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玄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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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場中異變陡生,超出所有人的預料。

  最驚慌的趙長明失去手中人質,瞬間反應過來,飛速後撤,企圖逃離現場。

  李義軒比他還快,長刀早已劈出,對準他腹部,勢要斬殺這個以惡為榮的敗類。

  趙長明心驚不已,飛身躍起,堪堪避開鋒芒,右膝與刀刃錯身而過。

  不對!那吐著寒氣的刀尖忽然氣息暴漲,一股鋒銳的刀氣噴涌而出,瞬間斬下。

  小腿斷為兩截,趙長明在空中失去平衡,一頭栽下去,還未觸地便迎上了一尾巨大的青蛇。

  青染胸中怒火中燒,瞬間化為本相,睜著一雙恐怖的豎瞳,一圈圈將這個天殺的惡人纏住。

  它要這人死!它要這人不得好死!

  戰場另一邊,心知大事不妙的劉澤昊再次施展土流壁,這次巨量的土牆聲勢更加浩大,以他為中心包裹成半個圓球,以防暴怒中的虎妖凌空落拳。

  「啊啊啊啊啊!!!」

  虎妖悲愴地仰天長嘯,模樣說不出的蒼涼。他跪倒在地,全身肌膚已覆上橙黃相間的獸毛,在沖天的紅色真氣沖刷下根根豎立,猶如一尊來自地府的索命鬼神!

  「你們,都得死!!!」

  他鬼魅般的身影捨棄了劉澤昊,瞬間出現遠處,從身後擊中尚未反應過來的李沛言。

  一拳。

  就一拳。

  李沛言沒有飛出,他不可置信地低頭看著胸口的大洞,應該說原本是胸口的地方,只剩一點皮肉相連。丹田,氣海,經脈,竅穴,五臟,六腑,盡皆消散。

  原本打得有來有回的兩人,一拳腰斬!

