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天降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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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年多來,祈望有兒子傳宗接代,盧文舉和王金花有如大旱之望雲霓,只要有兒子後繼,就已滿足,今聽大師說他們的後代極度聰明,笑得合不攏嘴:「大師,你是哄我們開心吧?」

  「老衲我在這裡駐錫,助人洞察愚蒙,紓解困惑,只不過是憑直觀照說而已,豈敢欺天騙人呢?」住持舉起茶杯呷了一口,抬起頭來說。

  盧文舉認真地:「我還有一件事要請教大師,我姓盧,如果我妻子明年生下的是兒子,該起什麼名好呢?」

  住持爽快地說:「仲綸!」

  「仲綸?」盧文舉巴眨著眼睛,直剖他的心裡話,「您說以後我妻子生下的如果是兒子,就叫仲綸?」

  住持點著頭說:「是呀,就叫仲綸。」

  盧文舉臉有不解之色:「大師,我不甚理解仲綸這名字?」

  此時,王大海從外面遛達了一會回來,剛踏入客堂聽到了盧文舉說的話,便搭上話來:「仲綸,仲綸這個名字好呀!」

  王金花也接著說:「『仲綸』這個名字好,容易記又響亮。」

  住持聽後,笑了起來:「施主,看你夫人的見識廣呀!

  王金花被贊得臉頻也紅了:「我在娘家時,阿爹一回來就對我們講在外面的世界。」

  「難怪你出言不凡,」住持指著王金花,說罷又指了指盧文舉,「以後你可要向你夫人好好學習哩!」

  盧文舉的表情變得靦腆:「是的,我老婆的見識比我廣,但跟阿爹學武藝,她就比不上我了。」盧文舉跌倒也要抓一把沙。

  王金花臉上的笑靨似盛開的蓮花:「如果大師的話成真,這就算是我們半世修來的福報了。

  得償所願,心花怒放。盧文舉再三向住持道謝,悄悄地在寺里的功德箱裡添了香油錢,然後與妻子和岳父高高興興地下山了。

  ……

  光陰似箭,日月輪迴。桂花飄香時節,一年一度的中秋節又來到了。

  中秋月圓之夜,盧文舉的妻子王金花在夢裡夢見一條飛龍從高邈的夜空中飛入室內,在月色之中變成一株枝繁葉茂的桂花樹。一群小雞在樹下覓食,樹上開滿了桂花,清香習習。

  王金花在桂花樹下佇立著,忽然,從遠處傳來一陣陣嬰兒稚嫩的笑聲,她好奇地朝著嬰兒的笑聲尋去。

  王金花看見一個俊俏的小男孩站在桂花樹旁衝著她開心地笑著。

  俊俏的小男孩調皮地向她招著小手:」我在這兒呢!我在這兒呢!快過來呀!快過來呀!」

  王金花欣喜地向嬰兒走去,上下打量著那小男孩,關心地:」你是誰家的孩子?怎麼一個人在這裡玩耍呢?」

  「娘親,我是您的兒子啊!」那個嬰兒親熱地叫著。

  「我的兒子?你是我的兒子?」王金花詫異地看著那個嬰兒,激動得不知說什麼才好,伸手想去抱那個嬰兒。怎料嬰兒沒抱著,卻抱著了盧文舉的臂膀。

  盧文舉睡得正香,被王金花這一抱,抱醒過來。王金花感到有一陣暖流進了她的體內……

  王金花一覺醒來後,並沒有把這個怪異的夢告訴給盧文舉,也沒有將這個夢放在心上。

  但是,過了一個多月,王金花感覺喜歡吃酸味,晨早起床,喉嚨處有酸水湧起。隨後,感到肚子裡有東西在躁動,似是妊娠的感覺。

  王金花趕忙把這件奇特的事情告訴了盧文舉。

  「是嗎?」盧文舉聽後,暗自發笑。

  四個月後,王金花的肚子略微的膨隆起來,不時感到有胎兒在她的肚皮內蹬踢著。

  盧文舉翹首以盼,屈算著該當父親的日子。

  但王金花懷胎到了十個月,竟然全無分娩的跡象。

  這令一直滿懷希冀的陳文舉十分焦急,忍不住去請來接生婆龍媚鳳。

  龍媚鳳在替王金花檢查過後,一直緊鎖的眉宇始終沒有鬆開,臉色凝重地對盧文舉說:「我干接生婆這一行已經有二十幾年了,但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懷的胎。」

