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求婚遭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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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愁容釀苦雨,暗傷帶恨卻無言。辛月臉色慘白、失神落魄的樣子,任笛看在眼裡:「辛月你是不是病了?要是身體不適就休息兩天。」她這麼說一半是出於對下屬的關心,一半是不想讓不在狀態的辛月把工作搞砸了。辛月努力笑了笑,卻更覺得自己頭疼得厲害,如今這般的地轉天旋受劫身,勉強支撐不得,只好請假回宿舍休息。身體不舒服就不要堅持在崗位上工作,除非想做勞模,或者烈士。過度透支身體,搞不好就直接掛了,辛月雖然姓辛,但她不想把自己逼得那麼苦,她那種追求浪漫的小調調,不支持她在工作上那麼的內卷。趁機休息一下,調養自己,也好。

  正午時分,有人敲辛月宿舍的門,辛月費力地從床上起來開門,是紅纓槍來了。

  辛月氣弱無力:「好生奇怪,你怎麼也不上班呢?」

  紅纓槍道:「我休假呢。」

  兩人進了屋,辛月坐到床上拉被子蓋好自己,身子直發抖。紅纓槍焦急問:「月兒,你生病了?」

  辛月說:「沒事的,只是有點兒感冒,我已經吃藥了。」

  紅纓槍伸出手觸摸了一下辛月的前額,覺得很燙手,說:「月兒,看你,都發燒了,還得吃些退燒藥的。」

  辛月無力地閉上眼,紅纓槍一來她心中感到一種無法言說的溫暖。

  紅纓槍到藥店買了一些藥回來,又燒了紅糖生薑水,照顧辛月吃了藥,才有點踏實地坐在一張椅子上,安安靜靜地看辛月睡覺休息。

  一會兒,辛月的額頭就滲出汗來,呼吸也變得沉重了。紅纓槍放心了些,他想,要是一輩子都能照顧你,不讓你生病傷心才好。

  辛月在似醒非醒中感覺到紅纓槍悄悄地掩了門出去,她有一絲絲的傷感,想:「你為什麼不這樣陪著我呢。」淚水悄然而出,然後又沉沉地睡著了。

  辛月醒來時,紅纓槍卻還在那兒坐著:「月兒,你退燒了,肚子餓了吧,我給你做了紅棗瘦肉粥。」

  辛月笑了笑,她坐起來靠在床沿上,語緩緩,嬌滴滴地說:「嗯,我胃口不太好。」

  紅纓槍把一碗粥端來,坐到床沿上,說:「吃一些養身子祛病呢。」他就一勺一勺地餵給辛月喝,熱的他先吹一吹氣,涼一涼再給辛月喝下。粥挺香的,也帶給了辛月好心情,她欣然接受著紅纓槍的伺候,內心想自己小時候也是媽媽一口一口地餵飯。

  辛月喝了一些,說:「嗯,好喝。你怎麼做的,教教我,我以後也做。」

  紅纓槍說:「先要煮米粥,把紅棗八顆、蓮子十顆、百合半兩、魚腥草幾根放進去一起熬,把四兩瘦肉切成碎末,用味精、鹽、少許醬另加兩勺酒拌好,切碎一塊姜和幾顆蔥做調料,等粥熟米熬出油時,加入拌好的肉和姜一起煮,肉很快就熟,最後灑上蔥花就煮好了。」

  辛月聽著莞爾:「這麼複雜呀,我不會做,不會做。」

  紅纓槍:「本來也不要你做的嘛,這才是粥的一種做法呢。」

  辛月問:「你做粥還有幾種做法呀?真逗。」

  紅纓槍掰著指頭算道:「那當然,回字還有四種寫法呢,我的粥起碼多一倍呀,有相思粥、團圓粥、百年和好粥、藕斷絲連粥、蘿蔔青菜各有所愛粥、鯉魚跳龍門粥、國色天香粥、黑臉紅心粥。」

