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溫容將收拾出的幾個包袱安置妥當，由溫儉架著馬車急急趕去南邊三十里外的雪廬，那是溫良沒得白家庇佑之前的居所，多年閒置下來，早就荒廢的不成樣子。
破屋破瓦，門前荒草叢生，牆下破罐子一堆，溫容捏著鼻子嫌棄的提著裙角。
「公子，這地方哪是人住的呀？不如咱們回去和白小姐認個錯吧？」
「說出口的話怎麼能收回？現在返回去求她豈不是我溫良連臉面都不要？我就不信我們三個大活人還能餓死不成？」
溫儉見他說的如此篤定，當下便也安下心，「既然公子心有決斷，奴婢願意追隨公子，我先去收拾馬棚，溫容，你將裡屋的床榻收拾出來，好歹今晚有個睡覺的地方。
我看這房子倒也不賴，等明日晴了，我去集市尋個瓦工，修葺一下就能住了。」
溫良仿佛吃了一顆定心丸，望向溫儉的眼裡閃著灼灼的光輝。
見二人下定決心，溫容只好照做，但還是不情不願的收拾出兩張床榻，但那床榻太窄了，溫儉只好抱起一床被子低頭說道:「馬兒換了環境似乎不安的很，今晚我去馬棚里睡，公子就早些休息吧。」
「等等，溫儉！」
他伸出的手卻被溫容攔下，「公子，就讓儉姐姐去吧。」
「可是~」
她推著溫良回到屋內，「馬棚里有稻草呢，不會冷的，今晚公子睡裡邊的大床，我就在外邊的小床，公子若有什麼需要就喊我一聲，這樣也方便。」
「這怎麼行？溫儉她一個姑娘家怎麼能睡馬棚呢？」溫良堅定的說道:「我去換她回來，你們兩個睡屋裡，我去睡馬棚。」
溫容急得跪在門口擋住去路，嬌滴滴的帶著哭腔，「奴婢倒是沒什麼，可公子金尊玉貴怎麼能受那樣的委屈，若公子不肯，奴婢便只好陪儉姐姐一起去睡馬棚，如此公子是不是就安心了？」
一番話說的溫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良久，「罷了罷了，隨你們吧。」
他回到床上合衣躺下，折騰了一天一夜也著實累的很，沒一會兒便沉沉的睡去。
也不知到了什麼時辰，外面依舊是黑漆漆的天，寂靜的夜裡倒更顯得北風的殘忍，他不由的擔心起馬棚里的溫儉，正準備下床，只覺掌下一片溫潤，隨即一聲嚶嚀炸的溫良如雷轟頂。
他這才驚覺身上的衣服已然沒了，而身旁的女子也已清醒，同樣陪著他坐起。
她嬌羞的問道:「公子怎麼不睡了？」
「你來我床上幹嘛？」
「昨夜裡涼，公子一直說好冷，既沒有碳火，奴婢便想著兩個人抱在一起會暖和些。」
「你」，他急道:「你何必脫我衣服？」
黑暗中隱隱的似有啜泣聲，溫容委屈的哭道:「公子可莫要冤枉人，昨夜公子抱著我沒一會兒便全身滾燙，只說燥得很，這才脫了自己的衣褲，又，又來拽我的，奴婢不敢不從。」
「你，你胡說八道，我是累了，又不是死了。」
「奴婢不敢有半點假話，再說，昨個夜裡公子也不是這樣的啊，一直說，說奴婢，香啊，軟啊的」
「哎呀！你別說了！」溫良不知昨個夜裡有多燥熱，反正現在是氣的冷不下來了。
溫容似乎更加的委屈，「雖然昨夜奴婢是被，被強迫的，但奴婢也是心甘情願的。」
她突然雙手環抱住他，將小臉貼在他裸露的胸膛上，「奴婢初見公子便心生歡喜，但從不敢多想，直到昨夜公子那般對我，此生我便是公子的人了。」
「你––」
「公子覺得奴婢不知羞恥也好，自輕自賤也罷，反正今生今世奴婢是跟定公子了。」
