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娘
浮槎山中，童子青染跟在那惡人身後，走在前往蘆鎮的道路上。
「喂，槍頭是我煉化多年而成，你能不能還給我？別人給你什麼你就收著，你不害臊嗎？」
「喂！不給就不給，吱個聲兒唄，你啞巴嗎？」
「餵~~~，我們這是去哪兒？蘆鎮還是瓊華？」
「！！！老子走不動了！」
青染一屁股坐在地上，這短腿可真不好使！
李義軒煩透了這個蛇妖，本以為他是個冷靜兇狠的性子，誰知是個話癆。
大意了！
「再磨蹭，砍了你嘴！」
「嘿！你還敢威脅我？我跟你說，陸少羽可不在這兒，我這個築基強者，你放尊重點！」
李義軒額頭隱隱有劍氣浮現。
「殺蛇啦~殺蛇啦！」
青染扯著嗓子鬼哭狼嚎，在地上耍無賴打著滾兒，弄得一身泥土。
「都走了快二十里山路，還不讓人歇會兒！我可是第一次用腿！」
你一築基強者，二十里路能給累著？
李義軒實在無奈，找了個樹樁也坐下歇息。
「哎喲，這可使不得！樹樁是給山神老爺留著歇腳的，大爺您這邊坐！」
李義軒被攙著換了塊光禿禿的石頭坐下，對青染道：「說吧，這次又作什麼妖？」
「這不是快到鎮上了嘛，心裡有點兒慌。」青染有些氣焰不足，
「你現在可是我師傅，你得護著我，別讓人捉去燉了蛇羹。」
「是你先生！」李義軒糾正道，「我是教你如何做人，是先生與學生，不是師傅與徒弟。」
青染翻個白眼，可憐兮兮道：「那先生，我要是遇到危險，你不管嗎？」
「......」
「哪有這麼多危險，你只要別惹事兒，我不會不管你的。」
「哦。那你怎麼教我做人？」
「我做，你看。」
「還有，你看就行了，別說話！」
「哦。那我們要去太玄山嗎？」
「不去，就在蘆鎮。」
「哦。在蘆鎮幹嘛？」
「回家！」
......
太玄峰上，靜心堂前。
「少羽，此行有何收穫？」
陸少羽想著三全其美的結局，有些喜不自勝，
「稟師尊，多虧了一位叫李義軒的少俠，青染之事已了。我準備擇日開始閉關，衝擊元嬰！」
這位太玄峰峰主雙手負後，面容清癯，一身雲紋道袍襯得蒼勁挺拔的身姿仙風道骨。
老人有些意外，「這少年有何本事，能解你多年心結？」
陸少羽將前因後果一一講來，老人聽罷撫須微笑，「依你所言，這少年的確是個有趣之人。你也做得很好，沒有落了我瓊華之風。」
「少羽，你在山中的出手我看到了。九劍，一人成陣，你才金丹期啊～，真是後生可畏，殊為難得！」
陸少羽連忙回應，「修仙路上，何其漫漫，少羽不敢妄自尊大！況且修行修心，我還不如那個練氣境的李義軒來得清爽利落，還要請師傅日後多多指教！」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走好自己的大道，你我皆是同道中人。聽你話語，對這少年甚是推崇？」
「確實。並非他有恩於我，此人行事，不卑不亢。得理，還能守理，不畏強權，善於變通，我都懷疑他是個修行上百年的前輩。」
老人沉吟不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對了，師傅。他的氣海有些古怪，您可曾見過這種情況。」
陸少羽又把劍氣之事說了一遍，老人眉頭一挑，有些動容。
「元氣乃是實物，並非什麼虛妄的概念，絕無可能憑空消失。」
「此等氣海之象聞所未聞，但聽你所言，與一種上品法術有幾分相似。你且去經樓查一查，是否與乾坤法的情形吻合。」
乾坤法？
陸少羽心中一驚，這種傳聞中的法術也能成為天生氣海？而且法術不是主動施放的嗎？
「是！多謝師傅！」
「少羽，你與這李義軒結交一番，自無不可。但莫要像那蛇妖一樣，將來成了修行路上的業障。」
陸少羽沒想到師尊會如此告誡，豪情壯志道：「師傅，得友如此，我只覺得與有榮焉！豈可為了不生業障，就放棄這美好人間。」
「師傅，您老了～」
這可是大不敬的話，但從最喜愛的弟子口中說出，老人只覺得無比開懷。
「哈哈哈哈！少羽，我很期待，你將來的道，究竟能走多高！」
......