  「劉兄...幫我...報仇...」,他手中還未掏出的符籙,無力墜落,在空中飄飄蕩蕩,最終歸於塵土。

  大道已消。

  恨意難解。

  虎妖衝到土牆跟前再次出拳,罡氣如同切豆腐一般直接洞穿整個術法,將半座小山削為兩截。

  沒有劉澤昊的蹤跡。

  他趁著剛才的間隙,直接施展了遁法躲入地下,暫避鋒芒。

  三尺之下傳來隱隱約約的咒罵:「哼!炸開妖丹換來的修為,看你能撐到幾時!」

  聲音越沉越遠,虎妖又是一拳朝地面砸去,巨大的力道直透地底,差點削斷劉澤昊脖頸。他暗自心驚,潛得更深了,快速朝遠處遁去。

  青染還在一寸寸緊勒著苦苦支撐的趙長明,想將他絞成肉泥方才甘心。李義軒看那陣師逃跑,趕緊長刀一捅,刺穿趙長明腦袋,再連著轉動幾圈,搗出腦漿。

  「莫要再耽誤時間,快走!」

  青染恢復童子模樣,跟著李義軒來到陣法中心,見那虎妖失去敵人的蹤跡,只能一拳拳徒勞地砸在地上。

  「虎兄,青染他善於控水,或許有辦法追蹤那人!」

  虎妖稍稍恢復理智,轉頭急切道:「少俠快講,我時候不多!」

  「青染,前幾日山中落雨,泥土濕潤,你能順著水氣追蹤靈力波動麼?」

  「我試試!」青染雙手按在地上,神識順著靈氣向四周擴散開來。

  青草,碎石,蚯蚓,蟲蟻,山鼠,漆黑的世界一點點展開畫卷,青染把思緒延伸到極致,靜靜感受著每一絲水的氣息。

  靈光一現,西北方向傳來一絲擾動,在靜謐的神識之海中尤為清晰。

  「那個方位!兩百丈外!」

  虎妖聞言,一把抄起童子扔到肩上,如離弦之箭飛射而去。李義軒運足了元氣,也被甩得越來越遠。不敢相信若是獨自面對築基中期的修士,該是個什麼模樣。

  兩百餘丈的距離,在燃燒精元的爆發力下,不到十息便已飛至,虎妖一個翻滾落地停穩,雙手將童子放下。

  青染立即散放神識再次追索,這次只需要覆蓋一個扇面,沒過一會兒再次鎖定,果然折了一個小小的轉角。

  如此反覆兩次,青染坐在肩上猛然甩出障刀,虎妖雙眼凶光大作,紅色真氣直衝地下,石屑化為粉末,炸出一個巨大的深坑。

  劉澤昊被拳罡所傷,支撐不住術法,再躲下去也沒了意義。

  好好好,想取我的性命,先掂量掂量本事吧!


  只見他掏出張符籙,正是李沛言臨終遺留,被他用土法攝去。劉澤昊將其貼在地面,心中算計著下次虎妖拳頭到來的時間。

  至少兩息,足夠了!

  他雙手擺出一個極為古怪的手印,瞳孔擴散,雙眼漆黑,口中念著咒語:

  「氣應乾坤,神透天門。南辰北斗,玄龍降身!」

  霎時間,天空陰雲密布,林間狂風大作,地面不安分地起伏,有什麼東西要破土而出。

  兩息倏然而逝,強勁的拳罡飛速而來,臨到觸碰的瞬間,虎妖與劉澤昊僅有一線之隔。

  「死吧!」

  「轟!」拳罡碰到實物,在空中盪開層層氣浪,暴烈的真氣結結實實轟在仇人臉上,卻見劉澤昊慘然一笑,絲毫不慌。

  「耗費我三十年陽壽,作為你死亡的陪葬吧!」

  虎妖的拳頭第一次碰到無法撼動的存在,巨大的衝勁令它倒飛出去,還在半空旋轉時,地下鑽出一個龐大的腦袋,一口咬住本已魁梧異常的壯漢。

  一條長約二十丈的黃土玄龍沖天而起,腦門貼的正是那張請神符。

  雖然僅是術法堆塑而成,青染依然感受到強烈的天道壓制,上位者的氣息令他渾身戰慄,他想抬起頭,但無論如何都沒法直視。

  雖無性命,但有神韻。

  虎妖情形稍好,雙手勉力撐開土龍的上頜,讓那玄龍看起來像是咬住了一根筷子,無法合嘴。

  只有李義軒似乎不受影響,但強烈的罡氣令他無法近身,手中牙籤般的橫刀面對龐大的龍身,似乎也造成不了任何傷害。

  形勢瞬間顛倒。

  劉澤昊漆黑的眸子已然恢復,一陣虛脫乏力讓他撐在地上,但機會轉瞬即逝,他壓榨著全身元氣瘋狂灌入玄龍體內。

  吸收了供奉者的元氣,泥土匯聚的龍頭竟然緩緩睜開了眼睛,漆黑一片的眼眸盯著虎妖,雙頜猛然用力,一口吞入腹中。

  這絕對是金丹之上的力量!

  無法力敵,必須先擊殺施術者!

  李義軒繞著林間極速跑動,企圖從後方靠近劉澤昊。然而還隔著十幾丈的距離,玄龍尾巴插入地面,瞬間從他附近鑽出,橫尾一甩,速度與力量絲毫不亞於狂暴中的虎妖,狠狠砸在李義軒身上,令他全身筋骨斷裂,嘔血不止。

  「轟!」

  突然間,玄龍肚子碎裂開來,虎妖那噴涌的紅色拳罡如同一柄破天長劍,自下而上將土屑擊打成一場泥雨。

  失去小半截身子,玄龍轟然倒地。

  得拼命了!