  辛月笑:「有意思,什麼叫相思粥呀?」

  紅纓槍笑答:「以紅豆為主的一種粥。」

  「嘻嘻,團圓粥呢?」

  紅纓槍:「新鮮桂圓和雞蛋一起煮粥。」

  「百年和好粥又怎麼做?」

  「百合和酥蜜一起做,這樣白頭到老,甜甜蜜蜜。」

  辛月又問:「藕斷絲連粥,誰愛吃呀?」

  紅纓槍說:「這是專做給那愛吵架和鬧分裂的冤家喝的,喝下這碗粥,保准他們不吵不鬧,破鏡可以重圓,舊愛可以復燃,呵呵。」

  辛月:「我不太理解國色天香粥了,這怎麼做呀?」

  紅纓槍呵呵笑道:「國色天香粥是用豆腐和茴香做的,豆腐又白又嫩可不是國色麼,所以人們稱美人都叫『豆腐西施』呢,茴香是自然天成的香呀。」

  辛月笑得肚子疼:「虧你想得出來,那什麼叫黑臉紅心粥呢?」

  紅纓槍說:「是黑芝麻和紅棗做粥呀,我這些粥可都能潤心美顏呢。」

  辛月笑到極處,靜下來,認認真真地注視著紅纓槍,紅纓槍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辛月輕輕地說:「槍哥哥,這輩子誰要是跟了你,光喝粥了。」


  紅纓槍都聽傻了,不知她是贊是怨,是喜是悲。

  辛月繼續喃喃地說:「其實也挺好的,喝粥也有滋有味。」這確是一句情話,紅纓槍聽懂了。紅纓槍通紅著臉笑道:「月兒,我還有東西送你呢,你閉上眼。」

  辛月閉上了眼睛,等睜開時,紅纓槍已把三朵玫瑰送到她的床前,一朵紅得發紫,一朵鮮紅奪目,一朵粉紅可人。辛月很開心:「紅纓槍,你什麼意思呀,我要喝粥不要花兒。」

  紅纓槍認真地說:「這三朵花代表『我追你』,我一定要把你追回來,就是這個意思。」

  辛月還是笑,笑著笑著就哭了,她使勁地打了一下紅纓槍的肩膀,嚶嚶地說:「槍哥哥,你壞你壞,你都快追不著月兒了,明月差點就掉到溝渠里了,你知道嗎。」辛月想到震蘇蘇求婚,差點被他占有的事,越想越傷心,哭成了一個淚人。

  紅纓槍把辛月微微摟住,手輕拍她的後背以示安慰,任她哭,像哄著一個孩子。

  幾年來的感情被拉得很近很近。辛月的粉臉靠在紅纓槍的胸口上,她的髮絲像琴絲拂過,讓紅纓槍全身都酥甜酥甜的。紅纓槍如此親密地抱著女孩子,把時光都忘記了。

  過了很久,紅纓槍對辛月說:「月兒,再過兩天就是你二十三歲生日了。」

  辛月痴痴地說:「又老一歲了,我不要長大。」

  紅纓槍道:「是又長漂亮了,月兒,我越看越喜歡了。」

  辛月笑道:「你什麼時候這麼貧嘴了。」她順勢拉了拉紅纓槍的嘴角,下手還挺重。

  紅纓槍咧著嘴,說:「月兒,好月兒,小心拉出一個豬嘴來。」

  辛月笑:「哎,我怎麼跟豬在一起呀。」她順勢躺倒在床上,做出痛苦狀。

  紅纓槍瞧一眼她,又摸摸自己的嘴:「難道愛,使人墮落?那麼清純的人會俗成一頭豬。」

  辛月嘖嘖嘆道:「啊,多純情的一頭豬!紅纓槍,豬的新名詞,你這身肉啊,現在漲價了喲。」

  「呵呵,可別把通貨膨脹的責任落到老豬的頭上。」

  「全國人民會跟你算這筆帳的,呵呵,我的帳就這個數。」辛月微笑著沖他伸出五個手指。

  紅纓槍搖搖頭,不解其意。

  辛月嘆道:「咳,忘了你是豬腦袋,不能進行理性思考。我是說五年了,終於知道你跟別的男人沒分別,而且更壞。」

  紅纓槍被她這一聲嘆息嚇住了:「月兒,我有禮物送你呢,你生日那天還這筆帳。」

  天心月圓時,紅纓槍照顧辛月再吃些藥,睡好,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辛月卻哪裡睡得著,本來與她一起住宿著另一位名叫張芝蘭的女孩子的,張芝蘭比辛月大些,處了男朋友,就搬到外邊住了,很少回來。辛月一個人冷清清的,但她的內心又熱熱的,她那一顆脆弱的心從此就系在紅纓槍身上,這兩人感情更是秤跟砣一般標配著了。

  紅纓槍身心是無一時不念著想著辛月,他感覺愛情離自己很近了,足以讓他陶醉在詩境裡。

  紅纓槍回到自己的小屋裡,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他把用精緻檀香禮品盒裝好的《愛情報告》拿出來,又讀了一些,情之所至,他不禁又執筆給辛月寫了一封書法信札。這個時代通信方式已經很多,比如網絡郵件、手機簡訊、微信等等,更高級的或者還發明出意念傳輸之類,如同心靈感應一般。而紅纓槍偏偏喜歡用這種古老懷舊的方式書寫:

  「親愛的月兒:我正輾轉反側地思念著,內心充滿甜蜜與期盼。古詩說:『彼采艾兮,一日不見,如三歲兮!』我是一時不見,都覺得過了好幾年一般,想必是相思使光陰變長了吧。我真想飛到你身邊,無時無刻地與你相守,好好地照顧你,疼惜你。現在夜深了,讓我為你祝福,祝你像樹袋熊一樣甜甜地睡覺,做好夢。乖乖。」

  紅纓槍寫到這,更精神了,他又痴痴地想像辛月嬌憨而睡的樣子,再繼續寫道:「月兒,你不知道我是多麼的幸福,我真想向全世界宣布我的愛情。我原本以為自己一無所有的,可是我現在明白自己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因為你的緣故。我要好好珍惜你,把我的一切都獻給這命運的造化!你可不要笑我說胡話,我就是這麼想的。月兒,能與你在一起,真好。」

  紅纓槍回味在今天與月兒在一起的時光里,又微笑地下筆寫道:「月兒,你今天笑話我是豬,呵呵,我沒那麼丑吧,豬兩耳招風,肚大膘肥,穿衣費布,走路扛風,我跟它還是有本質的區別的呀。我儘管不算英俊,也算是吃了磨刀水的,秀氣在內吧。」


  紅纓槍寫到這,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了,於是另起一行:「月兒,我不說這些俗話了。我想與你談正經事呢……暫時不告訴你。你應該明白的,天上的圓月亮都知道了。」

  紅纓槍最後落下「思念你的槍」這幾個字的款,封好了信,才十分快活地睡覺。

  這一天是辛月的生日,晨曦暖人,紅纓槍攜手辛月到了他的「情人谷」。

  情人谷清靜無擾,此時谷中的鮮花開得正艷,滿谷的小紫花尤其動人。

  紅纓槍道:「月兒,我的信你收到了吧?」

  辛月笑嘻嘻地故意不回答他,先跑到情人谷深處去了。

  在情人谷中,紅纓槍在紫花叢中尋找著什麼。辛月遠處笑道:「槍哥哥,你做什麼呢。」

  紅纓槍答:「我找石頭呢。」

  「去去去,我還以為你找什麼寶呢。」

  紅纓槍:「我找刻字的石板呢,怎麼不見了。」

  辛月跑過來:「刻著什麼字?」

  紅纓槍答:「這可不能告訴你。」

  辛月盈盈笑道:「哼,是不是有永遠珍愛四個字呀。」

  紅纓槍大奇:「月兒,你怎麼知道的?」

  辛月一笑:「我是半仙掐指會算唄,當然知道了。」上次辛月在情人谷中沒有碰到紅纓槍,卻發現了那塊刻著「月兒一輪,永遠珍愛」的石頭。她有心把那石頭挪了位置,如今看紅纓槍找不到石塊的傻樣,自然很開心。

