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天母
埋葬了蕭武之後，整個上元觀內便又只剩下了陳平一人。
所幸陳平已經習慣了獨自一人的冷清日子，
倒也沒有覺得有何不適。
蕭武之事，陳平左思右想，始終沒明白那白山四友到底是要幹什麼，
下馬威？
算計？
又或者想試試他的能耐？
這都有可能，但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與那白山四友之間，已結下死仇，彼此之間，只有一方可以活下來。
據蕭武所言，那白山四友，基本上都是鍊氣中後期的修為，
想要一舉解決這四人，便必須動用那張湮元符寶。
但此物對陳平來說，是手中唯一可以對築基修士起到制衡之效的存在。
非生死關頭，不可輕易動用。
最令陳平感到心煩意亂的是，
在蕭武坐化後的第七日，
他開始躊躇不定，放棄了轉修功法的舉措。
因為他清醒的意識到，
一年之時，是絕無可能重修至鍊氣十二層之境，就算有藥石助力，也不可行。
他現在手中，共有兩具屍體，
一具為白盼娣，一具為湛盧虹，
如果按照那《無肢觀》的功法需求來看，
如果立刻轉修此法，他可湊成四肢，倒是能在一年之內身成築基。
但此等法門，弊端甚大。
斷掉四肢，也會使得肉身有漏，就算此事過後散去此功重修《熾陽淬元經》，不僅會耽誤時間，也會大大增加晉升築基的難度。
這該如何是好？
自從與黃仙香主一戰後，陳平便已意識到自身的處境，
相比宗內錯綜複雜的情況，這裡來的更為兇險。
黃骨和尚之事，只是表面，
一年之後肯定還會有什麼大事發生，
現在擺在陳平面前的，就三條路。
一是設法逃離此城，另尋他處安穩晉升築基，但他連為何自己會被留在此地的原因都不知曉，所以這條路其實只是設想，如果他不採取任何行動，與等死無異。
在蕭武死後的這幾日裡，
陳平也再次嘗試過離開【威北城】，
結果無論是【金光術】，還是【土遁術】，
又或者化作凡人，混在人群中從城洞內離開，
下場都是一樣的，
所以直至今日，他已徹底放棄逃離此地的念想，轉而思考起自身退路。
第二條路是火中取粟，不顧後患，先修那《無肢觀》，晉升築基後，直接奪了那白山四友的肉身化作自己的修道資糧，不，全城還有二三十位散修，
這些人，如果都能吃掉，短時間內，晉升築基後期也不成問題。
左道功法，晉升便是如此之迅速，但往往後患無窮。
照目前來看，如果想短時間活命，這條路確實是不錯。
至於第三條，那便是遁入芥子空間，當起縮頭烏龜。
但陳平也不確定，這條路是否真的安全。
他對腦海中芥子空間的來歷和作用只是大概知曉個全貌，無法深入了解。
自來【威北城】後經歷的一切已經打亂了他之前的謀劃。
現在已經沒有足夠的時間讓他安穩的去修煉。
近有隨時會上門來找麻煩的白山四友，
遠有一年之後的望鄉宗九道道子之爭。
「不行，這上元觀不能再呆了。」
思來想去，陳平自覺目前最主要的，
還是得暫避鋒芒。
雙拳難敵四手，那白山四友，日後可徐徐之。
想到這，他當機立斷，
立馬先至前院，來到位於地下的煉丹窟，
打算先收拾起那套【聚火小陣】。
然而，當陳平施展土遁之法來到地下，
正欲先掐訣收起那尊下品丹爐時，心中卻總感覺到許些不對勁。
他下意識的環顧四周，
猛然發現，不知何時，燭光無法照到的牆角處，
多了一尊手臂大小的黃泥娘娘相。
這黃泥娘娘也是【威北城】本地某些人家所供奉的一尊野神。
雖然稱之為娘娘，但陳平知曉，其本體其實是一隻築基期的化形黃皮子。
也就是黃鼠狼。
百年之前，此妖被雲遊至此的落元宗金丹老祖，也就是那位青雲真人所收服。
現在已經是落元宗的護宗靈獸之一。
說了這麼多，這尊黃泥像出現在這，
