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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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抓住她的肩膀,似乎她只要不回答,他便一晚上都不會放過她。

  「你說,你告訴我到底為什麼不想跟我生孩子?」

  這讓她怎麼答,那種事要是從她一個女兒家的嘴裡說出來可不要羞死人了。

  見她依舊咬唇不語,他瞬間急出冷汗,一把將她抱在懷裡。

  「儉兒,你不會覺得我被白家拋棄了,窮困潦倒不想跟我了吧,我的儉兒才不是那樣的人對不對?」

  她的頭抵在他的胸前,悶聲回道:「自然不是。」

  「那你有其他中意的男子?」

  「怎麼會?我心有公子,再容不下旁人。」

  他望著懷中她紅如火燒雲一般俏麗的臉龐,「那就還是覺得我...那方面不行?你不試怎麼知道?」

  她忽的掙脫他的懷抱,似有惱意,「誰要試,你再說這樣的渾話,我可不理你了。」

  溫良尷尬的收回手,回到桌前,仿佛做了什麼虛心事一般,訕訕的說道:「別惱別惱,我不碰你就是了。」

  「以後也不准說這樣的渾話。」

  「那要到什麼時候?」

  「你––」

  「總不能一輩子如此吧,食色性也如人之生老病死一般稀鬆平常,有儉兒陪在身邊,我可從未想過做那清心寡欲的和尚。」

  她真不知從前看似謙謙君子不染世俗的溫良怎麼如今變得這麼如饑似渴?難道是自己給了他什麼錯覺?

  她敗下陣來,白了他一眼,「我可說不過你。」

  「我,我知道」

  他也緊張的結巴起來,「此事我定會三媒六聘走了過場,待到新婚之夜咱們再...」

  他的耳根子也倏地紅了起來,越說越覺得自己不像個正經人。

  「你胡說什麼呀?」

  「我,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訴你,我不會負你,更不會讓你因我而受無端的委屈,只要我能給的一定會全力以赴,等你成年我就著手安排!」

  「當下公子最緊要的事不是兒女情長,而是應心無旁騖的考取功名改變如今的處境,這樣我們在一起才會順理成章。」

  「這是自然」,溫良終放下心來,有所圖便好。

  「你瞧,這是什麼?」

  他的掌心托著一支精緻的燕尾雲簪。

  「給我的?」她眉宇間滿是驚訝。

  「嗯!」

  他將簪子小心翼翼的插在她的發間,細心整理直到滿意為止。

  「儉兒,這是我對你的承諾,也算我送你的定情信物。」

  溫儉摸了摸頭上的簪子,心中五味雜陳,這是她第一次收到女兒家的禮物。

  從前在月香樓,有一年中秋,李大人為春香重金打造了一枚雲紋如意影月簪,她曾遠遠的瞧見過一次,簪體通身都是純金打造,墜著一排玉白影月短流蘇,別在春香黑如雲霧的髮髻上,襯得她整個人美得發光。

  她那時被薛鴇子剃的像個剛長出頭髮的小和尚,從不敢想有一天也會有一枚簪子戴在自己的頭上。

  她眼眶微紅,「你待我這樣好,我卻什麼都沒準備。」

  「不打緊,你有什麼貼身的物件可讓我隨身帶著的?」

  她想了想,從裡屋床下的木匣子裡取出一個早就繡好的星月荷包塞到他手裡。

  「這是初遇公子時學著做的,針腳略粗糙,比不得溫容的精細,勝在料子是最好的,你若不嫌棄就當是我對你的承諾。」

  他看著這枚荷包,想著她坐在燈下一針一線的樣子暗下決心,明年的科考他一定會全力以赴為自己和儉兒搏個光明的前程。

  又過了幾日,年味還沒散,溫儉一角一角的數著賣掉繡品攢的銀兩,悉數裝進他貼身的荷包里。

  「真的不用我陪你去嗎?」

  溫良拍拍她的肩膀,輕吻著她的額頭寬慰道:「雪璣性子衝動,若見了你指不定又生出什麼事端,等我與她講明道理安撫一番,姨父那裡也才好說上話,只要我與她解除婚約,咱們便即刻完婚,儉兒,那時,再無人可以將我們分開。」

  溫良的話她當然信得,只是自他走後,她的心裡一直沒來由的慌亂,直到夜裡,她更是寢食難安。


  雖然溫良已經說過至少要後天方能回來,她還是時不時的到門口張望,直到夜半,才合衣躺下。

  溫良幾乎是趕了一日的馬車才到了白家大宅,門口的小廝見是表公子來了,忙去院內通報,還沒等進內院,一盞茶碗忽的摔了出來,險些砸到他的腳面。

  他頓了頓,還是硬著頭皮往裡走,白老爺沒等他開口便破口大罵,「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還好意思來?」

