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一念之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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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臘月二十八是新年的最後一個大集。

  很早若華就來喊我去趕會。

  我拿著沒吃完的饃就往外跑。

  「娘,還需要買什麼嗎?我去趕會。」

  「都差不多了。你就省點錢,留著給你倆侄子發個壓歲錢………。」

  娘把說了幾百遍的話題又說了一遍。

  「忘不了,你疼孫子,也不能這麼盤剝你閨女吧?」

  我把自己心裡的委屈當作笑話給娘講,知道沒用,只是心裡不舒服。

  「我哪是疼孫子,是幫你討好嫂子………」

  娘又要搬出她那套姑嫂理論。

  「知道了。」

  我答應著,就和若華走了。

  集市上人多的只能用一個詞來說:熙熙攘攘。

  我和若華漫無目的的走著。

  沒想買什麼,就是看熱鬧。

  因為在家太無聊而已。

  還真是「人生無處不相逢。」

  在眾多人群中,竟然遇見常一鳴。

  他沖我打招呼的時候,我竟然還想到「真是有緣分」這幾個字。

  看他又是那種特別不招人待見的形象,穿著厚厚的家做棉襖,一副很臃腫的樣子。

  若華問:「你同學?」

  「還有可能是同事,或者是同伴。」

  我說這些話的時候沒有經過大腦,就是一念之間。

  「不行,這人太肉了。老實。」

  若華似乎也沒有考慮,直接給否了。

  「嗯,不是一般的老實。」

  我答,也在心中把他給否了。

  過年的日子裡總是很忙。

  雖然操持的東西不是很多,但多少都是個年啊。

  富人有富人的年,窮人有窮人的年。

  幸福年也好,窮年關也罷,都應該是高高興興的。

  窮人家都講究,大年初一笑,一年都會笑。大年初一哭,那就是哭一年。

  所以,無論大人孩子,這一天,都會喜笑顏開。

  年三十一家人一起過除夕。

  也許是孩子們都大了,哥哥們都結了婚。

  父親不再抱著酒瓶去找他的老哥們,而是留在家裡和兒孫一起,吃年夜飯,與兒子孫子飆兩口。

  我拿出自己半年來全部的結餘給家裡操持了一個還算不錯的年夜飯。

  父母哥哥嫂嫂都很高興。

  兩個小侄子吃一口忙一口的根本就沒在吃飯上。

  聽家家戶戶傳來的鞭炮聲,孩子們高興的跑到附近各家去拾啞炮,回頭讓大人穿上捻子再重新放,自己卻是捂著耳朵躲在一邊,就為了那一聲響。

  一直鬧到很晚很晚。

  兩個小侄子拉著大哥去放煙花。

  放煙花的時候我想起常一鳴。

  感謝他的煙花帶給我們很多的歡樂。

  吃完年夜飯,我給兩個小侄子每人五塊壓歲錢。

  那是我一個月工資的三分之一。

  我有點心疼。

  我原準備給父母每人做一身新衣服,可娘說我第一年抓工資,得給小孩壓歲錢。他們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哥嫂滿意,讓小侄子高興。

  無奈之下,我只好每個人給他們做了一件褂子,省下的錢就給了小侄子。

  還把程薇和葉芳給買的年貨分給了他們大半……

  就這樣精打細算的過了我踏入社會的第一個年。

  我還設想了一下常一鳴家過年的情景,沒有畫面。

  想爹娘也應該是這樣精打細算的過了大半輩子吧?

