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阿豪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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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豪這個人,為什麼叫浪子,得從兩年半前說起了。

  如果男孩子有一對醉人的酒窩,他就有了走桃花運的機緣,如果再擁有陽光般的笑容和神采奕奕的眼神,他就一定會走桃花運。阿豪不走桃花運都難,他天馬行空的品性也幫助不了他擺脫這一宿命。

  阿豪在京華大學具有難以形容的吸引力。他的出現改變了傳統的校風,校方欲將他逐出校門而後快,但一直沒有好辦法。女同學們甚至千方百計想知道阿豪選修什麼課程,所以他選修的專業人滿為患,尤其紅顏居多。

  阿豪是京華大學唯一不用預先搶占學習位置的學生,因為任何一位同學都以能讓阿豪坐在身邊為榮,連男孩子也不例外,如果阿豪在側,拜他所賜,身邊的美媚一定不少,這何樂而不為。

  阿豪的名聲,是從一首歌開始的。那是他上大學後第一學期校園歌手比賽所唱的一首歌《姑娘,請跟我流浪》。

  他在舞台上一甩髮,回眸深情凝視的瞬間,校園裡響起了從來沒有過的聲音,這聲音讓校長孔正陽深惡痛絕,心臟又不好,當場昏倒。這驚倒了校長的聲音就是經久不息的女生們的尖叫。

  阿豪的第一句歌詞--我要帶給你所有的夢想,如果你願意陪我去流浪--讓不少女生砰然心動。

  這首悠揚的歌唱得盪氣迴腸,所有的女生都想像是為她而唱――

  我要帶給你所有的夢想,

  如果你願意陪我去流浪。

  我不忍心看見你的淚水,

  姑娘

  讓我帶給你所有的浪漫,

  讓我們走在愛情的路上。

  不管風吹向哪一個方向,

  我要全心全意為你護航。

  我永遠是你溫柔的港灣,

  姑娘

  即便地老天荒海枯石爛,

  我也不讓你有一絲哀傷。

  流浪的途中我們變堅強,

  流浪的途中我與你分享,

  那一點一滴的幸福時光。

  姑娘

  你是我心中最美的鳳凰。

  由我呼喚太陽和月亮,

  為無悔的路途添光芒,

  開放的玫瑰永遠芬芳,

  你從此會自由地歌唱。

  姑娘

  如果你願意做我的新娘,

  讓我們走在愛情的路上。

  阿豪充滿磁性的歌聲實在太醉人,他邊唱邊走下舞台,走進有點兒痴狂的人群里,好多女孩子呼應著,阿豪又激動又亢奮。外文系有位迷人女生站著,張開雙臂水汪汪地脆聲叫道:「Dear baby,I am waiting for you,I need you!」她也實在太可愛。這句話迅速成為校園愛情的經典名言。

  很多年輕的目光射向阿豪,看他有沒有膽。如果是男人他必然要有所反應,何況是血氣方剛的小伙子,在對女孩子充滿想像的年華。

  阿豪一邊唱一邊走過去。他看著女孩子粉紅的臉上似能彈出水來,嫩紅的雙唇艷若桃花,正如醉如痴地等待著什麼。

  阿豪親了女孩子亮亮的額頭。

  這個動作是當晚校園歌手比賽的高潮。男生女生嘆為觀止,並無限神往!隨後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他當時一定很想品嘗紅唇的滋味,好在他沒有,否則第二天他一定會被趕出校門。

  這個行為引發了後來全校大爭鳴,因為男女授受不親一直是學校的鐵律。

  阿豪當之無愧地獲得該屆的最佳新人獎。

  比賽的第二天學校召開高級會議,由副校長孟天孝代替昨晚暈倒的孔校長主持會議,專門研討對阿豪的懲罰問題。新聞系陳明主任首先作了嚴肅檢討,稱本系對新生阿豪的出格行為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無論給予什麼樣的懲罰都將承擔,不過建議要充分考慮阿豪是受人誘惑的問題,不應把全部責任歸咎於他。

