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六科十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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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兵部侍郎呂純如府上。

  鄭養性看著呂純如,滿是期待的問道:「益軒,工部那邊安排得如何了?」

  隨著朝廷準備開始修建軌道,他們便在朝中上下活動起來。

  呂純如微微擺手,笑道:「這都是小事,工部那邊,招呼一聲便可,他們還是會給我這個面子的。」

  聽到這話,鄭養性心中暗自羨慕不已。

  他雖然頂著一個正一品的左都督頭銜,可誰都知道,這只是一個虛銜,沒有一點實權。

  儘管他是左都督,可在朝中卻沒有一點話語權。

  若不然,他大可自己去跟工部的人商量。

  呂純如則大不一樣,雖然只是一個正三品的兵部侍郎,可那是實打實的兵部重臣。

  尤其是現在,自從皇帝讓兵部尚書王在晉出鎮陝西之後,兵部的事務便交到了呂純如手中。

  雖是侍郎,卻堪比尚書!

  見鄭養性不說話,呂純如還以為他心中有顧慮,便解釋道:「你放心,此番修軌道的事情,是由工部侍郎張鳳翔主持,但實際上做事的是工部都水司。」

  「都水司郎中周長應是蘇州府人,跟我是同鄉,我已經跟他說好了,此事絕不會出問題。」

  聽到這話,鄭養性微微頷首,笑道:「此事我倒不擔心,不過現在工部已經派人去大同府了,糧食也要儘快運過去才行,從南直隸運過來,趕得及嗎?」

  「此事就更不必擔心了。」呂純如略顯得意,說道:「兵部常年從南方調派糧食北上,運河上來往的船隻就沒斷過,從中分幾條船替我們運送糧食再輕鬆不過了。」

  大明北方始終都處於缺糧的狀態,京城每年便要消耗大量的糧食。

  這些糧食都是通過漕運,從江南運到京城的。

  尤其是近些年,遼東戰事久久未決,運糧的船隻就更多了。

  鄭養性聽到這話,頓時眼前一亮。

  要知道,兵部的運糧船過鈔關的時候可不需要檢查,這便能省去很大一筆稅銀。

  「還是益軒你厲害,王本兵去了陝西,想來不久之後,吏部就該推你為當本兵了!」

  「我就在這先恭喜了!」

  聽到這話,呂純如臉上笑意愈發濃郁。

  「哪裡哪裡,此事還需看皇上的意思。」

  雖然這麼說,可他那志得意滿的模樣,顯然是對於兵部尚書的位置十分自信。

  ······

  內城,一處典雅的酒樓之中。

  禮部尚書溫體仁與侍郎周延儒相對而坐。

  兩人滿臉帶笑,好似十分親近。

  溫體仁提著剛泡好的茶壺,倒了一杯熱茶,同時笑著說道:「我們兩人辛苦半天,反倒是成全了別人,你說這可笑不可笑。」

  聽到這話,周延儒自然明白什麼意思。

  原本增補閣臣的時候,他們都十分自信,志在必得。

  溫體仁位居禮部尚書,在一眾候選之人中,資歷最重。

  而他之前簡在帝心,原本入閣十拿九穩。

  可沒想到,那錢謙益表面上一副溫和、不爭的態度,暗地裡卻跟吏部尚書王永光勾結,將他們擠掉了。

  看到名單之後,他們本想利用科舉舞弊的案子將錢謙益拖下來,而後等吏部重新會推,可他們沒想到,皇帝竟然直接拿掉了錢謙益,從剩下的人當中選了人入閣。

  他們忙活這麼久,結果卻讓別人摘了桃子!

  這怎麼能讓他們不鬱悶。

  周延儒也想不明白。

  皇帝明明很看重他,他都覺著自己這次入閣穩了,結果皇帝見名單上沒有他,也絲毫沒有過問的意思。

  回過神來,周延儒看著溫體仁,聲音平淡的說道:「錢謙益的案子,都察院已經查的差不多了,皇上那邊不會察覺到異常吧?」

  雖說錢謙益的案子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可畢竟還有卷宗在,若是要查,自然能查出一些東西。

  溫體仁微微搖頭,「此事你放心,刑部的卷宗我看過,沒有什麼問題,倒是錢謙益跟這件事的關係並不明朗,都察院未必會認為錢謙益跟舞弊案有關。」


  他們彈劾錢謙益,不過是借著舞弊案這個由頭,想將會推結果推翻,誰能想到,皇帝直接跳過了錢謙益,根本沒有重新會推的意思。

  更沒想到,皇帝直接將案子單獨拎出來讓都察院去調查了。

  錢謙益的彈劾,因為時間倉促,他們根本沒有多少時間來準備,倉促之下才選了舞弊案。

  可這舞弊案存在諸多漏洞,真要查下來,根本彈劾不了錢謙益。

  「真要是被皇帝知道,我等可就算是污衊朝臣了。」周延儒神色略微凝重了幾分。

  「此事倒也好解決!」

  溫體仁臉上帶著笑意,好似一點也不擔心。

  「什麼辦法?」周延儒沉聲問道。

  溫體仁放下手中茶壺,笑道:「皇上現在最在意什麼?」

  皇帝最在意什麼?

