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二章 這我好像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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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早之前。

  六輛馬車,四輛載人,兩輛載物,路面雖是夯實,然而土道難免因雨雪出現坑窪,崎嶇的道路導致車轅後方部份輕微搖晃。

  車廂兩側窗簾拉起,正中的門帘分開,擠著一張張好奇張望的面孔,好似連著周邊的民眾在他們眼中也是一種新鮮的風景,張望夠了身旁,望去遠方的視線,已是能看著呈現灰色的城池輪廓。

  「終於到上京了。」

  四輛馬車裡,第二輛車中的呂嗣立是跟過耶律延禧遊走五京的,其餘人除了身為家主的呂嗣延,其餘人幾乎都沒出過析津府的範圍。

  「上京看起來並不怎樣啊……」跟在更後面的呂岩兄弟呂介石踮著腳站在車轅上看:「感覺比南京差遠了。」

  「二哥恁地挑剔,你在南京能有在這裡的地位?」柔弱的聲音在後傳來,一不過及笄之年的女子同樣探頭在外,聞言掃了青年一眼:「不然咱們也不會過來了。」

  「囉……囉嗦!」被自家妹子一句話搞得紅了麵皮的青年瞪他一眼,隨即氣哼哼的坐回車廂:「聽說上京正在籌備科舉,正好,我原是打算參加明年大遼的科舉,現在雖說沒了機會,也正好參加下齊國的科舉,看是何水平。」

  車子向前行進,不時晃動一下,說完話的呂介石雙手抱胸,等了半天沒聽著妹子說話,不由提高了些音量:「三姐,我說我要參加齊國科舉,你聽著沒有。」

  將頭伸在外面的少女朝天翻個白眼,轉頭說一句:「我看你是讀書讀傻了,別和我說話。」,用手揉揉額頭,故做頭疼狀:「大哥與觀弟都聰明的很,怎麼中間出了你這麼個奇才。」

  「我……我怎麼了我?呂玉鑒!好歹我是你二哥,你要尊重我!」被自家妹子堵得說不出話的少年叫了起來。

  只是那邊的少女卻已經是懶的搭腔,只是出神的看著兩側的林野,一畝畝良田長出青綠之色,忙活的農人站在田埂上,帶著斗笠、低著頭,不知在看什麼東西,光著腳的孩童看著車上的少女,嘻嘻哈哈的追著跑了兩步。

  臨潢府在視野中更大了,官道變得寬敞平緩,延綿數里的城牆,古樸、巍峨,呂家人望著這橫亘東西的牆頭,臉上紛紛露出笑容,其中有女眷抱起懷中的嬰孩兒指指牆壁輕聲說了什麼。

  不久,呂家的馬車平靜無奇的從南城門而入,隨後在城內的街邊停下,卻是呂嗣延、呂嗣立兩兄弟意圖看看這有漢城別稱的南城如今到底如何了。

  「你們先往前走著,我同嗣立一會兒就追上去。」

  雖是中年仍然算的上有副好皮囊的男人揮揮手,示意車輛去前面,隨後同著自己兄弟站在街邊看著馬車遠去,這才捶捶腰,抻抻腿。

  「再不走兩步,我這老骨頭就要散架了。」

  「還是兄長有主意,我也坐車坐的不耐,真不知家中女眷如何忍下來的。」

  兩個中年兄弟說著話,活動著身子骨慢悠悠向前走著,曾經在遼國做到樞密直學士的弟弟來回打量著:「這上京好像變了不少,記得天慶元年的時候我隨耶律延禧來過這裡,如今已是沒了當年的樣子。」

