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妖魔
腳下的基座崩塌開來，漆黑如墨的湖水被風刃分割，數之不盡的湖中生靈喪命，羅白的身軀也出現一道道豁口，攻擊未至僅僅餘威也足以將他毀為齏粉。
一聲嘆息，強如山海般的威勢戛然而止，老人蒼老的指尖頓在少年額前，慢慢垂落。
陳家老祖的生機也在這一刻徹底消散，原本驚愕攜帶怒意的神情顯得有些遲疑，時機未至天機已逝。
「咕嚕...」
羅白落入冰冷的湖水中，徑直朝水底沉去，黑暗逐漸占據了全部視線。
在最後一刻，他看到了一抹鮮紅如血的色彩破開滔天的水浪，如飄零的花瓣落在殘垣斷壁之間，披甲的將士緊隨其後，威名赫赫的前離國大將陳家老祖陳無道就此落下帷幕。
冰冷的湖水仿佛浸透身心骨髓，血肉中滋生鱗片，身軀在水浪中異化膨脹，被陳無道斬碎的石像似乎要再度復甦，羅白髮出痛苦的嘶吼，脊椎如同活物要脫離他的身體。
血紅色的雙眼驟然睜開，昏暗的水底急流洶湧，沉沒的碎石殘木攪動出一連串的氣泡。
原本祭台上那柄斷裂的魚叉撕裂湖水，朝著羅白直衝而來，化作一縷水箭沒入他的心口。
地下的水脈暗流在這股奇異力量掌控下攜卷著他的軀體想要遠離這片地界，正在異化的軀體停止膨脹，開始組建恢復，然而這也讓羅白感受的疼痛劇增，直接讓他昏迷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時間在羅白身上似乎失去了意義，昏迷的軀體緩緩下沉，靠在水底一處珊瑚遍布怪石嶙峋之間，附近的魚群遊動，色彩斑斕。
一隻巴掌大的寄居蟹踩著細沙，略顯好奇的用鉗子碰了碰羅白的臉頰，卻又本能的遠離。
沉浮的水中植物逐漸收縮，阻攔來自外界的視線，形如一個奇異的巢穴。
涌動的水流似乎在表達某種莫名的歡喜，點點微光於水中浮現，滲入羅白的軀體內，在他的心口處有一個奇異刻印，渾圓自在。
——————
羅白做了一個夢，夢中的自己回到事故發生前的鋼鐵都市，剛剛結束徹夜的加班。
「你說人活著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扶了扶鼻樑上的黑框眼鏡，同事突然的問題讓羅白有些遲疑，捧著手裡還算溫熱的沖泡咖啡，他想到不少應對的話，例如去碼頭整點薯條下班之後去洗腳之類的，卻又覺得不太適合。
他覺得有些尷尬，抿了抿嘴角輕聲回應道。
「不知道啊...」
「如果有機會，你還願不願意當一個人？」
「喂！這個梗有點老了，話說不當人難道當變態，我只是有點這個趨勢而已...」
「兩者其實並沒有什麼區別。」
耳邊傳來異響，有點像是指甲磨擦玻璃的動靜聽著格外難受，羅白皺起眉頭看向聲音來源，天橋的支柱浮現出觸目驚心的裂縫，猶如毒蛇一般蔓延到視線盡頭。世界如鏡面破碎轉瞬即空，他失去平衡朝下方墜落，最後站立在雲霧繚繞的識海中央。
「看來的確是穿越了...」
沉積的海水沒過腳踝，羅白一步步朝前走去，水面上的波紋驅散了跟前的雲霧，一座聳立的石像屹立在他的視線當中，屈膝半坐頭生龍鱗的形態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美感，正是之前在祠堂內所見到的詭異石像。
心有所感的羅白伸出手指輕輕觸碰石像的軀殼，一道道裂縫隨之出現，片片外殼剝離墜入腳下的海水當中。周遭的雲霧驟然散去，腳下的水面光滑如鏡，倒映出一尊妖魔之相。
妖魔甲申，被陳無道封印數百年的歲月，斬殺千萬次仍舊不死不滅。
猙獰的尖牙微微開合，像是在狂笑，龜裂的外殼下血絲糾纏，如同一條條怨毒的蛇。
羅白站在龜裂的石像前，不知為何淚流滿面，沒有由來的悲傷讓他感到惶恐。