  劉澤昊氣海瘋狂涌動,元氣不要命地灌入地面,那龍頭剛化為碎塊,便有新的龍身開始在地面翻動,仿若大海游龍。

  只要元氣不絕,玄龍安然無恙。

  虎妖落在地面大口喘著粗氣,炸開了七成妖丹才換來的真氣快要耗盡,望著對面新凝聚的龍頭,居高臨下俯視著自己,繞是他這般不要命,也泛起一股絕望的無力感。

  巨龍咆哮一聲,遊走著龍軀再次向他咬來。

  死則死矣!還我娘命來!

  妖丹全然盛放,透體而出的紅色真氣就像一件颯爽的披風,獵獵作響。虎妖出拳如風,將那百倍於自己的巨龍一拳拳擊為粉末。

  進一寸,碎一寸。

  龍爭虎鬥,一步不退。

  最後一拳噴薄而出,巨龍再次瓦解。然而就在落拳的瞬間,龍尾再次鞭來。

  第三條玄龍毫無間隙破土而出!

  苦苦支撐的劉澤昊早已無力倒地,只有右手貼著地面,一縷縷斷斷續續地渡去元氣。

  生死一線。

  虎妖被尾鞭甩飛出去,想抬手繼續出拳,不堪重負的經脈已經寸寸盡斷,再也無法行氣。

  眼見那龍頭張著血口,無止無休地撲殺而來,虎妖強行運轉真氣,在血肉間穿梭!所過之處,肌肉消融,血氣蒸騰。

  龍頭撕咬而下,虎妖來不及出拳,雙手死死撐開巨口,兩條腿被硬生生鑿入地下。他被束縛得無法動彈,再過一會兒,待真氣將氣血完全消融,他也該生死道消,魂歸故里了。

  可是,不甘心呀!耗盡一切,也無法讓惡人伏誅嗎?


  生平第一次,虎妖將一切的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

  「蛇兄,求你助我!」

  位格、境界、屬性全面被壓制,青染趴在地上無比痛苦。哪怕築基成功了,原來自己還是弱小得可憐。

  可是...妖物想有個娘,就該死嗎?

  不!!!

  元氣涌動,激發著十餘丈範圍內的每一絲水氣,匯聚,凝結,成霧,為雨。在這一片小小的空間裡,驟雨如針,沖刷著一切。

  雖然他仍舊跪在地上,雖然他還是抬不起頭,可他有顆心,有顆好好做人的心。

  戰場成為一片泥沼,這黃土玄龍飛不起來,一點點往下沉去。含有神韻的軀體仍然堅固,最外層的土殼漸漸剝落。

  劉澤昊恨死這個壞事的蛇妖,控制著龍尾驟然橫甩,將他高高拋飛到空中。

  稍稍緩過氣的李義軒強壓住全身筋骨碎裂的痛楚,顧不得散落遠處的橫刀,一邊急奔一邊高喊:「青染,白墨!」

  還在空中的青染心領神會,拔出障刀飛擲過去。

  劉澤昊元氣已然枯竭,仍然放出最後一個法術,那是他土遁解除前偷偷埋下的一張符。

  泥土隆起微小的半球,裹住自己全身。練氣氣盛而已,只要打不破障礙,再撐過幾息收拾完那虎妖,這兩個小東西不足為慮。

  然而白墨根本沒有飛過來,在空中轉了個弧度直衝龍頭而去,刀刃終於能夠衝破被雨針洗刷掉的外殼,刺破符籙正中,符膽消散,玄龍土崩瓦解。

  劉澤昊躺在地上,終於感受到必死無疑的恐懼,渾身抖如篩糠,掙扎求饒。

  虎妖拖著破碎的身軀,一步步挪到他跟前,五指成爪捏住腦袋,緩緩將人提起。笑得滲人的嘴巴湊到他耳朵邊,輕輕說道:

  「等著,去了下面,再殺你一次!」

  「求...」

  劉澤昊剛說了一個字,虎妖五指用力,手中腦袋如同果子一般被捏成碎塊,飛濺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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