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邀請
街邊路口隨處可見的停車位，哪怕是計時收費，哪怕車頂前車窗會被落葉、花瓣落滿，哪怕被貼了催收單、收到了簡訊通知，總會有人將愛車長時間停在此處，或許是沒錢年檢，或許已經有了「新歡」，或許，只是貪圖一時方便。因為這些車主們覺得只需要將催收單一扔，簡訊一刪，似乎就一切瞭然了。當然也有例外，比如派出所附近，並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停在此處。有一些人會選擇留在車上，享受屬於自己的那片刻自由。當收費員來的時候，車子啟動，物色下一處「產權地」就萬事大吉了。當然也有極小的可能，這輛車是停在派出所附近盯梢的。真有這麼大膽的人，也是沒誰了。
看著街邊那輛已經停了半個小時的國產新能源轎車。他並不好奇為什麼車主沒有選擇下車，而是停車後降下半邊窗戶透風，往外吐煙圈，他只是不想這一天的站崗會因為某個人來辦事找不到車位而惹上麻煩。再給他15分鐘。站崗的輔警是這樣認為的。
「你好？」
「你好，請問要什麼事嗎？」
「我要提供案件線索。嗯，就是最近通緝張木和高濤的那個案件。」
「好的，請你稍等一下，請問你的名字是？」
「王曉彤。」
王曉彤錄完筆錄後，走出了派出所的辦公樓，往門外看去，卻沒看見那位黑西裝壯漢在停車在門口等她，疑惑中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打了過來。
「你好？」
「是我。」
「你誰啊？」
電話的另一頭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繼續說道：「司機。」
「哦哦！」王曉彤這才恍然大悟，「不好意思，你怎麼有……算了，車停哪了？」
「你在門口不要走動，我馬上開車去接您。」
「好……好的。」王曉彤感覺有點奇怪，似乎自己這段時間以來真的是被包養了。去哪裡都有保鏢司機相送，美其名是為了她的安全，實際卻是為了監視她的一舉一動吧。但更奇怪的是，不論她去做什麼，被錢樹楷派來的這些人，都不會阻止她。按他們的話來說就是……
「在老闆沒有進一步的指示之前，這段時間您可以在工作時間內隨意指使他們二位。」
甚至連做家務和做飯都可以。她突發奇想，問可不可以幫買單？二人打了個電話以後，明確地拒絕了這個請求。因為這二位並不會侵犯她的個人隱私區域，除此以外還能保護她的安全，所以暫時被監視也不是不能接受。
司機發動了汽車，不遠處的一輛車子同樣發動，不緊不慢地跟在他們後面。
「王小姐，錢總。」坐在副駕駛的保鏢將電話遞了過來。
「怎麼了？」王曉彤沒好氣地說。
「聽說你去派出所提供線索了？」電話的另一頭錢樹楷正在用握力器保持自己的手部肌肉強度，一位和王曉彤保鏢一樣裝束的人雙手拿著手機輕輕地放在錢樹楷的耳邊。
「對，我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你怕不怕？」王曉彤瞟了一樣正在通過後視鏡觀察她的保鏢，那位保鏢不自然地轉移了視線。
「你覺得能改變嗎？」錢樹楷不在意王曉彤這番話是真是假，也沒有惱羞成怒，而是被她的做法整笑了。
「怎麼，你不懷疑嗎？」王曉彤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了手機。
錢樹楷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慢慢收斂了笑容，他緩緩地說道：「你收到過病危通知書嗎？那種孤注一擲，渴望奇蹟的感覺，那種宿命既定，無力回天的感覺，那種躺在床上慢慢腐爛的感覺，自己的肉體一點點地散發出惡臭的感覺……我夢見過……王小姐，我無時無刻都在渴望奇蹟的發生，我比任何人都渴望改變。有那麼一天，我的所有努力和花費得到了應有的回報，我顫抖地站了起來，重新迎接新生！可是，我就像離弦的箭，射向註定的靶。我被關進了這間移動的棺材裡，我看見了這世界的美好，卻也被詛咒般預見了這一切終末的結局。你能理解嗎？在搶救室外和在火化室外等待的人，一個煎熬地祈禱，一個麻木地接受，區別在於祈禱者還有生死一線的希望。而我卻只能目睹既定的滅亡地走向現實。你還覺得我沒懷疑過嗎？」
