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隱霧白沙（上）
發黑的麻繩捆住了自投羅網的羅白，幾名樣貌兇惡披著汗巾的白沙幫成員審視著他。
「小子，你從哪來的？」
「家道中落投奔天養城的遠親，遇到海匪被洗劫一空，勉強撐住現在。」
羅白將提前準備好的說辭拿了出來。
「那顯然是我們救下你的小命，白沙幫沒有免費的東西存在，不拿出足夠的酬金，我們不介意將你再扔回海里餵魚。近段時間水怪肆虐，有些水猴子喜食人腦，要是被它們抓住，可就生不如死了。「
就在幾人恐嚇審問的時候，船艙的內門被人一腳踹開，外界的海風吹拂進來，捲起掛在牆壁上的簾幔。
「你們幾個不出去看著，躲在船艙里搞什麼鬼？」
一道慵懶略顯沙啞的女聲響起，羅白視線中出現了一名彪悍的女人，眉眼間有一條猙獰的傷疤，原本還算秀麗的面容因此顯得有些兇惡。
「白老大，下網的時候在水裡撈了一個小子，本以為是個死的，沒想到是活的，這不進來審問審問，看看有沒有什麼油水可以撈。」
前面恐嚇羅白的是名身材佝僂的中年男子，尖尖的山羊鬍讓他看上去便是一副奸詐的面相。
他從船艙某個角落尋摸出一把鐵算盤，像模像樣的擺弄了幾下，說實話這玩意更像是爭鬥用的武器，幾顆珠子崩飛了大半。
隨後山羊鬍扔了一份欠條到羅白的面前，粗糙的質感應該是某種樹皮鞣質而成，上面歪七八扭用毛筆寫著似是而非的證詞。
「有什麼好羅嗦的，眼下他肯定拿不出酬金，看這小子模樣還不錯與外面那些歪瓜裂棗不同，簽張欠條，以後就跟著我們白沙幫混，就不用擔心再被搶了，從來都是我們搶別人的份！」
彪悍女人了解情況後三兩下做了決定。
山羊鬍將用了不知多久毛須都分叉的毛筆丟到羅白面前，幾名樣貌兇惡的幫派成員用眼神威脅，還沒說的話應該就是不簽就砍掉手腳扔進海里。
羅白抬起被捆住的雙手捏著毛筆寫了一個自己剛剛亂想出來的名字，然後手指在旁邊魚簍里沾了沾死魚上的粘液按在欠條上。
然而讓他覺得驚異的事情發生了，空氣中浮現出肉眼可見的光點附著在欠條上，某種未知的聯繫在無形中生成。
在羅白髮愣的時候山羊鬍滿意的將這張欠條塞進懷裡，那根掉毛分叉的毛筆隨意扔在某個空置的魚簍，隨後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神情似乎對於羅白老實配合的態度格外滿意。
捆綁手腳的麻繩被解開，羅白被歸還了自由，還有人給他從後廚端來一碗新鮮的魚湯，待遇一下就上了個檔次。
魚湯很鮮甜，裡面就放了鹽和幾片草葉，常年和海魚打交道，後廚的伙夫都是一把好手，剛剛打上來的烏目魚分割了魚肉，留魚骨燻烤一會再架鍋煮沸一刻鐘。
羅白忽地怔住，抬眼望向船艙內堆積的死魚，濃烈的魚腥味讓他有種奇妙的感覺。
閉上雙眼，模糊的感知隨之擴散開來，他甚至能夠看到船艙外那個正在整理麻繩的漁夫懶洋洋打著哈欠，常年未曾清洗的黃牙嚼著某種魚類的尾鱗。
船艙深處，用鉚釘固定的置物架上擺著一個巴掌大的泥壇，當羅白的感知擴散到此，一隻血紅色的眼睛突兀出現在壇口處，渾濁的血眼滾動，一縷縷泥漿順著封口滴落在置物架上。
詭異，危險，滿懷惡意。
羅白連忙將自己的感知盡數收回，也明白自己剛剛簽下的契約絕不僅僅只是起到欠條的作用，似乎與這神秘的泥壇建立了某種聯繫。
不生不死的邪祟對於普通人來說是極度危險的存在，所以大部分勢力都會選擇與它們合作，拜其為靈神，憑藉其庇護維持安穩。
曾經人類掌控的地界出現越來越多的妖魔化作邪祟，另類的永生所帶來的便是瀕臨失控的世道，卻無人能夠制止。
———
撕下一條還算乾淨的簾幔，羅白用纖細的麻繩串連臨時製作了一件能夠蔽體的衣物，在此之前他渾身上下只有一條褲子。