  「姨父,我今日...」

  白老爺見了他怒目圓睜,「你不要叫我姨父,我可當不起你的姨父,我女兒被你氣的差點暈死過去,你竟然問都不問,還與你那小娼婦關門過起日子來了,你說!我白家是哪點對不起你,要你做出這麼噁心的事來丟我白家的臉?」

  「姨父,儉兒並沒有您說的那麼不堪,她溫柔敦厚...」

  「住嘴!枉我白養了你幾年,以為你人品貴重,這才打算將女兒許配給你,可你呢,溫良?你竟然這般糊塗,難道我錦衣玉食美若天仙的女兒竟比不得那勾引漢子的鄉野村婦?」

  「姨父,儉兒她並沒有您說的那麼粗俗不堪,她知書達禮從未做出逾越的事。」

  白老爺擺了擺手,「夠了,我以為今日你來是為了融兒,看來你還是為了外面那個女人,那你還登我白家的門幹什麼?」

  溫良彎腰行禮,「我想與融兒表妹退婚。」

  此話一出,白父白母的臉色微變,白夫人起身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指著他痛心的說道:「良兒,自你母親去世之後,我待你如親生的一般,甚至勸了你姨父許久這才敲定你與雪兒的婚約,你枉讀了這麼多年書,就是這麼回報我的?」

  「孩兒知道姨母待我如子,為我事事操碎了心,我待表妹也如同親妹妹一般,實在無法將她當成妻子看待。」

  白夫人忽的冷靜下來,耐心勸道:「你若憂慮的是這些,那倒無妨,多少婚姻都是先苦後甜,等你們成了親有了孩子有了血緣關係的牽絆,這些便都是小事。」

  「可是姨母,我是真心的愛著儉兒!」

  白夫人不由得冷笑,「真心?你以為真心只是說說而已,情愛就只圖兩人一時快活而不管他人死活?你以為你們兩個人在一起,只要真心就可以抵擋世俗的流言蜚語?你以為你們有真心就能保證不會被世俗磋磨?你以為只要退了婚,你們就可以無憂無慮的在一起!不,若融兒有什麼三長兩短,你們二人永遠都會活在自責與愧疚中,我問你,以上哪一點你能有萬全之策?」

  溫良的身形晃了晃,他確實沒想那麼多,他只覺得只要兩人真心相愛,什麼困難都可以克服,可具體都有什麼困難,他倒沒有想過。

  白夫人繼續說道:「我白家倒沒那么小氣,男人三妻四妾也是正常,若她真是良家女子,娶進門來做個妾室與融兒共事一夫又何妨。可據我所知,她出身並不高貴。」

  溫良淡然說道:「外甥並不看重女子的出身,只要品性純良,與我兩生歡喜,即便是乞兒我也認。」

  「那麼出身青樓呢?」

  「青樓?」

  溫良的臉上現出一絲迷茫,難道溫儉出身青樓?

  白夫人搖了搖頭,語氣和善下來,軟言勸道:「你這個孩子最是單純善良,別人說什麼就信什麼,也不曉得親自去查證一番。那女子的出身還是姨母去差人找人牙子打聽來的。

  她先前在月香樓賺錢,月香樓你可知道是什麼地方?男人花天酒地釋放天性的地方。從那出來的姑娘能是什麼好貨色?況且她又和一樁人命官司扯上關係,良兒,這個女子沒有你眼中的那麼簡單啊!」

  白老爺趁勢補充道:「溫良,若世人知道你有這樣一位妻子,別說你本就光明燦爛的仕途之路就此斷送,就算是連最基本的生活也無法保障,你們二人無論到哪都會受到世人的唾罵、責難與驅趕,這些你可都仔細想過?」

  溫良低頭略一思索,還是堅定的說道:「自古女子艱難,過去種種對儉兒來說自有她的苦衷,我相信她不會騙我。

  姨母,我心意已決,今生今世只認儉兒為我的妻子,還請姨父姨母成全!」

  「你!」

  白老爺憤怒的踢倒凳子,「我們如此苦口婆心,沒想到你還是如此冥頑不靈,你竟連你溫家的名聲,你亡父亡母的臉面和你自己的名節都不要了嗎?」

  白夫人按下憤怒的丈夫,仍勸道:「更何況你與融兒的婚事是你父母在時訂下的婚約,若是你一意孤行退婚,你讓融兒如何自處?她今後也必會被世人恥笑,她還怎麼嫁人?你們兩個自幼青梅竹馬,難道你忍心看著她去死不成?」

  「我–––」

  這諸多問題,攪得溫良思緒煩亂,他也明白自己只是憑藉滿腔熱情想要對抗這個社會帶來的偏見,但,真的能成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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