石像抬起指尖，斑駁的外殼觸碰少年的眉心，識海內大霧狂涌，耳邊傳來無比清晰的言語，那是屬於羅白自己的聲音。
陳家傾盡所有的獻祭，以外道九窟提供沉淵法器為核心，截取妖魔甲申的生機，讓羅白與其融為了一體。
「以三年為限，落子無悔，是羅白重獲新生還是妖魔甲申再現，既難分生死便定你我輸贏。」
這場賭局上的籌碼便是羅白自己，哪怕妖魔甲申被封禁壓制數百年，依舊不是一介凡人所能夠抗衡的，結局似乎早已註定。
脫離識海，羅白的雙目陡然睜開，清澈的海底倒映出陰沉黯淡的蒼穹，他吐出一串氣泡，周遭昏暗一片分不清身處何地。體態修長的軀體踩在鋪滿砂礫的海底，死去的珊瑚礁內一柄斷裂的魚叉正在逐漸消散，剝離的碎片融入海水當中，引來魚群吞食。
他下意識伸出手抓向正在消失的魚叉，然而僅僅只是觸碰便讓這柄殘破的沉淵法器徹底崩散，引來海中大量生靈。
半埋在海底砂礫下的骸骨轉動著頭顱，有蛇蟲在空洞的眼眶內沉眠，各種各樣的莫名怪象在這海底出現。
薄如蟬翼的異魚猶如利器割破魚群血肉，若隱若現的水鬼游離在外貪婪窺視著，飽含著對生靈的惡意。
陰影擴散，一艘巨大的樓船行駛在海面上，底部蔓延吸附的海螺藤壺引來不少魚類。鏽跡斑斑的鎖鏈捆綁著一副巨錨沉入海中，在發現此地匯聚大量魚群後，漁船當然不會就此離去。
一隻頭生人臉的刺鯊肆意吞食著魚群，慘白的獸齒分布在巨口內，暗紅色的血液在海水中擴散。
一張巨網從天而降將它困住，堅韌的材質讓刺鯊不得掙脫，隨後上方的漁船發力硬生生拖拽上去，繃緊的漁網散發出微弱的光芒，顯然品相非凡。
風吹日曬的船艙內，懸掛晾曬的漁網散發著濃厚的魚腥味，蓄水倉堆滿了之前的漁獲，幾名漁夫正與船上的白沙幫成員溝通，被漁網層層纏繞的刺鯊在甲板上掙扎，然而一切都是徒勞，磨得發亮的尖刀劃破魚腹沒一會便被分割成一塊塊血肉。
漁網洗刷整理後扔入海中，再拉上來的時候卻引起了不小的騷亂。
一聲嘆息，強如山海般的威勢戛然而止，老人蒼老的指尖頓在少年額前，慢慢垂落。
陳家老祖的生機也在這一刻徹底消散，原本驚愕攜帶怒意的神情顯得有些遲疑，時機未至天機已逝。
「咕嚕...」
羅白落入冰冷的湖水中，徑直朝水底沉去，黑暗逐漸占據了全部視線。
在最後一刻，他看到了一抹鮮紅如血的色彩破開滔天的水浪，如飄零的花瓣落在殘垣斷壁之間，披甲的將士緊隨其後，威名赫赫的前離國大將陳家老祖陳無道就此落下帷幕。
冰冷的湖水仿佛浸透身心骨髓，血肉中滋生鱗片，身軀在水浪中異化膨脹，被陳無道斬碎的石像似乎要再度復甦，羅白髮出痛苦的嘶吼，脊椎如同活物要脫離他的身體。
血紅色的雙眼驟然睜開，昏暗的水底急流洶湧，沉沒的碎石殘木攪動出一連串的氣泡。
原本祭台上那柄斷裂的魚叉撕裂湖水，朝著羅白直衝而來，化作一縷水箭沒入他的心口。
地下的水脈暗流在這股奇異力量掌控下攜卷著他的軀體想要遠離這片地界，正在異化的軀體停止膨脹，開始組建恢復，然而這也讓羅白感受的疼痛劇增，直接讓他昏迷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時間在羅白身上似乎失去了意義，昏迷的軀體緩緩下沉，靠在水底一處珊瑚遍布怪石嶙峋之間，附近的魚群遊動，色彩斑斕。
一隻巴掌大的寄居蟹踩著細沙，略顯好奇的用鉗子碰了碰羅白的臉頰，卻又本能的遠離。
沉浮的水中植物逐漸收縮，阻攔來自外界的視線，形如一個奇異的巢穴。
涌動的水流似乎在表達某種莫名的歡喜，點點微光於水中浮現，滲入羅白的軀體內，在他的心口處有一個奇異刻印，渾圓自在。
——————
羅白做了一個夢，夢中的自己回到事故發生前的鋼鐵都市，剛剛結束徹夜的加班。
