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天空城的教堂門前】
依舊是那座石磚砌成的教堂。不同於昨天大門緊閉的狀態，今天有不少人進進出出。
教堂的人算是成人禮的主辦方，參加成人禮的名單由六翼天神直接指定，其他人也會出席旁觀。
成人禮的相關事宜皆由教堂安排，遵循著很久以前就流傳下來的傳統。
現在教堂的人們都忙著把之前堆在教堂的桌椅搬出來，之後好讓旁觀的人都能有個位置坐，後廚也在處理明天要端在餐桌上的飯菜，只不過現在還是原材料的階段。
看著他們來來往往，我也打算去幫一把手，不過我現在不是來參與成人禮場地的布置的，先去神像面前吧。
穿過層層重疊的人群，越過堆放在門口的桌椅，面前就是那座白銀鑄成的神像。穹頂上開的玻璃窗恰到好處，光線透過窗戶映照在神像上，為神像增添許多神聖的色彩。
從神像旁的櫃檯上隨手拿起一個小神像，目光搜尋著一個空出來的跪枕。啊，找到了。
在神像的正前方有一塊空出來的地方，簡直就是為了懺悔者特意留出來了一樣。三兩步走到神像面前，跪在了跪枕上，無意中看了一眼，連跪枕上都繡著花紋，這教會真會在這種小地方下功夫啊。
環顧四周，每個人的身上都穿著印有三對羽翼的斗篷，手上或是拿著記錄了六翼天神創世偉績的經書，或是恭敬地捧著用於在神像前獻上祈禱的儀式用品，雙眼微閉，口中念念有詞，足見他們的虔誠之心。
待在這種環境中，不知不覺就認為自己也多少露出一點虔誠的姿態比較好。
反觀那位……
主教正拿著一本看起來又厚又重的古書在神像的後面走來走去，一會兒低頭沉思，一會兒仰天長嘆。
唉，在一眾忠實的信徒獻上如此虔誠的祈禱時，正好有光照撒在白銀神像上，明明是這麼莊嚴肅穆的場景，卻有一個不知從哪裡來的老頭在神像後面端著書在搖頭晃腦，實在是太煞風景了。
話說回來，他還在翻那本書啊。
見到主教那似乎對這本書格外執著的樣子，我實在也不好說什麼。之後向六翼天神獻上了祈禱，細數了在昨天自己所犯下的罪過，並祈求天神大人的原諒。就這樣，祈禱在可疑老頭的念叨聲中結束了。
鐘聲再度響起。祈禱已經結束。教堂依舊繁忙。待辦事項完成的進度比我之前預料中的要快，還有許多時間有待分配。
主教依舊在端著他的那本書。
我站起身來，繞過擺滿祭品的櫃檯，走到了主教的面前。
「這本書，有趣嗎？」
主教此時終於停止踱步，合起書來。那本古書是如此的厚重，以至於合起來時能聽見響聲。
「很是枯燥，不如說是完全沒有令人讀下去的欲望。」主教用手摩挲著書皮，擦亮了書面上印著的名字。
「不過，還是要讀啊。」
主教長嘆一聲，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以相當嚴肅的表情對我說：「你……有沒有聽說過『降靈現象』。」
什麼現象？降什麼象？降靈什麼？
「應該沒聽過……吧。」
我在腦海中搜尋著有關「降靈現象」這個詞的記憶，教堂里圖書室存放的書我大多都讀過，不論是法術書，還是歷史書，甚至於小說，我都沒有在上面找到有關這個詞的描述。那麼就只有可能是寫在那些古書上，或者這個詞來源於天空城以外的地方。
「這個……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嗎？難道說是什麼非常危險的事？」
「危險……倒也算不上。這世上比這危險的事多了去了，」把書放在櫃檯上後，主教改變話題：「不說這個了，明天不是就是成人禮嗎？怎麼樣，你想好沒有？」
「什麼怎麼樣？不就正常參加，正常試煉嗎？」
「不必裝傻了，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麼。」
嘖，還是逃不過啊。兜兜轉轉又回到這個問題上。