王曉彤不知何時已經放下了手機，專注在後方那輛車上。
「是警方的。」保鏢確定了她的想法。
「餵？喂！王曉彤，聽得到嗎？餵？」
「不好意思，你剛剛說什麼？」
「沒什麼，王小姐，有空見個面嗎？」
「怎麼？我說沒空你要他們趕我下車嗎？」
「王小姐說笑了，只不過是他們不想幫你做家務了。」
保鏢不自然地把目光移向窗外的城市風景。
「希望這次見面不要再讓我吃撐了。」王曉彤發現自己和錢樹楷聊天越來越大膽了。錢樹楷指示王曉彤轉移電話之後王曉彤便將手機還給了保鏢，保鏢接過之後沉吟片刻，便掏出了第二部電話撥了過去……
王曉彤暈頭轉向地轉移了幾趟車之後，終於來到了錢樹楷的「豪宅」。與想像中不同的，這裡居然離公司並不遠，並且他還將住所隱藏在河邊的老式居民樓中，和周圍的房子渾然一體。若走進細看才能發現，它的外表是以裝修風格各不相同的樓房拼接而成，內里暗地相互打通，形成雙重複式結構。同時王曉彤也發現了河邊的沿岸和地面都使用了加固和防沉積的設計材料，電力、網絡線路均以伏線埋在地下，直到連接到轉換器才探出地面。雖然這樣加重了維修的難度，但保密性卻非常高，不知道錢樹楷花了多少時間和金錢打造了這個地方。
沒想到繞到這邊花了那麼多時間。
在司機和保鏢護送之下，打開了前門的第一道鎖，進去又驗證過門禁之後，這才進入到了房子的內部。並非有多豪華，反而顯得很簡樸，除了有一般配套的家具之外，更多的是保健和護理相關的儀器和設施。家政和安保人員若干，司機、保鏢與相關人員相互交流一番後，錢樹楷便由人推著輪椅慢慢地出現在王曉彤面前。
看著王曉彤的神情，錢樹楷打趣道：「怎麼？失望了？」
王曉彤環視了一下四周，砸吧了一下，說道：「我還以為更……誇張一些。」
錢樹楷示意周圍的人另尋工作，自己控制著輪椅向王曉彤的身邊開來並笑道：「王小姐，有機會一定要跟我去BJ看看。」
王曉彤隨意地坐在沙發上，隨手拿起一個水果剝開，邊吃邊說道：「那你是在邀請我嗎？」
錢樹楷將車停在了一個合適的位置，收斂起了笑容，看向正在吃橘子的王曉彤，王曉彤被他看得有點發毛，趕緊調整了一下儀態，就在這時，保鏢司機也都站在了王曉彤沙發的後面。錢樹楷緩緩道：「王小姐，還記得那天你給我打的電話嗎？」
「當然。」王曉彤陷入了回憶……
「壞消息想聽嗎？不過別急，我們不如先做筆交易……」
「交易？今天你可是把公司AI研發項目組的伺服器都弄癱瘓了，你還好意思跟我做交易？」
「這不就是壞消息嘛。不過我這個交易還算是好消息，你不是讓我保證張木和高濤的項目能正常研究下去嗎？他們今天將研發成果都成功帶出了公司，如果你還想要拿回來的話……那你就先幫我擺平這件事。」
「王小姐，你憑什麼認為，我會需要你的幫助呢？」
「你或許是不需要我的幫助，但不代表警方不需要我的幫助。為了立功，我可是一不小心就能把我掌握的信息都一股腦說出來的。」
「如果只是這樣的話，我很樂意你去為案件提供線索。當然，我還會派人來保護你的安全，畢竟最近也有別人盯上了高濤張木他們，作為公司里和他們聯繫最密切的人，我相信你會需要一些安保人員保證你的安全的。」
「別人？什麼別人？你不會是為了派人監視我才這樣說的吧？」
「哈哈哈哈，王小姐，你的信息敏銳度真是太低了。相信你一定不看新聞的吧？」
王曉彤這才想到最近新聞上經常出現的名字：「四象誅仙」。「你是說四象誅仙會來找我？」
「我覺得在你想清楚要不要去提供線索之前，你會需要我的人來幫助你的。這就算是，你下次和我談交易之前的一點小福利。當然，你放心，違法的事他們兩個可不敢幹。」
