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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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虎妖奸詐,莫要輕信!」

  三人之首的李沛言沉下身子,面朝虎妖擺了個起劍式,神情凝重道:「少俠若有疑慮,不如先退後幾步,看看我等除妖之心!」

  李義軒面沉如水,略一思索便點了點頭,緩緩向後退去。

  青染早在漢子出現之時,已經躲到了幾丈外的大樹後面。

  劍拔弩張,山林間所有聲音都在這一刻都沉了下去,只有呼吸擊打著空氣,猶如戰前擂著巨鼓。

  「倉」的一聲,趙長明寶劍出鞘,利刃調轉方向,猝不及防地向後刺去,快如閃電。

  「鏘」的一聲,橫刀在同一瞬間泛起寒光,李義軒猛然劈出,迎著劍刃發出金鐵相擊的錚鳴。

  「咻」的一聲,虎妖右拳破開空氣,帶著霸氣絕倫的拳罡飛身而來,超過肉眼能跟上的速度,十餘丈的距離瞬息即至。眨眼之間,絕非形容。

  「轟」的一聲,拔劍出鞘的李沛言,根本來不及躲閃,只得提劍抵擋,劍刃被砸出一個誇張的弧度,進而被擊中腹部,整個人倒飛出去。

  「沙沙沙」的幾聲,青染用平生最快的速度爬至樹梢,嘴裡一直念叨著「別沖我來,別沖我來」。

  還剩個從未說話的劉澤昊,環顧四周,已然消失不見,無影無蹤。

  場面亂做一團,各自為戰。

  「呵,你倒是機警,」趙長明咧嘴一笑,陰沉沉對李義軒說道:「本想與你分一杯羹,幫我們做個見證。既然你不識趣,這刀,笑納了!」

  李義軒面色不改,依舊冷靜沉著,「我若識趣,只怕已是你劍下冤魂。」

  「那就來看看,你這氣盛,氣焰到底有多盛!」

  兩人互拼數刀,火星飛濺,趙長明氣息更悠遠綿長,李義軒刀法更狠厲兇險。兩人戰作一團,一時間不分高下。

  另一邊虎妖一拳退敵,將老太護在身後,「娘,你快回去!待我宰了這些渣滓,再陪你說話!」

  那老太邁著細碎的步伐,顫顫巍巍朝屋內走去。

  一對三對二,嚴格說來,一對二對一。

  李沛言站起身來,剛才彎成圓月的寶劍已然恢復如初,顯然不是凡品。

  只見他掏出一張符籙纏在劍身上,橫劍在前,左手掐了個火神印,口中念念有詞。整個劍身開始變得通紅,劍刃冒著透明的焰火,如同岩漿被鎖死在長劍之中。

  天下火法,最克毛蟲(注)!

  虎妖見狀,輕蔑一笑,毫不在意。右手現出毛茸茸的虎爪本相,碩大如盆的拳頭再次飛來。

  「滋啦~」熔融狀態的長劍穿透堅若鐵石的骨頭,發出陣陣血肉被烤成焦炭的氣味。

  火劍洞穿掌心,虎妖吃痛松爪,瞬間五指一扣,死死抓住劍身,向後用力一扯,連帶著整個人將李沛言甩飛在半空中。

  那壯漢正要飛起一腳踢碎他脊梁骨時,李沛言左手極速變印,瞬間掐了個金字印,靈氣覆蓋長劍,赤紅變為淡金,劍刃陡然鋒銳無匹。

  劍光閃過,虎妖拳頭被硬生生切為兩半。

  「吼!」漢子單膝跪地,發出巨大的咆哮,如虎嘯山林。

  「兒啊~我的兒~」

  老婦人扶在門口,用半瞎的眼睛尋找著兒子,渾身發抖又不願進屋。

  「娘!別出來!」

  遠處的青染看到這一幕,心裡不是滋味,空落落的不知為何。

  李義軒正在酣戰,無暇顧及虎妖那邊的情況,忽然間背後寒意大作,本能地側身一扭,躲開迎面的劍光,躲不開背後的陰毒。

  只能切開虎妖半個手掌的金色長劍,輕而易舉洞穿他整個手臂。

  馭劍術!

