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三章 夙海（十五）
見江念景母女相敵為戰，金烏總算知道自己以前對江夙夙的敵意，從何而來，不僅因她娘是射日幕後黑手，更因生來，他們便是相爭。
她為夜、為暗，他是光，是天上金烏。
但他也清楚，往日之仇，跟江夙夙毫無瓜葛。
金烏出手救江夙夙，哪怕不敵江念景這個擁有夜神力量的女人，哪怕明知會輸。
自己擁有多少敵人，江念景根本不在乎，她當初是以神身直落人間，未銷神骨，能輕易造下人間永夜，如當年的夜神造下陰司地府。
如今，就算天上那輪圓月，對她也造不成什麼，只不過看著礙眼罷了。
黑夜之下，人間哀嚎。
抑魔軍一路盪清作祟的妖邪，向外擴散時，銀箏救下被欲鬼重傷的蟬夏夫妻。
金烏有諸多不解，直問江念景，她明明被關在陰司，是如何左右人間一切？
雨姬替江夙夙擋下江念景一掌，扭頭看向金烏。
『她無需左右人間，人會自作孽，孽生怨滿，對她來說，就是時機。』
江念景看向雨姬笑，笑她聰明，但可惜雨姬，為情愛而愚，墮入魔界，又被魔界所棄，才淪落到這步田地。
打鬥中，江夙夙好不容易從惡鬼道收來的鬼力，幾乎被江念景一一收盡，化作暗夜之黑，力壓月明。
雨姬跟金烏再次被打落到地面後，江夙夙落到江念景手裡，被她拉進一片幻境。
幻境中如水有波，幾束黑煙捆住江夙夙的手臂，江念景造出回憶之幕，讓江夙夙看到，她是如何從天上下界，如何強忍著噁心，與那些男人歡好，接著，是怎麼打掉自己懷上的一個個孩子，待到雄殺之相的孩子降臨。
江夙夙不解的看著這些，問出一句。
「你不喜歡那些男人？為什麼這麼對自己？」
江念景坐在一根倒下的枯樹上笑。
「我不是說了嗎？為了你。」
不管是作為江夙，還是江夙夙，兩個人都不懂了。
「就為了生下我這樣一個禍害，你處心積慮？」
江念景不答，給江夙夙看自己產子的畫面。
當江夙夙看到江念景把嬰兒時的自己塞出重牢後，抓著重牢的黑欄杆望向自己哭。
這一刻，江夙夙的心智被降到如同初生之嬰。
她不理解……
作為江夙，她無多少感情。
可她不只是江夙而以，她還是江夙夙，情感這種事，她在人間已學到了一些。
正因知道這個結果，江念景當年才沒有阻止鬼醫丹南哄江夙投胎這件事情。
同樣的話，江夙夙還想再問一次。
「為什麼這麼想滅人間？」
江念景笑著招了招手。
「想知道嗎？過來，娘講給你聽。」
看著江念景那張臉，也不知道是不是血脈原因，江夙夙突然想試試親近。
從她試著站起，那綁住她雙腳的黑煙就消失，接著是手臂，在江念景的允許下，她得有自由一步步向江念景走近，人的樣子，也一步步變得更年輕，從少女到小女孩兒，再變成路都走不穩的女嬰。
江念景抱過她，摟在懷裡，纖白的手，在她身上輕拍，做人娘親沒有做過的事，江念景如今想做一次。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在一個江夙夙無法觸及的時期，人、妖、神、魔共聚人間，無有界限，大家雖生來不同，卻可友好相處，那個世界美得就像是一幅畫卷。
人在四族中，雖最不占優勢，但其它三族在天君、魔尊、妖祖的引領下，格外約束己身，對人最是禮讓一些。
不曾想，這樣，卻慣出人的貪婪之心。
當時的帝王，乃是人皇轉世，為了四界和睦相處，制定了一些公平的條約。
未想，人間百姓卻不滿這些條約，認為人皇是約束了人族的自由，暗覺人皇偏心。
這樣的想法多了，便形成一股力量，他們不接受人皇的統領，硬生生把人間最好的帝王罵成是暴君。
曠日持久下，人皇身心俱累，主動退位，人間重選新君。
新君為得百姓支持，無條件的對人族偏心，許他們無限自由。
因此，有人為了享仙之長壽，暗地裡抽小神仙的仙髓，人為了要魔的力量，殺魔而奪魔骨，人為了要妖的變化之美，奪去妖的翅膀、眼睛。
種種事情，力證人的貪婪，使得神、魔、妖三界共怒，卻無奈與人皇的交情，都沒有傷害人間，而是選擇跟人界割席。
