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得失
「你怎麼就敢確定他們兩個一定會從那裡過河？」李建安撕開一包白塔山香菸的包裝，叼了起來，但並沒有點。其餘隊員也在車邊等待著柯梁生的解答。但看李建安的樣子就知道，其實他並沒有多在意這個答案，只有他知道這個新人的直覺和判斷有多准。雖然他經常對柯梁生的推理嗤之以鼻，但從來沒有置之不理。因為每一次，是每一次，至少是目前為止，柯梁生每一次都推測得八九不離十。但李建安卻不想給這位徒弟讚賞，即便柯梁生值得。
現在他問出這個問題，實際上並沒有多想知道答案。如果只有他們兩個人，柯梁生自己就會按耐不住來推理，而他也只會在聽了推理之後諷刺一番。但現在既然多了幾位隊員，他也想讓各位隊友能對柯梁生的推理多一份信任。但他刻意隱瞞了柯梁生驚人的直覺，畢竟是否選擇相信，全在於個人選擇，即便他透露了這一點，也意義不大。哪怕柯梁生這次推測錯了，因為他的沉默，所以對他來說也沒有什麼風險。年輕人多犯犯錯，長點記性，省得以後會眼高手低。
柯梁生看了一眼李建安，李建安則叼著煙示意他開始講，而李建安卻摸摸口袋往村口的便利店走進去，走之前還示意讓柯梁生別等他。柯梁生便對著幾位隊員描述了他對地圖上的地勢、跨度和衛星圖的觀察推斷。不多時，李建安用嶄新的防風打火機點燃了這麼久以來的第一根香菸，緩緩吐出了一口煙霧，卻站在了離幾位不遠的下風區，他看著幾個隊員神色各異，開口笑道：「怎麼樣？小柯南的推斷有沒有問題？」
其中一個笑著搖了搖頭，一個抿著嘴，卻都不約而同地看向了第三個人，他皺著眉頭，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從地圖上看，小柯的推測確實有一定的道理，但我覺得這種五個人在一個地點蹲守的方案，過於浪費警力了。我是這樣想的，不如我們分成兩隊，一隊就按小柯說的，在這個地點蹲守；而另一隊，則發動村民借用一艘船在附近河段巡查。或許這樣更保險一點。老李，你看你們一隊我們一隊怎麼樣？」
雖然這位的年齡和與老李的相近，但他的發言卻隱隱地想要成為幾人的主心骨。他說出自己的看法之後其餘二人便一致同意了他的計劃，顯然早就站在了統一戰線。而他看似是在詢問李建安的意見，實際在言語上並沒有留給李建安拒絕的餘地。這位隊員借柯梁生的看法將市裡的隊員和李建安他們兩個分開來，因此而產生的責任和功勞就又被進一步地細分了，顯然這位市裡的同僚深諳官場之道。
此次分隊其實際上就是想避免承擔責任和受銜級低資歷深的老李約束。能混到市級了，也就是這些東西。李建安對這些勾心鬥角也是一頭亂麻，對他的提議也樂於見此了，當即同意，反正李建安已經是沒得升的了。萬一到時候又給柯梁生猜對了，能噁心一下這幾個人就更好了。於是眾人便分頭行動，各自帶著隊員拿好補給和通訊設備出發。
「剛剛那幫……那個夥計叫什麼來著？」李建安打開車門剛想坐進去突然轉頭去問提著補給的柯梁生。柯梁生蓋下後備箱想了一下，回答道：「常天霄常師兄，怎麼了？」
李建安打了個哈哈說道：「沒事，我記住了。對了，你開車離那大車遠點，別跟在別人屁股後面。剛剛在高速上我給你留點面子，你倒是在乎一下我這條老命啊。」
柯梁生打了個哈哈說道：「好的師傅，我記住了，下次你開！」
「臭小子！滾！」李建安把鑰匙扔給柯梁生，坐進了車裡爬到了副駕上。
多日以後。
「三哥，你怎麼就敢確定他們一定會在這裡過河？」
「按上家提供的資料來說，高濤這個人十分聰明。他既然選擇了往這個方向逃，就一定會為了躲開追蹤，防止條子蹲守而避開橋樑和關口。而這條河道的這一段跨度不大，水流流速慢流量小，兩岸平緩，多植被。在地圖上面看到這種地形，只要他們不傻，就一定會從這段河道過河。我們蹲守的這裡地勢高，視野好，植被茂密，可以第一時間發現他們。」
「三哥你以前是幹什麼的？怎麼一套一套的？」
被稱為三哥的人聽見他問的這個問題，轉過頭來地瞟了他一眼。
