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故障精神病
深夜的上城區，一棟廢棄的鋼鐵大廈矗立在霓虹燈海中。
頂層的混凝土縫隙間長出了雜草，四周布滿鏽跡的金屬管道蜿蜒盤錯，像某種巨大機械的骨架。
兩個身影正藏在這片廢墟的陰影中，借著管道的掩護監視著遠處的車流。
「大半夜吃著火鍋唱著歌，結果接到緊急任務讓來報導，這什麼狗屁公司！「
傑克低聲咒罵，一邊調試著背後的狙擊槍，一邊不耐煩地活動著僵硬的肩膀。
「你說我們接的都是什麼活，大半夜在這兒吹冷風，連點危險補貼都沒有。「
月光下，傑克修長精瘦的身影若隱若現。
他身上那件滿是補丁的作戰夾克顯然經歷過不少戰鬥，肩膀和胸前的戰術護甲泛著金屬冷光。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背後那把重型狙擊槍——槍身修長，通體漆黑，只有精準打擊模塊的接口處閃爍著幽藍的光芒。
那不是普通的狙擊槍，而是經過特殊改裝的軍用裝備，光是那個藍光打擊模塊的造價就夠普通人吃幾年。
「傑克，你能消停會兒不？「扎克抬起頭，目光從全息屏幕上移開，無奈地瞥了搭檔一眼，「要是讓隊長聽見你這些牢騷，這個月的獎金就別想了。更別提你偷偷改裝槍枝的事。「
和傑克相比，扎克的體型顯得更加瘦小，但那身簡潔的黑色高領作戰服下明顯藏著不少高科技裝備。
他胸前掛著的駭客終端上閃爍著密密麻麻的按鈕，左眼的義體鏡片閃爍著紅光，數據流如瀑布般在鏡片表面流淌。
「好啦好啦。「傑克撇了撇嘴，「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幹這種活了。倒是你，扎克，那輛車到底追蹤到沒有？「
「耐心點。「扎克的聲音裡帶著一絲罕見的興奮，手上的動作更快了。
「這個目標的安全系統出乎意料的複雜，比我之前黑過的任何一個都要高級。有意思......真有意思......「
「快點快點，趕緊幹完手工。」傑克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從戰術背包里摸出一根棒棒糖，熟練地剝開糖紙丟進嘴裡。
含糊地說道：「我可不想在這鬼地方等到日出。這風吹得我牙疼。「
「有天網幫忙，很快就好。「
扎克的聲音透著自信。他的左眼義體閃過一串代碼流，狀態燈由綠轉紅，表示系統已全功率運轉。
全息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數據不斷刷新，那是城市交通網絡的實時監控數據。
突然他的左眼增強鏡片微微一閃，狀態燈亮了起來。
「滴——」一聲輕響，扎克猛地一拍手，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嘿，搞定了！他們果然往一號大橋去了。怎麼樣，傑克，我說對了吧？」
「行行行，你贏了。「傑克嘴裡含著糖，不情不願地調出腕錶界面，手指在虛擬鍵盤上快速敲擊。
一串銀色的數字在空中閃爍：「正在轉帳...公司寶到帳：500元整。「
「哈哈！每次聽到這個聲音我都覺得格外爽！「
扎克得意地揚起下巴，「我就知道能賺你這筆錢。說真的，你這直覺不去當預言家可惜了。「
傑克懶得理他，趴下身子，將狙擊槍架在地上，熟練地展開瞄準系統。
義體瞄準鏡彈出一連串複雜的準星數據，風速、溫度、濕度等環境參數實時更新。
「說說看，你怎麼確定他們會選這座橋？橋這麼多，為什麼偏偏是一號橋？「
「因為這是最合理的選擇。「扎克調出城市立體地圖。
「一號大橋車流量最大，監控最多，反而是最安全的。沒人會傻到在這種地方動手，這就是'燈下黑'的妙處。況且......「