  外文系孫無極主任連忙也表態,說被親的女孩子其實是品學兼優的學生,是江南三省的高考狀元,她一時失態全都是受歌詞的蠱惑。孫無極對本系學生的維護顯然激怒了陳明,陳明哼了一聲,只是冷笑。教授與教授之間的過招大都如此,當然不需拍案而起,只需要鼻子出冷氣就足與形成肅殺。


  孟副校長看會議氣氛不對,以他對義辭學的獨到見解發表講話:「在沒有形成決議之前,什麼意見都可以談,但大家要心平氣和嘛。依我看現在首先要明確三個問題,一是男學生的歌詞究竟有沒有問題,二是女學生的行為是不是不當,三是兩個學生的行為是不是已構成違規。」

  國文系代表江仁教授說:「經我國文系專家研究,該學生所唱歌詞雖抒情盡致,但卻沒有一個字是出格的,歌意也沒有超越『詩三百,思無邪』的範疇。至於女生的言行,不在我們研究範圍之內。」

  孟副校長一雙眼透過厚厚的眼鏡直瞅孫無極。孫無極內心有點發虛了,他說:「女生的話大概的意思是,她正在等他。」

  孟副校長打斷道:「我要確切的譯法。」孫無極不情願地一字一字道:「親愛的,我正在等你,我需要你。」

  不少在座的教授們都笑出聲來。孟副校長哼哼兩下,似已定論,即女生也脫不了干係。

  會議討論的熱點放在兩人的行為有沒有構成違規上。

  一部分教授認為,親額頭可表示一種禮節,是高尚的,可以接受。

  另一部分教授認為,要從廣義上追究,兩人違規了。

  兩方爭論不下,最後孟副校長裁決道:「看在孔校長抱病臥床的份上,大家還是要達成共識,依我看,這一事件如果不追究,一是有辱我校名聲,違背百年校訓;二是對不起孔校長;第三更為重要的是,如果不趁機殺雞駭猴,這一幫學生,明天後天不就全亂了?!」

  眾教授又笑,感於孟副校長較孔校長幽默。

  孟副校長嚴肅道:「不要笑,不要笑,這是嚴肅的問題。如果各位沒有反對意見,男學生給予開除,女學生留校察看處分。」

  懲罰有時顯得可笑之外,還會適得其反。老教授們沒有後悔藥可吃,因為公憤的學生們不給他們後悔的機會。一條大大的紅幅拉開了序幕。紅幅上赫然幾個大字――「親,讓我們開始學會思考!」

  這場由女生發起的活動組織之嚴密,進行之徹底,被孟副校長氣急敗壞的話語概括為:「簡直是反了!」

  巾幗不讓鬚眉,如果沒有吻,如花的青春有什麼意思?

  紅幅下十幾位來自各系的漂亮女生,用嬌羞而激動的聲音對男生們發出挑戰――如果你喜歡我,就請親我吧!當然,前提是你只能親一次,只能親臉頰!

  這對男生簡直是天賜之吻,無論是於公於私,何樂而不為,於是很多人排隊獻上了自己的初吻。

  整個校園熱血沸騰。老師們苦口婆心勸說無效,只好實施大棒政策,把女生強行帶走。但又一撥女生站上來,大有「一親無窮盡,春風吹又生」之勢。

  孔老校長雖在病中,對局面依然有清醒的認識。孔校長抱病登場終於平息了事件,他說道:「長久來,我們嚴明的校律功不可沒,為國家培養了一代代人才。當然,社會在進步,風氣在變化,這是大勢所趨,學校也需改革以順應潮流。」他稍作停頓,然後以閱盡風霜的超然態度對學校老師與學生們各打五十大板,他對學生們說道:「你們大都二十歲左右,求知慾強,理應多多用功於學業,現在卻把親的橫幅打出來,難道能夠增加你們的真才實幹?」

  學生們無顏以對。

  他轉過身又對老師們說:「親嘛,如果你情我願,也不是什麼傷風敗俗的事嘛,誰生下來不就會親媽媽的。現在因為這就開除一個學生?是不是太小氣了點?我看可以從輕點處分嘛。最好學校增開一門公共課,叫『愛與親』,把知識正確地傳授給學生。」