  在小松樹旁,兩人鋪了一塊床單,依偎著就坐在這情人谷中,賞那一谷的紫花香草。

  辛月伸出小手,向紅纓槍可愛地笑。

  紅纓槍道:「要什麼嘛?」

  「收生日禮物。」

  紅纓槍道:「這個禮物可是我心血之作。」

  辛月道:「誇張,不給我可要搶了。」她作勢要奪紅纓槍的背包。

  紅纓槍避開,從背包中拿出幾塊巧克力,一包牛肉乾,說:「少不了你的,先吃點東西。」

  辛月挑了一塊巧克力,文文靜靜地坐著吃一口,嬌嬌地說:「給我。」

  紅纓槍終於把禮品從背包中取出,是十分精緻的檀香盒子。辛月看著紅纓槍那么小心地打開盒子,有三分激動,三分期待。

  辛月首先看到的是那《愛情報告》四個字,燦然一笑:「這是你的作品。」

  紅纓槍道:「這是我們的作品。」

  辛月瞟了一眼紅纓槍,有一種成就感。

  這個春天註定是屬於愛情的。

  當紅纓槍十分認真地單跪在地上,打開《愛情報告》時,情人谷里靜得只有風吹花動的聲音,辛月覺得自己仿佛是花中之王。

  辛月笑道:「念。」

  紅纓槍剛念完《愛情報告》第一段,辛月說道:「開頭就擺大道理,沒趣。」

  紅纓槍的自信心在消褪之中。

  辛月:「沒有了?」

  紅纓槍繼續朗誦。辛月閉目聽著,她的嘴角向上翹著,又仿佛睡著了。紅纓槍一邊念一邊心酸酸的,月兒怎麼沒反應呢。他有一種求玉得石,摘花遇刺的失落感,於是停了下來。

  辛月半天沒聽到紅纓槍的聲音,睜開了笑眼,道:「念完了?」

  紅纓槍嘆道:「不用念了吧。」

  辛月呶了呶嘴:「我偏要你念。」

  紅纓槍終於鼓起膽量,繼續念下去,他把自己的感情與信念都投入其中,大有放手一搏的激情。

  辛月在感動,她閉著眼,噙著淚花。

  當紅纓槍念到「永恆的愛引導我們上升,讓我們接吻吧!」辛月的內心為之一顫。

  她依然含羞地閉目,紅纓槍大膽地抱住她,兩雙唇於是吻。

  吻得激動。

  紅纓槍受傷了,因為辛月咬破了他的唇。

  辛月似怒非怒,俏眉一挑:「給你留點記號!誰叫你用那『也會死於不死之中,受天地遺棄雷電相擊』的詞了,哼哼,什麼『生不如死』,你威嚇月兒,你壞壞。」言罷,辛月兩眼紅了,欲哭。

  紅纓槍傻呆著,想抱她,卻又不敢抱了,蔫在那兒。


  辛月把那《愛情報告》奪了去,她躺在花叢中一字一字地看,微笑著。紅纓槍汗都出來了,現在只有等待辛月最後的審示。

  辛月像知道他的心事,玩夠了才對紅纓槍說:「槍哥哥,虧你用心了,用書法寫這麼長的文章,月兒更喜歡精煉而打動人的。」

  這當然是對《愛情報告》的否決。也否決了紅纓槍的求婚。

  紅纓槍黯然神傷,頹然坐著。辛月看紅纓槍痴在那,心不禁軟下來了,低聲道:「月兒喜歡愛情。」

  辛月的這句話是很有意思地告訴了紅纓槍,雖沒答應紅纓槍的求婚,她卻要戀愛,與誰戀愛?那當然不排除紅纓槍了。紅纓槍在失望中,但不該絕望,而且還充滿希望。有人說不以結婚為目的的談戀愛就是耍流氓。辛月拒絕了紅纓槍的《愛情報告》,但並沒有拒絕愛情,她當然不是耍女流氓,她是耍小性子。

  紅纓槍一時還沒有領悟辛月的意思,失落言道:「報告寫得不好就燒了吧,哎,我——我——」

  辛月:「不,我有權擁有它,它是我的生日禮物。」

  辛月起身,輕快地在紅纓槍額頭上一吻,就拿著《愛情報告》跑開了,紅纓槍看著辛月翩然嬌態在滿谷的紫花中。

  兩人玩了一天,晚上又回到辛月宿舍,在生日蛋糕上點了蠟燭,辛月默默許了願望。

  吹了蠟燭,分吃蛋糕,月下的情調別有一種意思。

  夜深時,紅纓槍終於離去。

  辛月躺在床上,靜靜地翻讀《愛情報告》,她抱著《愛情報告》甜蜜地睡去。

  紅纓槍回到單位宿舍後,於心不甘,他仍對《愛情報告》有八九分的失落感。寫文章的人大都有這個品性,認為文章是自家的好,紅纓槍自然脫不了這個俗。要是自己文章被那些不怎麼看重的人批評,紅纓槍呵呵一笑也不會計較了,但這次最心愛的人說「更喜歡精煉而打動人的」,無異於說紅纓槍的《愛情報告》不僅冗長,而且索然無味。

  紅纓槍深深地懷疑起自身的能力了,他睡不著,索性披衣出門,夜深人靜時,獨在院中看那天心的一輪明月。

  月亮啊,我要向你證明我的真情,我的能力,我的愛心。你那麼圓,那麼溫柔,今夜我多想擁你入懷。

  紅纓槍痴思中,想念著辛月,吟成了一首古詩《天心月圓》:

  綠水無痕拂月影,東山歸雁宿霞紅。

  望穿秋水追佳日,只盼相思麗月中。

  孤寂挑燈彈怨曲,傷心恰是斷弦人。

  最憂星雨淹新月,願作月中守護神。

  與月同心同冷暖,久經風雨現真情。

  行雲流水悠然過,粉黛玉釵春意盈。

  秀色只緣千種醉,痴情自古一顆心。

  隨緣任性須放膽,否極泰來月運行。

  一月一心一知己,此生此世此紅塵。

  有情有義有恩愛,是死是生是青春。

  我戀鵝黃清秀月,天心月圓暖古今。

  佳人邀我賞山水,傾國羞姿月動容。

  暖玉生香因麗質,紅顏潤色為歸鴻。

  月殘月缺月圓滿,志遠志堅志不窮。

  寒士向來報知己,英雄無月夢成空。

  坎坷只是平常看,月下從容縛蒼龍。

  今晚花好人陶醉,酥然攬月真情種。

  一江春水催蓮睡,閉月羞花詩意融。

  紅纓槍陶醉在自己的詩境裡,仿佛辛月已在懷中,其情融融。他欣快中,只想這首詩立即就讓辛月看到,於是激情地跑回小屋,揮毫寫下。好信不過夜,求愛要爭秒,紅纓槍又到大院門口的郵箱把詩信投寄了,才舒了一口氣。

  紅纓槍要回去睡時,被晚上值班室正巡夜的老張看到了,叫道:「喂,小槍,小槍,你喝酒找樂子去了,這麼晚才回來。」

  紅纓槍答:「沒,沒,是來寄封信。」

  老張:「你有種呀,你女朋友今天在值班室等了你半天,你小子是做錯事躲起來了?」

  紅纓槍愕然,心想:「我今天跟辛月在一起呀。」他於是問:「老張,別開玩笑吧,是女朋友我還求之不得呢。」

  老張哈哈一笑:「你別滑頭,她長得賊俊。跟我來,我有她留下的小紙條。」


  老張遞給紅纓槍小紙條時,還笑道:「奶奶的,年輕人談戀愛都用密語,俺也瞅不明白,你拿去。」

  紅纓槍接過來看,卻是兩句詩:「一曲琴心君莫忘,半翕浮夢若炊輕。」纓槍問:「真是給我的?」

  老張:「不給你給我呀?你神經了。」

  紅纓槍:「那能告訴她長得咋樣子?」

  老張答:「哎呀,就是俊呀,白淨白淨的。」

  紅纓槍很難想像老張描繪的樣子,想:「大肥鵝也白淨呀,誰知道你說的俊又是什麼樣子呢。」卻不好意思再問了,收好紙條,轉身要走。

  明潔的月亮突然給了老張靈感,他說道:「小槍,她呀長得像嫦娥,對,真的很像,還穿著白裙子。」

  這個在老張眼裡像嫦娥的姑娘是誰呢?是大學同學?紅纓槍已累得無心思索,他把小紙條隨手放進抽屜里,就睡覺了。

  七天假期休滿,紅纓槍上班時有幾分不好意思面對季司長。正是不想見的人偏得見著,季司長還挺關心紅纓槍的個人問題,叫他直接去匯報。

  季司長:「小槍,臉色不錯,完成任務了吧。」

  紅纓槍訥訥道:「謝謝首長關心,與目標還有一段距離,但感情上有發展。」

  季司長朗朗笑道:「不急不急,再接再厲,要一追到底,解放思想,開動腦筋,勇於實踐,我對你有信心的。」

  季司長的話讓紅纓槍倍感溫暖。紅纓槍心想,領導就是能用高度概括和抽象的語言來表達主題,並一語中的。

  季司長又說:「感情上要投入,工作上也要投入,男人嘛,要兩手抓,兩手都要硬。」

  紅纓槍答:「是的,請領導安排任務。」

  季司長三言兩語之中,就讓紅纓槍轉入了正常軌道,於是布置了兩個報告要他先起草。

  辛月上班如同換了一個人,心情很舒暢地處理完手中的幾份稿件,不覺就到了吃午飯的時間。吃飯回來,她收到了紅纓槍寄來的信。她幸福地打開,讀到了紅纓槍的《天心月圓》這首詩。

  她一邊欣賞一邊挑剔,這一方面是作為編輯的習性,另一方面也是潛意識中她已對紅纓槍提出更嚴苛的要求。一字一句,一言一行,都十分在意,也許這就是年輕男女談情說愛的常態。

  辛月午休時欣然用電子郵件回了一封信,其中寫道:「槍哥,你寫這麼長的詩不容易呢。我仔細讀後,覺得詩句之間缺乏邏輯性,意思雜亂,字句繁冗,這讓我想起前陣子我們採訪過的一位鄉村老農,他也寫詩的,是白話三字經。你知道嗎,你的這首詩特別像他寫的三字經,只不過更陽春白雪些罷了。

  不過,我獨愛『英雄無月夢成空』這句。槍哥,但願我這封信不會打擊你。

  槍哥,你不要因為我這麼說就不給月兒寫信,月兒其實願意讀你的文字的,你要經常給月兒寫信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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