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三章 捉人 招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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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掛上西邊,下了值的人在三三兩兩的從衙門離開,穿著官袍朝服的人上了馬車或是牛車,癱坐在車裡一動不想動,隨著車子走動輕微晃著身體,不久發出綿長呼吸。

  街道上,巡弋而過差役滿臉疲乏,機械的挪動著雙腳走過路面,心中不斷念道著今月過了就好,隨後看看天色,鬆了口氣,腰間插著鐵尺往回走動。

  渾然沒覺街道上行人比往日似乎多了一些,畢竟已是黃昏,到了飯點兒之時,不少人選擇去往酒肆、旅店用餐,喧囂之中,迎人送客的店夥計高聲唱著客來,引人而入。

  喬冽同盧彥倫走上街角酒店的二樓,臨窗坐下,吩咐店夥計送來酒水肉菜,饒有興趣的看向外面用眼神示意一下。

  「……就是那處巷道吧。」

  「按照陛下給出的圖示,應是那邊。」盧彥倫順著目光看一眼,砸吧一下嘴:「那裡有幾個是原來的遼臣,不過都是漢人。」

  「燈下黑啊……」喬冽嘆口氣,提一杯酒:「光查找容易藏人的地方了,倒是把這些人忘了。」

  「也不怪尚書,誰會想到他們還會摻和進這等事情里。」盧彥倫與對面碰了下杯,一口喝下,自嘲一笑:「恁要是還惦記著他們,現在該輪到盧某戰戰兢兢了。」

  「福生無量天尊。」喬冽低垂著眼帘習慣性的誦一聲道號,眼中有怒火在燒:「今次我倒要看看,到底都是誰這般不知死。」

  轟轟轟——

  有軍隊從酒樓下走過,扛著撞錘的身影讓街上的人竊竊私語,沉默中,黑色的浪潮漸漸逼近被圈定的巷道。

  ……

  南城靠北,這裡是前朝所謂的達官貴人之地,當時多有人在朝裡面任職,雖說都是些七八品的小官,然對常人而言,這裡已經是足夠的富貴之處。

  街巷裡,有三家最是出眾,毛家、李家、沈家,都是官場的常客,就算投降至今,也有子弟在臨潢府做胥吏或是入軍中憑本事搏殺,維持著自家在這上京的體面。

  是以縱使如今不如以前,往來串門的人也是不少,家中的男子也願意和人交流會客,這是自家還有影響力的體現,若是門可羅雀,那才是他們的噩夢。

  然而今日,迎入門內的客人讓人感覺事情不對。

  「毛兄,你我皆在軍中為將,算是有份香火情,是以告誡你一聲,意圖謀反、有意在科舉之日製造混亂,乃是死罪,若是現在你將人交出來,我還可以為你向盧府尹美言幾句。」

  沒有落座的孫延壽站在廳堂中央,看著對面四十許的漢子。

  「你這是污衊!」

  名叫毛子廉的身影站起來,用手指著孫延壽:「你有什麼證據!」

  「證據……」孫延壽搖搖頭,臉上古怪的笑了一下,嘴角勾起:「今日還真就沒證據了,你能怎地?」

  砰——

  大手拍了下桌子,身材魁梧的毛子廉站起身,滿面通紅:「那咱們就手下見真……」

  轟轟轟——

  憤怒的話語沒有說完,奔跑的腳步聲傳入耳中,前院大門發出「怦——」一聲巨響,隨後頂盔摜甲的士卒出現在房門外。

  面色通紅的中年人唰一下白了臉,眼睜睜看著士兵跑了進來,一桿杆長槍、橫刀、手弩帶著寒芒指向自己。

  「冥頑不靈。」一字一頓的說了一句,孫延壽陡然大喝:「給老子搜,有反抗者,格殺勿論!」

  「喏!」轟然應諾的聲音在屋中迴蕩,一道道身影開始移動。

  站著的身影沒有說話,木然的看著士兵從兩旁跑過進入後院,驚叫、怒罵的聲音在後院傳來,繼而有一聲「在這!」,讓這四十許的漢子閉上眼睛。

  刀兵碰撞,慘叫聲、喊殺聲一時間在後面響徹天空,孫延壽看一眼血色褪盡的臉,走過去伸手拍拍他臉頰:「毛兄,趁現在還是想想怎麼向府尹相公交代吧。」

  挺起胸的將領剛要躊躇滿志的發出命令,「快追——」「別讓他跑了!」「上牆了!」的叫聲亂糟糟傳來,孫延壽麵色一變,快步從他身旁而過,去往後院。

  十數具屍體橫沉在此,鮮血肆意的流淌在院中,匯聚成幾個不小的血泊,孫延壽視若無睹,張口詢問:「怎生回事?」

  有人上前一指:「稟校尉,賊人中有身手強悍的,越牆逃了。」

  孫延壽連忙順著士卒抬起手臂看去,兩人高的牆壁上插著兩三枚箭矢,頓時愣了一下,抬頭看看僅剩一個光團的日頭,辨認一下方向,嘆口氣:「罷了,反正跑不掉。」


  轉過身大喝:「拿人!無論男女老幼,盡數帶走!」

  身上沾染著鮮血的士兵四處出擊。

  ……

  啪嗒——

  跳過圍牆的身影就勢一個翻滾卸去力道,站起身露出濃眉大眼的面孔,正是之前在屋中發號施令的身影,向前跑了兩步,隨後站住,雙眼警惕的看著倚靠在牆壁上,陰影下,抱著一把彎刀的人看不清相貌。