他放大地圖上一個個閃爍的紅點，「你看這些公司的封鎖點，他們根本沒時間繞路。「
「目標載具：黑色M-800型越野車。」扎克用手指輕輕滑動鏡片，「別看漏了，傑克。」
傑克撇了撇嘴，順手又打開一袋棒棒糖，含著糖笑了一聲。
「放心吧，包專業的。」
————
懸浮車在幽深的下城區快速穿梭。
微弱的霓虹燈光從車窗外閃過，映照在車內克里斯和他父親的臉上。
克里斯注意到，父親的眼角又多了幾道皺紋。
父親雙手握緊方向盤，直到確認車輛周圍一切正常後，他輕輕呼出一口氣，把車載系統的音樂打開。
悠揚的小曲隨即在車內響起，空氣里多了幾分放鬆的氣氛。
「到了下城區，記住一條——拳頭就是規則。只要你能贏，沒人敢動你。」父親開口說道，語氣中透著一絲警告。
「你媽小時候教你的拳法，你沒忘吧？」
克里斯微微一愣，隨即點頭，嘴角揚起一抹笑意：「怎麼可能忘？每周陪波奇玩的時候都練呢。」
父親聞言笑了笑，語氣輕鬆了幾分：「波奇啊，小時候你天天騎著它，嚇唬街里那些小朋友，搞得你媽不得不一家家上門道歉。」
「哪有天天啊，」克里斯不好意思地嘟囔，「不就那兩次嗎。」
「兩次？」父親瞥了他一眼，眉毛微挑。
克里斯立刻蔫了，低聲說道：「好吧，可能有個五六次……七八次？」
父親哈哈大笑：「後來你媽一氣之下給波奇裝了戰鬥模塊。
結果它倒好，每次你調皮，就訓練你一頓，天天把你打得青一塊紫一塊。那時候你像只大花貓，咱家倒是貓狗雙全了！」
車內的氣氛輕鬆起來，父親的笑聲充滿懷念，他一邊駕車一邊喃喃道：「回想起那時候的日子……」
克里斯注意到父親的眼神微微發紅。他轉頭看向車載屏幕上的曲目，心中一震。
這首歌是母親生前最愛的那首《永恆之心》。
每次做飯時，她都會跟著哼唱，嗓音溫柔得能化開冰雪。
父親的笑聲漸漸低了下去。
他輕點車載屏幕，將歌曲設為循環播放。
克里斯看到父親的眼角有些發紅，但他什麼也沒說，只是專注地開著車，仿佛要把自己沉浸在這段旋律中。
克里斯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街景，心頭湧上一股複雜的情緒。
那是屬於他們一家三口的記憶，既溫暖又令人心酸。
他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望著父親，感受著這短暫的寧靜時光。
克里斯握緊了手中的工具包，默默下定決心，不管接下來面對什麼，他都要保護這份家人之間的溫情。
————
「車牌號：XXXXX，對嗎？」傑克低聲問道，語氣中透著幾分興奮。
此時他的手指已經搭上了扳機。
瞄準鏡中，目標車輛正穩定地向大橋駛來。
扎克的義眼快速掃描著數據流：「對，就是這輛。記住目標要求——「
「砰！」
沉悶的槍響在夜空中炸開。
槍口的制退器完美地消解了後坐力，只有一縷淡淡的火藥味飄散在空氣中。
扎克猛地扭頭，義眼中的數據瘋狂跳動：「該死！你打哪兒了？「
「爆頭啊。「傑克緩緩收起槍，還帶著點得意。
「一槍斃命，包專業的。「
話音未落，他就看到搭檔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打頭？！你這個白痴！「扎克一把揪住傑克的衣領，義眼中閃爍著危險的紅光，「任務要求是活捉！活捉你懂嗎？「
傑克的笑容凝固了：「什麼？可你沒說......「
「閉嘴！「扎克氣得手指發抖，調出任務簡報在傑克面前展開。
刺眼的紅色字體懸浮在空中。
【最高優先級：目標必須活捉，嚴禁致命傷害】。
「任務信息你沒看嗎！」扎克咬著牙低吼。
他的手指飛快地在腕錶上滑動「你看看！『目標必須活捉，嚴禁致命傷害』這條紅字你是瞎了看不到？」
傑克低頭一瞧，頓時臉色發白，半天沒擠出一句話：「我……我剛才沒注意……」