  盧文舉不無憂心地問:「媚鳳姐,我妻子過了分娩之期,肚裡的孩子會不會有危險呢?」

  龍媚鳳擺了擺手,說道:「不會。」

  盧文舉問:「為什麼呢?」

  「我聽出你妻子肚裡的胎音節奏均勻、強勁有力,好像有人在唱著一首頌歌似的。」龍媚鳳說出她的理由。


  盧文舉進一步問:「那麼,該怎麼辦呢?」

  「我也沒有什麼辦法,」龍媚鳳雙手一攤,見盧文舉那副憂愁的神態,安慰著說,「盧舉人,別擔心,你妻子懷的胎實屬奇異,或許以後你的兒子也會是個傳奇之人哩。」

  盧文舉茫然地:「這……」

  龍媚鳳安慰道:「盧舉人,你是個見多識廣的人,你急著當爹,心情可以理解,但也不能過度焦急。世間的事情只能是水到渠成,瓜熟蒂落。如今,你唯有等啦。」

  盧文舉攤了攤雙手,無奈地說:「那也唯有等啦。」

  ……

  王金花的肚子天天在慢慢地隆起,盧文舉在天天提心弔膽過日子。

  村裡的饒舌婆紛紛議論:

  有的說,懷孕那麼久都不見生出來,肯定是個怪異之胎;

  有的說,好物沉歸底,可能是個非同尋常的寶胎;