「這個……」
「在圖書室的時候我就看見了，你很喜歡看書嘛，到了今天，想必大多數的書你都多少翻過一遍，感覺怎麼樣，滿足嗎？」
「……」
「對於長期居住在天空城的翼人族來說，除了巡查官之外，了解外面的世界的機會就只有圖書室。」
……
「就在明天，選擇成為巡查官之後，你就有許多機會去了解這個世界了。巡查官的工作並不複雜，倒不如說你會非常喜歡。作為一名巡查官，你要做的就是到世界各處去把你的親眼所見記錄下來，怎麼樣，多少有點感興趣吧。」
要說不感興趣的話肯定是騙人的，圖書室里的書根本不夠看，地面上的生活是如此的多彩，只是從字裡行間窺見其中的一角就足以令人心神嚮往，但是只能看卻不能親身體驗可就太折磨人了。
聽說地面上有專門教人法術的學校，有駐守重兵的堡壘，還有連日不休的夜市，不論哪個我都想去看看。
「怎麼，莫非是捨不得茉莉。」
「你個老頭瞎說什麼呢！」
我直接上去就是對準他的腰部來上一拳，沒想到這老頭身體還挺靈活，這都被他躲過去了。
「哎，急了，急了！」
不是，這老頭怎麼沒大沒小的。
看到那老頭試圖拉開距離，我也急忙追上前去，結果就演變成一場在教堂的追逐戰。
一旁的信徒看到我們胡鬧時，不但沒有上前制止，反倒以溫馨的目光守望著我們。察覺到周圍的奇怪視線後，我急忙踩了剎車，那老頭也停下來。
「呵呵，玩笑就先開到這裡吧。所以，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呢？」
「我……不知道。」
我看不到我臉上的表情，但想必那是苦澀的表情吧。
「不必擔心，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今後還有很長時間，即使感到迷茫也無需過多擔心。你若是選擇留在這裡，哪天渴望離開，我們依舊可以為你準備送行。若是選擇離開，某天在外感到身心疲憊，我們隨時歡迎你回來休息，別忘了，無論是什麼時候，這裡永遠是你的家。」
主教說完這段話後，將手搭在我的肩頭，周圍的人也只是笑而不語，靜靜地等待著我的回覆。
白楊的嘴角微微抽動。
呵，想不到主教還挺會說的。
「謝謝……」
心中漸漸湧現出溫暖的情緒。
這氛圍之後短暫地持續了一段時間。
「好啦好啦，都回去幹活吧，還有很多東西要搬呢。」一位神父從外面走進來，看來是發現裡面的奇怪動靜，所以過來看看的。
仔細一看，這不是摸魚神父嗎。
「嚯，你也在啊。正好，這邊還缺人手，你也過來搬點東西。搬點東西之類的，應該不算難事吧。」
「正合我意啊。」我以爽朗的笑容應對。
跟著摸魚神父穿過人群，我加入正在工作的居民們，主教在櫃檯旁目送著我們離去。
——————
【天空城的教堂內】
曾短暫寂靜過的教堂又恢復剛才的喧譁，主教也重新拿起之前放在櫃檯上的古書，不停的翻閱這本晦澀的書實在讓他身心俱疲。這本書寫成的時間並不長，只是翻閱得頻繁，讓它看起來能和其他古書相提並論。
xx著
作者的名字印在書籍封面的右下角，主教的目光久久停留於其上無法移開。
是什麼時候呢？有關於「降靈現象」的目擊事件從巡查官那裡不斷匯集到他這裡，不斷上升的目擊頻率讓他實在無法平心靜氣下來。
他對於「降靈現象」倍感擔憂的理由並不是因為那是什麼會危害世界的大事，就目前所觀察到的情況來說，「降靈現象」發生的地方並沒有遭到什麼損害，只有位於事件中心的人會因此而受傷。由於影響的範圍很小，所以問題不在於此。
在收集到有關「降靈現象」的目擊情報後，附近的巡查官隨即前往當地去確認情況，但是得到的卻是沒有發生異常這一結論。問了當地的居民，他們都回答道確實在發生地看見了奇怪的光，但是也只是奇怪的光罷了。