發現問的問題三哥沒有回答，那位四弟停下了手中用迷彩網和樹葉掩蓋帳篷的工作，回頭就看見三哥已經在摸腰間的槍，自知失言的他剛想說什麼，三哥卻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轉回身去繼續監視河岸的動向。一句話卻傳了過來：「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
「一定。」隨即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四弟這才鬆了一口氣，繼續自己的工作。一會兒，三哥冷不丁地說了一句：「我以前很喜歡釣魚。」他的目光順著河岸，似乎看穿了茂密的植被，看到了兩條肥美的鱸魚向著他打的窩游來。他摸了摸胸前掛的血沁玉佩，喃喃道：我的運氣很好。
「好小子，你怎麼就知道那裡有橋能過河？」高濤看著遠處的半座小橋，感覺有些不可思議。畢竟他托關係才找來的地圖上，可沒標註有這座小橋。看情況應該是村民為了過河方便而用竹排依靠河流中的石頭搭建的，可惜的是只剩下一半了，也許是山洪的時候河水衝垮的，而剩下的河段跨度還有八九米。從這個地方過河，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
「我不知道，它知道。」流浪狗搖了搖尾巴，叫了一聲。這些日子以來這條流浪狗吃了他們不少的補給，一路跟隨他們來到這裡，也算是混熟了，跟在了他們身邊。張木繼續說：「今天我做了把魚竿準備去河邊釣魚，它突然發瘋了一樣把魚竿扯走，我追了一路，拐了個彎，發現這居然有半座橋！你說是不是天意如此？簡直是絕處逢生！從這邊過河的話肯定能躲開追蹤的。而且還能剩下不少時間。你說它是不是很有靈性？」
「從這邊過河，確實有可能省下點時間。張木……我們不可能帶著它過河的。」
「為什麼？我們現在還有足夠的食物，實在不行我還能多釣點魚，相信我，我絕不空軍！」
「不……張木，不是食物的原因，而是……張木，它不屬於你，你也不是它的主人！它不可能聽你話的，你明白嗎？我們可是在逃命！不是在旅遊。」
「我可以是，從現在開始，我就是它的主人！毛球，坐下！」被稱為毛球的流浪狗不明白他們兩個人為什麼突然起了爭執，也不知道為什麼這段時間來一直偷偷餵它食物的人神色嚴厲地對它叫了起來，還指著地板，它只能過來舔了舔他的褲腳，搖尾乞憐。
「就這一次，毛球，聽我的好不好？坐下！」毛球看了看張木又看了看高濤，想不明白這兩個人為什麼突然都看向了自己不說話，疑惑的它似乎是有點累了，擺了擺尾巴，坐了下去。
「你看！你看！它坐下來了！它能聽懂我話，毛球！毛球！」
「不……嘖……高濤，這就是個巧合，嘖，我跟你說不明白，唉……你既然願意帶著它，那你就要負責它的食物，不能占用我們買的補給！雖然還有挺多的，但也不能這麼浪費。還有，必須得給它洗個澡！」
「好嘞！」
「師傅，抽根煙。」看著眼前這位講著一口標準又流利普通話的男人遞過來的高檔香菸，開船的師傅想都沒想就接了過來，拆封了之後隨手就抽出了兩根。看常天霄沒有表示，就將這兩根放在了條紋短襯那胸口的小袋裡，又抖出一根叼在嘴裡，然後才把香菸遞了回去。常天霄抖了抖軟煙盒，皺了皺眉頭將煙盒揣進褲兜，這才問了起來：「師傅，沿著這條河開，一個來回大概得開多久啊？」
師傅側坐在船尾，一邊操縱著外機把手，一邊發現常天霄沒有掏打火機的意思，皺了皺眉頭，望向遠處，從口袋裡掏出打火機，點燃了香菸猛吸了一口。緩緩道：「一個來回的話，應該得兩個多小時。」夾著點口音的普通話，倒也沒難為常天霄，師傅只是覺得這人有意思，不抽菸，卻帶了一包好煙。
「師傅，您可得注意安全啊。」常天霄似乎是意有所指。他還是有點後怕，但這師傅卻是附近的村民里唯一一位願意經濟又實惠地給他們租用船來巡邏的。用他的話來說，就是早就希望能警民合作追捕逃犯了。雖然三人一再解釋，只是單純地一天巡邏兩三次，持續一個星期這樣，並不是追捕逃犯，但顯然師傅已經被三人出示的警員證激起了興趣，當即收齊釣具跳上船讓眾人上船。至於錢不錢的，都是題外話，當然有錢確實是好事，能免去回家被嘮叨的好事。