「你，我」，他氣的結巴，到底自己有沒有做那檔子事難道自己還不清楚嗎？想不到平日裡看著可愛溫順的溫容竟存了這樣的心思。
她扒著他繼續哭訴道:「公子若不要我，那奴婢失了貞潔可就沒臉活了！」
她掀開被子指給他瞧，身下盛開的那朵紅梅觸目驚心。
「不可能！溫容，我實在想不到你竟能耍這種下流的手段？連女兒家的名節也不要了，我告訴你，就算你去報官，我溫良也敢說我根本不是那種人！」
不同於房裡的水深火熱，馬棚里的溫儉倒是愜意的很，棚外的空地上點起一小堆篝火，火苗跳動的樣子像個四五歲的孩童很是活潑，身下枯黃的稻草舒適又溫暖，她枕著手臂望向天空，一朵朵雪花像被拆散的小雲團落在明晃晃的火堆上刺啦一聲，要是穿根竹籤子烤只山雞，火堆里扔兩個山藥豆，那得多香啊！
沒多一會兒，她便進入甜甜的夢裡。
「爹~」
小女孩甜甜的呼喚，身著官袍的男子便停下腳步，他轉過頭來，墨發青須似山中隱士，紅唇白齒與脂粉無關，看著幼小可愛的女兒，冷硬瘦削的臉上現出少有的暖意，輕聞淺笑連眼角微細的皺紋也是絕色。
女孩兒撲進男人的懷裡，轉頭又去呼喚娘親，那溫柔端莊的女子便從薄霧中執扇走來，望向父女二人是滿臉的柔情蜜意。
畫面切換，狹小的桌子下，那弱小無助的身體顫抖著，一隻大手搭在桌邊，鮮紅的液體就順著那指尖一滴一滴落在她的腳底。
「求求您，放過我吧」
母親的無助與哭喊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全屋再無半點聲息。
她顫巍巍的爬出來，屋子裡已經被砸的亂七八糟，父親就趴在經常練字的那張桌案上，背部明晃晃的插著一把尖刀。
母親則倚靠在牆邊似睡著了一般，可額頭正一汩一汩流出猩紅的液體，她推了推父親，父親沒有回應，她又搖了搖母親，母親便癱軟著身體歪倒在一旁。
她忽然想起母親的話，「妧兒，藏好，聽不到聲音的時候就朝北邊跑，不要停，過了河就安全了。」
她取下母親脖間的翠玉，拔下父親背上的短刀，赤著腳跑啊跑，跑到差點一口氣憋死過去，直到遠遠的看見那條河，河邊搖船的老人家一邊搖著船，一邊嘆息的說著，「可憐吶，可憐吶，從今往後就靠你自己啦！」
她這才靠著船艙委委屈屈的哭出來，「爺爺，我父親母親還能活過來嗎？」
船夫搖搖頭，一路無言送她到河對岸，臨別前，扯下身上的破衣為她包上踩爛的雙腳，「你叫什麼名字？」
「秦素，小字妧兒。」
「好，記住自己的名字，把它爛在肚子裡，藏好，不要讓任何人知曉你的身世，無論有多難都要活著，只有活下去才能為死去的人報仇！」
她咬著牙問，「我的仇人是誰？」
老人依舊搖頭，碰了碰她手裡的刀，「去找它的主人」。
她眼含熱淚，「那您呢？」
老人笑著摸了摸她的頭髮，眼裡滿是不舍，「孩子，沒有人會成為你的軟肋，去吧！」
河對岸已經亮起了火把，黑夜如同白晝，他狠狠推了她一把，將她推進高高的蘆葦叢，腳掌傳來鑽心的疼痛，帶著她嘰里咕嚕的滾進山坡深處，可她絲毫不顧及，拼了命的扒著泥土往回爬，可哪裡還有老人家，火把照亮的河面上只有來時那條孤零零的小船。
那些人已經嘗試著趟水過河了，她來不及傷心，抹掉眼淚，頭也不回的瘋狂的跑，心裡頭只有一個念頭，活著！只有活下去才能為死去的人報仇！
「哎！有地去嗎？」有人踢著她的雙腳。