（現在）
王曉彤：「你想和我做什麼交易？」
「王小姐，交易的事我們先放一放，在此之前，好像你還沒有參觀過我的房子吧？」錢樹楷說完移開了位置，伸出了手，邀請道：「請這邊走。」
看著眼前這位年輕的男人，她感覺回到了第一次見面的那天，只不過那一天是她帶著他參觀公司，今天是他帶著她參觀他的房子。誰會在這種環境下帶著女孩參觀自己的房子？真是有夠奇怪的。她向後瞟了瞟，身後的兩位在確定王曉彤跟上錢樹楷之後，就與安保人員繼續交流去了。控制著輪椅行駛在王曉彤前面的錢樹楷自顧自地開始說道：
「六年前，在讀大學的我因為失去平衡昏迷進入了醫院。在醫院的那些天，我一直在思索出院以後，我該怎麼實現自己的想法。雖然大學的專業課程已經有專人為我講解過，但最重要的，是我希望得到那一位教授的教導。他非常地……有學術前瞻性。比如，早在七年前他就非常有預見性地認為未來的世界必將會出現大規模的智能深度學習模型，就是我們現在所理解的AI。所以為了保護國內信息和網絡的安全，他撰寫了一篇學術論文，提出了一個網絡安全技術的協議。就是通過各網絡運營公司，以省級為單位，在省與省的IP位址之間設置信息閾值，防止同時出現的大規模信息流。他稱為：「篩網協議」。這個技術簡單地來說，就是在理論上能防止間諜將國內的信息大規模傳輸出國外；能夠防止AI在短時間內迅速侵占全國的網絡，給技術部門預留出防護的時間；同時也能夠監控國內出現的異常瞬時大規模信息流。當然，因為有設置閾值的原因，普通人的日常使用並不會受到影響。有需要的公司，一般也都在各網絡運營公司有相應的合作，所以也不會影響。」
說到這他停了下來，二人已經來到了房內的一座電梯處，錢樹楷摁下了唯一一個向上的電梯按鈕。王曉彤接過了他的話茬：「葉離青教授，我聽過這個名字，他促進了我國網絡安全技術的改革。」
「對的，他真的很厲害。在他的眼裡，我所持有的財富毫無意義。直到我在他的課上所展示的天賦，才得以贏得他的青睞。但很可惜……」錢樹楷沒有說下去，在等待著電梯門的關閉。電梯門關閉後，他掏出一張密匙卡驗證之後，同時摁下了向上和數字「2」，電梯開始向下運行。王曉彤看到了錢樹楷的操作，許久未有的焦慮與慌張又開始侵蝕著她。
「我當時設想了一種程序，它能夠通過網絡快速傳播，並占據各種具備處理能力的終端，這個程序能夠盜取每個終端3%的處理能力。當然，這個程序並沒有多難，其實也有人提出相同的模型，但如果能有一個足夠強大的處理模型，能夠將任務合理地碎片化分配之後又能重新整合得到的結果，那便是……人類史上最強大的雲端處理器。很遺憾，六年前沒有任何人能過研究出這種重新整合得到結果的程序。因為一旦任務進行分解之後，在3%的處理能力之下精準地處理和獲得結果。在當時不能。」
電梯很快就停止了下降，但並沒有自動打開電梯門。
「四年前，我聽說有人在倫敦研發出了第一款自主深度學習的AI模型。我在想，只要掌握到足夠多的信息，那這世界的一切都是可以預測的。只不過目前民眾沒有那麼大處理能力的設備。但如果能把這種模型和我研發的程序結合，就能將各信息整合起來，通過這些信息推演出一個預測的結果。這便能……預測未來。」
王曉彤越聽越玄乎，感覺這聽起來怎麼有點像……占卜？算命？
錢樹楷用密匙卡再次驗證，電梯門打開，出現在王曉彤眼前的是一大片由液體浸泡的伺服器群，同時這片伺服器群的外部還裹著一層流動的水冷系統。這震撼遠比第一次見到公司AI組的伺服器群來得猛烈地多。
「王小姐，請看——「窺天」一號。」錢樹楷哪怕是坐在輪椅上，看到王曉彤的神情也掩飾不住他的得意。他繼續說道：「當然，竊取信息和運算是違法的，我們團隊目前採用的方式還是通過本地伺服器群與網絡公開所獲得的信息來推算。而為了突破「篩網協議」的限制，我們這套設備與公司的設備共用一套協議。」
王曉彤暗叫不好。
「但前不久一位員工不小心將咖啡倒在了公司伺服器上，使那邊的運算程序暫時無法運行，雖然經過幾天的排查，我們終於解決了隱患，窺天一號也得以再次工作。但王曉彤……」