  走走停停,呂嗣延不時從攤位上拿起東西看看,看著合心意的髮釵掏錢買下來,隨手放入懷中:「也看不出這裡前兩年經歷過戰亂。」

  轉頭顧看著,這南京呂家家主臉上一派輕鬆的表情:「我記得當年還謀過這裡的官職,可惜當時好幾家競爭激烈,最後還是被姓趙的拿了下來。」

  「如今還是姓了呂。」呂嗣立捋著打理整齊的鬍鬚,笑的頗有兩分小人得志之感。

  自然,一旁的兄長也是不遑多讓。

  兩人說說走走,經過了這邊的街道,轉頭中,呂嗣立頓住了腳步,側首一直看著巷道內部。

  「以後有些話還是莫要……嗯?嗣立,你做甚呢?」呂嗣延說著話陡然感覺身旁少了人,連忙住腳,轉頭看去,自家兄弟還是站在那邊沒有動。

  「好像……看到個熟人。」

  歪了下頭,覺著有些不可思議的男人遲疑的轉頭看向兄長,又轉頭看去巷道,腦袋連連晃動:「不對、不對,應該是看錯了,那人不可能在這裡。」

  「你到底在說甚?」

  「沒什麼,沒什麼。」

  呂嗣立轉過頭拉著兄長的胳膊,已經沒了閒逛的心思:「快些走吧,咱們先去通知岩兒與觀兒,越早見到陛下越好。」

  呂嗣延點點頭,不再去糾結自家弟弟適才奇怪的樣子,順著話道:「說的也是,早日見到早日沒心事。」


  急匆匆的腳步邁動,不過頓飯功夫追上在前方停下等人的車隊,隨後六輛馬車再次向著皇城方向駛去。

  不多久,馬車在一隊隊黑甲士卒的注視下緩緩進入皇城,由一隊騎兵引導著停在內皇宮的門前,呂家一行人有些拘謹的下來馬車,接到消息的呂岩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不同於現今遼國士兵的精氣神,屹立站崗的甲士帶給他們的更多是一種淡淡的威脅感,那視線掃過來之時,讓呂家的婦孺忍不住的移開視線,不敢直視。

  「這些都是皇宮的武衛,你小子怕什麼。」

  呂岩站在父親呂嗣延的身旁,視線時不時轉動去看自己的妻兒,掃視中卻是發現自家兄弟在旁戰戰兢兢的,抬手一個巴掌拍過去:「我還是司農寺卿呢,怎地不見你怕。」

  「誰……誰怕了。」呂介石一挺胸,繼而塌下去:「就是他們目光怪滲人的,之前在析津府時,沒見過這樣的兵。」

  呂岩神色一時間有些複雜,與父親、叔父對視一眼,搖搖頭,拍拍兄弟肩膀:「好了,在後面守好規矩就是,莫要有多餘動作。」

  片刻,有太監從皇城內跑出來,小心謹慎的朝著眾人施禮,隨後又低頭洪聲道:「陛下傳旨召見,請各位隨小的入宮。」

  當下呂家一眾人吸口氣,呂嗣延、呂嗣立在前,呂岩落後半步,其餘人依著男女輩分排在後面,跟在這太監走了進去。

  沒心思去瞧看皇宮的景色,皇宮中的氣氛,在風水牆與石雕、衛士的襯托下有著極強的壓迫感,隨著深入似是活過來一般壓了過來,讓各有心思的呂家人不敢過造次。

  小心翼翼的從台階走過,看著岩石雕琢的方磚,一路往前延伸,兩邊立著各種猛獸石燈,宮娥太監來往走動,不知忙碌著些什麼。

  天光在雲間走著,已經不知走到哪裡的眾人有些昏頭轉向,跟著前面的身影踏入一座大殿。

  「陛下馬上就來,還請各位稍等。」

  太監口中說了一聲,隨後就退了下去。

  宮殿不大,裡面桌椅齊全,只看擺設甚是講究,只是呂家三個做官的男人都知曉,這裡並非是正經接待的地方。

  「陛下……如何看待我呂家?」呂嗣延看了看牆上掛著的山水畫,沒心思上前品鑑,摸著鬍鬚看向自己兒子。

  「父親。」呂岩抿抿嘴,四下看一眼:「陛下對我和觀弟還是器重的,只是他畢竟少小離家,且是馬上皇帝。」

  沒頭沒腦的話讓兩個聽著的中年男人一皺眉,隨即又舒展開,呂嗣立嘆口氣:「來之前就想過了,他這等自己起家的人,對家族的感情寡淡也是正常。」

  「那就看今後能立多少功勞就是。」呂嗣延揪著鬍子說了一句,轉眼看著家中婦孺並未擅自就坐,只是站著在好奇打量四周,心中有些安慰,還是省心的。

  就在這時,外面響起一聲:「陛下駕到——」

  就見呂布一身黑底紅邊金紋的服侍大步走進來,左右一高大魁梧、一肥壯的兩個漢子護衛身後,後面跟著十八名甲士,走到門口分左右站定。

  房裡的呂家人連忙恭敬轉身,呂岩撤步到父親與叔父的後面作揖行禮:「拜見陛下。」

  人員不昌。

  這四個字陡然跳入腦海,視線中,站在前方的身影一目了然,最年長的就是呂家兩兄弟,往上沒有老一輩,往下小一輩的也不多除了呂岩兄妹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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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視線掃了一下呂嗣立後方,有兩個嫁為人婦的女子與其夫君,再往下只有一兩個孩童,總人數不過雙十之數。