不知是第幾天，她艱難的睜開眼，面前的男人扔給她半塊饅頭，她看了看他手中的繩子，牽著好幾個沉默寡言的小姑娘，活著才有希望，她撿起饅頭狼吞虎咽的吞著，跟著那男人進了月香樓。
從此，世上多了一個狗兒。
「狗兒，你個死不要臉的，已經吃了三天了，還不幹活去！」
薛媽媽寬大的手掌一遍遍的拍打著她的腦袋，「你個缺德的餓死鬼！你個剋死爹娘的掃把星！哎呦，老天爺，我是造了什麼孽呦，買了你這麼個賠錢貨！」
「這世上沒有教不好的人。」
李大人居高臨下斜睨著眼睛，仿佛地獄裡索命的閻王。
「狗兒~」
她猛的回頭，薛媽媽七竅流血的站在那，猛的扯掉自己的頭顱拋向她，她驚恐的後退，後背撞上冷硬的冰牆，他轉過身，李大人正緩緩的拔出插在胸口的尖刀對準她，「教不好的人就不配活著！」
啊！
「溫儉，溫儉？」
她被猛的搖醒，溫暖的小火堆已然熄滅，只有一盞紙糊的燈籠散著微弱的光，眼前是眉目溫潤的男子，她怔忡了好一會兒，天地間靜的仿佛只有雪落下的聲音。
「嗯？」她努力斂起情緒，抹掉眼角的淚珠，佯裝無事的問道，「公子怎麼出來了？」
「屋裡太涼，紙糊的窗戶四處漏風，我到你這裡擠擠。」
溫儉坐起身，抖了抖身上的稻草，「那我去生個火。」
「不用」，他起身去拽，她也還沒站穩，兩人便四仰八叉的跌回稻草堆上，樣子十分狼狽。
溫儉忍不住噗嗤笑出聲，溫良便也跟著哈哈笑起來。
她笑起來的樣子和平日裡板著臉的完全是兩個人，此刻她眉如遠山，睫毛彎彎，漂亮的眼睛裡似有璀璨星辰，兩處酒窩恰到好處，整個人如晨曦初露，溫柔、明媚又讓人心安。
「原來你也是會笑的！」
她忽的收起笑容，「是奴婢放肆了。」
「你瞧你，總是這樣的拘謹，我們相識也快一年了，我以為我們早就是一家人了，你卻還是這般拘束。」
破屋破瓦，門前荒草叢生，牆下破罐子一堆，溫容捏著鼻子嫌棄的提著裙角。
「公子，這地方哪是人住的呀？不如咱們回去和白小姐認個錯吧？」
「說出口的話怎麼能收回？現在返回去求她豈不是我溫良連臉面都不要？我就不信我們三個大活人還能餓死不成？」
溫儉見他說的如此篤定，當下便也安下心，「既然公子心有決斷，奴婢願意追隨公子，我先去收拾馬棚，溫容，你將裡屋的床榻收拾出來，好歹今晚有個睡覺的地方。
我看這房子倒也不賴，等明日晴了，我去集市尋個瓦工，修葺一下就能住了。」
溫良仿佛吃了一顆定心丸，望向溫儉的眼裡閃著灼灼的光輝。
見二人下定決心，溫容只好照做，但還是不情不願的收拾出兩張床榻，但那床榻太窄了，溫儉只好抱起一床被子低頭說道:「馬兒換了環境似乎不安的很，今晚我去馬棚里睡，公子就早些休息吧。」
「等等，溫儉！」
他伸出的手卻被溫容攔下，「公子，就讓儉姐姐去吧。」
「可是~」
她推著溫良回到屋內，「馬棚里有稻草呢，不會冷的，今晚公子睡裡邊的大床，我就在外邊的小床，公子若有什麼需要就喊我一聲，這樣也方便。」
「這怎麼行？溫儉她一個姑娘家怎麼能睡馬棚呢？」溫良堅定的說道:「我去換她回來，你們兩個睡屋裡，我去睡馬棚。」
溫容急得跪在門口擋住去路，嬌滴滴的帶著哭腔，「奴婢倒是沒什麼，可公子金尊玉貴怎麼能受那樣的委屈，若公子不肯，奴婢便只好陪儉姐姐一起去睡馬棚，如此公子是不是就安心了？」
一番話說的溫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良久，「罷了罷了，隨你們吧。」