「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現在並不想與你討論這些，經過這些天來的觀察，我想正式邀請你加入我們的團隊。」錢樹楷與在此處的一些研究人員都轉過頭來，等待著王曉彤的答案。
「啊！什麼？！」
看著街邊那輛已經停了半個小時的國產新能源轎車。他並不好奇為什麼車主沒有選擇下車，而是停車後降下半邊窗戶透風，往外吐煙圈，他只是不想這一天的站崗會因為某個人來辦事找不到車位而惹上麻煩。再給他15分鐘。站崗的輔警是這樣認為的。
「你好？」
「你好，請問要什麼事嗎？」
「我要提供案件線索。嗯，就是最近通緝張木和高濤的那個案件。」
「好的，請你稍等一下，請問你的名字是？」
「王曉彤。」
王曉彤錄完筆錄後，走出了派出所的辦公樓，往門外看去，卻沒看見那位黑西裝壯漢在停車在門口等她，疑惑中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打了過來。
「你好？」
「是我。」
「你誰啊？」
電話的另一頭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繼續說道：「司機。」
「哦哦！」王曉彤這才恍然大悟，「不好意思，你怎麼有……算了，車停哪了？」
「你在門口不要走動，我馬上開車去接您。」
「好……好的。」王曉彤感覺有點奇怪，似乎自己這段時間以來真的是被包養了。去哪裡都有保鏢司機相送，美其名是為了她的安全，實際卻是為了監視她的一舉一動吧。但更奇怪的是，不論她去做什麼，被錢樹楷派來的這些人，都不會阻止她。按他們的話來說就是……
「在老闆沒有進一步的指示之前，這段時間您可以在工作時間內隨意指使他們二位。」
甚至連做家務和做飯都可以。她突發奇想，問可不可以幫買單？二人打了個電話以後，明確地拒絕了這個請求。因為這二位並不會侵犯她的個人隱私區域，除此以外還能保護她的安全，所以暫時被監視也不是不能接受。
司機發動了汽車，不遠處的一輛車子同樣發動，不緊不慢地跟在他們後面。
「王小姐，錢總。」坐在副駕駛的保鏢將電話遞了過來。
「怎麼了？」王曉彤沒好氣地說。
「聽說你去派出所提供線索了？」電話的另一頭錢樹楷正在用握力器保持自己的手部肌肉強度，一位和王曉彤保鏢一樣裝束的人雙手拿著手機輕輕地放在錢樹楷的耳邊。
「對，我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你怕不怕？」王曉彤瞟了一樣正在通過後視鏡觀察她的保鏢，那位保鏢不自然地轉移了視線。
「你覺得能改變嗎？」錢樹楷不在意王曉彤這番話是真是假，也沒有惱羞成怒，而是被她的做法整笑了。
「怎麼，你不懷疑嗎？」王曉彤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了手機。
錢樹楷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慢慢收斂了笑容，他緩緩地說道：「你收到過病危通知書嗎？那種孤注一擲，渴望奇蹟的感覺，那種宿命既定，無力回天的感覺，那種躺在床上慢慢腐爛的感覺，自己的肉體一點點地散發出惡臭的感覺……我夢見過……王小姐，我無時無刻都在渴望奇蹟的發生，我比任何人都渴望改變。有那麼一天，我的所有努力和花費得到了應有的回報，我顫抖地站了起來，重新迎接新生！可是，我就像離弦的箭，射向註定的靶。我被關進了這間移動的棺材裡，我看見了這世界的美好，卻也被詛咒般預見了這一切終末的結局。你能理解嗎？在搶救室外和在火化室外等待的人，一個煎熬地祈禱，一個麻木地接受，區別在於祈禱者還有生死一線的希望。而我卻只能目睹既定的滅亡地走向現實。你還覺得我沒懷疑過嗎？」
王曉彤不知何時已經放下了手機，專注在後方那輛車上。
