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失蹤
塞北，鐵門關橫亘在塞北高原上，高大的城牆宛如一條巨龍蜿蜒盤旋，守護著城內的安寧與繁榮。城門上鑲嵌著精緻的銅獸，仿佛在靜靜訴說著千年的歷史滄桑。
這是匈奴進入大梁的最後一條防線，也是北方軍的中軍行轅之處，常備的十數萬大軍和保護都督的精銳青龍衛隊常年駐紮於此，隨時響應前線的種種情況。
此時，都督中軍行轅大帳之中，中間一個碩大的沙盤上密密麻麻插滿著各種顏色的旗子，仔細一看，紅色的正是大梁塞北各城的駐軍所在，而黑色的則是匈奴的主力目前所在地。
李嚴大都督正緊鎖眉頭，覺得頗為奇怪，匈奴最近一改今年前幾個月的僵持對峙狀態，開始瘋狂襲擊各個城鎮，甚至開始圍攻大梁前線的十二個支點關卡。黑水關等七個關口派出斥候發來求援信。
匈奴哪裡來的這麼多人馬？按照前線規定，敵人不到兩萬，是並不需要求援的，十二個支點關卡都城牆高大，而且是軍民一體的城池，必要時候民夫也可以上城牆守城，各個支點關卡軍庫之中，甲兵勁弩更是堆積。
一般的匈奴騷擾，大多只是支點關卡外的城鎮塢堡，這些城鎮塢堡防守力量薄弱，是匈奴人喜歡的「軟柿子」。
這次顯得有些詭異呀，據他的情報，匈奴並沒有大決戰的想法，匈奴王廷對於戰爭，如何打的意見也遠遠沒有統一。
「報，報......」一陣急促的聲音由遠即近，進入了李嚴的耳中。
轉瞬之間，一個前營士兵已到了跟前匆忙稟告道：「啟稟大都督，軍中斥候來報，在距離鐵門關五十里的黑瞎子嶺發現一具馬匹的屍體，瞧其裝束，似乎是軍中斥候的馬匹。」
李嚴聽的悚然一驚，似是想到了某種可能：「發現了馬匹的屍體，人了？你速喚那斥候過來。」
斥候進入之後在李嚴的催促下說出了當時的具體情形。
今天早上他按照往常一樣巡邏黑瞎子嶺一帶，在黑瞎子嶺中的小溪給戰馬喝水時，發現了小溪旁戰馬的屍體，他只有一人，不敢停留，便馬上回來稟報。
李嚴聽完皺起了眉頭，黑瞎子嶺？他記得那裡是黑水關的方向，那裡之外再往前走兩百里便是黑水關，莫非是黑水關出了什麼情況，還是......
「速將最近前往探查過黑水關戰況的斥候叫來問話。」李嚴馬上吩咐道旁邊的親兵，下了第一條命令。
「青龍衛隊即刻集結，配合斥候立刻探查黑瞎子嶺，不要放掉一點有用的線索。」李嚴思索了一番，向旁邊的青龍衛副閣領劉玉下達了另一條命令。
李嚴看著領命的二人和之前那斥候出去的背影，長嘆一口氣出去，不知為何，他總有種如芒在背之感，似乎有什麼大事將要發生。
江南省，南恆縣。
李原和李春想到王二，李四兒等人可能有危險後，並沒有睡覺，立刻乘坐馬車到了東城梧桐街縣尉官衙內，叫齊了一班值班的捕快，一同前往南城百花街李四兒的府中。
此時正是深夜，街上只有巡邏的捕快和敲鑼的更夫，巡邏的捕快見到是縣尉大人的馬車和身後的同僚，自然知道有大事發生，也不敢詢問原委，只是一個個自覺跟上了隊伍，使得原本只有一班衙役加幾個小廝車夫的隊伍更加龐大了起來。
李四兒府前，李原拉開車簾走了下來，示意小廝前去敲門。
寂靜的夜晚，咚咚咚的敲門聲顯得極為刺耳，沒多久便有李四兒家的小廝打開了大門，邊開門邊哈欠連天的抱怨：「誰呀，大半夜的不睡覺。」