「你說人活著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扶了扶鼻樑上的黑框眼鏡，同事突然的問題讓羅白有些遲疑，捧著手裡還算溫熱的沖泡咖啡，他想到不少應對的話，例如去碼頭整點薯條下班之後去洗腳之類的，卻又覺得不太適合。
他覺得有些尷尬，抿了抿嘴角輕聲回應道。
「不知道啊...」
「如果有機會，你還願不願意當一個人？」
「喂！這個梗有點老了，話說不當人難道當變態，我只是有點這個趨勢而已...」
「兩者其實並沒有什麼區別。」
耳邊傳來異響，有點像是指甲磨擦玻璃的動靜聽著格外難受，羅白皺起眉頭看向聲音來源，天橋的支柱浮現出觸目驚心的裂縫，猶如毒蛇一般蔓延到視線盡頭。世界如鏡面破碎轉瞬即空，他失去平衡朝下方墜落，最後站立在雲霧繚繞的識海中央。
「看來的確是穿越了...」
沉積的海水沒過腳踝，羅白一步步朝前走去，水面上的波紋驅散了跟前的雲霧，一座聳立的石像屹立在他的視線當中，屈膝半坐頭生龍鱗的形態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美感，正是之前在祠堂內所見到的詭異石像。
心有所感的羅白伸出手指輕輕觸碰石像的軀殼，一道道裂縫隨之出現，片片外殼剝離墜入腳下的海水當中。周遭的雲霧驟然散去，腳下的水面光滑如鏡，倒映出一尊妖魔之相。
妖魔甲申，被陳無道封印數百年的歲月，斬殺千萬次仍舊不死不滅。
猙獰的尖牙微微開合，像是在狂笑，龜裂的外殼下血絲糾纏，如同一條條怨毒的蛇。
羅白站在龜裂的石像前，不知為何淚流滿面，沒有由來的悲傷讓他感到惶恐。
石像抬起指尖，斑駁的外殼觸碰少年的眉心，識海內大霧狂涌，耳邊傳來無比清晰的言語，那是屬於羅白自己的聲音。
陳家傾盡所有的獻祭，以外道九窟提供沉淵法器為核心，截取妖魔甲申的生機，讓羅白與其融為了一體。
「以三年為限，落子無悔，是羅白重獲新生還是妖魔甲申再現，既難分生死便定你我輸贏。」
這場賭局上的籌碼便是羅白自己，哪怕妖魔甲申被封禁壓制數百年，依舊不是一介凡人所能夠抗衡的，結局似乎早已註定。
脫離識海，羅白的雙目陡然睜開，清澈的海底倒映出陰沉黯淡的蒼穹，他吐出一串氣泡，周遭昏暗一片分不清身處何地。體態修長的軀體踩在鋪滿砂礫的海底，死去的珊瑚礁內一柄斷裂的魚叉正在逐漸消散，剝離的碎片融入海水當中，引來魚群吞食。
他下意識伸出手抓向正在消失的魚叉，然而僅僅只是觸碰便讓這柄殘破的沉淵法器徹底崩散，引來海中大量生靈。
半埋在海底砂礫下的骸骨轉動著頭顱，有蛇蟲在空洞的眼眶內沉眠，各種各樣的莫名怪象在這海底出現。
薄如蟬翼的異魚猶如利器割破魚群血肉，若隱若現的水鬼游離在外貪婪窺視著，飽含著對生靈的惡意。
陰影擴散，一艘巨大的樓船行駛在海面上，底部蔓延吸附的海螺藤壺引來不少魚類。鏽跡斑斑的鎖鏈捆綁著一副巨錨沉入海中，在發現此地匯聚大量魚群後，漁船當然不會就此離去。
一隻頭生人臉的刺鯊肆意吞食著魚群，慘白的獸齒分布在巨口內，暗紅色的血液在海水中擴散。
一張巨網從天而降將它困住，堅韌的材質讓刺鯊不得掙脫，隨後上方的漁船發力硬生生拖拽上去，繃緊的漁網散發出微弱的光芒，顯然品相非凡。
風吹日曬的船艙內，懸掛晾曬的漁網散發著濃厚的魚腥味，蓄水倉堆滿了之前的漁獲，幾名漁夫正與船上的白沙幫成員溝通，被漁網層層纏繞的刺鯊在甲板上掙扎，然而一切都是徒勞，磨得發亮的尖刀劃破魚腹沒一會便被分割成一塊塊血肉。
漁網洗刷整理後扔入海中，再拉上來的時候卻引起了不小的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