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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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鳴玉殿內,青玉台上佇立著副掌門大駕鴻真道君,職責收生的鳴玉殿殿主靈虛長老,以及戒律堂掌事玄律真人。

  鴻真道君立於正中,見他是一身玄黑,鬚髮銀白的老人。他目光炯炯地掃視著堂下的七名新入門弟子。他聲音不徐不疾,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太淵宮以造化天地之靈為志,非天資卓越,心智堅韌者不得入門。你等七人能立於此,已是得天地青睞。然,切勿自滿,須知修行無止境,所前之路,愈艱險,愈需心志堅韌。」

  眾人齊聲認諾。

  「古往今來,大道有八境。」鴻真聲音漸起,帶有玄奧之感。

  「大道之始,伴生靈器覺醒。此乃為你們踏上修行之路的根基。然,此不過是萬象之起,非真道之極。」

  鴻真目光如劍,銳利地探視殿下考生,「下三境,鑄形境,入韻境,力脈境。伴生靈器從形,至韻,至脈絡,漸顯其形。無思無覺,此為下品靈器,世間多止步於此,難得一見突破。」

  肖不危細細品思鴻真之言,不覺間被牽動神思,恍如入定,探索這方世界的玄妙。

  鴻真微微一頓,語意更深:「上三境,靈犀境,歸真境,娑心境。」

  餘人也輕閉雙目,漸漸入神。

  「若能越此關,入上三境,靈犀之時,靈器與修道者通靈感應,已可吸納天地元之氣,反哺修道者之力。至歸真境,靈器已化為人形,通五竅,猶如凡人之形,然此時靈器半步入靈,待涅火脫胎換骨。」

  鴻真話間似是帶著無限靈力,往殿下諸人涌去,令他們更是心神激盪。

  「至娑心境,靈器不僅化形,且賦予靈性。她已能感知世間萬象,體悟情感與思想,與修道者心心相印,互通有無。此時,靈器已非器,乃為靈。俱隨心所欲,猶如修道者之道心共鳴。」

  「今之世,能達娑心境者,已屬寥寥。此境已非凡人可及,乃天命所賜。」

  諸人頓感天命之重,他們猶如滾滾洪流中的一螻蟻,卻妄想超脫天命。此刻眾人大汗淋漓,紛紛從鴻真道君的話語掙脫。

  鴻真視若無睹眾人之狀,續言:「上三境之外,便是別境——參天境與歸一境。能登此二境者,皆為大能,修道者攜器靈參天地法則,掌控一方之力。至歸一境,雖與歸真一字只差,但此境已是人靈生一、固一、歸一,可突破天道之限。」

  此時已無人能靜心聽道,胸中血氣翻湧,然殿中瞬然壓力趨增,眾人勉力站立才不至出醜。

  鴻真道君的聲音漸緩,如在跟天爭一口氣:「別境過後,至達聖人。聖人之境,掌天地法則,超脫十方世界。」

  言畢,鴻真閉目不語,在旁的靈虛長老上前一揮,禁錮著眾人的威壓瞬去,讓他們大鬆一口氣,趕忙調息。

  靈虛再輕揮衣袖,一道道靈光在七人面前閃現而起,閃著微光的玉牌懸浮在眾人眼前。

  「此乃太淵弟子的玉牌,出入太淵之令。自今日起,你們皆為太淵門下,需明己之責,不可妄動門規。」

  靈虛續言:「太淵建三岳五峰,各有山主。你們在幻境中的表現已經盡數透過傳影石頭,送往各山主處。」

  「三岳為無極岳,太儀岳與霄漢岳。五峰則是上清峰、北斗峰、心齋峰、妙光峰與沉戈峰。」

  「山主們已經按你們的天賦與能力,賜下名帖於他們中意的弟子,你們接過名帖後可於十日內擇得其中一岳峰。」

  此言一出,殿中的氣氛瞬間微妙起來,裘鳳鳴和司徒子蒼對視一眼,並未露出過多神色,大族出身的他們實力不俗,更有家族在後打點,早便於入太淵前擇好山主。

  二人身後跟著的通關考生神色緊張,太淵中天才濟濟,他們皆是勉力才跨過這門檻,卻自知尚離龍門甚遠,不得不擔憂著此番並沒有哪處的山主願意收納他們,甚至連記名弟子也當不上。