李四兒家的小廝打開門看到外面的陣仗，不禁猛的一驚，整個人嚇得就要癱軟到地上，哆哆嗦嗦的道：「小人，小人......不知道縣尉大人駕到，小人出現不遜，小人該死......」說完似是再也頂不住李原和眾人注視的目光，徹底嚇得癱到了地上。
李原眼神示意旁邊的一個捕快，捕快心領神會，大步跨出將李四兒家剛才抱怨的小廝扶起。
李原看著仍有些驚魂未定的小廝，問道：「你家老爺李四兒現在何處？」說完頓了頓，又道：「我有事問他，我在你家前廳等他。」說完就跨過門檻和眾人準備朝前廳走去。
「啊？」李四兒家的小廝驚訝了一下，隨即說道：「李大人，我家老爺不是在您府上嗎？」
李原的腳步停下，回過頭去說道：「你家老爺是來找過我沒錯，不過戊時便已離開，現在已經過去了近四個時辰，你確定你家老爺沒回來嗎。」
那小廝聞言一愣，也帶著一點不確定的語氣道：「那小人再去問問。許是小人值得是晚夜班，老爺在戊時回來的話，我也不知曉。」
李原點了點頭，隨即又想到了什麼，說道：「你將你府里的人都喊醒罷，帶來前廳問話，不要遺漏一人。」
李原略一思索後又對旁邊一個有些魁梧的中年漢子道：「張捕頭，你帶兩個人跟著這小廝，注意，不要遺漏任何一個人，都叫來這裡！」
張捕頭聽完拱手稱是，帶著兩個捕快隨著小廝向後面走去。
李原叫人把前廳燭火點上，找了把座椅坐下耐心等待。
沒過多久，一些人影陸陸續續的從後面走到了前廳，為首的是一位長相可人的女子，曲線優美，臉龐露出楚楚可憐的感覺，讓人有種我見猶憐之感。李原想著這人應該就是傳聞中李四兒幾月前花重金在湘江花船上贖來的清倌人婉兒。
李原知道這個叫婉兒的姑娘可沒有看起來這麼簡單，據說她一個小妾將李四兒的正牌夫人氣回了娘家，至今還沒有回來。想到這裡，李原又打量了她幾眼。卻沒發現有什麼異常。
而婉兒姑娘的後面是一位紅臉山羊鬍的老者，此人李原倒是見過，正是李四兒家的管家，錢大。再之後都是一些身著下人服飾的小廝和侍女，並未見到李四兒。
李原急忙喚來熟悉一點的錢大問道：「你家老爺沒回來？」
錢大連忙躬身：「是的，我家老爺自從午時二刻出門，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李原輕拍一下桌子，暗道不好，果然是出事了！
李原立刻叫來旁邊的張捕頭，吩咐道：「李四兒戊時離開，那時城門已經關閉，要到寅時五刻才會開門，你立刻帶人分別吩咐四門，所有人暫時禁止出城，要快。」
張捕頭猶豫了一下：「但是，縣尊那邊.......」
封鎖城門屬於大事，按理來說需要縣尊首肯，並且向江南省刺史府報備，才能進行。
李原瞪了張捕頭一眼：「有什麼後果我來承擔，還不快去！」
張捕頭聽出了李縣尉話語的嚴肅，只得拱手稱是，領著半隊捕快離開了李家，分成四組往四門而去。
屋內，李原見張捕頭離去，又開始詢問了錢大今天李四兒的種種細節。
「你說他出門說了是要去拜訪我，而且出門的時候就說了今晚不會回來？」李原聽著錢大的講述疑惑的問道。
錢大點點頭，「是的，老爺走的時候是這樣說的。」他說起了當時的情形。
那是午時二刻前後，錢大正在中堂的花園處吩咐著府中的下人彭狗兒。
錢大凝聲道：「你去購買一些香燭回來，馬上就是天蓮聖母的誕辰了。你這小廝，可切記不要給我故意耽誤時間，否則，仔細你的皮兒。」
彭狗兒連忙點頭稱是。