  遼東局勢?還是陝西民亂?亦或是朝廷在修的軌道?

  周延儒一時間也摸不准。

  見周延儒眉頭緊皺,溫體仁抿了口茶,接著吐出兩個字,「黨爭!」

  對!皇帝最在意黨爭!

  周延儒眼前一亮。

  他頓時明白了溫體仁的意思。

  就算是錢謙益跟科舉舞弊沒有關係,可只要將錢謙益跟結黨聯繫在一起,皇帝定然會失去理智。

  到時候,就算是錢謙益無罪,皇帝也不會相信!

  明白這一點,周延儒鬆了口氣。

  他抬頭看著氣定神閒的溫體仁,心中暗自有些吃驚。

  雖然他們同朝為官多年,可他還真沒發現,溫體仁竟然這般毒辣。

  看來他以後要防著點溫體仁了!

  就在此時,門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進來!」

  溫體仁說了一聲,隨後兩個家丁走了進來。

  「老爺,宮裡傳話,皇上召老爺入宮。」

  兩家丁齊聲說道。

  聽到這話,溫體仁和周延儒對視一眼,都有些意外。

  陝西的事情已經安排妥當了,修軌道的事情也正在有序推行,最近又沒什麼要務,皇帝怎麼會突然召他們入宮?

  他們來不及多想,趕忙回了家中,換上了官袍,急匆匆的朝宮裡趕去。

  ······

  文華殿。

  群臣齊聚,彼此低聲交談著,似乎都十分的意外。

  片刻之後,皇帝出現在文華殿。

  眾人禮畢。

  朱由檢掃了一眼眾人,沉聲說道:「今日召諸位入宮,為的是前些天彈劾錢謙益的事情。」

  他扭頭朝著曹於汴說道:「都察院說說結果吧。」

  「臣遵旨!」左都御史曹於汴站了出來,側身朝著群臣,說道:「經過都察院調查,錢謙益雖然在科舉舞弊一案中有過失,但本人並未參與科舉舞弊,此前彈劾不實。」

  話音剛落,溫體仁便站了出來,沉聲說道:「都御史所言當真?當年徐、金二人親口指認錢謙益,他如何能脫得了干係?」

  「此言差矣!」錢謙益也看不下去了,趕忙站出來,朝皇帝躬身行禮,接著扭頭看著溫體仁,沉聲說到:「科舉舞弊一案,刑部早已查明,我雖有不察之過,可何曾跟舞弊有勾連!」

  溫體仁頓時反諷道:「如今徐、金二人已經身死,你自可扭曲事實,憑空捏造。」

  錢謙益頓時氣急,怒聲喝道:「你既說我有問題,那便取刑部文書過來,大家一觀便是!」

  「不妥!」就在此時,原本沒吱聲的周延儒也站了出來,沉聲說到:「皇上,當年徐、金二人死在獄中,未必不是有人暗中所為,現在去刑部查找文書,也未必是當年那一份。」

  「此前增補閣臣之事,吏部本不該讓王冢宰主持,是錢謙益門生出面,這才讓王冢宰主持了會推,而後又將錢謙益的名字列在眾人之前。」

  「錢謙益同黨互相包庇,如何能得一公正明晰的結果。」

  聽到這話,群臣臉色一變。

  他們自然聽出了這話的意思,這是說錢謙益結黨啊!


  當今聖上最厭惡的便是結黨,錢謙益完了!

  朱由檢神色平淡,冷冷的看著這一幕。

  若是換了崇禎來,說不定還真被他們給唬住了。

  也得虧是他沒有在會推結果之後,立即將群臣找來問詢。

  都察院的結果他已經看過了,雖說舞弊案還存在一些問題,但至少可以看出來,錢謙益確實沒有參與舞弊的可能。

  反倒是周延儒所說,錢謙益的門生唆使王永光將錢謙益放在前列,這件事他之前確實不曾聽聞過。

  不過,現在王永光已經被革職了,他也懶得去深究。

  朱由檢冷哼一聲,盯著溫體仁和周延儒,厲聲說道:「你們所言又何曾有證據,此事朕已經清楚了,你等也不必多言。」

  「朕早已告誡過,朝堂之上,不得肆意攻訐,你二人本不是言官,更不該肆意妄言,糾察之事自有六科和都察院來辦。」

  聽到這話,兩人頓時惶恐不已,趕忙跪地請罪,「老臣有罪。」

  朱由檢也不再看他二人,轉頭看著群臣,說道:「朕今日就是要告誡諸位,以後各部衙門,當恪守本職,好好為朝廷辦事,風言奏事自有都察院十三道以及六科來辦,非都察院及六科官員,不得上疏彈劾。」

  群臣頓時高呼,「臣等謹遵聖上教誨!」

  朱由檢接著看向了曹於汴,說道:「吏部尚書空缺,曹於汴,你便轉吏部,擔任尚書吧。」

  「至於都察院,升楊鶴為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署理院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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