「沒注意？「扎克狠狠地錘了一下牆，「這可是主管親自下達的S級任務！你知道失敗的後果是什麼嗎？處決！不是開除，是處決！「他的義眼焦急地掃描著地面的情況，
「隊長那個瘋子，一定會讓我們好看......「
聽到這話，傑克也慌了，手忙腳亂地滑動腕錶界面：「等……等等，這還有一張照片，啊，還有一個人！
你看，抓住這個多少還能補救點。」
扎克盯著照片——那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眉眼間和死者有幾分相似。
他的義眼快速分析著數據：「這是目標的兒子，任務評級B+。
如果能抓住他......「他深吸一口氣，「或許還有轉圜的餘地。「
傑克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那……那我們趕緊動手吧！找到這小子，或許能減輕點麻煩。」
扎克冷哼一聲，迅速調出目標的信號追蹤數據，他冷冷地瞥了傑克一眼。
「祈禱我們能找到他，否則......「
後半句話沒說完，但足以讓傑克感到一陣寒意。
————
懸浮車在高速路上急速前行，引擎發出低沉的嗡鳴。
突然，父親的瞳孔猛地收縮，一把狠狠拍在方向盤上：「該死，被鎖定了！「
克里斯一怔，抬頭看向父親：「被鎖定了？那我們怎麼辦？」
父親深吸一口氣，嘴角揚起一絲苦澀的笑容：「爸爸可能……不能陪你去下城區了。」
他飛快地伸手從駕駛座旁拉起一個黑色挎包，遞向克里斯。
「這個包你拿著，聽好了，裡面有一條項鍊。
項鍊里是我們的全家福，還有一些現金和兩把改裝槍。「」
克里斯下意識接過背包，手指緊緊抓住拉鏈，聲音裡帶著顫抖：「那你呢？你怎麼辦？」
「我去引開他們。「父親的聲音異常冷靜，手指快速在控制屏上滑動，調出城市地圖。
「等會兒在第三個轉彎，我會讓你下車。
記住，別走大橋，那裡肯定有埋伏。
你得從北面的大壩繞路，沿護城河游過去。「
父親的語速很快，但每個字都清晰有力。
「到了下城區，直接去僱傭兵行會。找個叫格林的人，他會保護你。「
「可是——」克里斯剛想反駁，話未出口，一聲槍響驟然劃破夜空。
「砰！」
那一瞬間，時間仿佛靜止了。
克里斯只感覺到車子猛地傾斜，失重感瞬間襲來。
他的世界開始瘋狂旋轉，耳中只剩下刺耳的轟鳴。
最後的意識里，他看到父親拼命轉動方向盤的身影。
【檢測到精神不穩定，故障發生率：60%。】
「嘭！「
克里斯的身體重重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疼痛如同電流般竄遍全身，眼前的世界還在天旋地轉。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右耳嗡嗡作響，連周圍的聲音都聽不清了。
遠處，父親的懸浮車側翻著撞入路邊的護欄，汽油泄漏點燃了車尾，火光迅速蔓延，整輛車化作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球。
「父親……怎麼了？」
【檢測到精神不穩定，故障發生率：90%。】
克里斯趴在地上，世界在他眼中開始扭曲。
街邊的霓虹燈拉長成詭異的光帶，聲音像被拉伸的橡皮，忽遠忽近。
模糊的視線中，他看到地面上有一塊扭曲的金屬板，像被碾成薄餅一樣。
金屬板上閃爍著兩個小光點，那光點竟像是在動，還發出微弱的聲音。
克里斯伸出手，把手掌按在了金屬塊上。
眼前的畫面中浮現出一個人形輪廓，模糊的線條像雪花屏一樣扭曲著。
人形影像開口了，聲音急促而斷斷續續：「快跑……克里斯！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這是父親？