巡查官隨後直接去現場調查，但不論如何地採樣收集，不論如何地分析數據，都無法解釋其發生原因，也不能總結出其消失方式，更無從談起這起現象的本質。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受降臨現象影響的人性格會發生明顯變化，就好像被什麼東西附身了一樣，而這也就是「降靈現象」名稱的來源。
巡查官們得出結論：「降靈現象」雖然無法查明其成因，但鑑於其影響範圍極小，破壞情節輕微，可以忽略。考慮到反覆派遣人手進行調查帶來的成本問題，提議不再對此事進行調查。
像這樣的調查報告一份又一份，堆積在他臥室里的書桌上。
是啊，既然沒什麼危害，也沒辦法調查清楚，那麼調查下去還有什麼必要性嗎？
曾經的他幾乎就要在這些報告上簽字了。
在筆尖將要接觸到紙面的時候，一雙手搭在了他的面前的放著報告文件的桌面上。
先別簽！
昔日好友的聲音仿佛依舊飄蕩在他耳邊。
他的好友曾經反覆強調這個現象至關重要，絕對不能輕易地忽視。他也反問了不能忽視的理由，但卻沒有得到明確的回覆，切確地說，他的好友也無法完全解釋清楚原因，還在努力地研究當中，唯一可以確定的事就是這件事至關重要。
僅憑一句話就做出繼續調查的判斷以當時的情況來說，實在是太不明智了，他沒有辦法拿出足夠的理由來說服巡查官們繼續調查下去，繼續從事這遠遠看不到盡頭的研究。
但他依舊選擇堅持了下去。
光陰似箭，歲月如梭。如今，疊放在書桌上的報告文件已經超過了一人高，調查得越來越多，進度卻遠不達預期。
不過，也並非完全沒有收穫，在那些看似沒有多大關係的事件之間，他還是發現一點點規律，儘管這並不能給解決問題帶來多少幫助，但知道這其中潛在的聯繫後，他繼續調查下去的決心更加堅定。
主教走到白銀神像面前，在離神像僅有幾尺之處，抬頭看向那副不可觸犯、不可忤逆的尊容。那副白銀鑄成的身軀是如此的高大，站立在神像面前的衰老面容只是靜靜的仰視著。他拿起一旁的給來客用的小神像，恭敬地捧在胸前，心中祈求著神明能夠給出答案。
他很清楚，自己是個無能的人。
他遠比不上他的舊友。
若是自己從他那朋友分得一點勇氣的話，若是自己能更加優秀一點的話，他就應該像他的舊友一樣，無所畏懼地去探尋答案。但他連向神明尋求答案的勇氣都沒有，只是在這虛假的軀幹前祈禱。
那座神像不知是何時，亦不知是何人留下來的傑作，歷經過多少的歲月，依舊是如此的宏偉，即使主教使盡全力，也無法動搖其一分。
環顧四周，這座教堂的每一塊磚，每一片瓦，都是天空城的居民們一點點砌成的。回想起竣工時，教會集體搬遷至新教堂時，居民們都夾道歡迎，他們臉上掛著的笑容毫無虛假，都是發自內心的喜悅。
他非常珍重這塊地方，也非常重視這座城上的每一個人，無論是誰，他都不願意輕易放棄。
要何時自己才能鼓起勇氣呢？作為天空城事實上的領袖，他認為自己有義務去為這座城的居民們尋得一個未來。
教堂內的喧鬧聲依舊，人們都沉浸在準備宴席的喜悅中。他又覺得自己有了點幹勁，再次拿起那本沉重的書。
書的作者的文字描寫十分晦澀，大概是自己也沒摸清楚要如何去描述吧。即使如此，作者還是想盡辦法把其編纂成書，儘可能地將他的心中所想記錄下來，由此可見作者的執著程度。
翻過一頁又一頁，厚重的書剩下的頁數也變薄不少。
教堂外的聲音漸漸小了下來，完成各自的工作的居民們互相告別。今天告別之後，明天又很快就能見面，此時的告別，並不會斷開人們之間的聯繫，而是更好地在明天相遇。他曾經是這麼認為的，於是他就在教堂前的那棵大樹下，與「他」就此別過。
心中依然殘留著過去苦苦尋求真相時的回憶。
他曾讓無數的翼人族成為巡查官，成為他尋求真相的助力者，但……
教堂準時報點的鐘聲再次響起了。
金色的光芒自天邊浮現。
他停下了手邊的一切動作，只是望著那絢爛到灼目的光芒。
他滿懷憂慮，他滿臉驚恐，而後又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