從此，神再不管人間，魔也不稀罕來人界，至於妖，則隱居於妖族的地盤，唯有少數的妖，或是自願，或是沒來得及走，而留了下來。
無處可去的人皇，最後成天混跡在魔族裡面。
江夙夙懵懂著一張嬰兒臉聽完。
「人皇跟魔尊關係這麼好嗎？魔尊竟然讓人皇住在魔界？」
江念景看向她笑，伸出手指，輕輕點了一下她的鼻尖。
「聽娘慢慢講，娘還說完。」
說罷，江念景把四界之主的關係，與江夙夙娓娓道來。
聽到天君、魔尊、人皇皆是祖神的夫君，江夙夙驚得屏住呼吸，眼睛睜得老圓。
江念景想起，卻微笑。
「當年，我知道這些的時候，也很震憾，小時候，每次，你外公把你姑婆的畫像掛出來祭拜，我都會盯著看老半天，她的一切，皆光芒到讓人睜不開眼，作為祖神，你姑婆慈悲人間，為救人間，不惜自殞，她一生，想的最多的，照顧得最多的就是人間，但到最後，最負她的，也是人間，便是人皇、魔尊也無法力挽狂瀾，四界割席後，除妖祖帶著群妖再次避世外，仙界跟魔界也因對人族的一些事情，起了爭端，鬧到後來，天君氣得不管事，魔尊也累得去管，該打就打，該亂就亂，連帶著，仙魔兩界的關係也逐漸壞起來……。」
聽了江念景所說，江夙夙忍不住發言。
「怎麼看，都是人族這顆老鼠屎掉進了好湯裡面，後來呢？」
江念景回憶。
「那些往事，我一度以為自己無法參與，沒想，有一天，竟讓我發現，夜神一族是僅低於祖神的存在，我便想著，去完成一些姑姑沒完成的事，只要姑姑不在，我就只有一個敵人，那就是仙界的十金烏，為讓所行之事，無人阻攔，我豢養蒼狗，造幻人間，讓金烏誤以為人間有災劫，雖說，神族當時已經不怎麼理人界，但還是不忍心人間有劫，因此，十金烏齊動，至人間大旱，惹人間不滿，後來的事，大概你都已經聽說。」
江夙夙皺眉。
「你既然有那麼大的能力，當年就可以毀了人間，為什麼會拖到現在？」
江念景笑。
「還不是你外公，察覺了我的異動，雖未上報，但是，絲毫不手軟，你外公以夜神之尊，收了我的夜神之力，把我打向人間，說，以我之能，想學我姑姑，還差了一點兒！」
她為夜、為暗，他是光，是天上金烏。
但他也清楚，往日之仇，跟江夙夙毫無瓜葛。
金烏出手救江夙夙，哪怕不敵江念景這個擁有夜神力量的女人，哪怕明知會輸。
自己擁有多少敵人，江念景根本不在乎，她當初是以神身直落人間，未銷神骨，能輕易造下人間永夜，如當年的夜神造下陰司地府。
如今，就算天上那輪圓月，對她也造不成什麼，只不過看著礙眼罷了。
黑夜之下，人間哀嚎。
抑魔軍一路盪清作祟的妖邪，向外擴散時，銀箏救下被欲鬼重傷的蟬夏夫妻。
金烏有諸多不解，直問江念景，她明明被關在陰司，是如何左右人間一切？
雨姬替江夙夙擋下江念景一掌，扭頭看向金烏。
『她無需左右人間，人會自作孽，孽生怨滿，對她來說，就是時機。』
江念景看向雨姬笑，笑她聰明，但可惜雨姬，為情愛而愚，墮入魔界，又被魔界所棄，才淪落到這步田地。
打鬥中，江夙夙好不容易從惡鬼道收來的鬼力，幾乎被江念景一一收盡，化作暗夜之黑，力壓月明。
雨姬跟金烏再次被打落到地面後，江夙夙落到江念景手裡，被她拉進一片幻境。
幻境中如水有波，幾束黑煙捆住江夙夙的手臂，江念景造出回憶之幕，讓江夙夙看到，她是如何從天上下界，如何強忍著噁心，與那些男人歡好，接著，是怎麼打掉自己懷上的一個個孩子，待到雄殺之相的孩子降臨。
江夙夙不解的看著這些，問出一句。
「你不喜歡那些男人？為什麼這麼對自己？」
江念景坐在一根倒下的枯樹上笑。
「我不是說了嗎？為了你。」
不管是作為江夙，還是江夙夙，兩個人都不懂了。
「就為了生下我這樣一個禍害，你處心積慮？」
江念景不答，給江夙夙看自己產子的畫面。
當江夙夙看到江念景把嬰兒時的自己塞出重牢後，抓著重牢的黑欄杆望向自己哭。
這一刻，江夙夙的心智被降到如同初生之嬰。
她不理解……
作為江夙，她無多少感情。
可她不只是江夙而以，她還是江夙夙，情感這種事，她在人間已學到了一些。
