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月三，廟會（下）
清風道長看著張荻的樣子，心裡喜歡，總想逗弄這個小童子一下。開口問道：「六郎還沒說來此，又有什麼事情。」
張荻隨口回答道：『師叔我沒甚事，聽說師叔來了，過來給師叔見個禮，順便請教師叔個小問題。』
清風道長摸著鬍子，眼睛盯著張荻，知道這小子又要給自己抖心眼，一不注意肯定又被坑了，說道：『說來聽聽，今天堂上多了位才學一等的，想來今天不會被你難住。』
張荻在另一邊癟了癟嘴，討好的給自己的師父也續滿了一杯水。說道：「清風師叔你說世間什麼事最容易呢？我說這世間最容易的事就是上天了，師兄們都笑我。」
清風道長「啊！」一聲。
張荻躲在惠明師伯身後，不去看清風道長，小聲說道：「師叔是這鄠邑有名的智者，想來不會不知道吧。這個答案值三十個好錢，師叔要是答不出來就給我三十個好錢。」
清風道長的嘴比腦子快，：「你知道呀？」
張荻把腦袋從自己叔伯的身子後探出來說道：『我翻閱群書心中自然有答案的，拿出來只是來驗證我的答案而已。師叔要是不知，給我三十個好錢，我可以告訴你。』
清風道長知道這定然是這孩子想出來稀奇古怪的問題來騙自己的好錢，自己已經上過好多次檔了。清風道長趕忙說道：「我沒三十個大錢。」
張荻知道機會難得，已經把獵物引到陷阱邊上了，就差推一把了。張荻趕忙說道：『師叔是怕輸了錢，還是怕輸了麵皮。輸了錢大可像以前一般去我舅舅那邊討要回來，麵皮師叔少有，我拿來也無用。』
惠清道長「嗯哼」一聲，訓斥道：「逆徒，怎麼和你師叔言語呢，禮數不講了。讓外人知道，還怎麼立身立世，怎麼總好鬥好賭的呢。回頭再把「太上妙法真經」抄上五遍與我。」
一旁的李槐小聲囁喏著說道：「師叔，咱們觀上沒有紙了，我昨日問了管紙墨的師兄，他說要等過了端午以後才能下山去買。」
惠清朝著張荻哼了一聲，張荻聽見師父的哼聲，知道自己剛剛在貴客面前有點孟浪了，趕忙把自己的臉面躲在自己師伯的大袖子後面，不敢露頭。
惠明朝著自己師弟笑了笑，讓他不要在意。伸手給謝弘和清風道長倒茶來打斷這爺倆的爭執。轉頭對清風道長說道：『師弟，你今日是不是把牛拴在劍萍了，你那牛今天拉稀了，少傾快把你那牛牽去別處，擾了弟子們練功。』
李槐在一邊說道：「師叔，你要給我三十個好錢洗擦牛屎。那牛屎今日實在太臭了。」
清風道長大怒，罵道：『我哪來三十個好錢，就一點牛屎，又不能要了命去。』
張荻聽清風道長發怒，小聲跟自己師伯說道：「師伯，那牛的一條腿是咱們松陽觀的。還請師伯幫我們師兄弟討要回來。」
此言一出，清風道長感覺在朋友面前丟了臉面，有些壓不住火氣，氣急敗壞了，朝著惠明道長背後的張荻說了好幾個你字。
身邊好友謝弘趕忙拉扯，伸手在自己袖子中摸出錢串子，數了一百個好錢放在桌子上，笑呵呵說道：「小道長，那牛腿可轉賣與我。」
張荻用眼神給自己師兄示意，趕快上前去把錢收了。李槐見此情況，趕忙上前行禮，說道：「長者賜不敢辭。」
轉頭對著清風道長說道：「師叔，咱們的帳清了。以後別把牛牽上山，到處拉屎。惹祖師爺爺生氣。」
清風道長失了言面，氣的用手指著李槐。另三位長者捋著鬍鬚品著茶，看著兩小娃娃調笑清風道長。
惠明見氣氛到了，有心在外人面前炫耀一下自己的道法傳承，岔開話題道：「六郎，最近咱們道家五藝可有練習，是否躲懶不曾練習。今天當著貴客的面前，師伯我要看看你最近的功課丟下沒有？」
張荻頭頂著自己師伯的背，裝著小孩的樣子撒嬌。心想這個愛炫耀的師伯，想來是讓自己在客人面前炫耀一下松陽觀傳承的厲害，前前後後想了個通透後，小聲說道：『師伯，你是要考教我功課，還是要我在客人面前炫耀本事呀，咱們修行的人要低調，別沾染了紅塵果業。要不給此間的大先生看看前程運道吧。』