師傅擺了擺夾著煙的手，跺了跺受傷的腳，看著眼前的河道說道：「不礙事，就是上個月月底河水漲，我和家裡那條老狗從橋上過，那橋被浸爛了，又有那麼巧給我們兩個踩到了滑了一跤，我命大一點，抓到了石頭。手臂，大腿就劃破點皮，扭到了腳。那老狗命差一點，掉下去了，一直叫，我沒手抓住它了。它就那麼一直叫。本來那天我們就是去河道對面的山裡看看樹的，它就喜歡這樣跟著我，從來沒出過事，就那天出事了。都養了大概十幾年了吧……其實也差不多是時候了。」師傅看著眼前那被船破開的河水，不知不覺一根煙就抽完了，隨手丟到水裡，緩緩吐出最後一口煙霧，重新把手搭在引擎邊。
坐在常天霄對面的那對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剛想說些什麼安慰一下師傅，師傅突然笑了，對三人說：「本來都說要架鍋了，沒想到被水沖走了。哈哈哈。」三人齊齊看向前方的河水，不時看看河邊有沒有人。
「快到了，前面就是那座橋了。」師傅的目光移向兩岸，似乎在尋找誰的身影，不知不覺叼起了第二根煙。
雖然沒有沐浴露之類的東西，但張木已經盡其所能地把毛球身上的污垢都洗淨了，把打結的毛也洗開了，這過程可沒少費力氣。所幸都是值得的，毛球站在石頭上抖掉了毛里的水分，遠離了張木跑到岸邊舔了起毛來。突然耳朵像是聽到了什麼，瘋狂大叫著朝著上游的方向跑去。
張木剛想把毛球喝定，這時他似乎也聽到了什麼，整個人像是被錘了一下，冷汗直流，寒毛炸起，趕緊找到了高濤提起物資和裝備就往林子裡面衝去，差點就被茂密的植被絆倒。
聽見狗叫的四人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常天霄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笑道：「不會這麼巧吧？」
師傅慢慢減速靠著岸邊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轉了個彎便看見一隻毛髮尚濕的老狗向他跑來，就像它被水沖走的那天一樣叫個不停。看起來似乎瘦了一點，又老了一點，又跑得快了一點。
現在他問出這個問題，實際上並沒有多想知道答案。如果只有他們兩個人，柯梁生自己就會按耐不住來推理，而他也只會在聽了推理之後諷刺一番。但現在既然多了幾位隊員，他也想讓各位隊友能對柯梁生的推理多一份信任。但他刻意隱瞞了柯梁生驚人的直覺，畢竟是否選擇相信，全在於個人選擇，即便他透露了這一點，也意義不大。哪怕柯梁生這次推測錯了，因為他的沉默，所以對他來說也沒有什麼風險。年輕人多犯犯錯，長點記性，省得以後會眼高手低。
柯梁生看了一眼李建安，李建安則叼著煙示意他開始講，而李建安卻摸摸口袋往村口的便利店走進去，走之前還示意讓柯梁生別等他。柯梁生便對著幾位隊員描述了他對地圖上的地勢、跨度和衛星圖的觀察推斷。不多時，李建安用嶄新的防風打火機點燃了這麼久以來的第一根香菸，緩緩吐出了一口煙霧，卻站在了離幾位不遠的下風區，他看著幾個隊員神色各異，開口笑道：「怎麼樣？小柯南的推斷有沒有問題？」
其中一個笑著搖了搖頭，一個抿著嘴，卻都不約而同地看向了第三個人，他皺著眉頭，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從地圖上看，小柯的推測確實有一定的道理，但我覺得這種五個人在一個地點蹲守的方案，過於浪費警力了。我是這樣想的，不如我們分成兩隊，一隊就按小柯說的，在這個地點蹲守；而另一隊，則發動村民借用一艘船在附近河段巡查。或許這樣更保險一點。老李，你看你們一隊我們一隊怎麼樣？」
雖然這位的年齡和與老李的相近，但他的發言卻隱隱地想要成為幾人的主心骨。他說出自己的看法之後其餘二人便一致同意了他的計劃，顯然早就站在了統一戰線。而他看似是在詢問李建安的意見，實際在言語上並沒有留給李建安拒絕的餘地。這位隊員借柯梁生的看法將市裡的隊員和李建安他們兩個分開來，因此而產生的責任和功勞就又被進一步地細分了，顯然這位市裡的同僚深諳官場之道。