「是警方的。」保鏢確定了她的想法。
「餵？喂！王曉彤，聽得到嗎？餵？」
「不好意思，你剛剛說什麼？」
「沒什麼，王小姐，有空見個面嗎？」
「怎麼？我說沒空你要他們趕我下車嗎？」
「王小姐說笑了，只不過是他們不想幫你做家務了。」
保鏢不自然地把目光移向窗外的城市風景。
「希望這次見面不要再讓我吃撐了。」王曉彤發現自己和錢樹楷聊天越來越大膽了。錢樹楷指示王曉彤轉移電話之後王曉彤便將手機還給了保鏢，保鏢接過之後沉吟片刻，便掏出了第二部電話撥了過去……
王曉彤暈頭轉向地轉移了幾趟車之後，終於來到了錢樹楷的「豪宅」。與想像中不同的，這裡居然離公司並不遠，並且他還將住所隱藏在河邊的老式居民樓中，和周圍的房子渾然一體。若走進細看才能發現，它的外表是以裝修風格各不相同的樓房拼接而成，內里暗地相互打通，形成雙重複式結構。同時王曉彤也發現了河邊的沿岸和地面都使用了加固和防沉積的設計材料，電力、網絡線路均以伏線埋在地下，直到連接到轉換器才探出地面。雖然這樣加重了維修的難度，但保密性卻非常高，不知道錢樹楷花了多少時間和金錢打造了這個地方。
沒想到繞到這邊花了那麼多時間。
在司機和保鏢護送之下，打開了前門的第一道鎖，進去又驗證過門禁之後，這才進入到了房子的內部。並非有多豪華，反而顯得很簡樸，除了有一般配套的家具之外，更多的是保健和護理相關的儀器和設施。家政和安保人員若干，司機、保鏢與相關人員相互交流一番後，錢樹楷便由人推著輪椅慢慢地出現在王曉彤面前。
看著王曉彤的神情，錢樹楷打趣道：「怎麼？失望了？」
王曉彤環視了一下四周，砸吧了一下，說道：「我還以為更……誇張一些。」
錢樹楷示意周圍的人另尋工作，自己控制著輪椅向王曉彤的身邊開來並笑道：「王小姐，有機會一定要跟我去BJ看看。」
王曉彤隨意地坐在沙發上，隨手拿起一個水果剝開，邊吃邊說道：「那你是在邀請我嗎？」
錢樹楷將車停在了一個合適的位置，收斂起了笑容，看向正在吃橘子的王曉彤，王曉彤被他看得有點發毛，趕緊調整了一下儀態，就在這時，保鏢司機也都站在了王曉彤沙發的後面。錢樹楷緩緩道：「王小姐，還記得那天你給我打的電話嗎？」
「當然。」王曉彤陷入了回憶……
「壞消息想聽嗎？不過別急，我們不如先做筆交易……」
「交易？今天你可是把公司AI研發項目組的伺服器都弄癱瘓了，你還好意思跟我做交易？」
「這不就是壞消息嘛。不過我這個交易還算是好消息，你不是讓我保證張木和高濤的項目能正常研究下去嗎？他們今天將研發成果都成功帶出了公司，如果你還想要拿回來的話……那你就先幫我擺平這件事。」
「王小姐，你憑什麼認為，我會需要你的幫助呢？」
「你或許是不需要我的幫助，但不代表警方不需要我的幫助。為了立功，我可是一不小心就能把我掌握的信息都一股腦說出來的。」
「如果只是這樣的話，我很樂意你去為案件提供線索。當然，我還會派人來保護你的安全，畢竟最近也有別人盯上了高濤張木他們，作為公司里和他們聯繫最密切的人，我相信你會需要一些安保人員保證你的安全的。」
「別人？什麼別人？你不會是為了派人監視我才這樣說的吧？」
「哈哈哈哈，王小姐，你的信息敏銳度真是太低了。相信你一定不看新聞的吧？」
王曉彤這才想到最近新聞上經常出現的名字：「四象誅仙」。「你是說四象誅仙會來找我？」
「我覺得在你想清楚要不要去提供線索之前，你會需要我的人來幫助你的。這就算是，你下次和我談交易之前的一點小福利。當然，你放心，違法的事他們兩個可不敢幹。」
（現在）
王曉彤：「你想和我做什麼交易？」
「王小姐，交易的事我們先放一放，在此之前，好像你還沒有參觀過我的房子吧？」錢樹楷說完移開了位置，伸出了手，邀請道：「請這邊走。」
看著眼前這位年輕的男人，她感覺回到了第一次見面的那天，只不過那一天是她帶著他參觀公司，今天是他帶著她參觀他的房子。誰會在這種環境下帶著女孩參觀自己的房子？真是有夠奇怪的。她向後瞟了瞟，身後的兩位在確定王曉彤跟上錢樹楷之後，就與安保人員繼續交流去了。控制著輪椅行駛在王曉彤前面的錢樹楷自顧自地開始說道：