【檢測到精神極度不穩定，故障發生率：100%。】
【故障已發生】
腦海中卻突然閃現出過往的畫面——母親在廚房裡忙碌的身影。
父親站在一旁遞著調料，一家人其樂融融地坐在餐桌旁的情景像電影一樣一幕幕湧現。
「我在哪？父親……父親死了嗎？」克里斯哽咽著問道，可沒人能回答他。
眼前的畫面突然戛然而止。
他看見了父親。
父親坐在懸浮車的前排，聲音低低地喃喃道：「回想起那時候的日子……」
「不對……父親沒死。」克里斯低聲自語，用力搖了搖頭。「我們還要去下城區，開始新的生活……」
畫面一轉，母親的身影忽然出現在記憶深處。
她低著頭，微笑著給他講述小時候的故事，講她年輕時如何在下城區的街頭戰鬥、如何用雙拳保護家人。
「是啊……」克里斯喃喃道，嘴角浮現出一絲勉強的笑容，「媽媽也在下城區，等到了那裡，我們一家就能團圓了……」
但下一秒，記憶被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撕碎，現實的殘酷如利刃般劃開他的幻想。
「啊！」克里斯尖叫起來，抱著頭，聲音充滿痛苦，「不對，媽媽已經死了！爸爸呢？爸爸還在，他會和我一起去下城區！」
畫面再次變幻，父親的身影重新浮現。
他們似乎真的到達了下城區，在那裡開始了新的生活。然而，那並不是什麼幸福的日子。
父親沉迷於酒精，脾氣暴躁，每天借酒消愁，在外面和人打架，在家裡胡言亂語。
他一會兒說自己看到了媽媽，一會兒又自稱回到了上城區，把公司那些迫害他們的人全都殺光了。
而克里斯也變了。他混跡在下城區的陰影中，過著以鬥毆為生的生活。
一年時間過去，他憑藉自己的狠勁打出了名氣。加入了黑幫，終於有了穩定的收入。
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只要有了錢，就能為父親治療那折磨人的故障精神病。
一天晚上，克里斯滿懷欣喜地回家，準備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父親。他推開房門，立刻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心中猛地一沉，腳步頓時僵在原地。
「爸爸？」克里斯的聲音微弱而顫抖。他慢慢走向父親的房間，手心滿是冷汗。
房門被推開的瞬間，眼前的一幕讓他大腦一片空白。
屋內昏暗的燈光下，父親的屍體靜靜地躺在地板上。歪倒的凳子下，一灘殷紅的血跡蜿蜒開來。
父親的胸膛有幾個猙獰的彈孔，嘴唇微微顫動著，低聲念叨：「快跑……克里斯……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父親……死了？」克里斯僵住了，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他踉踉蹌蹌地後退了幾步，目光呆滯地盯著父親的屍體。
「父親是什麼時候死的……昨天？今天？」他喃喃道，聲音裡帶著茫然和恐懼。
突然，記憶像洪水般湧來。那晚的車禍，火光、衝擊、無盡的疼痛……還有父親最後的身影。
「不對……」克里斯雙手抱住頭，痛苦地大喊，「父親早就死了！一年前……他就在那場車禍里死了！」
他癱倒在地，撕心裂肺地哭喊起來，淚水模糊了視線。
【檢測到故障，秩序已經發生偏移。】
【正在干涉……生滅新世界，正在生成新的身體……】
【加載完成。】
克里斯的身體微微抽搐，他的意識似乎被拉進了一個漆黑的空間。數字與光影交錯，一串指令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任務目標：贏得冠軍】
【任務獎勵：古禪大師的拳法。】
【失敗條件：輸掉三場拳賽】