依舊是那座石磚砌成的教堂。不同於昨天大門緊閉的狀態，今天有不少人進進出出。
教堂的人算是成人禮的主辦方，參加成人禮的名單由六翼天神直接指定，其他人也會出席旁觀。
成人禮的相關事宜皆由教堂安排，遵循著很久以前就流傳下來的傳統。
現在教堂的人們都忙著把之前堆在教堂的桌椅搬出來，之後好讓旁觀的人都能有個位置坐，後廚也在處理明天要端在餐桌上的飯菜，只不過現在還是原材料的階段。
看著他們來來往往，我也打算去幫一把手，不過我現在不是來參與成人禮場地的布置的，先去神像面前吧。
穿過層層重疊的人群，越過堆放在門口的桌椅，面前就是那座白銀鑄成的神像。穹頂上開的玻璃窗恰到好處，光線透過窗戶映照在神像上，為神像增添許多神聖的色彩。
從神像旁的櫃檯上隨手拿起一個小神像，目光搜尋著一個空出來的跪枕。啊，找到了。
在神像的正前方有一塊空出來的地方，簡直就是為了懺悔者特意留出來了一樣。三兩步走到神像面前，跪在了跪枕上，無意中看了一眼，連跪枕上都繡著花紋，這教會真會在這種小地方下功夫啊。
環顧四周，每個人的身上都穿著印有三對羽翼的斗篷，手上或是拿著記錄了六翼天神創世偉績的經書，或是恭敬地捧著用於在神像前獻上祈禱的儀式用品，雙眼微閉，口中念念有詞，足見他們的虔誠之心。
待在這種環境中，不知不覺就認為自己也多少露出一點虔誠的姿態比較好。
反觀那位……
主教正拿著一本看起來又厚又重的古書在神像的後面走來走去，一會兒低頭沉思，一會兒仰天長嘆。
唉，在一眾忠實的信徒獻上如此虔誠的祈禱時，正好有光照撒在白銀神像上，明明是這麼莊嚴肅穆的場景，卻有一個不知從哪裡來的老頭在神像後面端著書在搖頭晃腦，實在是太煞風景了。
話說回來，他還在翻那本書啊。
見到主教那似乎對這本書格外執著的樣子，我實在也不好說什麼。之後向六翼天神獻上了祈禱，細數了在昨天自己所犯下的罪過，並祈求天神大人的原諒。就這樣，祈禱在可疑老頭的念叨聲中結束了。
鐘聲再度響起。祈禱已經結束。教堂依舊繁忙。待辦事項完成的進度比我之前預料中的要快，還有許多時間有待分配。
主教依舊在端著他的那本書。
我站起身來，繞過擺滿祭品的櫃檯，走到了主教的面前。
「這本書，有趣嗎？」
主教此時終於停止踱步，合起書來。那本古書是如此的厚重，以至於合起來時能聽見響聲。
「很是枯燥，不如說是完全沒有令人讀下去的欲望。」主教用手摩挲著書皮，擦亮了書面上印著的名字。
「不過，還是要讀啊。」
主教長嘆一聲，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以相當嚴肅的表情對我說：「你……有沒有聽說過『降靈現象』。」
什麼現象？降什麼象？降靈什麼？
「應該沒聽過……吧。」
我在腦海中搜尋著有關「降靈現象」這個詞的記憶，教堂里圖書室存放的書我大多都讀過，不論是法術書，還是歷史書，甚至於小說，我都沒有在上面找到有關這個詞的描述。那麼就只有可能是寫在那些古書上，或者這個詞來源於天空城以外的地方。
「這個……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嗎？難道說是什麼非常危險的事？」
「危險……倒也算不上。這世上比這危險的事多了去了，」把書放在櫃檯上後，主教改變話題：「不說這個了，明天不是就是成人禮嗎？怎麼樣，你想好沒有？」
「什麼怎麼樣？不就正常參加，正常試煉嗎？」
「不必裝傻了，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麼。」
嘖，還是逃不過啊。兜兜轉轉又回到這個問題上。
「這個……」
