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原委與坐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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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口滾燙咸香的羊肉下肚,蕭武像是被打開了心匣子,開始跟陳平講述起此事的原委。

  「事情的開端,還要從1年前城內多出了不少散修說起。」

  「師兄你也知道,【威北城】本為苦寒之地,不知是因為靠近永夜雪原的緣故,此地少有靈脈,最近的修士坊市也在數百里外的涼州小梅山附近。」

  「如果不是師傅還擅長畫符之術,時常去賣些中低級符籙換取靈石,觀內包括我在內的三名弟子在修行上怕是根本無以為繼。」

  「所以此地根本不應該出現這麼多的散修。」

  「除非這地方出現了什麼法寶或者先輩洞府遺址。」

  「起初我們師徒四人對那些散修來此的目的根本毫不知曉,其中幾人也曾登門拜訪,詢問是否見到過一位法號黃骨的和尚。」

  「我等自然是不知,雖然其中有些人提出要徹底搜查整座道觀,但所幸師傅本身便是鍊氣十一層的修為,再加上落元宗的名號,那些散修也不敢強來。」

  「那段時間確實過的提心弔膽的,師傅曾經勸我等,說他在宗內有熟知的師兄,可以設法讓我師兄弟三人回落元宗去,不必苦守至此。」

  「但大師兄是四靈根,小師弟也是四靈根,只有我是三靈根,我三人本就是師傅代宗收徒,說是落元宗弟子,其實是他老人家的弟子,在落元宗那,不過勉強有個名分罷了。」

  「我師兄弟三人確實能一走了之,暫避人禍,但師傅呢?我雖未蒙學四書,但豈不知獨木難撐之理?師傅身領上元觀監事,也就是觀主一職,擅離職守,若是被落元宗那邊知曉,恐怕要被逐出宗外。」

  「這對一輩子對宗門念念不忘的師傅來說,恐怕是無法接受的。」

  「所以,我師兄弟三人自然是不可能棄師而去。」

  「本以為日子會這般過去,等那群散修找到黃骨和尚時,這邊陲小城又會恢復原有的平靜。」

  「但哪知有一天,四名鍊氣修士突然闖入觀中,不由分說的便要強行虜走小師弟,說是要以他完成陰德之類的胡話。」

  「師傅自然是不肯,我們師徒四人與其大打出手..」

  「後來,後來也不知怎的,忽地天色大變,我等還未反應過來,便感覺到神魂遭受了一股猛烈的衝擊,眼前直接一黑。」

  「再次醒來,我和師兄二人依舊是還處於上元觀中。」

  「但不知為何,觀內的模樣卻是大變。」

  「牆壁早已破損倒塌,似乎是經歷了數十年的風沙磨礪。」

  「地上雜草叢生,到處都遍布血污與累累白骨,我和青師兄二人本欲通過前殿離開道觀。」

  「但誰曾想前殿的後門處卻是被兩道怪異的黑色符籙呈十字交叉狀封印著。」

  「整座道觀給我的感覺便是十分怪異與危險,無論走到哪,似乎都有一雙看不見的眼睛盯著」

  「實在無奈之下,深感不對勁的我和青師兄二人只好翻過牆壁逃出。」

  「哪曾想道,剛走出沒幾步,我等便遇到了之前那四位修士中的其中一人。」

  「那女人字號白梅居士,穿著一身輕薄的紅色披紗,修為鍊氣十層左右,與其餘三人共稱白山四友,相貌秀美,卻心狠手辣。」

  「我和青師兄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此人施以手段控制了肉身。」

  「這白梅居士像是知道些什麼,先是逼我二人為其探路,我和師兄迫不得已被逼回了道觀。」

  「進了道觀我二人才發現,原本前院正殿內供奉著的,不再是我道家神像,而是十殿閻羅中的楚江王像。」

  「師兄你也知曉,陰間輪迴之談,雖然在俗世中廣為流傳,但我等修仙之輩,不乏有元嬰真君嘗試尋找那六道輪迴,試圖從此道入手,以求堪破胎中之謎,轉世重生,又或者從此道入手,尋得長生。」