惠明師伯見師侄調侃自己，用手掌在張荻的腦門輕拍了一掌，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清風道長就在惠明道長下手，二人輕言細語聽了一些，有心難為一下張荻，假裝不知。說道：「六郎，一上午在前庭夸工炫武，我看夠了那些把式的東西，你給我這位兄長相面怎麼樣？看看我兄長是何出身，你要算準了，這會師叔我把兩條牛腿輸給你。」
張荻聽清風道長又開始下注他的牛了，嘴裡哼唧了一聲，把剛剛沒有數完銅子塞給李槐，站起身來說道：「師叔，咱可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做晚輩的也不能欺負你，我壓一匹河套馬給師叔。師叔你可是咱這十里八鄉最沒信譽之人，這次能守信譽嗎？」
李槐見清風道長又為老不尊了，在一邊補刀道：「師叔，你這也太不要臉了吧。不會輸了，又去找六郎的舅舅告狀吧，真小人。」
李槐還沒說完話就結結實實的挨了自己師父一巴掌，惠明道長呵斥道：「李槐，怎麼和你師叔說話呢。」
清風道長趕忙擺擺手，打斷惠明的呵斥，笑著說道：「師兄莫要呵斥，是我做小人在先，也不怪被兩位師侄看輕了。」
謝弘見自己朋友又和那孩子鬥起嘴來了，有心想知道這松陽觀的傳承學問。哈哈大笑，從懷中拿出個古玉扳指，笑道：「小道長莫怕，我把我這玉扳指也押上，雖不能換一匹河套馬，但換四隻牛腿綽綽有餘，你若說的對，這就是你的了。」
張荻聽此言，看了一眼自己師傅，見師傅微微點頭。起身開始打量謝弘，只見這貴人端正跪坐，留鬚髮罩幞頭，衣襪整潔，無有一塊補丁。單手握杯似有拿劍提筆氣勢，又看右手指節戶口都有老繭，心裡就知七八分。
張荻小步上前，跟謝弘行了禮。謝弘也趕忙起身還禮落座。張荻在廳中來回踱步幾次，說道：『先生是世家貴族，也是朝中官員，是個正四品上的文官。剛聽清風師叔說你姓謝，想來你定然是江南氏族。如此乾坤混沌血雨腥風之時，先生既然選擇避世修行，想來也是大智大賢的惠者，既來之則安之，這道門也是再朝揚名流芳的好地方。』
謝弘聽此言，臉上有些細微的變化，嘴角的鬍鬚來回動了動，趕忙放下茶杯，雙手捧起手中的扳指，遞到張荻身前。回身對惠清惠明兩位道長言道：「道長觀中傳承了得，方才庭前見了這孩子耍高超武藝，現又見卜算之能，弘佩服之。」
張荻被謝弘這樣嚇了一跳，一個健步躲在自己師父身後去了。三位道長見謝弘如此，趕忙拉住，按著他喝茶，勸說著莫要當真，莫要當真。
清風道長哈哈大笑，把謝弘手中的扳指拿過來，用食指一彈直直的飛向了張荻，張荻躲在師父背後，聽聲變位，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就接住了飛來的古玉扳指。拿在手裡來回觀瞧，只見扳指假白無有一點雜色，但有弓弦勒出的痕跡，扳指內刻著仍然二字。套在自己的拇指上大了好幾圈，用口氣哈了幾下，甚是喜歡，臉上少了剛剛裝出來的假笑，留露出孩童的天真笑容，用袖口擦了擦裝入懷中的口袋子。
惠清道長心裡也歡喜，自己這個徒弟總給自己長臉，見張荻能露出孩童心性，心中更高興，知道這孩子是真喜歡了。心想這扳指是有些貴重了，回頭找個機會再回贈些等價值的禮品給清風的這位朋友。
惠清道長想到此處，低頭小聲對張荻，問道：『六郎，你跟為師說說為啥上天最容易呀？』
張荻抬眼看了自己師父一眼，心想這老小子怎麼跟個孩子一樣呀，好奇心比清風那賊道士還大。只能貼在自己師父耳朵邊上，小聲說道：『師父。人家都說一步登天，我想自然是上天容易了。』
惠清道長聽此言愣了一下，用手輕輕抽了張荻一巴掌，捋著鬍子微微笑起來，琢磨著這種犀利古怪的問題和這犀利古怪的答案挺有意思。
兩個孩子一頓胡鬧，讓四位大人更熟絡了。謝弘剛剛那股子世家子弟的輕視傲慢也去了大半。
張荻躺著自己師父的大腿上，聽著四人聊起此時大興城和洛陽的情況，偶爾也說些文人雅事，張荻聽的認真，這是他為數不多能了解這些貴族上層社會的機會。
他旁邊的李槐已經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覺，又開始捅咕張荻，讓張荻想辦法離開這裡去外面。張荻自然是不搭理自己這個孩子心性的師兄，躲了又躲。
