚也有參與。
若撤藩置宅，接親王回京，那這些王田該如何處置？
收歸國帑？改成皇莊？收益先交給皇帝再轉交親王？
那可是錢啊，把錢交給皇帝和朝廷過手，那不就瞞不住了嗎？
這誰能忍？
朱常洛有些好奇的看著朱純臣，他的臉色很奇怪，眼神也很奇怪，似乎很抗拒親王留京一事。
宗室如何安排，他一個世襲勛貴這麼在意幹什麼？
這跟他有什麼關係？
朱常洛每個月至少要召開六次政事堂會議，要面對面的跟十位廷臣商討各種各樣的政事。
那些個大官僚，無論心中有何感想，臉色和眼神都不會出現太多波動。
至少以朱常洛的觀察能力，是很難通過分析他們的面部表情和眼神變化得出他們的內心想法。
但今日召開的這場見面會，讓朱常洛發現，這些宗室勛戚的大多數，似乎有什麼想法都表現在了臉上。
讓他有些奇怪。
自己開頭就表明了立場，他在為宗室勛貴爭取利益，怎麼這朱純臣看起來似乎不想讓他為宗勛爭利？
他在擔心什麼？
朱常洛有些好奇，但眼下顯然不是刨根問底的時候，等會後再找人調查便是。
聽到朱常洛的反問，朱純臣連忙拱手：「臣沒有異議，陛下為宗室計議深遠，是臣失言。」
朱常洛頓了頓，開口道：「那其他人針對宗室一事還有異議嗎？」
勛戚們聞言，都搖了搖頭，表示沒什麼異議。
皇帝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還有什麼異議？
趕緊同意就完了，其他的等會後再說。
朱常洛見狀，繼續道：「那就說第二事，關於皇田、王田、爵田、官田學田等等免稅田的問題。」
朱常洛這句話說完，再次引起眾人矚目。
宗室這一邊倒是沒有太大反應，畢竟他們名下暫時還沒有免稅田，且以後估計也不會有了。
勛戚這一邊的反應就比較大，這事事關他們切身利益，由不得他們不矚目。
朱常洛沒有賣關子，開口道：
「諸位應該都聽說了，從今年開始，國家財政要進行改革。」
「其中比較重要的變動：一是稅物由白銀更易為糧布、二是天下田畝一體納稅，皇莊也要納稅、三是茶田，桑田等盡數改為糧田或棉田，若是不改，則按上等糧田納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