絕非是那位黃泥娘娘在作怪，
陳平也很清楚的記得，自己並未在煉丹窟的一角處放置這尊泥像。
所以，
他想到這，似是已然明了前因後果，
直接乾脆利落的施身鞠躬道：
「沒想到寒舍竟能引得天母前輩親臨，實在是令晚輩大為惶恐。」
不亢不卑的聲音迴蕩在小小的煉丹窟中，
陳平就這般彎著身子一動不動，
大概半盞茶的功夫過後，
一道淡漠無比，分不清男女的聲音忽地響起，
「你這小輩倒是神識敏銳，看來煉丹之術能錘鍊神識這一說法確實不假。」
自己猜對了，真是那神秘無比的天白山神？
就不知是築基還是金丹。
陳平直起身來，表面上神色如常，心中卻是升起防備與警惕之意。
他開口說道：
「不知天母前輩今日尋晚輩所為何事，若能幫上忙，晚輩定當盡力而為。」
正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事才上寶殿門，
這天白山神絕不會無故登門，
而且瞧這位的作派，怎麼都感覺有點鬼鬼祟祟的樣子。
出於以上原因，陳平乾脆在表露了尊敬之意的同時，也沒把話說的太滿。
「不愧是大宗弟子，當真稱得上是機敏聰慧，但你可知，你馬上就大禍臨頭了？」
大禍臨頭？
看來這位天母前輩，也就是天白山神應當知曉什麼。
但上來便是恐嚇，
怎麼看都感覺像是那些江湖中算命騙子的慣用套路..
這天白山神怎麼也沒想到面前這落元宗的鍊氣小輩剛一見面便暗自腹誹自己。
「前輩真乃是法眼如炬，晚輩確實是麻煩纏身。」
管他的，反正先把馬屁拍足了。
陳平如此想道
「嗯，本尊今日前來，本想是看在你落元宗青雲真人的面子上提點你一番，但現在看來，你應當知曉了什麼，這樣吧，你現在煉丹術是何等層次？」
提點？分明是有事找我才對。
陳平面不紅心不跳的說道：
「晚輩煉丹術勉強至中級層次。」
「中級煉丹師？」
天白山神的語氣中透露著幾分不可置信，
落元宗的實力已經強到了這般地步，一位中級煉丹師都可隨意發配至邊疆？
等等，若是那事的話，這樣安排倒也不足為奇。
但這樣的話...
一時間，狹小的煉丹室內陷入了平靜。
半柱香的功夫過後，
天白山神的聲音再度響起
「那日你與黃天教的香主，以及青羊宮的湛盧虹在觀前對峙，後來你等被吸入了【鬼蜮】，結果如何？」
為何要問起此事？
陳平腦子飛速運轉。
他在分析這天白山神到底是哪一邊的。
現在城中明知的築基修士，有一位黃骨和尚，
這天白山神，築基還是金丹，不確定，
白盼娣此女，應該是黃骨和尚那邊的人，
湛盧虹既然對上此女毫無懼色，說明他身後應該也有一位築基修士。
難道說便是這位天白山神？
想到這，
陳平心中已有決定，
他開始講述那日陷入【鬼蜮】後所發生的事，
只不過，
內容經過了幾分刪減與改變，
「那日，湛盧道友祭起了一枚青色寶珠，那寶珠散發出青色光束，定住了..」
在陳平的描述中，湛盧虹成為了這一戰的主力，
而他陳平只是一個配角，
關於二者的使出的法器與術法他都一一如實道來，
但事情的結局卻是湛盧虹成功擊敗了白盼娣，
在這之後，天上忽然掉落一截斷指，
在接到斷指後，湛盧虹性情大變，試圖殺了他陳平。
但不知為何，【鬼蜮】突然消散，他再回過神來，
便已回到了原地，那湛盧虹，卻是不知所蹤。
邊說著，陳平還邊配合著露出擔憂、不解之色。
講述完整件事後，陳平強壓著內心的忐忑不安，
帶著許些愧疚之色站於原地，
似是在未能救下湛盧虹而感到無奈。
暗地裡，他卻是早已做好催動【土遁術】的準備。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
室內的氣氛慢慢變得有些壓抑，
最終，天白山神的聲音再度響起
「不錯，這事你做的很好，湛盧虹的事先放到一旁，本尊有件事須得拜託你。」