  李沛言竟然趁著重傷虎妖的間隙,馭劍偷襲另一邊的李義軒。

  馭,御,同音不同義,一字之差,萬里之遙。

  築基修士打通半數竅穴後,方可學習掌握馭劍之法,蓋因此法對元氣的掌控之精密要求甚高。修士需要凝氣為線,以此操控長劍,若要做到如指臂使,不在此道浸淫數年必不可得。

  而御劍,專指劍修控劍的方式,講究心意相通,人劍合一,是更加高深的術法。

  李義軒被飛劍的力道帶了個趔趄,隱隱被壓制的趙長明怒不可遏,趁著機會劈頭蓋臉一劍砍來。


  危急時刻,一道青色的影子從天而降,白墨出鞘,青染反手握刀朝趙長明天靈蓋刺來。

  一直警惕著這個怪異童子,趙長明舍了時機極速後撤,右頰與刀刃擦身而過,被寒氣凝了一層薄霜。

  李義軒捂著手臂,難得的在戰鬥中主動問起話來,「那女子,是你們所殺?」

  李沛言收回長劍,輕笑一聲,「是又如何?小娘皮挺剛烈,被我們玩兒了個遍,還掙扎不休,一劍砍死。」

  李義軒拳頭緊攥,忍著怒意繼續問道:「你們偽造傷口,嫁禍於人?」

  「猜的不錯。」

  「你們想殺妖取丹,大賺一筆?」

  「正是。」

  「還能落下一個好名聲?」

  「順手為之。」

  「最重要的,希望藉此求得瓊華青睞,日後平步青雲?」

  「可惜,可惜了。」李沛言快要忍不住給他鼓掌,「你腦子好使,刀用得也不差,本可以加入我們,可惜選了條不歸路。」

  「蛇鼠一窩,不必了!」

  「哈哈哈哈,少俠沒聽過一個詞嗎:江湖險惡。你以為只有我們這樣?那張鐵匠明知虎妖築基中期,還騙你們前來送死,天下人心皆如此!自利罷了!」

  青染聽了無比氣憤,大聲罵道:「狼狽為奸!沆瀣一氣!真該死!」

  「罵,隨便罵,多罵點。小蛇妖,待會兒取丹後,你怕是再也沒機會張嘴了!」

  青染漲紅了臉,與他爭鋒相對,「你就不怕我們與虎妖聯手?」

  「怕,當然怕,兩個築基我們可應付不過來。所以嘛...」

  地面突然開始劇烈晃動,似地牛翻身一般,以戰場為中心二十丈範圍內,泥土開始崩塌,樹木連根拔起,如同一個漏斗般往下凹陷。

  傾斜的地面上,所有事物開始往底部滑落,慢慢形成一個沙石漩渦,正中間有根石柱緩緩升起,上面站著那個一言不發的修士劉澤昊。

  「他不是練氣!是築基,中期!」青染心中驚駭極了,沖李義軒大喊,「他...他是個陣師!土法陣師!」

  隨著青染加入後占優的形勢急轉直下,被布好陣法的陣師圍困,這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兩人還未動作,虎妖已經出手。

  被劈成兩半的拳頭雖然還在滴著鮮血,恐怖的傷口竟然已經癒合大半。他擺了個拳架,原本包裹皮膚的元氣寸寸消失,一股狂躁而暴戾的真氣在他體內肆意流淌。

  武夫,築基境界號稱同境無敵的武夫!

  十二支土法凝結的長矛朝虎妖疾馳而去,被拍蒼蠅一般打成泥沙,那有如實質的紅色真氣每次都在相撞的瞬間隱隱浮現,快速,精準。

  虎妖后蹲一個蓄力,手中真氣狂泄而出,直衝陣地中央的施術者。劉澤昊雙手掐山君印,念了一個「起」,厚厚的土流壁拔地而起。

  「砰!」,土牆與拳罡碰面,被犁出一道六丈深,八尺高的溝壑,碎石炸得滿天都是,紛飛的泥土如同瀑布般向兩側沖刷,終歸是擋下那駭人的架勢。

  虎妖甩甩爪子,沉聲說道:「小蛇妖,這人我來對付,求你幫忙,護住我老娘。」

  原本的敵人開口求助,青染拿不定主意,瞧一瞧那漢子,再回頭瞧一瞧老太,心裡仍然沒譜,朝李義軒投去問詢的目光。

  「快去!」

  就在這時,李沛言得意拍掌道:「不錯不錯,鋒銳無匹,面粗心細。不過~你不覺得晚了嗎?」

  虎妖聞言大驚失色,朝木屋望去,遠在戰場外的趙長明不知何時竟然被土遁之法悄無聲息的送到了老太身後。

  長劍架在脖子上,老太哆哆嗦嗦,話不出口,腿腳一軟就要倒地,被一把抓住肩膀動彈不得。

  漢子目眥欲裂,卻又投鼠忌器,指著趙長明厲聲怒罵:「敢傷我老娘,將你撕成碎片!」

  哪知趙長明毫無懼色,似乎挾持之事乾的多了,高聲笑道:「要不先撕碎你娘?黃泉路上,也好與我做個伴兒,哈哈哈哈...」

  「媽拉個巴子!老子弄死你!」

  「哦?那就來試試?」

  站在石柱上的劉澤昊第一次開口,笑得陰沉。

  一柄石劍飛在半空,以極緩的速度一點點往前挪動,朝著虎妖腹部飛來。


  「動一下,你娘死。」

  「吭一聲,你娘死。」

  「要是不信,大可放手一搏。」

  虎妖憤怒至極,卻又不敢移動分毫,他知道這群爛人什麼爛事兒都幹得出來。

  強忍著鑽心的痛楚,他害怕老娘聽到呻吟,替他擔憂。

  毫不鋒利的石劍艱難地捅破他的皮膚,慢悠悠鑽進血肉,與骨骼摩擦的聲音嘎吱作響。三人戲謔地看著虎妖滿腔悲憤,卻又無可奈何的樣子。

  從來忠孝之人,皆是他們玩物。

  「先生!」

  青染在旁難過得要死,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瘦弱的老太似乎感應到什麼,無光的雙眼看向跪在地上的兒子,這次找對了方向。

  她拼盡生命里所有的力量,嘶吼出世間最後一句聲音,雙手握住長劍,自刎而死。

  「兒啊!快跑!」

  註:這裡指五蟲中的毛蟲,即有毛的獸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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