  「……蕭仲恭,蕭祥穩,沒想到是你。」移刺成口中說了一句,放下抱著的雙手,走前兩步站到街道中央:「本班詳穩被當成死士出來做事,也不知耶律延禧怎生想的。」

  「住口!聖上之名豈是你這漢狗能直呼的!」蕭姓大漢戟手一指,雙眼瞪圓。

  「俺是契丹人。」換了契丹話說了一句,移刺成看著愣住的身影露齒一笑,將戴著的官帽一揪,露出已經長長不少的頭髮,轉了下腦袋:「看,新蓄的頭髮。」

  兩旁院落中傳來呼喊哀求的聲音,蕭仲恭沉默一息,長吸一口氣,緩緩吐出:「既然你知道俺是本班詳穩,那應該是軍中之人,皮室軍還是斡魯朵,亦或孩兒班?」

  「斡魯朵。」移刺成大大方方承認,看著手持短刀的身影搖搖頭:「俺知道你甚意思,俺祖上是橫帳貴族又如何?別套交情了,投降吧,這裡前後都有披甲的士兵封堵,縱然你武力過人,也是不可能跑出去的。

  再者……」

  邁步踏前一步:「遼國氣數已盡,耶律延禧那等無能之輩守不住江山的,聽聞你也是機敏過人之輩,總不會沒看出來吧。」

  那邊蕭仲恭沉默一下,陡然耳朵一動,轉頭看著有士卒的身影在後面巷道口出現,轉過頭來,對面也有士卒挺著刀槍在行進,微微咧開嘴:「守不守的住,總要試過才知道。」

  身子微微弓起,短刀鋒刃向外,斜舉上空。

  「嘖……」移刺成歪了歪頭,嗆——,拔出彎刀:「早前就聽說你,今日讓俺看看,憑甚你能做班使。」

  踏踏踏——

  落日餘暉下,身影在接近,呼喝的聲音從兩人口中暴出,刀鋒碰撞的火花在兩人方寸間綻開,穿甲的人偶爾後退兩步,隨後跑來的士卒蜂擁而上,將蕭仲恭死死壓制在身下,有人掏出繩索,五花大綁的俘虜重新出現在人面前。

  「啐——」

  帶血的口水落在地上,移刺成用大拇指抹去嘴角的血跡,「嘶……」吸口涼氣,撫摸一下皮甲上的劃痕,瞪一眼被幾個士卒押著的蕭仲恭:「帶走。」

  那邊被俘的人也不再掙扎,似乎認命一般被穿著黑甲的士卒推搡著走向街外,這邊傷了的契丹將領這才抬起彎刀看了看,刀鋒上,大大小小七八個米粒大小的缺口。

  「入娘的,刀也廢了。」隨手將彎刀歸鞘,扔給一旁等著他的士卒,嚮往走著的身影嘟嘟囔囔:「名不虛傳啊,到底是當年孩兒班的班使,嘖……」

  天色昏暗下來,一支支火把被人舉著,一個個絕望的身影被壓著走出大門,苦寒求饒的聲音不絕於耳。

  「抓著……嗯?都總管怎地這般模樣?」

  孫延壽正帶著士兵走過,看著從後面出來的身影神情有些驚愕,火把下,移刺成嘴角破皮鼓起,身上穿著的黑色犀皮甲上三道裂開的劃痕看著甚是嚴重。

  「熱血上頭了。」移刺成口中說了句,隨後搖頭:「娘的,以前的聲名累人啊。」

  孫延壽摸摸腦袋,不太明白他說的甚意思,只是那邊的移刺成也沒解釋的欲望,走上前看看一個個垂頭喪氣的身影,揮揮手:「走吧,今夜還要審訊這些人,希望他們嘴軟一些,不然是別想睡了。」