蘆鎮不大，鎮子被一條長長的青石板路剖為兩半。
靠近浮槎山的一半叫做草市街，街上多是藥鋪和市集。鎮上採藥人從山裡下來，大多在草市街上直接換成銀錢，是小鎮上最熱鬧的地方。
另一半叫做神仙巷，顧名思義，這個方向通往瓊華三山之一的雲夢山，求仙問道便得路過此處。街上多是客棧，還有些做來往修士生意的鋪子。
這日，一位年輕人帶著個青衣童子，踏進小鎮門口的市集。
「誒誒誒，糖葫蘆！給我買一根唄！」
「那是給小孩兒吃的。」
「我就是小孩兒啊！」
這次輪到李義軒翻白眼，你幾十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是吧？
「沒錢，快走！」
「要不把槍尖賣了吧，反正我這身高也用不上了，得換多少糖葫蘆呀.....」
李義軒擰著他耳朵，強行從攤位前拖走。
「別扯，別扯了，紙風車誒！你不買，你不能讓我多看一會兒嗎？！」
......
兩人打打鬧鬧，走過草市街的喧囂。李義軒熟門熟路，拐了幾個彎，來到一處緊閉的大門前。
李府。
李義軒望向灰塵滿滿的牌匾，大門無人打理朱漆剝落，右邊的石獅缺了半個腦袋。
凋零，破敗。
他眼神有些蕭索，沒人看見的緊攥的拳頭，指甲深深扣進肉里，眼神中似乎隱藏著什麼情緒。
「這就是你家？沒想到你還是個大戶人家的公子哥兒嘛~」
「怎麼，家道中落了？」
青染插科打諢，回頭看到他神情有些不對，停了話語，心裡還是有些不服氣，大搖大擺朝李府走去，伸手推開大門。
「轟！」
大門上咒印浮現，一道堪比神雷劍陣的氣息擊打在身上，青染瞬間震飛出去，砸在街旁牆壁上，嘴角已有鮮血溢出。
李義軒看了眼找死的青染，沒做停留，繼續向前走去。
青衣童子受了不輕的傷，像霜打過的茄子，低著腦袋焉巴巴跟在身後，不敢再多嘴。
剛才那咒印，分明是瓊華宗的御劍封魔印！這李府肯定出過大事，才會被瓊華宗整個封印！
青染眸子裡閃過一絲陰翳，明明知道卻不告訴他，定是故意讓他受苦！豎瞳中凶光乍現，真恨不得一口吞之！
兩人一路無言，從李府過來又拐了條小巷，走到一個柵欄圍著的小院前。
李義軒深深吸了一口氣，伸出手放在門扉上，一時間不敢動作。所謂近鄉情怯，世間歸家遊子大概都是這般模樣吧。
屋裡有個婦人聽到動靜，推開屋門隔著院子，看到外面的年輕人。
霜染了她半數頭髮，辛勤勞作的手上布滿厚繭，曾經少女時筆挺的脊樑現在也有些彎曲。
婦人上前問道：「這位小哥，你找誰？」
李義軒雙手輕微顫抖，不知何時濕潤了眼眶，嘴唇微動，嘶啞地喊了一聲，
「娘！～～」
婦人睜圓了眼睛，手中失力打翻了籮筐，不可置信地看著來人。
十年了！
我兒！
你還活著？！
「喂，槍頭是我煉化多年而成，你能不能還給我？別人給你什麼你就收著，你不害臊嗎？」
「喂！不給就不給，吱個聲兒唄，你啞巴嗎？」
「餵~~~，我們這是去哪兒？蘆鎮還是瓊華？」
「！！！老子走不動了！」
青染一屁股坐在地上，這短腿可真不好使！
李義軒煩透了這個蛇妖，本以為他是個冷靜兇狠的性子，誰知是個話癆。
大意了！
「再磨蹭，砍了你嘴！」
「嘿！你還敢威脅我？我跟你說，陸少羽可不在這兒，我這個築基強者，你放尊重點！」
李義軒額頭隱隱有劍氣浮現。
「殺蛇啦~殺蛇啦！」