正因知道這個結果，江念景當年才沒有阻止鬼醫丹南哄江夙投胎這件事情。
同樣的話，江夙夙還想再問一次。
「為什麼這麼想滅人間？」
江念景笑著招了招手。
「想知道嗎？過來，娘講給你聽。」
看著江念景那張臉，也不知道是不是血脈原因，江夙夙突然想試試親近。
從她試著站起，那綁住她雙腳的黑煙就消失，接著是手臂，在江念景的允許下，她得有自由一步步向江念景走近，人的樣子，也一步步變得更年輕，從少女到小女孩兒，再變成路都走不穩的女嬰。
江念景抱過她，摟在懷裡，纖白的手，在她身上輕拍，做人娘親沒有做過的事，江念景如今想做一次。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在一個江夙夙無法觸及的時期，人、妖、神、魔共聚人間，無有界限，大家雖生來不同，卻可友好相處，那個世界美得就像是一幅畫卷。
人在四族中，雖最不占優勢，但其它三族在天君、魔尊、妖祖的引領下，格外約束己身，對人最是禮讓一些。
不曾想，這樣，卻慣出人的貪婪之心。
當時的帝王，乃是人皇轉世，為了四界和睦相處，制定了一些公平的條約。
未想，人間百姓卻不滿這些條約，認為人皇是約束了人族的自由，暗覺人皇偏心。
這樣的想法多了，便形成一股力量，他們不接受人皇的統領，硬生生把人間最好的帝王罵成是暴君。
曠日持久下，人皇身心俱累，主動退位，人間重選新君。
新君為得百姓支持，無條件的對人族偏心，許他們無限自由。
因此，有人為了享仙之長壽，暗地裡抽小神仙的仙髓，人為了要魔的力量，殺魔而奪魔骨，人為了要妖的變化之美，奪去妖的翅膀、眼睛。
種種事情，力證人的貪婪，使得神、魔、妖三界共怒，卻無奈與人皇的交情，都沒有傷害人間，而是選擇跟人界割席。
從此，神再不管人間，魔也不稀罕來人界，至於妖，則隱居於妖族的地盤，唯有少數的妖，或是自願，或是沒來得及走，而留了下來。
無處可去的人皇，最後成天混跡在魔族裡面。
江夙夙懵懂著一張嬰兒臉聽完。
「人皇跟魔尊關係這麼好嗎？魔尊竟然讓人皇住在魔界？」
江念景看向她笑，伸出手指，輕輕點了一下她的鼻尖。
「聽娘慢慢講，娘還說完。」
說罷，江念景把四界之主的關係，與江夙夙娓娓道來。
聽到天君、魔尊、人皇皆是祖神的夫君，江夙夙驚得屏住呼吸，眼睛睜得老圓。
江念景想起，卻微笑。
「當年，我知道這些的時候，也很震憾，小時候，每次，你外公把你姑婆的畫像掛出來祭拜，我都會盯著看老半天，她的一切，皆光芒到讓人睜不開眼，作為祖神，你姑婆慈悲人間，為救人間，不惜自殞，她一生，想的最多的，照顧得最多的就是人間，但到最後，最負她的，也是人間，便是人皇、魔尊也無法力挽狂瀾，四界割席後，除妖祖帶著群妖再次避世外，仙界跟魔界也因對人族的一些事情，起了爭端，鬧到後來，天君氣得不管事，魔尊也累得去管，該打就打，該亂就亂，連帶著，仙魔兩界的關係也逐漸壞起來……。」
聽了江念景所說，江夙夙忍不住發言。
「怎麼看，都是人族這顆老鼠屎掉進了好湯裡面，後來呢？」
江念景回憶。
「那些往事，我一度以為自己無法參與，沒想，有一天，竟讓我發現，夜神一族是僅低於祖神的存在，我便想著，去完成一些姑姑沒完成的事，只要姑姑不在，我就只有一個敵人，那就是仙界的十金烏，為讓所行之事，無人阻攔，我豢養蒼狗，造幻人間，讓金烏誤以為人間有災劫，雖說，神族當時已經不怎麼理人界，但還是不忍心人間有劫，因此，十金烏齊動，至人間大旱，惹人間不滿，後來的事，大概你都已經聽說。」
江夙夙皺眉。
「你既然有那麼大的能力，當年就可以毀了人間，為什麼會拖到現在？」
江念景笑。
「還不是你外公，察覺了我的異動，雖未上報，但是，絲毫不手軟，你外公以夜神之尊，收了我的夜神之力，把我打向人間，說，以我之能，想學我姑姑，還差了一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