  孔校長的話贏得經久不息的掌聲,甚至有的同學高呼理解萬歲。教授們感到孔校長確實比大家水平高,不得不服。

  校方趁勢收回成命,對阿豪改以留校察看處分,對女生改以記大過一次。

  這對於阿豪而言,算是放了他一馬。但無論如何,他顛覆了一個舊秩序,此後學校對於男女戀愛的態度逐漸包容,親密行為只要不在公眾場合,不太張揚,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學校對別人可以寬容,但對阿豪,只有更嚴厲的審視。

  阿豪自然成為新一屆學生的代表人物同時成為學校的眼中釘。他一下子具有雙重身份,既是隨時被女生追逐的對象,又是隨時準備被學校驅逐的人。

  他唯一能選擇的,是繼續走在流浪的路上。阿豪流浪校園,如幽人獨行履道,心不可自亂,佳人豈奈何?

  這已是兩年半前的故事了。從這個故事延伸,讓阿豪的大學生涯如履薄冰……


  自從風波以來學校嚴盯密察,沒有發現阿豪再違過一次紀。但校方猜測阿豪一定還有。

  履道坦坦,斯人悠悠。看上去,阿豪更隨意自由的樣子,陽光般的笑越來越成熟,對女生具有更無法抗拒的吸引力。

  大家也沒怎麼見他用功學習,但是考試他總是拿優。老師們即使一個一個字地摳還是扣不了他多少分。孟副校長起先不信,後來多次親自查阿豪的答卷之後,心生一嘆:「除非我們不考課本之內的題目,這小子簡直是過目不忘。」為了把阿豪趕出校門,他責令凡是阿豪要修的專業考試都要考主觀題,加大難度。教授們也按照孟副校長的意思做了,但是判卷時卻網開一面,因為他們已從阿豪之事得到實惠,只要阿豪修的課,都會成為熱門課,也自然提高了授課教師的聲望。

  事實上,阿豪的過人之處,在於他能把自己的新聞專業活學活用,他總是在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運用合適的方式表達自己的思想,卻又不授人以把柄。

  他集新聞性與浪漫性於一身。

  最流行的故事,是阿豪與校園四大偶像的故事。

  在沒有誕生四大偶像之前,阿豪確實經歷了一段比較被動的日子,他被女孩子追得太緊了,如果不小心,必然會因為隨時而起的女孩子的一個擁抱,或衝動的動作,而再次受罰,背起書包離開校園。

  阿豪不時感嘆,一定是我的帥惹的禍。可他還是習慣性地對女孩子投以欣賞的目光,有幾個人能夠經受得住他的注視。

  阿豪被逼想出了一個辦法,認喜歡自己的女孩子作姐姐、妹妹。這對別的男生必是美夢,對阿豪而言是天大的苦差,所以走桃花運的人往往都有苦難言,阿豪那時簡直是身如桃花之艷,而心若死灰之寒。

  從大一到大二,一年時間裡阿豪共認了兩位姐姐、三位妹妹。這都是纏得他沒處逃的姐姐、妹妹。她們對他好得無微不至,打飯、打開水、洗衣服,整理書本筆記,做的都似是小夫妻應該做的事情,她們以與阿豪在一起為幸。阿豪內心自然充滿感激,但學新聞使他的嗅覺更加靈敏,他知道危機時時與自己同在。

  情勢逼阿豪化被動為主動,阿豪決定果敢出擊,不閃不躲,於是評定了自己的校園四大偶像。

  阿豪說:「我心中有四大偶像,我也許會愛上她們中的一位。」

  這立刻成為一句里程碑式的愛情宣言。

  四大偶像都是品學兼優的美女,原本出名,一經阿豪評點,頓時似出水芙蓉一般,為眾人所接受。

  之所以不是兩大偶像、三大偶像,而是四大偶像,緣於阿豪認為,太少不足以安身,太多難以立命。

  主角已然出現,配角自然知趣而退,因為四大偶像實在太優秀,別的女生對阿豪不敢再抱情歌王子的幻想。

  說到四大偶像,是可圈可點,她們的確出類拔萃,別有意境。

  秦梅、外文系才女,與阿豪一起受學校處罰的女孩子。自由浪漫真性情。可愛係數9.9。她受處分後心情淒楚,只顧讀書不言情,得知阿豪評她為四大偶像,潸然淚下,說:「他還有這樣的情調?」