踩在甲板上幹活的漁夫在一聲聲喝罵聲中忙碌起來，堆砌捆綁的魚簍內時不時就得潑水，讓裡面被捕撈的魚蝦儘可能活得久一點，死魚和活魚可不是一個價錢。
頭頂的天空變得陰沉了許多，層層疊起的烏雲遮擋住夕陽的餘暉，雲澤之國歷來多雨萬里水脈縱橫，與隱霧海相接，地界內重岩疊嶂山泉水沼，有異獸妖靈棲息。
刨開的魚肉扔進煎鍋，淤泥鋪成的底座讓爐火不傷船身，沒一會香味便傳了出來，充當伙夫的老三端著與漁船畫風不同的瓷盤朝大姐頭送了過去，只是裡面煎炸得焦黑的魚排賣相著實不佳。
這位白沙幫的大姐頭名叫白烏，人高馬大緊繃的肌肉格外具有威懾力，她此刻正饒有興致的望著牢籠內關押著的形同狼獾一般的異獸，沾水的皮毛柔順光滑，面目卻極為猙獰。
手底下排行老三的矮壯男子舔著臉將瓷盤端到她的面前，白烏瞅了一眼伸手將盤子裡的焦黑魚肉捻起扔進籠子裡，結果就連水獸都對這玩意置之不理，吧唧一腳踩成爛泥，頗有些嫌棄的扒拉到一邊。
老三對於自己烹飪的傑作被當作垃圾對待不以為意，滿臉的橫肉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用髒兮兮的袖子擦了擦瓷盤就當作洗過了。
「聽山羊鬍說上周水獸的皮毛漲了不少，這玩意找老棒頭處理一下，皮毛應該能賣個二十兩左右，運氣好三十兩也不是沒有可能。」
白烏盤坐在甲板上，旁邊的山羊鬍拿著破破爛爛的算盤估算著。
「這東西價格最近波動得比較厲害，幫主最近剛趁機搶了一把大的順便將賣出去的貨又撈了回來打算再賣一遍，等我們回去指不定都沒人願意收。」
老三湊到跟前說道。
「嗯？！開什麼玩笑，老娘忙活好幾天就指望這些小東西能值幾個錢，難道好不容易接了巡查近海的任務連一點油水都撈不到？」
白烏眉眼一橫，抬腳便將身矮體壯的老三踹成滾地葫蘆，一旁的手下瑟瑟發抖。白烏裸露在外的胳膊上浮現出一道道黑紋，元力在其中流轉，通脈三層的實力讓她能夠輕鬆壓服手底下的人。
「小子，你從哪來的？」
「家道中落投奔天養城的遠親，遇到海匪被洗劫一空，勉強撐住現在。」
羅白將提前準備好的說辭拿了出來。
「那顯然是我們救下你的小命，白沙幫沒有免費的東西存在，不拿出足夠的酬金，我們不介意將你再扔回海里餵魚。近段時間水怪肆虐，有些水猴子喜食人腦，要是被它們抓住，可就生不如死了。「
就在幾人恐嚇審問的時候，船艙的內門被人一腳踹開，外界的海風吹拂進來，捲起掛在牆壁上的簾幔。
「你們幾個不出去看著，躲在船艙里搞什麼鬼？」
一道慵懶略顯沙啞的女聲響起，羅白視線中出現了一名彪悍的女人，眉眼間有一條猙獰的傷疤，原本還算秀麗的面容因此顯得有些兇惡。
「白老大，下網的時候在水裡撈了一個小子，本以為是個死的，沒想到是活的，這不進來審問審問，看看有沒有什麼油水可以撈。」
前面恐嚇羅白的是名身材佝僂的中年男子，尖尖的山羊鬍讓他看上去便是一副奸詐的面相。
他從船艙某個角落尋摸出一把鐵算盤，像模像樣的擺弄了幾下，說實話這玩意更像是爭鬥用的武器，幾顆珠子崩飛了大半。
隨後山羊鬍扔了一份欠條到羅白的面前，粗糙的質感應該是某種樹皮鞣質而成，上面歪七八扭用毛筆寫著似是而非的證詞。
「有什麼好羅嗦的，眼下他肯定拿不出酬金，看這小子模樣還不錯與外面那些歪瓜裂棗不同，簽張欠條，以後就跟著我們白沙幫混，就不用擔心再被搶了，從來都是我們搶別人的份！」
彪悍女人了解情況後三兩下做了決定。
山羊鬍將用了不知多久毛須都分叉的毛筆丟到羅白面前，幾名樣貌兇惡的幫派成員用眼神威脅，還沒說的話應該就是不簽就砍掉手腳扔進海里。
羅白抬起被捆住的雙手捏著毛筆寫了一個自己剛剛亂想出來的名字，然後手指在旁邊魚簍里沾了沾死魚上的粘液按在欠條上。
然而讓他覺得驚異的事情發生了，空氣中浮現出肉眼可見的光點附著在欠條上，某種未知的聯繫在無形中生成。