「在圖書室的時候我就看見了，你很喜歡看書嘛，到了今天，想必大多數的書你都多少翻過一遍，感覺怎麼樣，滿足嗎？」
「……」
「對於長期居住在天空城的翼人族來說，除了巡查官之外，了解外面的世界的機會就只有圖書室。」
……
「就在明天，選擇成為巡查官之後，你就有許多機會去了解這個世界了。巡查官的工作並不複雜，倒不如說你會非常喜歡。作為一名巡查官，你要做的就是到世界各處去把你的親眼所見記錄下來，怎麼樣，多少有點感興趣吧。」
要說不感興趣的話肯定是騙人的，圖書室里的書根本不夠看，地面上的生活是如此的多彩，只是從字裡行間窺見其中的一角就足以令人心神嚮往，但是只能看卻不能親身體驗可就太折磨人了。
聽說地面上有專門教人法術的學校，有駐守重兵的堡壘，還有連日不休的夜市，不論哪個我都想去看看。
「怎麼，莫非是捨不得茉莉。」
「你個老頭瞎說什麼呢！」
我直接上去就是對準他的腰部來上一拳，沒想到這老頭身體還挺靈活，這都被他躲過去了。
「哎，急了，急了！」
不是，這老頭怎麼沒大沒小的。
看到那老頭試圖拉開距離，我也急忙追上前去，結果就演變成一場在教堂的追逐戰。
一旁的信徒看到我們胡鬧時，不但沒有上前制止，反倒以溫馨的目光守望著我們。察覺到周圍的奇怪視線後，我急忙踩了剎車，那老頭也停下來。
「呵呵，玩笑就先開到這裡吧。所以，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呢？」
「我……不知道。」
我看不到我臉上的表情，但想必那是苦澀的表情吧。
「不必擔心，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今後還有很長時間，即使感到迷茫也無需過多擔心。你若是選擇留在這裡，哪天渴望離開，我們依舊可以為你準備送行。若是選擇離開，某天在外感到身心疲憊，我們隨時歡迎你回來休息，別忘了，無論是什麼時候，這裡永遠是你的家。」
主教說完這段話後，將手搭在我的肩頭，周圍的人也只是笑而不語，靜靜地等待著我的回覆。
白楊的嘴角微微抽動。
呵，想不到主教還挺會說的。
「謝謝……」
心中漸漸湧現出溫暖的情緒。
這氛圍之後短暫地持續了一段時間。
「好啦好啦，都回去幹活吧，還有很多東西要搬呢。」一位神父從外面走進來，看來是發現裡面的奇怪動靜，所以過來看看的。
仔細一看，這不是摸魚神父嗎。
「嚯，你也在啊。正好，這邊還缺人手，你也過來搬點東西。搬點東西之類的，應該不算難事吧。」
「正合我意啊。」我以爽朗的笑容應對。
跟著摸魚神父穿過人群，我加入正在工作的居民們，主教在櫃檯旁目送著我們離去。
——————
【天空城的教堂內】
曾短暫寂靜過的教堂又恢復剛才的喧譁，主教也重新拿起之前放在櫃檯上的古書，不停的翻閱這本晦澀的書實在讓他身心俱疲。這本書寫成的時間並不長，只是翻閱得頻繁，讓它看起來能和其他古書相提並論。
xx著
作者的名字印在書籍封面的右下角，主教的目光久久停留於其上無法移開。
是什麼時候呢？有關於「降靈現象」的目擊事件從巡查官那裡不斷匯集到他這裡，不斷上升的目擊頻率讓他實在無法平心靜氣下來。
他對於「降靈現象」倍感擔憂的理由並不是因為那是什麼會危害世界的大事，就目前所觀察到的情況來說，「降靈現象」發生的地方並沒有遭到什麼損害，只有位於事件中心的人會因此而受傷。由於影響的範圍很小，所以問題不在於此。
在收集到有關「降靈現象」的目擊情報後，附近的巡查官隨即前往當地去確認情況，但是得到的卻是沒有發生異常這一結論。問了當地的居民，他們都回答道確實在發生地看見了奇怪的光，但是也只是奇怪的光罷了。