這時前廳突然傳來李四兒有些洪亮的嗓門：「錢大，老爺我今天就不回來了，等會兒要去拜見李縣尉李大人，你好好準備祭祀天蓮聖母的東西」
說完錢大還沒來得及回話，便聽到一陣開門關門之聲。李四兒已是出去了。
錢大回憶完了。
李原聽著有些疑惑，按照錢大所說，這李四兒確實是早已經有所準備今晚不會回來，所以李四兒遲遲未歸這家中下人並沒有什麼擔憂。
「李大人，小女有一事不知該不該講？」一道溫婉的聲音傳來，是地道的盛京官話，這在有著濃厚口音的江南省頗為難得，加上聲音有些軟糯，讓人聽著就想呵護一番。正是李四兒的小妾婉兒姑娘。
李原抬頭望了她一眼，她現在比之前更添一點楚楚可憐之感，似乎帶著些柔弱和無助。讓人不自主的想要保護。
「真是個妖精呀！」李原心中感嘆一句，臉上不動聲色的問道：「婉兒姑娘你有何事，但說無妨。」
婉兒姑娘輕聲哭泣著說道：「我家老爺，對我極好，我還在花船做賣唱的清棺人時，經常有無賴混混或者富商騷擾我，一次，一個淮北的富商想要我賣身。」
慢慢的，婉兒姑娘說起來了當時的情形。
「來嗎，來嗎，你這個賤人，什麼清倌人不清倌人的，媽的，不就是要錢嗎！」
說完，這個醉醺醺的中年男子拿出一個銀錠砸到婉兒頭上，瞬間婉兒的頭上破了一個小口。
婉兒小聲的啜泣著，抬頭帶著祈求的眼神望著平常經常捧場她的恩客們，希望有人可以救救她。
可是平常這些討好話不要命跟她說的恩客們，有些人目露一絲不忍，有些人幸災樂禍，可毫無意外的都是冷漠的看著這一幕，並沒有任何上前的打算。
那個醉醺醺的男子一見沒人阻攔，惡意更盛：「十兩不夠是吧，二十兩要不要？哈哈」
他從口袋裡又拿出一個銀錠準備砸向婉兒的腦袋！
「住手！」
一句暴喝聲從圍觀的人群後方響起。
婉兒只覺得這有些粗獷的聲音有如天籟，緊閉的雙眼緩慢睜開，看到一個穿著絲綢富商打扮的肥胖男子，她認出來這是一個經常點她茶圍聽她唱小曲兒的富商，李四兒。
這一刻，她突然覺得李四兒有些痴肥的身材是那麼威武雄壯，黃豆大的小眼睛是那麼炯炯有神，正義凜然。
李四兒拿著旁邊的茶壺砸向那淮北富商，將他砸的滿頭是血，癱軟到地，旁邊圍觀的眾人一看出事了，馬上匆匆離開了這裡。
後面，經歷了一些協商，李四兒賠償了那富商一筆銀子，又花銀子從花船贖下了婉兒，將她納為了小妾。
李原右手輕撫額頭，心中暗想，好俗套的英雄救美故事，不過李四兒這廝在李原這的印象中一直是陰險狡詐，沒想到竟然還有這麼一面？
只見婉兒聲音突然頓下，似是有些難言之隱，兩隻水汪汪的眼睛看著李原。
李原懂得了她的意思，對旁邊的一個捕快道：「你將他們李四兒府上其他人帶回後堂，等會兒本官隨時來傳人問話。」
捕快領命就要帶錢大等人下去。
錢大猶豫了一下，沒有立刻跟著捕快離去，而是面露猶豫的站在那裡。
捕快見狀推了他一下，催促道：「還不快走！」
錢大終究是沒有違抗縣尉大人命令的勇氣，只是惡狠狠的充滿警告意味的盯了婉兒姑娘一眼。
婉兒姑娘嚇得就像一隻受驚的兔子，竟然又朝著李原貼近了幾分。李原只覺得聞到一股清香，如晚秋的丹桂，充滿了淡雅，但又有些勾魂。
目送錢大等人走遠，李原語氣溫和的向婉兒姑娘說道：「婉兒姑娘您放心，在這南恆縣境內，我李原還是能保你無憂的。有什麼話但講無妨」
婉兒似乎依然在被錢大恐懼的狀態下，又可能說出來的事情更讓她感受到可怕。
寂靜的深夜裡，李四兒家中前廳，一點點燭火微微照亮著。