在羅白髮愣的時候山羊鬍滿意的將這張欠條塞進懷裡，那根掉毛分叉的毛筆隨意扔在某個空置的魚簍，隨後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神情似乎對於羅白老實配合的態度格外滿意。
捆綁手腳的麻繩被解開，羅白被歸還了自由，還有人給他從後廚端來一碗新鮮的魚湯，待遇一下就上了個檔次。
魚湯很鮮甜，裡面就放了鹽和幾片草葉，常年和海魚打交道，後廚的伙夫都是一把好手，剛剛打上來的烏目魚分割了魚肉，留魚骨燻烤一會再架鍋煮沸一刻鐘。
羅白忽地怔住，抬眼望向船艙內堆積的死魚，濃烈的魚腥味讓他有種奇妙的感覺。
閉上雙眼，模糊的感知隨之擴散開來，他甚至能夠看到船艙外那個正在整理麻繩的漁夫懶洋洋打著哈欠，常年未曾清洗的黃牙嚼著某種魚類的尾鱗。
船艙深處，用鉚釘固定的置物架上擺著一個巴掌大的泥壇，當羅白的感知擴散到此，一隻血紅色的眼睛突兀出現在壇口處，渾濁的血眼滾動，一縷縷泥漿順著封口滴落在置物架上。
詭異，危險，滿懷惡意。
羅白連忙將自己的感知盡數收回，也明白自己剛剛簽下的契約絕不僅僅只是起到欠條的作用，似乎與這神秘的泥壇建立了某種聯繫。
不生不死的邪祟對於普通人來說是極度危險的存在，所以大部分勢力都會選擇與它們合作，拜其為靈神，憑藉其庇護維持安穩。
曾經人類掌控的地界出現越來越多的妖魔化作邪祟，另類的永生所帶來的便是瀕臨失控的世道，卻無人能夠制止。
———
撕下一條還算乾淨的簾幔，羅白用纖細的麻繩串連臨時製作了一件能夠蔽體的衣物，在此之前他渾身上下只有一條褲子。
踩在甲板上幹活的漁夫在一聲聲喝罵聲中忙碌起來，堆砌捆綁的魚簍內時不時就得潑水，讓裡面被捕撈的魚蝦儘可能活得久一點，死魚和活魚可不是一個價錢。
頭頂的天空變得陰沉了許多，層層疊起的烏雲遮擋住夕陽的餘暉，雲澤之國歷來多雨萬里水脈縱橫，與隱霧海相接，地界內重岩疊嶂山泉水沼，有異獸妖靈棲息。
刨開的魚肉扔進煎鍋，淤泥鋪成的底座讓爐火不傷船身，沒一會香味便傳了出來，充當伙夫的老三端著與漁船畫風不同的瓷盤朝大姐頭送了過去，只是裡面煎炸得焦黑的魚排賣相著實不佳。
這位白沙幫的大姐頭名叫白烏，人高馬大緊繃的肌肉格外具有威懾力，她此刻正饒有興致的望著牢籠內關押著的形同狼獾一般的異獸，沾水的皮毛柔順光滑，面目卻極為猙獰。
手底下排行老三的矮壯男子舔著臉將瓷盤端到她的面前，白烏瞅了一眼伸手將盤子裡的焦黑魚肉捻起扔進籠子裡，結果就連水獸都對這玩意置之不理，吧唧一腳踩成爛泥，頗有些嫌棄的扒拉到一邊。
老三對於自己烹飪的傑作被當作垃圾對待不以為意，滿臉的橫肉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用髒兮兮的袖子擦了擦瓷盤就當作洗過了。
「聽山羊鬍說上周水獸的皮毛漲了不少，這玩意找老棒頭處理一下，皮毛應該能賣個二十兩左右，運氣好三十兩也不是沒有可能。」
白烏盤坐在甲板上，旁邊的山羊鬍拿著破破爛爛的算盤估算著。
「這東西價格最近波動得比較厲害，幫主最近剛趁機搶了一把大的順便將賣出去的貨又撈了回來打算再賣一遍，等我們回去指不定都沒人願意收。」
老三湊到跟前說道。
「嗯？！開什麼玩笑，老娘忙活好幾天就指望這些小東西能值幾個錢，難道好不容易接了巡查近海的任務連一點油水都撈不到？」
白烏眉眼一橫，抬腳便將身矮體壯的老三踹成滾地葫蘆，一旁的手下瑟瑟發抖。白烏裸露在外的胳膊上浮現出一道道黑紋，元力在其中流轉，通脈三層的實力讓她能夠輕鬆壓服手底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