【失敗懲罰：靈魂湮滅】
頂層的混凝土縫隙間長出了雜草，四周布滿鏽跡的金屬管道蜿蜒盤錯，像某種巨大機械的骨架。
兩個身影正藏在這片廢墟的陰影中，借著管道的掩護監視著遠處的車流。
「大半夜吃著火鍋唱著歌，結果接到緊急任務讓來報導，這什麼狗屁公司！「
傑克低聲咒罵，一邊調試著背後的狙擊槍，一邊不耐煩地活動著僵硬的肩膀。
「你說我們接的都是什麼活，大半夜在這兒吹冷風，連點危險補貼都沒有。「
月光下，傑克修長精瘦的身影若隱若現。
他身上那件滿是補丁的作戰夾克顯然經歷過不少戰鬥，肩膀和胸前的戰術護甲泛著金屬冷光。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背後那把重型狙擊槍——槍身修長，通體漆黑，只有精準打擊模塊的接口處閃爍著幽藍的光芒。
那不是普通的狙擊槍，而是經過特殊改裝的軍用裝備，光是那個藍光打擊模塊的造價就夠普通人吃幾年。
「傑克，你能消停會兒不？「扎克抬起頭，目光從全息屏幕上移開，無奈地瞥了搭檔一眼，「要是讓隊長聽見你這些牢騷，這個月的獎金就別想了。更別提你偷偷改裝槍枝的事。「
和傑克相比，扎克的體型顯得更加瘦小，但那身簡潔的黑色高領作戰服下明顯藏著不少高科技裝備。
他胸前掛著的駭客終端上閃爍著密密麻麻的按鈕，左眼的義體鏡片閃爍著紅光，數據流如瀑布般在鏡片表面流淌。
「好啦好啦。「傑克撇了撇嘴，「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幹這種活了。倒是你，扎克，那輛車到底追蹤到沒有？「
「耐心點。「扎克的聲音裡帶著一絲罕見的興奮，手上的動作更快了。
「這個目標的安全系統出乎意料的複雜，比我之前黑過的任何一個都要高級。有意思......真有意思......「
「快點快點，趕緊幹完手工。」傑克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從戰術背包里摸出一根棒棒糖，熟練地剝開糖紙丟進嘴裡。
含糊地說道：「我可不想在這鬼地方等到日出。這風吹得我牙疼。「
「有天網幫忙，很快就好。「
扎克的聲音透著自信。他的左眼義體閃過一串代碼流，狀態燈由綠轉紅，表示系統已全功率運轉。
全息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數據不斷刷新，那是城市交通網絡的實時監控數據。
突然他的左眼增強鏡片微微一閃，狀態燈亮了起來。
「滴——」一聲輕響，扎克猛地一拍手，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嘿，搞定了！他們果然往一號大橋去了。怎麼樣，傑克，我說對了吧？」
「行行行，你贏了。「傑克嘴裡含著糖，不情不願地調出腕錶界面，手指在虛擬鍵盤上快速敲擊。
一串銀色的數字在空中閃爍：「正在轉帳...公司寶到帳：500元整。「
「哈哈！每次聽到這個聲音我都覺得格外爽！「
扎克得意地揚起下巴，「我就知道能賺你這筆錢。說真的，你這直覺不去當預言家可惜了。「
傑克懶得理他，趴下身子，將狙擊槍架在地上，熟練地展開瞄準系統。
義體瞄準鏡彈出一連串複雜的準星數據，風速、溫度、濕度等環境參數實時更新。
「說說看，你怎麼確定他們會選這座橋？橋這麼多，為什麼偏偏是一號橋？「
「因為這是最合理的選擇。「扎克調出城市立體地圖。
「一號大橋車流量最大，監控最多，反而是最安全的。沒人會傻到在這種地方動手，這就是'燈下黑'的妙處。況且......「
他放大地圖上一個個閃爍的紅點，「你看這些公司的封鎖點，他們根本沒時間繞路。「
「目標載具：黑色M-800型越野車。」扎克用手指輕輕滑動鏡片，「別看漏了，傑克。」
