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二章 夙海(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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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何想滅世?

  回答這個問題,對於黑衣女人來說,有些費時間。

  「那你先告訴我,你關心這個幹什麼呢?」

  江夙夙覺得語言蒼白,用指甲劃破自己的手臂,流出鮮血給黑衣女人看。

  「我是人,你都滅世了,我上哪兒待?!」

  黑衣女人聽了,對她笑。

  「不過肉身,不做人,說不定更愉快。」

  言罷,眼神一凌。

  見她這是要對江夙夙出手,接住金烏的雨姬飛身上前。

  「江念景!虎毒不食子!殺自己親生女兒的事,你也做得出來?!」

  看到雨姬,黑衣女人目光流轉。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雨神家的女兒,長大了,膽子也大了,直呼我姓名,你也敢?」

  聽到黑衣女人名喚江念景,江夙夙莫名有一絲高興,湧上神情。

  「呀,原來掛我脖子上的不是狗牌啊?我真的姓江?你取的名字嗎?隨你姓?」

  江念景以為自己不會有過多的感情,可看到江夙夙那雙眼睛,江夙夙說出來的話,她又覺得扎心。

  「你是我生的,自然是隨我姓,你不知道自己的爹是誰,我也不肯定。」

  一方在談,一方已戰。

  一惡鬼,召出滯在人間的怨靈,漸成大軍形態。

  抑魔城見人間有危,於城外集結出發,高舉的火把,照亮了抑魔軍戰士往地一踏,跺響衣擺的四方鈴,也跺起前塵黃沙。

  他們雖被人間所辜負,但抑魔軍的信仰從來高過自己的頭顱。

  便是,人間負其多回,他們依然會在人間有難的時候,出來戰鬥。

  永夜之下,處處是魔。

  大唐邊關,有著無數敵我雙方的戰士,死後,怨靈不願安生,劉襄一力在戰,不願自己的將士們遭怨靈的毒手。

  哪怕遍體鱗傷,他也不退縮。

  他的驍勇,喚醒沙漠裡的風,黃沙飛舞中,驚現白骨大軍,跟騎著骨馬的枯骨,正是沒有血肉的陸不同!

  陸不同手握前任屍祖的封布,指揮著白骨大軍,與他們的靈魂相爭。

  人活這一輩子,並不是,總與他人為敵,實有時候,是跟自己在斗!

  魏誠攜妻子,雪中跪別母親,魏夫人化林雕飛出長安城。

  喬子夜抬頭見林雕飛過,喊了一聲。

  「魏夫人,若今日不是訣別,來日,喬某請魏夫人到府上喝酒!」

  魏夫人以林雕之身回頭,一聲笑。

  「喬大人,我們都犯了一個錯誤,以為來日方長,實際上,能珍惜的時光不多。」

  喬子夜聽了,在雪中守著陣眼,含淚點頭。

  人間各處為戰,極寒冰川,豹子變化與冰山般大,依是傷得全身是血,呼氣困難。

  知齋宅的人吃盡暗夜的虧。

  陰司地府。

  有感人間一切的閻王、鬼王、地藏三人,皆把自己心中所藏絕密,乃至自己的生生世世,托與鬼醫丹南。

  閔桑前往竹屋取來月光紗,鬼醫丹南將閻王三人皆寫進自己的月光紗裡面。

  當記下,閻王讓自己的親生女兒永世被困警世鐘,月光紗光華圓滿。

  鬼醫丹南棄筆,將它丟出輪迴井外。

  這縷銀光色的紗出井而沖開陰司層層束縛,破土出現人間,疾到天上,掛空月圓。

  於山顛上,叫得喉嚨都啞了的狼妖劉錦雁,終看到一輪明月正懸,含淚發出嗚咽。

  江夙夙與自己的親娘死戰,可謂是被完虐,江念景更把一些殘忍的真相,說與她聽,生怕她不夠慘。

  直言,當年,她懷過很多胎,都被她親手殺掉,只為有一個雄殺之相的孩子為胎,有毀天滅地的心性,繼她血脈,來毀人間。

  她稱江夙是幸運,因雄殺之相,被她留下,可江夙卻讓她大失所望,廢物了不只一星半點!

  聽著這些,雨姬覺得事情遠沒有江念景說的這麼簡單,受傷的她,在邊上,與江夙夙說起江念景的來歷。


  江念景乃仙界夜神之女,天賦奇才,本是要接夜神的班。

  雨姬這樣一說,便是把自己知道的說完。

  江念景聽了,對雨姬笑。

  「在仙界的時候,怎麼沒看出雨神家的女兒這麼嘴碎呢?」

  雨姬低頭,皺眉,輪輩份,江念景是她的長輩,所以,她只知道江念景突然消失於仙界,再嘴碎,別的,她也說不出來。

  若非在人間遇到江夙夙,觀出江夙夙除去凡胎的神䯝,她也不知道江夙夙跟江念景有關,由是,有著這個秘密,她待江夙夙比旁人更親近一點。

  江夙夙一拳打向江念景後,退開,望向江念景不解。

  「為什麼要滅世?你是神仙!」

  江念景一襲黑衣下,雙手一攤。

  「神仙又如何?陰司重牢里的,幾個不是神仙?」

  與神仙為敵,可見與之對戰的人有多慘。

  陰司地府中,閻王坦白,之所以設重牢,一直關著這些人,就是因為他們個個都有滅世之心,投入任何一道,都會成為禍患,所以,才用重牢關押,將他們與世隔開。

  他沒想到,江念景竟利用地龍,破壞輪迴井不說,還將重牢全部鑽穿。

  蒼狗再忠心,也有左右不是人之感,一邊是主人,一邊是小主人,還有天丁,死鎖著它的喉嚨,它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由是蒼狗搗亂,江念景沒法一下殺了江夙夙,看著江夙夙對自己出手毫不留情,江念景其實有些心塞。

  憶起當年,她是如何在重牢產子,又是如何顫抖著雙手,把臍帶扯斷。

  她知道,孩子若留在自己身邊,便只會是重牢里的囚犯,所以,便是看到女兒哇哇的哭,她也狠心,把孩子往地牢外面塞。

  就算,這當中有利益謀算,又豈無情感?!

  不管她目的幾何,江夙都是她懷胎十月所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娘親與孩子,天生連著命脈。

  可惜,江夙已記不得她這個娘曾扒著重牢的欄杆與她哭著說。

  『去,去找吃的,去好好活著,一定要活下來!』

  做人娘親,這感覺真的很奇怪!

  江念景一握江夙夙脖頸,歪起腦袋。

  以為她要殺自己的親生女兒,蒼狗咬破了江念景的衣裳,一陣嗚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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