李原聽到了婉兒姑娘的話語。
「我懷疑......我家老爺......早就死了.......」
這是匈奴進入大梁的最後一條防線，也是北方軍的中軍行轅之處，常備的十數萬大軍和保護都督的精銳青龍衛隊常年駐紮於此，隨時響應前線的種種情況。
此時，都督中軍行轅大帳之中，中間一個碩大的沙盤上密密麻麻插滿著各種顏色的旗子，仔細一看，紅色的正是大梁塞北各城的駐軍所在，而黑色的則是匈奴的主力目前所在地。
李嚴大都督正緊鎖眉頭，覺得頗為奇怪，匈奴最近一改今年前幾個月的僵持對峙狀態，開始瘋狂襲擊各個城鎮，甚至開始圍攻大梁前線的十二個支點關卡。黑水關等七個關口派出斥候發來求援信。
匈奴哪裡來的這麼多人馬？按照前線規定，敵人不到兩萬，是並不需要求援的，十二個支點關卡都城牆高大，而且是軍民一體的城池，必要時候民夫也可以上城牆守城，各個支點關卡軍庫之中，甲兵勁弩更是堆積。
一般的匈奴騷擾，大多只是支點關卡外的城鎮塢堡，這些城鎮塢堡防守力量薄弱，是匈奴人喜歡的「軟柿子」。
這次顯得有些詭異呀，據他的情報，匈奴並沒有大決戰的想法，匈奴王廷對於戰爭，如何打的意見也遠遠沒有統一。
「報，報......」一陣急促的聲音由遠即近，進入了李嚴的耳中。
轉瞬之間，一個前營士兵已到了跟前匆忙稟告道：「啟稟大都督，軍中斥候來報，在距離鐵門關五十里的黑瞎子嶺發現一具馬匹的屍體，瞧其裝束，似乎是軍中斥候的馬匹。」
李嚴聽的悚然一驚，似是想到了某種可能：「發現了馬匹的屍體，人了？你速喚那斥候過來。」
斥候進入之後在李嚴的催促下說出了當時的具體情形。
今天早上他按照往常一樣巡邏黑瞎子嶺一帶，在黑瞎子嶺中的小溪給戰馬喝水時，發現了小溪旁戰馬的屍體，他只有一人，不敢停留，便馬上回來稟報。
李嚴聽完皺起了眉頭，黑瞎子嶺？他記得那裡是黑水關的方向，那裡之外再往前走兩百里便是黑水關，莫非是黑水關出了什麼情況，還是......
「速將最近前往探查過黑水關戰況的斥候叫來問話。」李嚴馬上吩咐道旁邊的親兵，下了第一條命令。
「青龍衛隊即刻集結，配合斥候立刻探查黑瞎子嶺，不要放掉一點有用的線索。」李嚴思索了一番，向旁邊的青龍衛副閣領劉玉下達了另一條命令。
李嚴看著領命的二人和之前那斥候出去的背影，長嘆一口氣出去，不知為何，他總有種如芒在背之感，似乎有什麼大事將要發生。
江南省，南恆縣。
李原和李春想到王二，李四兒等人可能有危險後，並沒有睡覺，立刻乘坐馬車到了東城梧桐街縣尉官衙內，叫齊了一班值班的捕快，一同前往南城百花街李四兒的府中。
此時正是深夜，街上只有巡邏的捕快和敲鑼的更夫，巡邏的捕快見到是縣尉大人的馬車和身後的同僚，自然知道有大事發生，也不敢詢問原委，只是一個個自覺跟上了隊伍，使得原本只有一班衙役加幾個小廝車夫的隊伍更加龐大了起來。
李四兒府前，李原拉開車簾走了下來，示意小廝前去敲門。
寂靜的夜晚，咚咚咚的敲門聲顯得極為刺耳，沒多久便有李四兒家的小廝打開了大門，邊開門邊哈欠連天的抱怨：「誰呀，大半夜的不睡覺。」
李四兒家的小廝打開門看到外面的陣仗，不禁猛的一驚，整個人嚇得就要癱軟到地上，哆哆嗦嗦的道：「小人，小人......不知道縣尉大人駕到，小人出現不遜，小人該死......」說完似是再也頂不住李原和眾人注視的目光，徹底嚇得癱到了地上。