巡查官隨後直接去現場調查，但不論如何地採樣收集，不論如何地分析數據，都無法解釋其發生原因，也不能總結出其消失方式，更無從談起這起現象的本質。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受降臨現象影響的人性格會發生明顯變化，就好像被什麼東西附身了一樣，而這也就是「降靈現象」名稱的來源。
巡查官們得出結論：「降靈現象」雖然無法查明其成因，但鑑於其影響範圍極小，破壞情節輕微，可以忽略。考慮到反覆派遣人手進行調查帶來的成本問題，提議不再對此事進行調查。
像這樣的調查報告一份又一份，堆積在他臥室里的書桌上。
是啊，既然沒什麼危害，也沒辦法調查清楚，那麼調查下去還有什麼必要性嗎？
曾經的他幾乎就要在這些報告上簽字了。
在筆尖將要接觸到紙面的時候，一雙手搭在了他的面前的放著報告文件的桌面上。
先別簽！
昔日好友的聲音仿佛依舊飄蕩在他耳邊。
他的好友曾經反覆強調這個現象至關重要，絕對不能輕易地忽視。他也反問了不能忽視的理由，但卻沒有得到明確的回覆，切確地說，他的好友也無法完全解釋清楚原因，還在努力地研究當中，唯一可以確定的事就是這件事至關重要。
僅憑一句話就做出繼續調查的判斷以當時的情況來說，實在是太不明智了，他沒有辦法拿出足夠的理由來說服巡查官們繼續調查下去，繼續從事這遠遠看不到盡頭的研究。
但他依舊選擇堅持了下去。
光陰似箭，歲月如梭。如今，疊放在書桌上的報告文件已經超過了一人高，調查得越來越多，進度卻遠不達預期。
不過，也並非完全沒有收穫，在那些看似沒有多大關係的事件之間，他還是發現一點點規律，儘管這並不能給解決問題帶來多少幫助，但知道這其中潛在的聯繫後，他繼續調查下去的決心更加堅定。
主教走到白銀神像面前，在離神像僅有幾尺之處，抬頭看向那副不可觸犯、不可忤逆的尊容。那副白銀鑄成的身軀是如此的高大，站立在神像面前的衰老面容只是靜靜的仰視著。他拿起一旁的給來客用的小神像，恭敬地捧在胸前，心中祈求著神明能夠給出答案。
他很清楚，自己是個無能的人。
他遠比不上他的舊友。
若是自己從他那朋友分得一點勇氣的話，若是自己能更加優秀一點的話，他就應該像他的舊友一樣，無所畏懼地去探尋答案。但他連向神明尋求答案的勇氣都沒有，只是在這虛假的軀幹前祈禱。
那座神像不知是何時，亦不知是何人留下來的傑作，歷經過多少的歲月，依舊是如此的宏偉，即使主教使盡全力，也無法動搖其一分。
環顧四周，這座教堂的每一塊磚，每一片瓦，都是天空城的居民們一點點砌成的。回想起竣工時，教會集體搬遷至新教堂時，居民們都夾道歡迎，他們臉上掛著的笑容毫無虛假，都是發自內心的喜悅。
他非常珍重這塊地方，也非常重視這座城上的每一個人，無論是誰，他都不願意輕易放棄。
要何時自己才能鼓起勇氣呢？作為天空城事實上的領袖，他認為自己有義務去為這座城的居民們尋得一個未來。
教堂內的喧鬧聲依舊，人們都沉浸在準備宴席的喜悅中。他又覺得自己有了點幹勁，再次拿起那本沉重的書。
書的作者的文字描寫十分晦澀，大概是自己也沒摸清楚要如何去描述吧。即使如此，作者還是想盡辦法把其編纂成書，儘可能地將他的心中所想記錄下來，由此可見作者的執著程度。
翻過一頁又一頁，厚重的書剩下的頁數也變薄不少。
教堂外的聲音漸漸小了下來，完成各自的工作的居民們互相告別。今天告別之後，明天又很快就能見面，此時的告別，並不會斷開人們之間的聯繫，而是更好地在明天相遇。他曾經是這麼認為的，於是他就在教堂前的那棵大樹下，與「他」就此別過。
心中依然殘留著過去苦苦尋求真相時的回憶。
他曾讓無數的翼人族成為巡查官，成為他尋求真相的助力者，但……
教堂準時報點的鐘聲再次響起了。
金色的光芒自天邊浮現。
他停下了手邊的一切動作，只是望著那絢爛到灼目的光芒。
他滿懷憂慮，他滿臉驚恐，而後又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