傑克撇了撇嘴，順手又打開一袋棒棒糖，含著糖笑了一聲。
「放心吧，包專業的。」
————
懸浮車在幽深的下城區快速穿梭。
微弱的霓虹燈光從車窗外閃過，映照在車內克里斯和他父親的臉上。
克里斯注意到，父親的眼角又多了幾道皺紋。
父親雙手握緊方向盤，直到確認車輛周圍一切正常後，他輕輕呼出一口氣，把車載系統的音樂打開。
悠揚的小曲隨即在車內響起，空氣里多了幾分放鬆的氣氛。
「到了下城區，記住一條——拳頭就是規則。只要你能贏，沒人敢動你。」父親開口說道，語氣中透著一絲警告。
「你媽小時候教你的拳法，你沒忘吧？」
克里斯微微一愣，隨即點頭，嘴角揚起一抹笑意：「怎麼可能忘？每周陪波奇玩的時候都練呢。」
父親聞言笑了笑，語氣輕鬆了幾分：「波奇啊，小時候你天天騎著它，嚇唬街里那些小朋友，搞得你媽不得不一家家上門道歉。」
「哪有天天啊，」克里斯不好意思地嘟囔，「不就那兩次嗎。」
「兩次？」父親瞥了他一眼，眉毛微挑。
克里斯立刻蔫了，低聲說道：「好吧，可能有個五六次……七八次？」
父親哈哈大笑：「後來你媽一氣之下給波奇裝了戰鬥模塊。
結果它倒好，每次你調皮，就訓練你一頓，天天把你打得青一塊紫一塊。那時候你像只大花貓，咱家倒是貓狗雙全了！」
車內的氣氛輕鬆起來，父親的笑聲充滿懷念，他一邊駕車一邊喃喃道：「回想起那時候的日子……」
克里斯注意到父親的眼神微微發紅。他轉頭看向車載屏幕上的曲目，心中一震。
這首歌是母親生前最愛的那首《永恆之心》。
每次做飯時，她都會跟著哼唱，嗓音溫柔得能化開冰雪。
父親的笑聲漸漸低了下去。
他輕點車載屏幕，將歌曲設為循環播放。
克里斯看到父親的眼角有些發紅，但他什麼也沒說，只是專注地開著車，仿佛要把自己沉浸在這段旋律中。
克里斯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街景，心頭湧上一股複雜的情緒。
那是屬於他們一家三口的記憶，既溫暖又令人心酸。
他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望著父親，感受著這短暫的寧靜時光。
克里斯握緊了手中的工具包，默默下定決心，不管接下來面對什麼，他都要保護這份家人之間的溫情。
————
「車牌號：XXXXX，對嗎？」傑克低聲問道，語氣中透著幾分興奮。
此時他的手指已經搭上了扳機。
瞄準鏡中，目標車輛正穩定地向大橋駛來。
扎克的義眼快速掃描著數據流：「對，就是這輛。記住目標要求——「
「砰！」
沉悶的槍響在夜空中炸開。
槍口的制退器完美地消解了後坐力，只有一縷淡淡的火藥味飄散在空氣中。
扎克猛地扭頭，義眼中的數據瘋狂跳動：「該死！你打哪兒了？「
「爆頭啊。「傑克緩緩收起槍，還帶著點得意。
「一槍斃命，包專業的。「
話音未落，他就看到搭檔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打頭？！你這個白痴！「扎克一把揪住傑克的衣領，義眼中閃爍著危險的紅光，「任務要求是活捉！活捉你懂嗎？「
傑克的笑容凝固了：「什麼？可你沒說......「
「閉嘴！「扎克氣得手指發抖，調出任務簡報在傑克面前展開。
刺眼的紅色字體懸浮在空中。
【最高優先級：目標必須活捉，嚴禁致命傷害】。
「任務信息你沒看嗎！」扎克咬著牙低吼。
他的手指飛快地在腕錶上滑動「你看看！『目標必須活捉，嚴禁致命傷害』這條紅字你是瞎了看不到？」
傑克低頭一瞧，頓時臉色發白，半天沒擠出一句話：「我……我剛才沒注意……」
「沒注意？「扎克狠狠地錘了一下牆，「這可是主管親自下達的S級任務！你知道失敗的後果是什麼嗎？處決！不是開除，是處決！「他的義眼焦急地掃描著地面的情況，