  「……」

  盧文舉這麼一等,竟足足等了三年。

  這天深夜,王金花突然覺得肚子一陣疼痛,心跳得格外的慌。

  盧文舉見狀,急忙問:「老婆,你不舒服?」

  王金花轉過身過,喘著大氣回答:「老公,我感到今晚可能要生了。」

  盧文舉一聽,又是喜來又是憂,趕忙趁去叫接生婆龍媚鳳前來。

  盧文舉一到龍媚鳳家,便不顧一切地一邊拍門,一邊大聲叫道:「鳳姐!您醒醒,快去我家接生!」

  一陣急迫的拍門聲和叫喊聲把龍媚鳳在睡夢中喚醒過來。

  「哎,就來了。」她睜著惺忪的睡眼,一邊換衣服,一邊對外說。

  「吱」的一聲,大門開處,盧文舉一見到龍媚鳳,開門見山地說:「鳳姐,我媳婦要生了。」

  龍媚鳳聽盧文舉這麼一說,急匆匆地背起藥箱,趕去盧文舉的家裡。

  龍媚鳳仔細地替王金花察看過後,「盧舉人,你妻子今晚確實是分娩之期,看來你今夜就可以為人父了。」她說到這裡,看了看盧文舉,「請先到大廳里靜候佳音吧。」

  ……

  盧文舉在廳里坐立不安,聽到妻子從睡房傳出來的悽厲叫喊聲,更是心急如焚。

  不久,龍媚鳳從睡房走了出來,用衣袖拭擦著額上黃豆般的汗水,一臉的無奈,眼神帶著幾分絕望:「盧舉人,看來事情不好辦呀!」

  盧文舉的心一陣陣的抽痛:「鳳姐,你的意思是?」

  龍媚鳳徵詢道:「你是打算要大人,還是要小孩?」

  盧文舉口氣堅定:「大人、小孩我都要。」

  「照這種狀況來看,要麼保住你妻子的性命,要麼只留下孩子。」龍媚鳳難為地說。

  「這……」盧文舉痛苦地,「那……先保大人吧。」

  「嗯。」龍媚鳳點了點頭,返回了睡房間。

  屋外,夜風凜凜,伸手不見五指,天地之間一片混混沌沌,再加上濃重的夜霧塞滿了所有的空間,使人倍感沉重、壓抑、莫名的煩亂。

  遠處,臥龍岡那若隱若現的山脈,猶如僵死的龍蛇,匍匐在山野……

  將近六點,忽然,一條飛龍自天而降,停在屋脊頂上,盤旋了三圈,發出「呼——呼——呼」的呼嘯。

  緊接著,「呱啦——呱啦——呱啦」的嬰兒啼哭聲與龍嘯聲相交一起,如同劃破沉沉夜空的霹靂,震動著沙村的上空,震顫著整個世界。

  隨著這雄渾交響之聲,高邈的天空似乎響起一陣天籟之音,一如充滿慈愛的纖指,輕輕撫慰著沉睡的山川河流。

  仿佛為了回應那美妙的天籟之音,一股若有若無的馨香,宛若夢幻般的思緒,從這間群山環抱的屋中緩緩散發出來,在天地間傳播……

  瞬間,晨霧為之消散,大地清新如洗,朝陽噴薄而出,灑落萬道金光。龍山上,小溪旁,山村中,一派生機盎然,就連那一列宛若僵死的山脈也活了起來,呈現出巍峨挺拔的勃勃生機……

  這時,盧文舉見龍媚鳳從睡房出來,急步上前道:「鳳姐,生了?」

  龍媚鳳笑口吟吟地說:「不是鳳姐生了,是你媳婦生了,恭喜你,喜得貴子!」

  「對,鳳姐說得對,」盧文舉不好意思看了看龍媚鳳,關切地問:「我老婆的情況怎樣?」


  「蒼天保佑,大人和小孩都安然無恙。」龍媚鳳張大嘴巴說。

  盧文舉一聽,臉上的愁雲一掃而光,連聲道謝。

  龍媚鳳連連擺手:「不用謝!這是我這個接生婆的份內事。」

  盧文舉激動得熱淚盈眶:「鳳姐!若不是您幫忙,真不知如何是好。」

  盧文舉道過謝後,急忙奔向裡屋。但到了門口,突然想起了什麼,又退了回來,封了一個紅包遞給龍媚鳳,並深深鞠了一躬。

  龍媚鳳推辭著說:「看你說到哪裡去了?咱們既然同是太平人,這就有緣分。」

  盧文舉充滿誠意地:「鳳姐!小小意思,不成敬意,望笑納。」

  「誰家沒個大事小情的?再說,我不幫忙誰幫忙!你說對不對?去吧,快進去看看你的寶貝兒子吧。」龍媚鳳把紅包塞回到盧文舉的衣袋裡,麻利地在灶間兌好一大盆熱水,一邊端著向睡房走,一邊說。

  盧文舉沒有跟著龍媚鳳進裡屋,而是在門前停了下來……

  人生最大的喜事莫過於「大四喜」: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此時的盧文舉,比當年大登科——中了舉人金榜題名,小登科——洞房花燭的時候還要高興百倍,激動的淚水綴滿了眼眶。

  盧文舉盼子多年,今朝得嘗所願,這種心情是可想而知的。

  ……

  送走接生婆龍媚鳳後,盧文舉快步走進裡屋:「老婆大人,辛苦你了。」

  王金花見到丈夫進來,含著淚花的眸子向他眨了眨,無限溫情地說:「你的寶貝兒子就在裡邊。」

  盧文舉輕輕地抱起了這個襁褓中的小男嬰,湊近燈前,仔細地端詳著。

  這個小男嬰,天庭飽滿、地閣方圓,鼻樑高挺,微閉著眼,從鼻孔中發出微微的鼾聲,十分惹人喜愛。

  盧文舉心想:這小男嬰,是經歷了一場艱苦的搏鬥來到這人世間後,是太疲勞睡著了?

  盧文舉滿心歡喜地看著他的寶貝兒子,親切地喚了一聲:「仲綸。」

  盧文舉的媳婦懷孕三年,於昨夜天亮前,天降異象,誕下男嬰,在地處深山野嶺之中的沙村傳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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