  「但實際上這近萬年來,修仙界中從未有過關於陰間的事跡流傳。」

  「也未曾聽聞哪位元嬰真君真的尋得了那市井詳談中可增減人壽的生死簿。」

  「所以眼見那青牙紅面,異常猙獰的閻王像,我自感是大事不妙。」

  「因為凡是祭祀閻羅之廟,根本不是活人應踏之地。」

  講到這裡,蕭武停頓了幾分,像是在強忍住心中的悲傷,平復心情,半響過後才繼續說道


  「那白梅居士操控師兄進入了廟內,想要讓他取得閻王像手掌處托舉著的一枚烏黑狀的手環類法器。」

  「結果,青師兄進去了不過短短數秒,當他費力的爬上那雕像上,拾得那枚手環後,廟內四周處突兀地湧現出無數灰藍色的濃霧。」

  「那藍霧也不知是何物,一經觸碰,整個身子便直接化作了冰雕。」

  「等等。」

  聽到這陳平意識到一個問題,打斷了蕭武,開口問道

  「為何不用驅物術之類的法術呢。」

  蕭武苦笑了一聲,回答道

  「進入【鬼蜮】後,不僅無法感知到天地靈氣,我等修士的法力,不知為何竟然與壽元掛鉤。」

  「施展法術,便是在消耗壽元。」

  「就算是最為普通的火球術,也會消耗10日的壽命。」

  什麼?

  陳平大感驚訝,

  這又是一件聞所未聞之事,

  「那...」

  他看著蕭武的面容,按宗內給予的情報來說,這蕭武乃是盧老道上任上元觀監事一職時,在路途上撿到的棄嬰。

  時間應該是永光37年。

  也就是說,面前這位老者,實際上的年齡,應該是十三四歲的年紀。

  「是的,正如師兄你猜想的那樣,我之所以變成現在這般命不久矣的狀況,是因為頻繁使用術法的緣故。」

  「所以,如果師兄你再次被拉入【鬼蜮】內的話,一定要備好足夠的符籙。」

  蕭武鄭重其事的說道。

  「在【鬼蜮】中,我等修士與凡人無異,只能依賴符籙。」

  說完這句話,蕭武自顧自的站起身來,走到院內一角,拿起鐵鍬便開始挖什麼。

  半個時辰過後,他氣喘吁吁的坐回到門檻前,遞給陳平一枚玉筒和一桿青灰色的細杆長筆。

  「這是師傅生前用於畫符的中品法器:金鶴符筆,這枚玉筒內則是他老人家一生於符道上之感悟。」

  陳平伸手接過這兩物,看著蕭武手上滿是黃斑,不知為何只覺手中之物竟有千鈞之重。

  「師兄,你是落元宗本宗過來的,一定很厲害吧。」

  蕭武乾咳了兩聲,一雙渾濁的眼珠略帶期盼的看向了陳平。

  雖然是一幅老成之樣,已是可以做爺爺輩的人了,但說出來的話卻還是帶著許些孩子氣。

  陳平面露許些不忍之色,明白這位蕭師弟要表達的意思,點了點頭。

  「那便好,那便好,師兄...師兄我有些困了,容我睡一會...」

  蕭武依靠在門廊旁,慢慢垂下了頭。

  說完這句話後,他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再無回應。

  陳平面無表情的默然端坐於原地,抓著玉筒的手背上青筋軋起,微微顫抖。

  天亮後,雜草叢生的後院裡,多了一座墳。

  .....

  「上元觀那邊有回應了嗎二妹?」

  「沒有,但我失去了對蕭武此人的控制,連同我分離出去的【鬼咒】一起,都消失在了感知之中。」

  「這樣啊,看來那上元觀新來的監事,怕是有幾分本事。」

  「大哥,你還在猶豫嗎?」

  「算了,不猶豫了,二妹三弟,找個日子,我等直接殺上門去,以絕後患!」

  「早該如此了,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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