此次分隊其實際上就是想避免承擔責任和受銜級低資歷深的老李約束。能混到市級了，也就是這些東西。李建安對這些勾心鬥角也是一頭亂麻，對他的提議也樂於見此了，當即同意，反正李建安已經是沒得升的了。萬一到時候又給柯梁生猜對了，能噁心一下這幾個人就更好了。於是眾人便分頭行動，各自帶著隊員拿好補給和通訊設備出發。
「剛剛那幫……那個夥計叫什麼來著？」李建安打開車門剛想坐進去突然轉頭去問提著補給的柯梁生。柯梁生蓋下後備箱想了一下，回答道：「常天霄常師兄，怎麼了？」
李建安打了個哈哈說道：「沒事，我記住了。對了，你開車離那大車遠點，別跟在別人屁股後面。剛剛在高速上我給你留點面子，你倒是在乎一下我這條老命啊。」
柯梁生打了個哈哈說道：「好的師傅，我記住了，下次你開！」
「臭小子！滾！」李建安把鑰匙扔給柯梁生，坐進了車裡爬到了副駕上。
多日以後。
「三哥，你怎麼就敢確定他們一定會在這裡過河？」
「按上家提供的資料來說，高濤這個人十分聰明。他既然選擇了往這個方向逃，就一定會為了躲開追蹤，防止條子蹲守而避開橋樑和關口。而這條河道的這一段跨度不大，水流流速慢流量小，兩岸平緩，多植被。在地圖上面看到這種地形，只要他們不傻，就一定會從這段河道過河。我們蹲守的這裡地勢高，視野好，植被茂密，可以第一時間發現他們。」
「三哥你以前是幹什麼的？怎麼一套一套的？」
被稱為三哥的人聽見他問的這個問題，轉過頭來地瞟了他一眼。
發現問的問題三哥沒有回答，那位四弟停下了手中用迷彩網和樹葉掩蓋帳篷的工作，回頭就看見三哥已經在摸腰間的槍，自知失言的他剛想說什麼，三哥卻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轉回身去繼續監視河岸的動向。一句話卻傳了過來：「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
「一定。」隨即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四弟這才鬆了一口氣，繼續自己的工作。一會兒，三哥冷不丁地說了一句：「我以前很喜歡釣魚。」他的目光順著河岸，似乎看穿了茂密的植被，看到了兩條肥美的鱸魚向著他打的窩游來。他摸了摸胸前掛的血沁玉佩，喃喃道：我的運氣很好。
「好小子，你怎麼就知道那裡有橋能過河？」高濤看著遠處的半座小橋，感覺有些不可思議。畢竟他托關係才找來的地圖上，可沒標註有這座小橋。看情況應該是村民為了過河方便而用竹排依靠河流中的石頭搭建的，可惜的是只剩下一半了，也許是山洪的時候河水衝垮的，而剩下的河段跨度還有八九米。從這個地方過河，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
「我不知道，它知道。」流浪狗搖了搖尾巴，叫了一聲。這些日子以來這條流浪狗吃了他們不少的補給，一路跟隨他們來到這裡，也算是混熟了，跟在了他們身邊。張木繼續說：「今天我做了把魚竿準備去河邊釣魚，它突然發瘋了一樣把魚竿扯走，我追了一路，拐了個彎，發現這居然有半座橋！你說是不是天意如此？簡直是絕處逢生！從這邊過河的話肯定能躲開追蹤的。而且還能剩下不少時間。你說它是不是很有靈性？」
「從這邊過河，確實有可能省下點時間。張木……我們不可能帶著它過河的。」
「為什麼？我們現在還有足夠的食物，實在不行我還能多釣點魚，相信我，我絕不空軍！」
「不……張木，不是食物的原因，而是……張木，它不屬於你，你也不是它的主人！它不可能聽你話的，你明白嗎？我們可是在逃命！不是在旅遊。」
「我可以是，從現在開始，我就是它的主人！毛球，坐下！」被稱為毛球的流浪狗不明白他們兩個人為什麼突然起了爭執，也不知道為什麼這段時間來一直偷偷餵它食物的人神色嚴厲地對它叫了起來，還指著地板，它只能過來舔了舔他的褲腳，搖尾乞憐。
