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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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菲亞看著丹尼爾。她覺得,這好像也沒有超出預期,但還是讓她覺得寒冷。

  「...這裡挺好的,沒有人打擾。」她說著,邁開腿,踏入了半人高的麥浪:「那就請帶我去看看她吧。」

  「好的。」丹尼爾點了點頭,於是也向前走去。他還貼心的為蘇菲亞撥開了草葉。這是他第十次來這裡了,路記得很清楚。

  行了一段時間,他一邊走著,一邊再次開口:

  「小姐,您難道不害怕嗎?」他接著未完的話題,反問道。

  「我要害怕什麼,」蘇菲亞好像笑了笑:「我只不過把該做的事情做了。」

  丹尼爾幾乎肯定了內心的想法,他驟然感到心中的情感很複雜:

  「...小姐,是您乾的嗎。」他佩服自己的膽大,不過也早已經將死亡視為另一種解脫。畢竟對於他,溟滅或許比身不由己來的更加自在。

  「...也許吧。」蘇菲亞停下了腳步,模稜兩可的答道。

  眼前,已然已經到了那看上去有些破舊的石碑前。經過近十年的磨損,她仿佛與周邊的風景融為一體,也散發著一股荒蕪與淒涼之感。

  「可惜了,我沒有帶花來。」她閉上眼嘆了口氣,話語中帶著一種諷刺的遺憾。

  「...的確,我的疏忽。」丹尼爾歉意的微微低頭。

  一陣沉默。就當是隨風的哀悼吧,畢竟他欠的東西,可不是一輩子能還完的。

  「...話說,丹尼爾先生,你要我來,應該也不知這件事吧?」蘇菲亞這次應該是真的笑了,或許是兩次的雷同,莫名的有些幽默。

  「...小姐...」

  真的到了這一刻,丹尼爾卻突然感覺有些膽怯。但他明明知道,自己最不喜歡的就是怯懦。

  「對不起。」

  「...謝謝。」相比之下,蘇菲亞倒顯得平靜與坦誠的多:

  「其實,我在當時聽到她說出你的名字。但是我有自己的判斷...只可惜,還是如此。果然,人在極端的時候不會說謊。」

  「對不起...」丹尼爾再次說道,他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先生,我知道你並不畏懼死亡。」

  蘇菲亞轉過身,微風將她面前的金色碎發一同吹起。或許是歲月從沒有給世人回味的空隙,丹尼爾一瞬間也分不清,他眼中的究竟是那個可愛的,會握住他的手撒嬌的小姐,還是面前這個正俯視著他,面無表情的莊園主。

  他突然覺得,要是真的有機會,他就不會來到這裡,不會在迷亂中痛苦煎熬,還是可以享受美好的陽光,還是可以從那個煉獄中逃出。他閉上眼睛,等待眼前的人動作。

  她要做什麼都可以。因為已經沒有什麼足夠支撐他活下去的東西了。

  「...」

  「你走吧。」

  可是出乎意料的,蘇菲亞只是吐出著三個字。她長舒一口氣,伸出手:

  「...或許這才是你最不想要的結果吧。丹尼爾。」

  丹尼爾看著那人,卻遲遲沒有起身。他看上去很呆愣,甚至有些可笑。無疑,蘇菲亞是善良的,同時也是殘忍的。

  「小姐...您難道不想嗎...」他喃喃的自語,嘴唇有些顫抖。

  「...先生,你說話真是越來越奇怪了。」

  蘇菲亞終於真正的笑了起來,她笑的漂亮,卻從未真正幸福:

  「...我當然想啊...」那聲音很輕,輕的可怕。

  突然地一聲槍響震耳欲聾,劃破原本靜謐的天際。蘇菲亞微微皺起眉。

  丹尼爾的瞳孔還是保持著原本的絢麗,只是缺少了色澤。他心臟處的白襯衫被鮮紅的顏色染紅了。

  「...小姐...」他最後低下頭,說。還是簡潔幹練,沒有一絲的余雜。

  蘇菲亞沒有說話,她像是想到了什麼,從身後拿出了什麼。那是一枚胸針,狀似一朵玫瑰。她輕輕俯下身,將它放進了丹尼爾胸前的口袋中。

  呼呼的風聲呼嘯在耳邊,蘇菲亞抬起頭,仰望夜空。那漆黑的夾縫中,好像真的有一隻白鳥隱隱而過。

  ......