他回到床上合衣躺下，折騰了一天一夜也著實累的很，沒一會兒便沉沉的睡去。
也不知到了什麼時辰，外面依舊是黑漆漆的天，寂靜的夜裡倒更顯得北風的殘忍，他不由的擔心起馬棚里的溫儉，正準備下床，只覺掌下一片溫潤，隨即一聲嚶嚀炸的溫良如雷轟頂。
他這才驚覺身上的衣服已然沒了，而身旁的女子也已清醒，同樣陪著他坐起。
她嬌羞的問道:「公子怎麼不睡了？」
「你來我床上幹嘛？」
「昨夜裡涼，公子一直說好冷，既沒有碳火，奴婢便想著兩個人抱在一起會暖和些。」
「你」，他急道:「你何必脫我衣服？」
黑暗中隱隱的似有啜泣聲，溫容委屈的哭道:「公子可莫要冤枉人，昨夜公子抱著我沒一會兒便全身滾燙，只說燥得很，這才脫了自己的衣褲，又，又來拽我的，奴婢不敢不從。」
「你，你胡說八道，我是累了，又不是死了。」
「奴婢不敢有半點假話，再說，昨個夜裡公子也不是這樣的啊，一直說，說奴婢，香啊，軟啊的」
「哎呀！你別說了！」溫良不知昨個夜裡有多燥熱，反正現在是氣的冷不下來了。
溫容似乎更加的委屈，「雖然昨夜奴婢是被，被強迫的，但奴婢也是心甘情願的。」
她突然雙手環抱住他，將小臉貼在他裸露的胸膛上，「奴婢初見公子便心生歡喜，但從不敢多想，直到昨夜公子那般對我，此生我便是公子的人了。」
「你––」
「公子覺得奴婢不知羞恥也好，自輕自賤也罷，反正今生今世奴婢是跟定公子了。」
「你，我」，他氣的結巴，到底自己有沒有做那檔子事難道自己還不清楚嗎？想不到平日裡看著可愛溫順的溫容竟存了這樣的心思。
她扒著他繼續哭訴道:「公子若不要我，那奴婢失了貞潔可就沒臉活了！」
她掀開被子指給他瞧，身下盛開的那朵紅梅觸目驚心。
「不可能！溫容，我實在想不到你竟能耍這種下流的手段？連女兒家的名節也不要了，我告訴你，就算你去報官，我溫良也敢說我根本不是那種人！」
不同於房裡的水深火熱，馬棚里的溫儉倒是愜意的很，棚外的空地上點起一小堆篝火，火苗跳動的樣子像個四五歲的孩童很是活潑，身下枯黃的稻草舒適又溫暖，她枕著手臂望向天空，一朵朵雪花像被拆散的小雲團落在明晃晃的火堆上刺啦一聲，要是穿根竹籤子烤只山雞，火堆里扔兩個山藥豆，那得多香啊！
沒多一會兒，她便進入甜甜的夢裡。
「爹~」
小女孩甜甜的呼喚，身著官袍的男子便停下腳步，他轉過頭來，墨發青須似山中隱士，紅唇白齒與脂粉無關，看著幼小可愛的女兒，冷硬瘦削的臉上現出少有的暖意，輕聞淺笑連眼角微細的皺紋也是絕色。
女孩兒撲進男人的懷裡，轉頭又去呼喚娘親，那溫柔端莊的女子便從薄霧中執扇走來，望向父女二人是滿臉的柔情蜜意。
畫面切換，狹小的桌子下，那弱小無助的身體顫抖著，一隻大手搭在桌邊，鮮紅的液體就順著那指尖一滴一滴落在她的腳底。
「求求您，放過我吧」
母親的無助與哭喊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全屋再無半點聲息。
她顫巍巍的爬出來，屋子裡已經被砸的亂七八糟，父親就趴在經常練字的那張桌案上，背部明晃晃的插著一把尖刀。
母親則倚靠在牆邊似睡著了一般，可額頭正一汩一汩流出猩紅的液體，她推了推父親，父親沒有回應，她又搖了搖母親，母親便癱軟著身體歪倒在一旁。