張荻隨口回答道：『師叔我沒甚事，聽說師叔來了，過來給師叔見個禮，順便請教師叔個小問題。』
清風道長摸著鬍子，眼睛盯著張荻，知道這小子又要給自己抖心眼，一不注意肯定又被坑了，說道：『說來聽聽，今天堂上多了位才學一等的，想來今天不會被你難住。』
張荻在另一邊癟了癟嘴，討好的給自己的師父也續滿了一杯水。說道：「清風師叔你說世間什麼事最容易呢？我說這世間最容易的事就是上天了，師兄們都笑我。」
清風道長「啊！」一聲。
張荻躲在惠明師伯身後，不去看清風道長，小聲說道：「師叔是這鄠邑有名的智者，想來不會不知道吧。這個答案值三十個好錢，師叔要是答不出來就給我三十個好錢。」
清風道長的嘴比腦子快，：「你知道呀？」
張荻把腦袋從自己叔伯的身子後探出來說道：『我翻閱群書心中自然有答案的，拿出來只是來驗證我的答案而已。師叔要是不知，給我三十個好錢，我可以告訴你。』
清風道長知道這定然是這孩子想出來稀奇古怪的問題來騙自己的好錢，自己已經上過好多次檔了。清風道長趕忙說道：「我沒三十個大錢。」
張荻知道機會難得，已經把獵物引到陷阱邊上了，就差推一把了。張荻趕忙說道：『師叔是怕輸了錢，還是怕輸了麵皮。輸了錢大可像以前一般去我舅舅那邊討要回來，麵皮師叔少有，我拿來也無用。』
惠清道長「嗯哼」一聲，訓斥道：「逆徒，怎麼和你師叔言語呢，禮數不講了。讓外人知道，還怎麼立身立世，怎麼總好鬥好賭的呢。回頭再把「太上妙法真經」抄上五遍與我。」
一旁的李槐小聲囁喏著說道：「師叔，咱們觀上沒有紙了，我昨日問了管紙墨的師兄，他說要等過了端午以後才能下山去買。」
惠清朝著張荻哼了一聲，張荻聽見師父的哼聲，知道自己剛剛在貴客面前有點孟浪了，趕忙把自己的臉面躲在自己師伯的大袖子後面，不敢露頭。
惠明朝著自己師弟笑了笑，讓他不要在意。伸手給謝弘和清風道長倒茶來打斷這爺倆的爭執。轉頭對清風道長說道：『師弟，你今日是不是把牛拴在劍萍了，你那牛今天拉稀了，少傾快把你那牛牽去別處，擾了弟子們練功。』
李槐在一邊說道：「師叔，你要給我三十個好錢洗擦牛屎。那牛屎今日實在太臭了。」
清風道長大怒，罵道：『我哪來三十個好錢，就一點牛屎，又不能要了命去。』
張荻聽清風道長發怒，小聲跟自己師伯說道：「師伯，那牛的一條腿是咱們松陽觀的。還請師伯幫我們師兄弟討要回來。」
此言一出，清風道長感覺在朋友面前丟了臉面，有些壓不住火氣，氣急敗壞了，朝著惠明道長背後的張荻說了好幾個你字。
身邊好友謝弘趕忙拉扯，伸手在自己袖子中摸出錢串子，數了一百個好錢放在桌子上，笑呵呵說道：「小道長，那牛腿可轉賣與我。」
張荻用眼神給自己師兄示意，趕快上前去把錢收了。李槐見此情況，趕忙上前行禮，說道：「長者賜不敢辭。」
轉頭對著清風道長說道：「師叔，咱們的帳清了。以後別把牛牽上山，到處拉屎。惹祖師爺爺生氣。」
清風道長失了言面，氣的用手指著李槐。另三位長者捋著鬍鬚品著茶，看著兩小娃娃調笑清風道長。
惠明見氣氛到了，有心在外人面前炫耀一下自己的道法傳承，岔開話題道：「六郎，最近咱們道家五藝可有練習，是否躲懶不曾練習。今天當著貴客的面前，師伯我要看看你最近的功課丟下沒有？」
張荻頭頂著自己師伯的背，裝著小孩的樣子撒嬌。心想這個愛炫耀的師伯，想來是讓自己在客人面前炫耀一下松陽觀傳承的厲害，前前後後想了個通透後，小聲說道：『師伯，你是要考教我功課，還是要我在客人面前炫耀本事呀，咱們修行的人要低調，別沾染了紅塵果業。要不給此間的大先生看看前程運道吧。』
惠明師伯見師侄調侃自己，用手掌在張荻的腦門輕拍了一掌，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清風道長就在惠明道長下手，二人輕言細語聽了一些，有心難為一下張荻，假裝不知。說道：「六郎，一上午在前庭夸工炫武，我看夠了那些把式的東西，你給我這位兄長相面怎麼樣？看看我兄長是何出身，你要算準了，這會師叔我把兩條牛腿輸給你。」