「隊長那個瘋子，一定會讓我們好看......「
聽到這話，傑克也慌了，手忙腳亂地滑動腕錶界面：「等……等等，這還有一張照片，啊，還有一個人！
你看，抓住這個多少還能補救點。」
扎克盯著照片——那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眉眼間和死者有幾分相似。
他的義眼快速分析著數據：「這是目標的兒子，任務評級B+。
如果能抓住他......「他深吸一口氣，「或許還有轉圜的餘地。「
傑克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那……那我們趕緊動手吧！找到這小子，或許能減輕點麻煩。」
扎克冷哼一聲，迅速調出目標的信號追蹤數據，他冷冷地瞥了傑克一眼。
「祈禱我們能找到他，否則......「
後半句話沒說完，但足以讓傑克感到一陣寒意。
————
懸浮車在高速路上急速前行，引擎發出低沉的嗡鳴。
突然，父親的瞳孔猛地收縮，一把狠狠拍在方向盤上：「該死，被鎖定了！「
克里斯一怔，抬頭看向父親：「被鎖定了？那我們怎麼辦？」
父親深吸一口氣，嘴角揚起一絲苦澀的笑容：「爸爸可能……不能陪你去下城區了。」
他飛快地伸手從駕駛座旁拉起一個黑色挎包，遞向克里斯。
「這個包你拿著，聽好了，裡面有一條項鍊。
項鍊里是我們的全家福，還有一些現金和兩把改裝槍。「」
克里斯下意識接過背包，手指緊緊抓住拉鏈，聲音裡帶著顫抖：「那你呢？你怎麼辦？」
「我去引開他們。「父親的聲音異常冷靜，手指快速在控制屏上滑動，調出城市地圖。
「等會兒在第三個轉彎，我會讓你下車。
記住，別走大橋，那裡肯定有埋伏。
你得從北面的大壩繞路，沿護城河游過去。「
父親的語速很快，但每個字都清晰有力。
「到了下城區，直接去僱傭兵行會。找個叫格林的人，他會保護你。「
「可是——」克里斯剛想反駁，話未出口，一聲槍響驟然劃破夜空。
「砰！」
那一瞬間，時間仿佛靜止了。
克里斯只感覺到車子猛地傾斜，失重感瞬間襲來。
他的世界開始瘋狂旋轉，耳中只剩下刺耳的轟鳴。
最後的意識里，他看到父親拼命轉動方向盤的身影。
【檢測到精神不穩定，故障發生率：60%。】
「嘭！「
克里斯的身體重重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疼痛如同電流般竄遍全身，眼前的世界還在天旋地轉。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右耳嗡嗡作響，連周圍的聲音都聽不清了。
遠處，父親的懸浮車側翻著撞入路邊的護欄，汽油泄漏點燃了車尾，火光迅速蔓延，整輛車化作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球。
「父親……怎麼了？」
【檢測到精神不穩定，故障發生率：90%。】
克里斯趴在地上，世界在他眼中開始扭曲。
街邊的霓虹燈拉長成詭異的光帶，聲音像被拉伸的橡皮，忽遠忽近。
模糊的視線中，他看到地面上有一塊扭曲的金屬板，像被碾成薄餅一樣。
金屬板上閃爍著兩個小光點，那光點竟像是在動，還發出微弱的聲音。
克里斯伸出手，把手掌按在了金屬塊上。
眼前的畫面中浮現出一個人形輪廓，模糊的線條像雪花屏一樣扭曲著。
人形影像開口了，聲音急促而斷斷續續：「快跑……克里斯！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這是父親？
【檢測到精神極度不穩定，故障發生率：100%。】
【故障已發生】
腦海中卻突然閃現出過往的畫面——母親在廚房裡忙碌的身影。