  「帖來——」靈虛一呼。

  他輕輕一招手,眾人便見天際光芒閃動,白光、橙光、金光交織,極為耀眼。

  「白帖為外門弟子。」

  「橙帖為內門弟子。」

  「金帖為山主的親傳弟子——」

  金光閃耀中,靈虛對著抱劍少年一笑,輕推空中懸浮的帖子,八道金光接連向少年射去,「方外界魚氏八水為魁首,靈犀境巔峰,得八帖。」

  魚八水毫無表情,似乎早已預料到這一切,穩穩接住全數帖子,面色淡然如初。


  靈虛逐一唱名。

  「東坪裘氏鳳鳴,靈犀中境,得六帖。」

  「滄州司徒氏子蒼,靈犀中境,入霄漢岳,得六帖。」

  裘鳳鳴與司徒子蒼接過帖子,中間只夾著三四道金光。這方兩人心頭湧上一股不快與憤懣之情,比之魚八水,遠矣。

  「金銀海萬氏千金,力脈境巔峰,得三帖。」

  「扶月城文氏玉堂,力脈境巔峰,得六帖。」

  萬千金與文玉堂從容不迫地接過自己的名帖,二人臉色從容,對結果自然是心中有數。

  「東坪林宣,入韻境,得二帖。」

  「東坪彭易,鑄形境,得一帖。」

  二人接過自己的名帖,眼中帶著一絲鬆了一口氣的神色。雖然只有白帖,但能進太淵宮,無論如何也是一種榮耀。對於他們這種家世不顯的考生來說,能夠進入太淵,已經足夠家族吹噓一二了。

  半空的道道光芒朝眾人懷中射去,未過半響,已經空無一物。

  靈虛長老此刻看著虛空,慢道:「太淵宮自成四首門以來,考核的難度日益漸增,已有數百年未曾出現伴生靈氣尚未醒覺而入門之例。」

  此時,靈虛長老目光落在肖不危身上,意味深長道「肖氏不危,是這數百年的例外。」

  肖不危神色坦然,他方來這法玄界一月有餘,自然不曾有什麼伴生靈器覺醒。

  只是這分坦然在旁人看上去就帶著幾分可笑了。甚至連那林彭二人嘴角也壓不下來,有比較之下,他們也能高人一等。

  靈虛道:「肖不危,你且前去山底的無問處,直到你的伴生靈器覺醒。」

  肖不危頜首,去哪裡對他而言也是一樣,如今他需要的是儘快弄清楚這方的修煉方式。

  然而,魚八水此時出言,「我要去無問處。」

  靈虛側看依舊閉眼的鴻真,見其沒有反對之意,道:「可。」

  鴻真睜眼,語氣深沉道:「修道,各人自有機緣。你與八位山主緣淺,且去吧。」

  他稍稍一頓,言:「待你達娑心境,至九炁山尋我,你將是我最後一個親傳弟子。」

  殿下眾人聞言,氣氛瞬間凝結。

  饒是沉穩如魚八水,眼神也亮起微光,似是不可置信。

  殿中眾人全然失了平靜,內心又是掀起重重波瀾。這魚八水天賦是何等驚人,從八金帖,以至讓當世鼎鼎有名的大能親口認下,成為最後一位關門弟子。

  誰不知,鴻真道君五位徒兒,合稱「五藏劍」。其中三位真人如今是太淵宮的山主,餘下二人也各自名聲顯赫,世人敬仰稱之為「藏劍」,皆因在鴻真道君一輩的光輝之下,他們始終隱匿劍鋒一般。

  但只要劍一出,必然名動十方,撼天地。

  在這樣一位大能門下的「親傳弟子」之位,意味著什麼?不僅是單單榮耀二字,更是日後能在法玄界縱橫捭闔的資本。

  裘、司徒二人心中忌憚無比,曾幾何時,他們也自詡天資絕世,家世雄厚。但眼前的魚八水,讓他們看見了與天縱之才的天塹之別。鴻真道君這番話,已然肯定了魚八水不會止步於娑心境,別境之門,恐怕觸手可及。

  各人的心思飛轉,然而在肖不危看來,他只是默默暗道一句「厲害」。他如今頗有一番親眼見證一位龍傲天誕生之感,原來這方世界,除了他這種半途出家的異人降臨地,也是天才們揮畫而出的江山天下。

  肖不危越發感受到這方天地的真實感。

  唯一讓他道奇的是系統竟然沒有冒頭,說上半分干話。

  靈虛這兒也是看夠了新生五顏六色的神色,這時也願意放他們去鬆快,笑道:「都散了吧。」

  眾人魚貫地退下。

  久久未發一語的玄律真人,此時終於開腔:「鴻真師叔為何不曾責問壞大衍五行陣之人?」

  他張開手掌,只見掌中那四分五裂的銀光珠子,散發出璀璨的光芒,仿佛能照亮整個殿堂。

  「這是先賢辛巳仙君所留,世間獨獨至衡之陣,合五行相生相剋。如今歷愈千年錘鍊,已經接近成就神器的邊緣。」玄律真人眼中閃過一絲崇敬,「若再給它十年時間,必定能成就不可思議的神器!」

  「這還不是神器?」靈虛插言,嗤笑道:「更況,這陣芯至今不過是個空殼,何談成神器?」

  「我等年少時,壞過的法寶也不知凡幾。」靈虛話鋒一轉,「但有誰能想一個未曾喚醒伴生靈氣的毛頭小子,便能破別境大能所煉之器?」

  他轉首看向鴻真道君,肅聲道:「天敕命已臨,這百年間,必定會有聖人出世。」

  「當年鏡城之主卜算聖人落在東臨大地界,如此一來,聖人莫不出於太淵,再則便是雲中碧落之人。」

  鴻真道君此時目光深邃,似已穿越了重重山嶽,思緒飛轉,不再言語。

  片刻後,他道:「是太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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