她忽然想起母親的話，「妧兒，藏好，聽不到聲音的時候就朝北邊跑，不要停，過了河就安全了。」
她取下母親脖間的翠玉，拔下父親背上的短刀，赤著腳跑啊跑，跑到差點一口氣憋死過去，直到遠遠的看見那條河，河邊搖船的老人家一邊搖著船，一邊嘆息的說著，「可憐吶，可憐吶，從今往後就靠你自己啦！」
她這才靠著船艙委委屈屈的哭出來，「爺爺，我父親母親還能活過來嗎？」
船夫搖搖頭，一路無言送她到河對岸，臨別前，扯下身上的破衣為她包上踩爛的雙腳，「你叫什麼名字？」
「秦素，小字妧兒。」
「好，記住自己的名字，把它爛在肚子裡，藏好，不要讓任何人知曉你的身世，無論有多難都要活著，只有活下去才能為死去的人報仇！」
她咬著牙問，「我的仇人是誰？」
老人依舊搖頭，碰了碰她手裡的刀，「去找它的主人」。
她眼含熱淚，「那您呢？」
老人笑著摸了摸她的頭髮，眼裡滿是不舍，「孩子，沒有人會成為你的軟肋，去吧！」
河對岸已經亮起了火把，黑夜如同白晝，他狠狠推了她一把，將她推進高高的蘆葦叢，腳掌傳來鑽心的疼痛，帶著她嘰里咕嚕的滾進山坡深處，可她絲毫不顧及，拼了命的扒著泥土往回爬，可哪裡還有老人家，火把照亮的河面上只有來時那條孤零零的小船。
那些人已經嘗試著趟水過河了，她來不及傷心，抹掉眼淚，頭也不回的瘋狂的跑，心裡頭只有一個念頭，活著！只有活下去才能為死去的人報仇！
「哎！有地去嗎？」有人踢著她的雙腳。
不知是第幾天，她艱難的睜開眼，面前的男人扔給她半塊饅頭，她看了看他手中的繩子，牽著好幾個沉默寡言的小姑娘，活著才有希望，她撿起饅頭狼吞虎咽的吞著，跟著那男人進了月香樓。
從此，世上多了一個狗兒。
「狗兒，你個死不要臉的，已經吃了三天了，還不幹活去！」
薛媽媽寬大的手掌一遍遍的拍打著她的腦袋，「你個缺德的餓死鬼！你個剋死爹娘的掃把星！哎呦，老天爺，我是造了什麼孽呦，買了你這麼個賠錢貨！」
「這世上沒有教不好的人。」
李大人居高臨下斜睨著眼睛，仿佛地獄裡索命的閻王。
「狗兒~」
她猛的回頭，薛媽媽七竅流血的站在那，猛的扯掉自己的頭顱拋向她，她驚恐的後退，後背撞上冷硬的冰牆，他轉過身，李大人正緩緩的拔出插在胸口的尖刀對準她，「教不好的人就不配活著！」
啊！
「溫儉，溫儉？」
她被猛的搖醒，溫暖的小火堆已然熄滅，只有一盞紙糊的燈籠散著微弱的光，眼前是眉目溫潤的男子，她怔忡了好一會兒，天地間靜的仿佛只有雪落下的聲音。
「嗯？」她努力斂起情緒，抹掉眼角的淚珠，佯裝無事的問道，「公子怎麼出來了？」
「屋裡太涼，紙糊的窗戶四處漏風，我到你這裡擠擠。」
溫儉坐起身，抖了抖身上的稻草，「那我去生個火。」
「不用」，他起身去拽，她也還沒站穩，兩人便四仰八叉的跌回稻草堆上，樣子十分狼狽。
溫儉忍不住噗嗤笑出聲，溫良便也跟著哈哈笑起來。
她笑起來的樣子和平日裡板著臉的完全是兩個人，此刻她眉如遠山，睫毛彎彎，漂亮的眼睛裡似有璀璨星辰，兩處酒窩恰到好處，整個人如晨曦初露，溫柔、明媚又讓人心安。
「原來你也是會笑的！」
她忽的收起笑容，「是奴婢放肆了。」
「你瞧你，總是這樣的拘謹，我們相識也快一年了，我以為我們早就是一家人了，你卻還是這般拘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