青染扯著嗓子鬼哭狼嚎，在地上耍無賴打著滾兒，弄得一身泥土。
「都走了快二十里山路，還不讓人歇會兒！我可是第一次用腿！」
你一築基強者，二十里路能給累著？
李義軒實在無奈，找了個樹樁也坐下歇息。
「哎喲，這可使不得！樹樁是給山神老爺留著歇腳的，大爺您這邊坐！」
李義軒被攙著換了塊光禿禿的石頭坐下，對青染道：「說吧，這次又作什麼妖？」
「這不是快到鎮上了嘛，心裡有點兒慌。」青染有些氣焰不足，
「你現在可是我師傅，你得護著我，別讓人捉去燉了蛇羹。」
「是你先生！」李義軒糾正道，「我是教你如何做人，是先生與學生，不是師傅與徒弟。」
青染翻個白眼，可憐兮兮道：「那先生，我要是遇到危險，你不管嗎？」
「......」
「哪有這麼多危險，你只要別惹事兒，我不會不管你的。」
「哦。那你怎麼教我做人？」
「我做，你看。」
「還有，你看就行了，別說話！」
「哦。那我們要去太玄山嗎？」
「不去，就在蘆鎮。」
「哦。在蘆鎮幹嘛？」
「回家！」
......
太玄峰上，靜心堂前。
「少羽，此行有何收穫？」
陸少羽想著三全其美的結局，有些喜不自勝，
「稟師尊，多虧了一位叫李義軒的少俠，青染之事已了。我準備擇日開始閉關，衝擊元嬰！」
這位太玄峰峰主雙手負後，面容清癯，一身雲紋道袍襯得蒼勁挺拔的身姿仙風道骨。
老人有些意外，「這少年有何本事，能解你多年心結？」
陸少羽將前因後果一一講來，老人聽罷撫須微笑，「依你所言，這少年的確是個有趣之人。你也做得很好，沒有落了我瓊華之風。」
「少羽，你在山中的出手我看到了。九劍，一人成陣，你才金丹期啊～，真是後生可畏，殊為難得！」
陸少羽連忙回應，「修仙路上，何其漫漫，少羽不敢妄自尊大！況且修行修心，我還不如那個練氣境的李義軒來得清爽利落，還要請師傅日後多多指教！」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走好自己的大道，你我皆是同道中人。聽你話語，對這少年甚是推崇？」
「確實。並非他有恩於我，此人行事，不卑不亢。得理，還能守理，不畏強權，善於變通，我都懷疑他是個修行上百年的前輩。」
老人沉吟不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對了，師傅。他的氣海有些古怪，您可曾見過這種情況。」
陸少羽又把劍氣之事說了一遍，老人眉頭一挑，有些動容。
「元氣乃是實物，並非什麼虛妄的概念，絕無可能憑空消失。」
「此等氣海之象聞所未聞，但聽你所言，與一種上品法術有幾分相似。你且去經樓查一查，是否與乾坤法的情形吻合。」
乾坤法？
陸少羽心中一驚，這種傳聞中的法術也能成為天生氣海？而且法術不是主動施放的嗎？
「是！多謝師傅！」
「少羽，你與這李義軒結交一番，自無不可。但莫要像那蛇妖一樣，將來成了修行路上的業障。」
陸少羽沒想到師尊會如此告誡，豪情壯志道：「師傅，得友如此，我只覺得與有榮焉！豈可為了不生業障，就放棄這美好人間。」
「師傅，您老了～」
這可是大不敬的話，但從最喜愛的弟子口中說出，老人只覺得無比開懷。
「哈哈哈哈！少羽，我很期待，你將來的道，究竟能走多高！」
......
