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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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言重了,咱們家小姐冰清玉潔,豈是她一個卑賤之人可比的。」

  白夫人聽聞此話,滿意的笑了笑,站起身來,「甭管她有多少小心思,你都給我盯緊了。」

  魏媽媽信誓旦旦的保證,「夫人放心,一切都在計劃之中。」

  一連數月,溫儉在魏媽媽的調教下儼然一副富家小姐的模樣。

  她端起一杯茶孝敬給魏媽媽,「儉兒承蒙媽媽教習與關懷,還請媽媽吃我一盞茶吧。」

  「有心了,只是你即將化蝶成鳳去,我身賤位卑,哪裡吃受的起,好孩子,快起來吧。」

  「常言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就算是天上的神仙也沒有不敬師長的道理,媽媽喝與不喝都是應該的,但身為學生儉兒不能不敬。」

  她雙手舉杯高過頭頂,叫旁人挑不出一點錯處來,魏媽媽只好接過,抿了一口,寬言安慰道:「快別拘禮了,老爺夫人早就請大師定下吉日,就是這月初九。進門前還要去朴譚寺進香叩拜去去晦氣,我已約好了時間,你準備準備咱們明日便去吧。」

  「是」

  「按理說,你還不是白家女,是沒有僕人供驅使的,但老爺夫人心疼你小小年紀在外漂泊吃了不少的苦楚,特差了霜、染兩位姑娘過來服侍。」

  她臉色忽沉,看向那兩個面容姣好的女婢正色道:「還不快見過姑娘。」

  霜、染二人走上前來齊齊叩拜,「奴婢見過儉姑娘。」

  溫儉忙伸手去扶,卻遭到魏媽媽嚴厲的制止,「主僕有別,姑娘要時刻謹記自己的身份,無論從前是什麼出身,今後都只有一個身份,那就是白家的小姐,是主人,萬不可對下人起了憐憫之心失了禮數。」

  溫儉尷尬的收回手,回頭看著一臉嚴肅的魏媽媽。

  「儉兒知道了。」

  「記住,從今兒個起,儉姑娘就是你們的主子,你們二人必要盡心盡力侍奉。」

  「是」

  二人規規矩矩的跟在溫儉身後,回到臥房雙雙跪下。

  「奴婢琴霜」

  「奴婢琴染」

  「見過儉姑娘!」

  溫儉笑道:「快起來吧。」

  琴霜見她是個好說話的,便也鬆懈下來,也是,她一個青樓的婢子出身,在咱們白府面前自然要低人一等。

  她上前一步,「姑娘若是累了,我們伺候姑娘就寢吧。」

  「不急,我有些事想和你們打聽打聽。」

  琴霜與琴染面面相覷,琴霜快人快語,「姑娘有何不懂的就問吧。」

  「嗯」

  溫儉略微醞釀了一番說道:「你們二人先將各自的身家來歷與我說個明白,再將老爺夫人的脾氣喜好告訴我。」

  琴霜面露不悅,「姑娘問這個做什麼?是怕我與琴染的來歷不明?姑娘大可放心,我們曾是主母屋子裡頭的二等丫鬟,伺候姑娘,想必是配的起的。」

  溫儉淺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想著今後咱們總在一處,若能了解彼此的脾氣秉性和家世根底,自然會相處的融洽。」

  見二人不語,溫儉柔聲說道:「也是,琴霜姑娘忠心不二,顧念著夫人,只怕在我這委屈了姑娘,不如我去替你回了魏媽媽,權當是全了你想繼續孝敬夫人的心意。」

  琴霜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本就是白夫人派過來監視這位儉姑娘的,若剛來就被趕了回去,差事沒辦好,夫人豈不是要狠狠懲罰她!

  琴染慌忙跪地,「儉姑娘千萬別多心,我與琴霜都是家生子,自小養在夫人膝下,夫人派我們來是因為看重姑娘,生怕旁人伺候的不周怠慢了姑娘。」

  溫儉淡然說道:「原來如此。」

  她過去扶起琴染,握著她的手,「即是夫人身邊的人,我怎敢指使兩位為我洗衣做飯呢,可礙於身份有別,不得不在外人眼裡裝出樣子來,儉兒若有思慮不周全的地方還要仰仗兩位姐姐多加提點。」

  琴染推了推琴霜,她這才不情不願的應聲,是。

  第二日琴染早早的來替溫儉打扮,卻不見琴霜。

  她不禁問道:「琴霜呢?」

  「她昨夜染了風寒,本想來和姑娘告假,只是現在起不來床了。」


  溫儉一副頗為關心的樣子,「霜兒姐姐怎麼忽然病了,我們快去瞧瞧吧。」

  琴染忙攔下溫儉,「已經請大夫來瞧過了,眼下姑娘的事最要緊,今兒若是誤了進香的吉時,恐怕老爺夫人會不高興的。」

  「那便請魏媽媽著人照顧著,我這倒不打緊的。」

  琴染笑道:「這種小事姑娘不必操心,我都打理好了,姑娘只顧著自個兒就行了。」

  儉兒坐在馬車裡頻頻向外望去,街上人流如潮,處處透著春暖花開輕鬆歡快的氣息。

  也不知溫良現在如何了,自從離開雪廬,只有一個月前他藉口過來送東西,兩人遠遠的見過一次,溫良沖她擺了擺手,又拍了拍自己的手臂,她明白那是囑咐她照顧好自己。

  他向來是被伺候慣了的,也不知自己不在的這些日子,他有沒有照顧好自己?