很好，這一關過去了。
陳平暗自鬆了口氣。
所幸陳平已經習慣了獨自一人的冷清日子，
倒也沒有覺得有何不適。
蕭武之事，陳平左思右想，始終沒明白那白山四友到底是要幹什麼，
下馬威？
算計？
又或者想試試他的能耐？
這都有可能，但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與那白山四友之間，已結下死仇，彼此之間，只有一方可以活下來。
據蕭武所言，那白山四友，基本上都是鍊氣中後期的修為，
想要一舉解決這四人，便必須動用那張湮元符寶。
但此物對陳平來說，是手中唯一可以對築基修士起到制衡之效的存在。
非生死關頭，不可輕易動用。
最令陳平感到心煩意亂的是，
在蕭武坐化後的第七日，
他開始躊躇不定，放棄了轉修功法的舉措。
因為他清醒的意識到，
一年之時，是絕無可能重修至鍊氣十二層之境，就算有藥石助力，也不可行。
他現在手中，共有兩具屍體，
一具為白盼娣，一具為湛盧虹，
如果按照那《無肢觀》的功法需求來看，
如果立刻轉修此法，他可湊成四肢，倒是能在一年之內身成築基。
但此等法門，弊端甚大。
斷掉四肢，也會使得肉身有漏，就算此事過後散去此功重修《熾陽淬元經》，不僅會耽誤時間，也會大大增加晉升築基的難度。
這該如何是好？
自從與黃仙香主一戰後，陳平便已意識到自身的處境，
相比宗內錯綜複雜的情況，這裡來的更為兇險。
黃骨和尚之事，只是表面，
一年之後肯定還會有什麼大事發生，
現在擺在陳平面前的，就三條路。
一是設法逃離此城，另尋他處安穩晉升築基，但他連為何自己會被留在此地的原因都不知曉，所以這條路其實只是設想，如果他不採取任何行動，與等死無異。
在蕭武死後的這幾日裡，
陳平也再次嘗試過離開【威北城】，
結果無論是【金光術】，還是【土遁術】，
又或者化作凡人，混在人群中從城洞內離開，
下場都是一樣的，
所以直至今日，他已徹底放棄逃離此地的念想，轉而思考起自身退路。
第二條路是火中取粟，不顧後患，先修那《無肢觀》，晉升築基後，直接奪了那白山四友的肉身化作自己的修道資糧，不，全城還有二三十位散修，
這些人，如果都能吃掉，短時間內，晉升築基後期也不成問題。
左道功法，晉升便是如此之迅速，但往往後患無窮。
照目前來看，如果想短時間活命，這條路確實是不錯。
至於第三條，那便是遁入芥子空間，當起縮頭烏龜。
但陳平也不確定，這條路是否真的安全。
他對腦海中芥子空間的來歷和作用只是大概知曉個全貌，無法深入了解。
自來【威北城】後經歷的一切已經打亂了他之前的謀劃。
現在已經沒有足夠的時間讓他安穩的去修煉。
近有隨時會上門來找麻煩的白山四友，
遠有一年之後的望鄉宗九道道子之爭。
「不行，這上元觀不能再呆了。」
思來想去，陳平自覺目前最主要的，
還是得暫避鋒芒。
雙拳難敵四手，那白山四友，日後可徐徐之。
想到這，他當機立斷，
立馬先至前院，來到位於地下的煉丹窟，
打算先收拾起那套【聚火小陣】。
然而，當陳平施展土遁之法來到地下，
正欲先掐訣收起那尊下品丹爐時，心中卻總感覺到許些不對勁。
他下意識的環顧四周，
猛然發現，不知何時，燭光無法照到的牆角處，
多了一尊手臂大小的黃泥娘娘相。
這黃泥娘娘也是【威北城】本地某些人家所供奉的一尊野神。
雖然稱之為娘娘，但陳平知曉，其本體其實是一隻築基期的化形黃皮子。
也就是黃鼠狼。
百年之前，此妖被雲遊至此的落元宗金丹老祖，也就是那位青雲真人所收服。
現在已經是落元宗的護宗靈獸之一。
說了這麼多，這尊黃泥像出現在這，
絕非是那位黃泥娘娘在作怪，
陳平也很清楚的記得，自己並未在煉丹窟的一角處放置這尊泥像。
所以，
他想到這，似是已然明了前因後果，