  『舊日之殤·玫瑰逝去的的那個黃昏·第二幕』


  『正是閉幕,』

  『無人死亡。』

  白染晨驟然睜眼,周圍是熱鬧的人群,他們還是激烈的競爭著那枚胸針的價格,孜孜不倦的呼喊著。而他就像是剛剛從夢中驚醒一般,面色呆滯僵硬,與他們格格不入。

  他有些木訥的抬眼,注視那枚閃閃發光的東西。

  這時,一陣熟悉的女聲從身後傳來:

  「3000萬。」

  這足足比上一次的競價高了兩倍。周圍的氣氛又一下子沉默下來,賓客們紛紛轉頭,望向那個高挑幹練的身影。

  蘇菲亞倒還是面無表情,她默默起身,向著前方走去,最後駐足在了白染晨身旁。白染晨自覺莫名的有些膽怯,他步幅很小退了幾步。

  看台上那戴著面具的男人笑吟吟的報數到:

  「3000萬一次,」

  「3000萬兩次。」

  「3000萬三次?」

  「成交!」

  他張開手,輕輕拍了一下掌,發出清脆的聲響。銳利到可以穿透面具的目光注視著蘇菲亞。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熟悉了,太像他。但同時又陌生至極,沒有那名為善良的底色。

  「...蘇菲亞小姐,那就請等待拍賣會正式結束,在來到後排結帳吧。」

  他還是笑著說,微微俯身,盯著蘇菲亞的眼睛。

  「...好的。」蘇菲亞也微微頷首,輕聲吐出兩個字。

  這已經是最好一件拍品,應該馬上就結束了吧...白染晨正出神,卻突然感覺肩膀被人輕輕拍了拍。他回過頭,是好久不見的段灃容。他好像很喜歡從別人身後出現。

  他愣愣的看著那人,過了一會兒才說:

  「...是你啊。」

  「怎麼?是我不開心麼。」段灃容笑了笑,說:「放心,他馬上就過來。」

  白染晨知道,他指的他是殷羽行,便解釋說:「沒有,只是還有點沒緩過神。」

  「...哦,那最好了。」段灃容聞言挑了挑眉毛。

  「誒,話說白醫生你之前去哪裡了,怎麼沒在拍賣現場?」他又問。

  「...沒什麼,就是去逛逛。」白染晨想起當時的畫面,還是覺得一陣心悸。但也不知道是處於一種什麼樣的心理,不想告訴其他人實情。也許是覺得丟臉吧。

  段灃容不易察覺的皺了皺眉,他當然知道白染晨沒有說實話。一方面是他多年的經驗,一方面就這個醫生是真的一點都不會說謊。

  「真的?」他又問道,有一種直覺告訴他,這件事很重要。

  「真的。」白染晨卻只是再次點了點頭。

  「...哦...」段灃容笑了笑,他覺得自己已經很久沒有這種又不滿又想笑的感覺了:

  「那這是什麼呢?」他伸出手,將那個米色的布包舉到了白染晨眼前。

  「...這...」白染晨一下子愣住了。他感覺很尷尬,伸手將包接了過來,補充道:「謝謝你。」

  段灃容於是又笑著說:「白醫生,你後腦勺上可還有血啊。」

  「...」白染晨不知道該如何辯駁,他差點要忘了疼痛,要知道對他來說可是過了四天。

  「抱歉。」他自己也突然覺得有點搞笑。

  「感覺你好像有點變化。」段灃容這時卻突然善解人意一般的沒有在追問:「是不是看不慣兇殺現場啊?」

  「還好。」白染晨笑了笑,他自覺段灃容指的是舊日之殤里的。但起碼這設定還有點人性,沒有強迫他睜眼。

  「...好吧。」不過白醫生你還真是謊話連篇。

  當然,最後一句話他沒有說出來。他又想了想,說到:

  「那行。白醫生,你快去洗洗吧,都把你的後領子弄髒了。」

  「哦,好的。」白染晨看看始終保持著微笑的段灃容,還是有些不太自然。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好像從什麼時候起確實有了一些改變。

  看著白染晨匆匆的離開了,段灃容在原地等待。他決定還是不要追問了,那樣未免顯得自己太多管閒事,也不太禮貌。

  他其實很擔心白染晨,畢竟也是同病相憐的人。不過雖然知道一些情況,但是他幫不上太多忙,只等看他自己的本事了。畢竟有時候,特殊也並不是一件好事。

  「......」不知道什麼時候,殷羽行從剛剛白染晨來的那個方向緩步走了過來。他什麼也沒說,就是靜靜地站立在段灃容旁邊。段灃容看了看他,也只是笑了笑。

  白染晨很快回來了。殷羽行看了看他,還是沒說話。白染晨看了看他,有些尷尬的問候:

  「你去哪了?這才回來。」

  「...沒事。」殷羽行眨了眨眼,有些答非所問:「話說,接下來我們怎麼辦。」

  「你還真是務實。」段灃容調侃道:「也不關心關心白醫生。」

  「不過也是...我看,我們就跟著蘇菲亞,等結束了,和她一起去結帳怎麼樣?」

  「你們也覺得...那個主持人有點眼熟吧。」他最後的幾個字聲音放輕,但是語調加重了。

  「...我覺得,很像丹尼爾。」

  「話說,你們也沒有看清最後丹尼爾到底是怎麼死的吧?又或者...他其實根本就沒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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