  唐蘭、國文系才女,溫柔聰慧,裊娜秀麗,性情嫻雅,果真是:楚楚動人水一灣,驚鴻掠影起微瀾。唯憐春色如詩瘦,猶嘆秋波照月殘。可人係數9.9,與阿豪用眼神交流過。

  宋竹、天文系美少女,立似潤玉搖珠,行如祥雲襯月,別有一番滋味,恰似:行雲無意卷春樹,紫燕有情銜陌泥。國色天香含竹韻,晴霞疊采織香霓。可親係數10,與阿豪性情相投,兩人悄悄有信息交流。

  晉菊、地理系最有閒情逸趣的女生,自作詩云:紫淵起潛龍,白雪留鴻爪。奇境妙難言,悠然風氣佳。可望不可及係數10。她也許是京華大學唯一不理會阿豪的女生。別人說阿豪選她為四大偶像,她連眉毛都不揚一下,說:「他好無聊。」

  晉菊儘管悠然自得、心淡如水,但她不能再置身度外。因為四大偶像的名聲實在太好,好得她們一夜間人氣暴棚,這回晉菊不得不相信美人也需要時勢造就了。

  四大偶像成為校園的新寵,男孩子們想渴望能交上四大偶像作女朋友,從阿豪手中奪愛。

  於是產生了又一句經典的校園愛情名言:「愛,就追四大偶像!」

  求愛如潮水般湧向四大偶像,成束成束的玫瑰跟著她們屁股跑。她們受人追求,拒絕男孩子的樣子實在太可愛。越是求之不得,男生的眼裡,她們美麗的身體就越吸引人,美好的思想就越打動人。

  越是求之不得,男生們越來勁兒。

  阿豪因此很得意,他把自己的這一招定義為:「轉移新聞焦點」。

  阿豪樹立四大偶像後並沒有與她們交往,而是以進為退,名進實退,站在旁邊看風景。這回,他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坐在雲端看廝殺,看那羊咬狼,狼咬羊,看那男生追女生逃。」熱鬧的場景實在盡收眼底,他自在地笑時,也會偶有負疚感,生怕四大偶像吃不消。但他這樣的快樂,是進大學以來第一次嘗到,還更有意思了。

  大學在阿豪眼裡看起來開始燦爛而美麗。

  光陰在他的想像里越來越經典。

  直到一個巴掌打到了阿豪的臉上,經典的光陰終於超出了阿豪的想像。這是一個雪白而嬌嫩的手掌,這個手掌從來沒打過人,這次卻使出了力氣打向阿豪微笑的臉,微笑隨之凝滯。

  再陽光燦爛的臉,也很難經受這一掌的打擊,因為不知道她的傷心有多深。

  「都是你惹的禍!」晉菊撫著自己酸麻的手譴責阿豪,「你還給我寧靜呀!」她哭了。阿豪覺得她的打遠比她的哭來得可愛,他最害怕女孩子的哭泣,何況是菊。

  這一掌出奇不意的效果,是加強了晉菊對阿豪的依賴。晉菊發現只有與阿豪在一起才能有效抗拒別的男孩子對她的騷擾。形勢的演變,有點逼上梁山的味道,梅、蘭、竹三大偶像也相繼走上與阿豪捆綁式的發展路。秦梅幽怨地對阿豪說:「We should bind and develop together to escape the inferno.」就是最好的註腳。

  這真是現世現報,阿豪成了四大偶像逃避男生追求的天然避風港。

  阿豪只好認認真真地與她們交朋友,是真正的朋友,紅顏知己式的朋友。這是幸福與悲傷相伴相剋的一件事情。

  從此,阿豪把自己圈在了這四位美女之間,似受了保護一般,別的女孩子一時攻不進來,他一顆流浪的心暫時也有了休整。他也要擔任起護花使者的角色,不容別的男生打擾四大偶像。他倒也可以從梅、蘭、竹、菊她們那汲取最好的營養,當然是這四位才女的卓絕智慧,幫助阿豪做起功課來更遊刃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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