張荻聽清風道長又開始下注他的牛了，嘴裡哼唧了一聲，把剛剛沒有數完銅子塞給李槐，站起身來說道：「師叔，咱可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做晚輩的也不能欺負你，我壓一匹河套馬給師叔。師叔你可是咱這十里八鄉最沒信譽之人，這次能守信譽嗎？」
李槐見清風道長又為老不尊了，在一邊補刀道：「師叔，你這也太不要臉了吧。不會輸了，又去找六郎的舅舅告狀吧，真小人。」
李槐還沒說完話就結結實實的挨了自己師父一巴掌，惠明道長呵斥道：「李槐，怎麼和你師叔說話呢。」
清風道長趕忙擺擺手，打斷惠明的呵斥，笑著說道：「師兄莫要呵斥，是我做小人在先，也不怪被兩位師侄看輕了。」
謝弘見自己朋友又和那孩子鬥起嘴來了，有心想知道這松陽觀的傳承學問。哈哈大笑，從懷中拿出個古玉扳指，笑道：「小道長莫怕，我把我這玉扳指也押上，雖不能換一匹河套馬，但換四隻牛腿綽綽有餘，你若說的對，這就是你的了。」
張荻聽此言，看了一眼自己師傅，見師傅微微點頭。起身開始打量謝弘，只見這貴人端正跪坐，留鬚髮罩幞頭，衣襪整潔，無有一塊補丁。單手握杯似有拿劍提筆氣勢，又看右手指節戶口都有老繭，心裡就知七八分。
張荻小步上前，跟謝弘行了禮。謝弘也趕忙起身還禮落座。張荻在廳中來回踱步幾次，說道：『先生是世家貴族，也是朝中官員，是個正四品上的文官。剛聽清風師叔說你姓謝，想來你定然是江南氏族。如此乾坤混沌血雨腥風之時，先生既然選擇避世修行，想來也是大智大賢的惠者，既來之則安之，這道門也是再朝揚名流芳的好地方。』
謝弘聽此言，臉上有些細微的變化，嘴角的鬍鬚來回動了動，趕忙放下茶杯，雙手捧起手中的扳指，遞到張荻身前。回身對惠清惠明兩位道長言道：「道長觀中傳承了得，方才庭前見了這孩子耍高超武藝，現又見卜算之能，弘佩服之。」
張荻被謝弘這樣嚇了一跳，一個健步躲在自己師父身後去了。三位道長見謝弘如此，趕忙拉住，按著他喝茶，勸說著莫要當真，莫要當真。
清風道長哈哈大笑，把謝弘手中的扳指拿過來，用食指一彈直直的飛向了張荻，張荻躲在師父背後，聽聲變位，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就接住了飛來的古玉扳指。拿在手裡來回觀瞧，只見扳指假白無有一點雜色，但有弓弦勒出的痕跡，扳指內刻著仍然二字。套在自己的拇指上大了好幾圈，用口氣哈了幾下，甚是喜歡，臉上少了剛剛裝出來的假笑，留露出孩童的天真笑容，用袖口擦了擦裝入懷中的口袋子。
惠清道長心裡也歡喜，自己這個徒弟總給自己長臉，見張荻能露出孩童心性，心中更高興，知道這孩子是真喜歡了。心想這扳指是有些貴重了，回頭找個機會再回贈些等價值的禮品給清風的這位朋友。
惠清道長想到此處，低頭小聲對張荻，問道：『六郎，你跟為師說說為啥上天最容易呀？』
張荻抬眼看了自己師父一眼，心想這老小子怎麼跟個孩子一樣呀，好奇心比清風那賊道士還大。只能貼在自己師父耳朵邊上，小聲說道：『師父。人家都說一步登天，我想自然是上天容易了。』
惠清道長聽此言愣了一下，用手輕輕抽了張荻一巴掌，捋著鬍子微微笑起來，琢磨著這種犀利古怪的問題和這犀利古怪的答案挺有意思。
兩個孩子一頓胡鬧，讓四位大人更熟絡了。謝弘剛剛那股子世家子弟的輕視傲慢也去了大半。
張荻躺著自己師父的大腿上，聽著四人聊起此時大興城和洛陽的情況，偶爾也說些文人雅事，張荻聽的認真，這是他為數不多能了解這些貴族上層社會的機會。
他旁邊的李槐已經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覺，又開始捅咕張荻，讓張荻想辦法離開這裡去外面。張荻自然是不搭理自己這個孩子心性的師兄，躲了又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