蘆鎮不大，鎮子被一條長長的青石板路剖為兩半。
靠近浮槎山的一半叫做草市街，街上多是藥鋪和市集。鎮上採藥人從山裡下來，大多在草市街上直接換成銀錢，是小鎮上最熱鬧的地方。
另一半叫做神仙巷，顧名思義，這個方向通往瓊華三山之一的雲夢山，求仙問道便得路過此處。街上多是客棧，還有些做來往修士生意的鋪子。
這日，一位年輕人帶著個青衣童子，踏進小鎮門口的市集。
「誒誒誒，糖葫蘆！給我買一根唄！」
「那是給小孩兒吃的。」
「我就是小孩兒啊！」
這次輪到李義軒翻白眼，你幾十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是吧？
「沒錢，快走！」
「要不把槍尖賣了吧，反正我這身高也用不上了，得換多少糖葫蘆呀.....」
李義軒擰著他耳朵，強行從攤位前拖走。
「別扯，別扯了，紙風車誒！你不買，你不能讓我多看一會兒嗎？！」
......
兩人打打鬧鬧，走過草市街的喧囂。李義軒熟門熟路，拐了幾個彎，來到一處緊閉的大門前。
李府。
李義軒望向灰塵滿滿的牌匾，大門無人打理朱漆剝落，右邊的石獅缺了半個腦袋。
凋零，破敗。
他眼神有些蕭索，沒人看見的緊攥的拳頭，指甲深深扣進肉里，眼神中似乎隱藏著什麼情緒。
「這就是你家？沒想到你還是個大戶人家的公子哥兒嘛~」
「怎麼，家道中落了？」
青染插科打諢，回頭看到他神情有些不對，停了話語，心裡還是有些不服氣，大搖大擺朝李府走去，伸手推開大門。
「轟！」
大門上咒印浮現，一道堪比神雷劍陣的氣息擊打在身上，青染瞬間震飛出去，砸在街旁牆壁上，嘴角已有鮮血溢出。
李義軒看了眼找死的青染，沒做停留，繼續向前走去。
青衣童子受了不輕的傷，像霜打過的茄子，低著腦袋焉巴巴跟在身後，不敢再多嘴。
剛才那咒印，分明是瓊華宗的御劍封魔印！這李府肯定出過大事，才會被瓊華宗整個封印！
青染眸子裡閃過一絲陰翳，明明知道卻不告訴他，定是故意讓他受苦！豎瞳中凶光乍現，真恨不得一口吞之！
兩人一路無言，從李府過來又拐了條小巷，走到一個柵欄圍著的小院前。
李義軒深深吸了一口氣，伸出手放在門扉上，一時間不敢動作。所謂近鄉情怯，世間歸家遊子大概都是這般模樣吧。
屋裡有個婦人聽到動靜，推開屋門隔著院子，看到外面的年輕人。
霜染了她半數頭髮，辛勤勞作的手上布滿厚繭，曾經少女時筆挺的脊樑現在也有些彎曲。
婦人上前問道：「這位小哥，你找誰？」
李義軒雙手輕微顫抖，不知何時濕潤了眼眶，嘴唇微動，嘶啞地喊了一聲，
「娘！～～」
婦人睜圓了眼睛，手中失力打翻了籮筐，不可置信地看著來人。
十年了！
我兒！
你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