李原眼神示意旁邊的一個捕快，捕快心領神會，大步跨出將李四兒家剛才抱怨的小廝扶起。
李原看著仍有些驚魂未定的小廝，問道：「你家老爺李四兒現在何處？」說完頓了頓，又道：「我有事問他，我在你家前廳等他。」說完就跨過門檻和眾人準備朝前廳走去。
「啊？」李四兒家的小廝驚訝了一下，隨即說道：「李大人，我家老爺不是在您府上嗎？」
李原的腳步停下，回過頭去說道：「你家老爺是來找過我沒錯，不過戊時便已離開，現在已經過去了近四個時辰，你確定你家老爺沒回來嗎。」
那小廝聞言一愣，也帶著一點不確定的語氣道：「那小人再去問問。許是小人值得是晚夜班，老爺在戊時回來的話，我也不知曉。」
李原點了點頭，隨即又想到了什麼，說道：「你將你府里的人都喊醒罷，帶來前廳問話，不要遺漏一人。」
李原略一思索後又對旁邊一個有些魁梧的中年漢子道：「張捕頭，你帶兩個人跟著這小廝，注意，不要遺漏任何一個人，都叫來這裡！」
張捕頭聽完拱手稱是，帶著兩個捕快隨著小廝向後面走去。
李原叫人把前廳燭火點上，找了把座椅坐下耐心等待。
沒過多久，一些人影陸陸續續的從後面走到了前廳，為首的是一位長相可人的女子，曲線優美，臉龐露出楚楚可憐的感覺，讓人有種我見猶憐之感。李原想著這人應該就是傳聞中李四兒幾月前花重金在湘江花船上贖來的清倌人婉兒。
李原知道這個叫婉兒的姑娘可沒有看起來這麼簡單，據說她一個小妾將李四兒的正牌夫人氣回了娘家，至今還沒有回來。想到這裡，李原又打量了她幾眼。卻沒發現有什麼異常。
而婉兒姑娘的後面是一位紅臉山羊鬍的老者，此人李原倒是見過，正是李四兒家的管家，錢大。再之後都是一些身著下人服飾的小廝和侍女，並未見到李四兒。
李原急忙喚來熟悉一點的錢大問道：「你家老爺沒回來？」
錢大連忙躬身：「是的，我家老爺自從午時二刻出門，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李原輕拍一下桌子，暗道不好，果然是出事了！
李原立刻叫來旁邊的張捕頭，吩咐道：「李四兒戊時離開，那時城門已經關閉，要到寅時五刻才會開門，你立刻帶人分別吩咐四門，所有人暫時禁止出城，要快。」
張捕頭猶豫了一下：「但是，縣尊那邊.......」
封鎖城門屬於大事，按理來說需要縣尊首肯，並且向江南省刺史府報備，才能進行。
李原瞪了張捕頭一眼：「有什麼後果我來承擔，還不快去！」
張捕頭聽出了李縣尉話語的嚴肅，只得拱手稱是，領著半隊捕快離開了李家，分成四組往四門而去。
屋內，李原見張捕頭離去，又開始詢問了錢大今天李四兒的種種細節。
「你說他出門說了是要去拜訪我，而且出門的時候就說了今晚不會回來？」李原聽著錢大的講述疑惑的問道。
錢大點點頭，「是的，老爺走的時候是這樣說的。」他說起了當時的情形。
那是午時二刻前後，錢大正在中堂的花園處吩咐著府中的下人彭狗兒。
錢大凝聲道：「你去購買一些香燭回來，馬上就是天蓮聖母的誕辰了。你這小廝，可切記不要給我故意耽誤時間，否則，仔細你的皮兒。」
彭狗兒連忙點頭稱是。
這時前廳突然傳來李四兒有些洪亮的嗓門：「錢大，老爺我今天就不回來了，等會兒要去拜見李縣尉李大人，你好好準備祭祀天蓮聖母的東西」
說完錢大還沒來得及回話，便聽到一陣開門關門之聲。李四兒已是出去了。
錢大回憶完了。