  馬兒忽的嘶鳴,車別彆扭扭的停下,接著便傳來琴染的喝斥。

  「哪裡來的叫花子,怎得沒了眼睛橫衝直撞的,難道是身後有鬼追你不成?」

  溫儉低聲問道:「琴染,怎麼回事?」

  琴染回道:「姑娘,不過是一個衝到車前的小叫花子,打發了就成。」

  隨後吆喝著,「還不快滾!」

  哪知那小叫花子異常靈巧,屢次躲開了琴染的驅趕,反而撲到車窗前,不停地哀求:「姑娘求您了,賞口飯吃吧!」

  琴染撲上來生拉硬拽的喊她,「反了你了,敢攔我們白家的馬車,阿四,還不快打發了她。」

  趕車的阿四聽了琴染的指令,便手拿鞭子抽向那小叫花子。

  兩鞭子下去皮開肉綻,可那小叫花子不僅沒吭聲,還是努力掙脫琴染的控制,義無反顧的回到窗邊。

  「姑娘,求您了,賞個包子饅頭的都行,求您了。」

  溫儉撩開車帘子,只見琴染口中的叫花子正跪在地上抱著琴染的雙腿,任由阿四抽打也仿佛吃了秤砣一般,鐵了心不肯走。

  那一瞬間,溫儉仿佛看到了幼時的自己被薛鴇子抽的滿地打滾的樣子。

  「快住手。」

  她厲聲喝止,可阿四的鞭子卻沒停。

  還是琴染叫住了阿四,他這才意猶未盡的住了手。

  琴染勸道:「姑娘還是回馬車裡去吧,若誤了時辰就不好了。」

  溫儉仿佛沒聽見,看著趴在她腳邊的叫花子說道:「扶她進我的馬車。」

  「什麼?姑娘要讓這叫花子進咱們的馬車?」

  「是」

  「那怎麼行?今日若是弄花了姑娘的裝扮還怎麼...」琴染忽的住了嘴,仿佛有什麼話不能說一般。

  「不然怎樣?」

  琴染尷尬的解釋道:「我是一心為著姑娘的,這小叫花子若是髒了姑娘的衣裳,褻瀆了佛祖,奴婢擔待不起呀!」

  「今日遇到她本就是我命里的緣數,常言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佛祖若因此怪我,我又何必去拜?」

  琴染被懟的啞口無言,只好換了笑臉,「姑娘何必說這樣的氣話,,奴婢聽從吩咐便是了。」

  她看向小叫花子說道:「我們家姑娘讓你上馬車,你還裝什麼可憐?還不快去。」

  那小叫花子滴溜溜的眼睛怯生生的望了一眼馬車,又看向溫儉,伸出一根手指,「姐姐,我就要一個饅頭,一個饅頭就行。」

  溫儉理了理她的衣裳,又握住她的手,溫柔的說道:「別怕,我的人打了你,原是我們的錯,你現在身上有傷,不宜走動,你先和我一同去朴譚寺,等辦完了事,我帶你回去上點藥,好嗎?」

  見她不說話,只顧直愣愣的盯著自己,想是她害怕,便指了指馬車,說道:「你不是要饅頭嗎?裡面有比饅頭更好吃的杏仁糕,要不要陪姐姐嘗嘗?」

  她看著溫儉滿含笑意的眼睛木訥的點點頭,真的跟著溫儉一瘸一拐的上了馬車。

  髒兮兮的手指捏著一塊兒白皙的杏仁糕,瞬間留下兩個黑黑的手指印。

  琴染嫌棄的白了她一眼,捏著帕子捂住鼻子,抱怨道:「姑娘,她身上的味道好難聞呀?」

  溫儉仿佛沒聽見一般,拉過她的手用帕子細細的擦拭著,又拿起一塊兒糕點遞給她。


  「你叫什麼名字?」

  小叫花子塞了滿口的杏仁糕,說道:「我生下來就無名無姓,他們都說我是石頭裡蹦出來的,都叫我小石頭。」

  琴染面含譏笑,嘲諷道:「石頭裡蹦出來的?真以為自己是孫悟空嗎?」

  那小叫花子卻同樣將她視做空氣一般,轉頭盯著溫儉,「好姐姐,你叫什麼名字呀?」

  「我叫溫儉」

  「哪個溫?哪個儉?」

  琴染罵道:「關你屁事!你又不識字!」

  小叫花子忽然轉過頭言辭激烈,「你怎知我不識字?你若再說話我就撲你懷裡熏死你!」

  琴染果真嫌惡的捂著鼻子閉了嘴。

  溫儉說道:「溫良恭儉讓的溫儉,你識得嗎?」

  「識得識得,我常去蕭夫子的窗下聽課,這個他講過的。」

  「你今年多大了?」

  小叫花子想了想,「十三」。

  瞧她的樣貌,不過就是個十歲的孩童,想來她定是飢不飽食,餐餐受苦,與當年的自己一般面黃肌瘦才顯得如此瘦小。

  「染姑娘,朴譚寺到了」,外面的車夫阿四將馬車停了下來。

  琴染瞟了一眼小叫花子問道:「姑娘,咱們下車了,這孩子怎麼辦?」

  溫儉摸了摸她的頭,「你留在車裡等我,不要亂跑知道嗎?」

  溫儉拿出七個銅板遞給阿四,「買兩個包子給這個孩子。」

  阿四見琴染點頭應允,這才接過銅板,「姑娘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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