直接乾脆利落的施身鞠躬道：
「沒想到寒舍竟能引得天母前輩親臨，實在是令晚輩大為惶恐。」
不亢不卑的聲音迴蕩在小小的煉丹窟中，
陳平就這般彎著身子一動不動，
大概半盞茶的功夫過後，
一道淡漠無比，分不清男女的聲音忽地響起，
「你這小輩倒是神識敏銳，看來煉丹之術能錘鍊神識這一說法確實不假。」
自己猜對了，真是那神秘無比的天白山神？
就不知是築基還是金丹。
陳平直起身來，表面上神色如常，心中卻是升起防備與警惕之意。
他開口說道：
「不知天母前輩今日尋晚輩所為何事，若能幫上忙，晚輩定當盡力而為。」
正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事才上寶殿門，
這天白山神絕不會無故登門，
而且瞧這位的作派，怎麼都感覺有點鬼鬼祟祟的樣子。
出於以上原因，陳平乾脆在表露了尊敬之意的同時，也沒把話說的太滿。
「不愧是大宗弟子，當真稱得上是機敏聰慧，但你可知，你馬上就大禍臨頭了？」
大禍臨頭？
看來這位天母前輩，也就是天白山神應當知曉什麼。
但上來便是恐嚇，
怎麼看都感覺像是那些江湖中算命騙子的慣用套路..
這天白山神怎麼也沒想到面前這落元宗的鍊氣小輩剛一見面便暗自腹誹自己。
「前輩真乃是法眼如炬，晚輩確實是麻煩纏身。」
管他的，反正先把馬屁拍足了。
陳平如此想道
「嗯，本尊今日前來，本想是看在你落元宗青雲真人的面子上提點你一番，但現在看來，你應當知曉了什麼，這樣吧，你現在煉丹術是何等層次？」
提點？分明是有事找我才對。
陳平面不紅心不跳的說道：
「晚輩煉丹術勉強至中級層次。」
「中級煉丹師？」
天白山神的語氣中透露著幾分不可置信，
落元宗的實力已經強到了這般地步，一位中級煉丹師都可隨意發配至邊疆？
等等，若是那事的話，這樣安排倒也不足為奇。
但這樣的話...
一時間，狹小的煉丹室內陷入了平靜。
半柱香的功夫過後，
天白山神的聲音再度響起
「那日你與黃天教的香主，以及青羊宮的湛盧虹在觀前對峙，後來你等被吸入了【鬼蜮】，結果如何？」
為何要問起此事？
陳平腦子飛速運轉。
他在分析這天白山神到底是哪一邊的。
現在城中明知的築基修士，有一位黃骨和尚，
這天白山神，築基還是金丹，不確定，
白盼娣此女，應該是黃骨和尚那邊的人，
湛盧虹既然對上此女毫無懼色，說明他身後應該也有一位築基修士。
難道說便是這位天白山神？
想到這，
陳平心中已有決定，
他開始講述那日陷入【鬼蜮】後所發生的事，
只不過，
內容經過了幾分刪減與改變，
「那日，湛盧道友祭起了一枚青色寶珠，那寶珠散發出青色光束，定住了..」
在陳平的描述中，湛盧虹成為了這一戰的主力，
而他陳平只是一個配角，
關於二者的使出的法器與術法他都一一如實道來，
但事情的結局卻是湛盧虹成功擊敗了白盼娣，
在這之後，天上忽然掉落一截斷指，
在接到斷指後，湛盧虹性情大變，試圖殺了他陳平。
但不知為何，【鬼蜮】突然消散，他再回過神來，
便已回到了原地，那湛盧虹，卻是不知所蹤。
邊說著，陳平還邊配合著露出擔憂、不解之色。
講述完整件事後，陳平強壓著內心的忐忑不安，
帶著許些愧疚之色站於原地，
似是在未能救下湛盧虹而感到無奈。
暗地裡，他卻是早已做好催動【土遁術】的準備。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
室內的氣氛慢慢變得有些壓抑，
最終，天白山神的聲音再度響起
「不錯，這事你做的很好，湛盧虹的事先放到一旁，本尊有件事須得拜託你。」
很好，這一關過去了。
陳平暗自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