李原聽著有些疑惑，按照錢大所說，這李四兒確實是早已經有所準備今晚不會回來，所以李四兒遲遲未歸這家中下人並沒有什麼擔憂。
「李大人，小女有一事不知該不該講？」一道溫婉的聲音傳來，是地道的盛京官話，這在有著濃厚口音的江南省頗為難得，加上聲音有些軟糯，讓人聽著就想呵護一番。正是李四兒的小妾婉兒姑娘。
李原抬頭望了她一眼，她現在比之前更添一點楚楚可憐之感，似乎帶著些柔弱和無助。讓人不自主的想要保護。
「真是個妖精呀！」李原心中感嘆一句，臉上不動聲色的問道：「婉兒姑娘你有何事，但說無妨。」
婉兒姑娘輕聲哭泣著說道：「我家老爺，對我極好，我還在花船做賣唱的清棺人時，經常有無賴混混或者富商騷擾我，一次，一個淮北的富商想要我賣身。」
慢慢的，婉兒姑娘說起來了當時的情形。
「來嗎，來嗎，你這個賤人，什麼清倌人不清倌人的，媽的，不就是要錢嗎！」
說完，這個醉醺醺的中年男子拿出一個銀錠砸到婉兒頭上，瞬間婉兒的頭上破了一個小口。
婉兒小聲的啜泣著，抬頭帶著祈求的眼神望著平常經常捧場她的恩客們，希望有人可以救救她。
可是平常這些討好話不要命跟她說的恩客們，有些人目露一絲不忍，有些人幸災樂禍，可毫無意外的都是冷漠的看著這一幕，並沒有任何上前的打算。
那個醉醺醺的男子一見沒人阻攔，惡意更盛：「十兩不夠是吧，二十兩要不要？哈哈」
他從口袋裡又拿出一個銀錠準備砸向婉兒的腦袋！
「住手！」
一句暴喝聲從圍觀的人群後方響起。
婉兒只覺得這有些粗獷的聲音有如天籟，緊閉的雙眼緩慢睜開，看到一個穿著絲綢富商打扮的肥胖男子，她認出來這是一個經常點她茶圍聽她唱小曲兒的富商，李四兒。
這一刻，她突然覺得李四兒有些痴肥的身材是那麼威武雄壯，黃豆大的小眼睛是那麼炯炯有神，正義凜然。
李四兒拿著旁邊的茶壺砸向那淮北富商，將他砸的滿頭是血，癱軟到地，旁邊圍觀的眾人一看出事了，馬上匆匆離開了這裡。
後面，經歷了一些協商，李四兒賠償了那富商一筆銀子，又花銀子從花船贖下了婉兒，將她納為了小妾。
李原右手輕撫額頭，心中暗想，好俗套的英雄救美故事，不過李四兒這廝在李原這的印象中一直是陰險狡詐，沒想到竟然還有這麼一面？
只見婉兒聲音突然頓下，似是有些難言之隱，兩隻水汪汪的眼睛看著李原。
李原懂得了她的意思，對旁邊的一個捕快道：「你將他們李四兒府上其他人帶回後堂，等會兒本官隨時來傳人問話。」
捕快領命就要帶錢大等人下去。
錢大猶豫了一下，沒有立刻跟著捕快離去，而是面露猶豫的站在那裡。
捕快見狀推了他一下，催促道：「還不快走！」
錢大終究是沒有違抗縣尉大人命令的勇氣，只是惡狠狠的充滿警告意味的盯了婉兒姑娘一眼。
婉兒姑娘嚇得就像一隻受驚的兔子，竟然又朝著李原貼近了幾分。李原只覺得聞到一股清香，如晚秋的丹桂，充滿了淡雅，但又有些勾魂。
目送錢大等人走遠，李原語氣溫和的向婉兒姑娘說道：「婉兒姑娘您放心，在這南恆縣境內，我李原還是能保你無憂的。有什麼話但講無妨」
婉兒似乎依然在被錢大恐懼的狀態下，又可能說出來的事情更讓她感受到可怕。
寂靜的深夜裡，李四兒家中前廳，一點點燭火微微照亮著。
李原聽到了婉兒姑娘的話語。
「我懷疑......我家老爺......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