「六年前，在讀大學的我因為失去平衡昏迷進入了醫院。在醫院的那些天，我一直在思索出院以後，我該怎麼實現自己的想法。雖然大學的專業課程已經有專人為我講解過，但最重要的，是我希望得到那一位教授的教導。他非常地……有學術前瞻性。比如，早在七年前他就非常有預見性地認為未來的世界必將會出現大規模的智能深度學習模型，就是我們現在所理解的AI。所以為了保護國內信息和網絡的安全，他撰寫了一篇學術論文，提出了一個網絡安全技術的協議。就是通過各網絡運營公司，以省級為單位，在省與省的IP位址之間設置信息閾值，防止同時出現的大規模信息流。他稱為：「篩網協議」。這個技術簡單地來說，就是在理論上能防止間諜將國內的信息大規模傳輸出國外；能夠防止AI在短時間內迅速侵占全國的網絡，給技術部門預留出防護的時間；同時也能夠監控國內出現的異常瞬時大規模信息流。當然，因為有設置閾值的原因，普通人的日常使用並不會受到影響。有需要的公司，一般也都在各網絡運營公司有相應的合作，所以也不會影響。」
說到這他停了下來，二人已經來到了房內的一座電梯處，錢樹楷摁下了唯一一個向上的電梯按鈕。王曉彤接過了他的話茬：「葉離青教授，我聽過這個名字，他促進了我國網絡安全技術的改革。」
「對的，他真的很厲害。在他的眼裡，我所持有的財富毫無意義。直到我在他的課上所展示的天賦，才得以贏得他的青睞。但很可惜……」錢樹楷沒有說下去，在等待著電梯門的關閉。電梯門關閉後，他掏出一張密匙卡驗證之後，同時摁下了向上和數字「2」，電梯開始向下運行。王曉彤看到了錢樹楷的操作，許久未有的焦慮與慌張又開始侵蝕著她。
「我當時設想了一種程序，它能夠通過網絡快速傳播，並占據各種具備處理能力的終端，這個程序能夠盜取每個終端3%的處理能力。當然，這個程序並沒有多難，其實也有人提出相同的模型，但如果能有一個足夠強大的處理模型，能夠將任務合理地碎片化分配之後又能重新整合得到的結果，那便是……人類史上最強大的雲端處理器。很遺憾，六年前沒有任何人能過研究出這種重新整合得到結果的程序。因為一旦任務進行分解之後，在3%的處理能力之下精準地處理和獲得結果。在當時不能。」
電梯很快就停止了下降，但並沒有自動打開電梯門。
「四年前，我聽說有人在倫敦研發出了第一款自主深度學習的AI模型。我在想，只要掌握到足夠多的信息，那這世界的一切都是可以預測的。只不過目前民眾沒有那麼大處理能力的設備。但如果能把這種模型和我研發的程序結合，就能將各信息整合起來，通過這些信息推演出一個預測的結果。這便能……預測未來。」
王曉彤越聽越玄乎，感覺這聽起來怎麼有點像……占卜？算命？
錢樹楷用密匙卡再次驗證，電梯門打開，出現在王曉彤眼前的是一大片由液體浸泡的伺服器群，同時這片伺服器群的外部還裹著一層流動的水冷系統。這震撼遠比第一次見到公司AI組的伺服器群來得猛烈地多。
「王小姐，請看——「窺天」一號。」錢樹楷哪怕是坐在輪椅上，看到王曉彤的神情也掩飾不住他的得意。他繼續說道：「當然，竊取信息和運算是違法的，我們團隊目前採用的方式還是通過本地伺服器群與網絡公開所獲得的信息來推算。而為了突破「篩網協議」的限制，我們這套設備與公司的設備共用一套協議。」
王曉彤暗叫不好。
「但前不久一位員工不小心將咖啡倒在了公司伺服器上，使那邊的運算程序暫時無法運行，雖然經過幾天的排查，我們終於解決了隱患，窺天一號也得以再次工作。但王曉彤……」
「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現在並不想與你討論這些，經過這些天來的觀察，我想正式邀請你加入我們的團隊。」錢樹楷與在此處的一些研究人員都轉過頭來，等待著王曉彤的答案。
「啊！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