「就這一次，毛球，聽我的好不好？坐下！」毛球看了看張木又看了看高濤，想不明白這兩個人為什麼突然都看向了自己不說話，疑惑的它似乎是有點累了，擺了擺尾巴，坐了下去。
「你看！你看！它坐下來了！它能聽懂我話，毛球！毛球！」
「不……嘖……高濤，這就是個巧合，嘖，我跟你說不明白，唉……你既然願意帶著它，那你就要負責它的食物，不能占用我們買的補給！雖然還有挺多的，但也不能這麼浪費。還有，必須得給它洗個澡！」
「好嘞！」
「師傅，抽根煙。」看著眼前這位講著一口標準又流利普通話的男人遞過來的高檔香菸，開船的師傅想都沒想就接了過來，拆封了之後隨手就抽出了兩根。看常天霄沒有表示，就將這兩根放在了條紋短襯那胸口的小袋裡，又抖出一根叼在嘴裡，然後才把香菸遞了回去。常天霄抖了抖軟煙盒，皺了皺眉頭將煙盒揣進褲兜，這才問了起來：「師傅，沿著這條河開，一個來回大概得開多久啊？」
師傅側坐在船尾，一邊操縱著外機把手，一邊發現常天霄沒有掏打火機的意思，皺了皺眉頭，望向遠處，從口袋裡掏出打火機，點燃了香菸猛吸了一口。緩緩道：「一個來回的話，應該得兩個多小時。」夾著點口音的普通話，倒也沒難為常天霄，師傅只是覺得這人有意思，不抽菸，卻帶了一包好煙。
「師傅，您可得注意安全啊。」常天霄似乎是意有所指。他還是有點後怕，但這師傅卻是附近的村民里唯一一位願意經濟又實惠地給他們租用船來巡邏的。用他的話來說，就是早就希望能警民合作追捕逃犯了。雖然三人一再解釋，只是單純地一天巡邏兩三次，持續一個星期這樣，並不是追捕逃犯，但顯然師傅已經被三人出示的警員證激起了興趣，當即收齊釣具跳上船讓眾人上船。至於錢不錢的，都是題外話，當然有錢確實是好事，能免去回家被嘮叨的好事。
師傅擺了擺夾著煙的手，跺了跺受傷的腳，看著眼前的河道說道：「不礙事，就是上個月月底河水漲，我和家裡那條老狗從橋上過，那橋被浸爛了，又有那麼巧給我們兩個踩到了滑了一跤，我命大一點，抓到了石頭。手臂，大腿就劃破點皮，扭到了腳。那老狗命差一點，掉下去了，一直叫，我沒手抓住它了。它就那麼一直叫。本來那天我們就是去河道對面的山裡看看樹的，它就喜歡這樣跟著我，從來沒出過事，就那天出事了。都養了大概十幾年了吧……其實也差不多是時候了。」師傅看著眼前那被船破開的河水，不知不覺一根煙就抽完了，隨手丟到水裡，緩緩吐出最後一口煙霧，重新把手搭在引擎邊。
坐在常天霄對面的那對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剛想說些什麼安慰一下師傅，師傅突然笑了，對三人說：「本來都說要架鍋了，沒想到被水沖走了。哈哈哈。」三人齊齊看向前方的河水，不時看看河邊有沒有人。
「快到了，前面就是那座橋了。」師傅的目光移向兩岸，似乎在尋找誰的身影，不知不覺叼起了第二根煙。
雖然沒有沐浴露之類的東西，但張木已經盡其所能地把毛球身上的污垢都洗淨了，把打結的毛也洗開了，這過程可沒少費力氣。所幸都是值得的，毛球站在石頭上抖掉了毛里的水分，遠離了張木跑到岸邊舔了起毛來。突然耳朵像是聽到了什麼，瘋狂大叫著朝著上游的方向跑去。
張木剛想把毛球喝定，這時他似乎也聽到了什麼，整個人像是被錘了一下，冷汗直流，寒毛炸起，趕緊找到了高濤提起物資和裝備就往林子裡面衝去，差點就被茂密的植被絆倒。
聽見狗叫的四人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常天霄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笑道：「不會這麼巧吧？」
師傅慢慢減速靠著岸邊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轉了個彎便看見一隻毛髮尚濕的老狗向他跑來，就像它被水沖走的那天一樣叫個不停。看起來似乎瘦了一點，又老了一點，又跑得快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