父親站在一旁遞著調料，一家人其樂融融地坐在餐桌旁的情景像電影一樣一幕幕湧現。
「我在哪？父親……父親死了嗎？」克里斯哽咽著問道，可沒人能回答他。
眼前的畫面突然戛然而止。
他看見了父親。
父親坐在懸浮車的前排，聲音低低地喃喃道：「回想起那時候的日子……」
「不對……父親沒死。」克里斯低聲自語，用力搖了搖頭。「我們還要去下城區，開始新的生活……」
畫面一轉，母親的身影忽然出現在記憶深處。
她低著頭，微笑著給他講述小時候的故事，講她年輕時如何在下城區的街頭戰鬥、如何用雙拳保護家人。
「是啊……」克里斯喃喃道，嘴角浮現出一絲勉強的笑容，「媽媽也在下城區，等到了那裡，我們一家就能團圓了……」
但下一秒，記憶被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撕碎，現實的殘酷如利刃般劃開他的幻想。
「啊！」克里斯尖叫起來，抱著頭，聲音充滿痛苦，「不對，媽媽已經死了！爸爸呢？爸爸還在，他會和我一起去下城區！」
畫面再次變幻，父親的身影重新浮現。
他們似乎真的到達了下城區，在那裡開始了新的生活。然而，那並不是什麼幸福的日子。
父親沉迷於酒精，脾氣暴躁，每天借酒消愁，在外面和人打架，在家裡胡言亂語。
他一會兒說自己看到了媽媽，一會兒又自稱回到了上城區，把公司那些迫害他們的人全都殺光了。
而克里斯也變了。他混跡在下城區的陰影中，過著以鬥毆為生的生活。
一年時間過去，他憑藉自己的狠勁打出了名氣。加入了黑幫，終於有了穩定的收入。
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只要有了錢，就能為父親治療那折磨人的故障精神病。
一天晚上，克里斯滿懷欣喜地回家，準備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父親。他推開房門，立刻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心中猛地一沉，腳步頓時僵在原地。
「爸爸？」克里斯的聲音微弱而顫抖。他慢慢走向父親的房間，手心滿是冷汗。
房門被推開的瞬間，眼前的一幕讓他大腦一片空白。
屋內昏暗的燈光下，父親的屍體靜靜地躺在地板上。歪倒的凳子下，一灘殷紅的血跡蜿蜒開來。
父親的胸膛有幾個猙獰的彈孔，嘴唇微微顫動著，低聲念叨：「快跑……克里斯……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父親……死了？」克里斯僵住了，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他踉踉蹌蹌地後退了幾步，目光呆滯地盯著父親的屍體。
「父親是什麼時候死的……昨天？今天？」他喃喃道，聲音裡帶著茫然和恐懼。
突然，記憶像洪水般湧來。那晚的車禍，火光、衝擊、無盡的疼痛……還有父親最後的身影。
「不對……」克里斯雙手抱住頭，痛苦地大喊，「父親早就死了！一年前……他就在那場車禍里死了！」
他癱倒在地，撕心裂肺地哭喊起來，淚水模糊了視線。
【檢測到故障，秩序已經發生偏移。】
【正在干涉……生滅新世界，正在生成新的身體……】
【加載完成。】
克里斯的身體微微抽搐，他的意識似乎被拉進了一個漆黑的空間。數字與光影交錯，一串指令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任務目標：贏得冠軍】
【任務獎勵：古禪大師的拳法。】
【失敗條件：輸掉三場拳賽】
【失敗懲罰：靈魂湮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