  身旁的孫延壽沒有說話,他只是衛府的校尉,領軍抓人這事用的上他,審問可就不關他的事情。

  火光照耀之下,蜿蜒的隊伍向著大牢而去,一路上,被俘的的人惹來更多人的圍觀,指指點點的人群中,有人吃驚的看著被押走的隊伍,隨即轉身匆匆離去。

  ……

  啪——

  啪——

  皮鞭在空曠的室內響起,潮濕的地面偶爾有一兩根發黑的稻草,鞋底踩上去發出沙沙之聲,氣喘吁吁的身影被映在牆壁上。

  細長的黑影隨著粗黑的手臂揚起,狠狠落下去,「啊——」每一下起落都帶起一聲哀嚎,有鮮血隨著揮舞落在地面。

  視線拉遠,穿著牢頭兒服飾的身影正在拷打木架上的人,旁邊木架上,書生模樣的方肥臉色鐵青,已經沒了生息,身上滿是一道道鞭痕,卻是被拷打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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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揮鞭的身影停下來,上前拿鞭子將人下巴一拖,露出方臘那張粗豪的面孔,轉身向著獄卒說了一句:「潑水。」

  腳步走遠,拎著水桶上前的人手臂往前一送,一桶清水飛出。

  嘩——

  「繼續。」

  嘩——

  嘩——

  「呃……」嘴裡面發出一聲呻吟,原本東南一地最有權威的身影勉強睜開眼睛。

  抬起手止住要繼續潑水的同僚,牢頭兒上前,先隔空抖了下皮鞭。

  啪——

  一聲脆響炸裂,牢頭兒照例詢問:「方臘,願意招了嗎?」

  隨即獰笑一聲:「我勸你別說,爺爺我還沒打過癮。」

  「呼……呼……」

  艱難的喘息兩下,方臘勉強睜開眼睛,有些悲哀的看眼旁邊木架上的族弟,閉上眼睛。

  那牢頭兒「呵呵——」輕笑一聲,舉起手臂。

  「我……招……」

  剛剛揮起的手臂停住,帶有笑意的臉龐陡然色變:「小畢樣子,也是個軟骨頭呢,還反賊頭子,啐——」

  一口濃痰從方臘臉龐一側飛過。

  被打的遍體鱗傷的身影閉上眼,有液體從臉頰滑過,也不知是清水還是眼淚。

  那牢頭兒轉頭,一指木架上的身影:「都傻愣著干甚,還不趕快將咱們聖公給請下來,沒聽到人願意開金口了嗎。」

  「哈哈哈,說的是,小人這就來伺候聖公。」

  「哎呦——聖公,對不住,讓恁受苦了,小的這就放恁下來。」

  「聖公,恁看俺這解綁的力度合適不?」

  旁邊的獄卒嘻嘻哈哈的上前,七手八腳的粗魯將人放下,方臘全程閉著眼不搭話。

  那牢頭兒看看方臘的樣子,伸手拿起一旁擦汗的白巾,過去對著他的臉使勁抹了幾下。

  酸臭的氣息入鼻,沒了力氣的方臘籽是反抗不得,默默任他施為,牢頭兒將白巾一拿,看著恢復幾分「乾淨」臉皮的囚犯點點頭:「再給聖公換身新囚服。」

  笑呵呵的看著無力趴在地上的身影:「莫要讓他這悽慘的樣子污了統軍的眼睛。」

  不久,幾個獄卒拖著行動不便的方臘走出大牢,一路走入軍中,低頭哈腰的對著守衛的士卒說了兩句,隨即被帶著走去中軍大帳。

  不多時有人傳牢頭兒進去。

  這人連忙弓著身子跑進去,低著頭,看著視線兩旁都是穿著戰靴的腳,噗通跪下:「稟大元帥,那死囚願意招了。」

  王稟坐在帥位上,低下眼睛看眼牢頭兒:「嗯,辛苦了,去後面領賞吧。」

  轉頭對著親兵道:「將人帶上來。」

  那牢頭兒千恩萬謝的出去,隨即親兵架著方臘走進來,伸手一放,這位東南義軍領袖嘭一聲砸在地面。

  「方臘……」王稟面無表情的看著他:「我兒到底怎麼死的。」

  兩旁,王渙、王淵、辛興宗等將也是低頭看他,那穿著白衣的身影在地上咕涌一下,隨即抬起臉,吃力的喘息兩聲:「我也不知詳情,只是軍中有人上報李助殺了個西軍將領。」

  「李助?」王稟皺眉,一拍桌子站起身,向前傾斜的死死盯著著他:「他在哪?」

  「呵呵……」方臘咧嘴一笑,隨即好似太疼一般,收了笑容:「齊國,呼呼……他是齊國的官員,有本事……呼……你去抓啊!」

  帥位上的人手臂揮出。

  嘭——

  桌上的黃銅鎮紙從方臘頭上彈起,打著旋兒的掉在地上。

  方臘本就被拷打的虛弱,那裡受得了這等重擊,頓時又昏死過去,王稟臉頰抽搐一下,手一指:「打水,潑醒他。」

  有侍衛出去,這才掩飾尷尬似的開口:「今天必要他說出還有幾個領頭的名字。」

  隨即坐下,一雙手死死握緊。

  齊國……(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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