  說時遲,其實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呂布龍行虎步的走到近前,臉上控制著做出友善的笑容:「這裡沒有外人,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多禮。」

  隨即走到前方主位上落座,呂嗣延、呂嗣立兩人眼睜睜看著余成、衛鶴兩個定然不是自家人的走去呂布身側站定。

  呂布呵呵一笑,寬大的衣袖一揮:「都坐。」

  「謝陛下!」

  呂家眾人謝過,紛紛走去兩旁下手坐了下去。

  ……

  車輛入皇城、呂家前來投靠的消息並沒有傳開,也無人在意,隨著齊國穩定,這裡越來越多的人走入城池繞過。

  南城一處普通宅院,十幾道身影坐在一起圍著一張圖紙瞧看,最中間的人長的濃眉大眼,一副好相貌,用手指敲打著桌子:「科舉將近,這地方就是應試之所,可惜得知消息過晚,不然混入其中做些手腳,一把火點了更快,如今只能趁其不備實施突襲。」


  有人抬頭嘴唇動了動,中間的人看過去:「咱們的內應如今地位不高,搞到這圖紙已經是不易,不用懷疑其人,他亦是俺們契丹貴族,不得已才投降,如今迷途知返,當不是做假,若不然,你我今日早已被齊軍捉了。」

  那邊的身影低下頭,他頓了一下左右看看:「還有一點,若不是為了這東西,俺也不會出去,今日多注意外面動靜,齊國街上動靜不……」

  吱呀——

  房門開啟,圍成一圈的漢子紛紛伸手入懷,只中間站著的身影揮了下手,外面走入的身影急急忙關門,氣急敗壞出聲:「誰讓你出去的!不是說好有甚事先與我相商,被人看著你這是要我一家老小的命!」

  那人淡淡伸手止住他,向旁邊一指:「冷靜些,沒人看著俺,先坐。」

  身影氣呼呼的坐下。

  ……

  「今日就到這裡吧,朕有些乏了。」

  天光西斜而入,一直交談的聲音漸漸緩了下來,呂布坐著的身影站起,兩旁的呂家人也連忙跟著起身。

  「結束了?我要出,唔……」

  只有六七歲的身影早就不耐聽大人講話,偏身跳下座椅就要跑。

  一旁的婦人連忙用手攔著已經沒了耐性的孩童,拉回來的同時一手捂著嘴,不讓其叫喊打斷皇帝的說話。

  「看來聊的時間久了一些,孩子已經有些急了。」玩笑的說了一句,那邊的婦人連忙要拉著孩子請罪,呂布伸手止住:「朕也有孩子,如何不知這是其天性,不必為此請罪。」

  「多謝陛下寬宏。」呂岩在旁拱手,那是他的孩子,按著輩分該是叫呂布叔父。

  呂布只是揮揮手,高大的身影前行:「說了自家人不用多禮。」

  將要邁出門檻的腳步一頓:「對了,你們去了住處先低調幾日,莫要隨處亂晃,最近臨潢府有些不太平。」

  呂嗣延兄弟倆先是本能的應了一聲,隨後兩人相互看看,做哥哥的使了個眼色,呂嗣立沉吟下開口:「我等來時見街上官差不少,百姓安居樂業……不知陛下說的是何意?」

  呂布本待不說,想想都已經開了口隨即微微側首:「遼國那邊有人透露消息,要讓朕開不成科舉,偏生城中有人幫對方,朕麾下的人正在努力搜尋。」

  轉過頭,走出大門的身影聲音傳去後面:「總之你等知道就行,朕可不想你等第一日來就……」

  「陛下。」後面呂嗣立突然上前兩步走到門邊,開口打斷:「這……恁說的人,我好像是看到了。」

  正下台階的皇帝陡然停住,後面跟著的余呈、衛鶴也止住腳步,回頭驚奇打量一番門邊的身影。

  呂布霍然轉身,一步邁過兩級台階上來,走去這身體的叔父跟前:「你看到了?」

  對面緩緩點頭。(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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