  切身體會到了生活的不易……

  能讓他們高高興興地過個年,我心裡覺得暖融融的。

  頗有點成就感。

  寄希望來年會更好。


  找一個人把兩個人的收入合起來,給父母過一個優裕快樂的富裕年。

  程薇的話還在耳邊。

  常一鳴的模樣在眼前晃。

  我傻傻的,不知為什麼會有這一念,之差。

  年後去舅舅家,沒遇見于洋。

  妗子跟我提起于洋,說了他想讓我們在一起的意思。

  「你和他在一起,他外場好。你不會說話,你里他外,多好。」

  妗子鼓動我。

  「妗子,你就別操心了,我倆真不合適。」

  我說。

  「他說你先說要嫁給他的。」

  妗子說。

  我不知道于洋是怎麼給妗子說的我們之間的事。

  但妗子的話讓我有種莫名的氣惱。

  「那是什麼跟什麼呢?我不是早就告訴他,那只不過是我的一年之差,做了一件當時自以為是對的事。就讓他當作我一時的善意而已。他沒聽懂是不是?那就麻煩妗子再告訴他一次:說那是從前,小,不懂事。現在大了,知道為什麼要嫁人和要嫁什麼人。他不會要我為一次同情心泛濫時說過的話負責吧?」

  妗子有點不高興。

  「你這麼沖幹什麼?我又沒強迫你。願不願意都在你!」

  「嗨,這就是心操多了不落好啊……」

  妗子長嘆一聲,不再說話。

  我也不知道說什麼。

  等了好久,看妗子開始對我帶搭不理。我站起身來告辭。

  「妗子,我去找若非說點事,我回去了。」

  「好吧。那你晚飯還來家吃不?」

  妗子跟我客氣,我聽出她語氣中的涼意,心裡頓感冰涼。

  不願再給她寒暄。

  「不了,我從他那就回去了。」

  我淡淡地應道。

  這參加工作的第一個年,收穫了一把酸甜苦辣。

  極想找一個出口,把這一切都吐出來。

  可是真的找不到一個合適的人。

  我竟然想到了常一鳴,但還是搖搖頭否定了。

  就只好若非了。

  從心裡講,我也不是特想找他。

  但我別無選擇。

  蓉蓉是我的選擇,但我不知道她還在不在醫院,天一冷,我們就沒有聯繫了。

  這工作那如上學………

  我邊走邊想,不知不覺就到了若非家。

  舉手敲門,小蝶出來了,還挺著個大肚子。

  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

  真正的黃臉婆一個。

  「這還真的成生育機器了?」

  我前後左右的看了一把小蝶。

  沒等坐下,就嘲弄的說。

  「女人的命。」

  小蝶竟然不急不怒的說。

  這有點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變性了?」

  我若有所疑的問。

  人都說性格決定命運。

  既然性格是可以改的,那命運也是可以變的吧?

  為什麼會想到這一點,我自己也不知道。

  可能是覺得小蝶變化太大了吧。

  「想若非了?」

  小蝶不答反問,扭開了話題

  「想你了。」

  我本想這樣說,但實在不願虛偽。就問:「這小子不在家嗎?」

  「他哪還有家啊?家早就成了旅館了。」

  小蝶說的有點有氣無力。

  看來連恨的力氣都沒有了,只剩下孤寂和落寞。

  「怎麼了?」

  我承認我有點明知故問。

  但我實在不想在小蝶那千孔百瘡的心上再插一刀。


  雖然他們結婚的時候我就不看好這份感情,但我從沒想到那個消失了這麼久的夏小雪還能再在他們的生活中出現。

  我只是覺得小蝶像我,單純而又直率,有什麼話和心思都不會藏在心裏面。

  這種性格不適合若非。

  若非是匹野馬,是任何人都馴服不了的野馬。

  小蝶更不能。

  小蝶只是他的一件衣服,一件他並不看好卻也不能隨便脫掉的衣服。他不想穿,但又不得不穿。因為這件衣服是他合法的穿在身上的。就像一個大公司的工作服,不得不穿。

  而且還得在正式場合穿,穿的光鮮亮麗……

  而夏小雪的適時擠入,就讓這件衣服有了擱置的理由……

  很多人的婚姻都是這樣的。

  也許都是因為一念之差,而不計後果……

  他就像一塊冰冷的石頭,需要有很大的熱度才能融化。

  就不知小蝶有沒有耐心去暖………

  會不會有另一種可能讓她也產生一念之差,從而毀了她面前的世界?

  莫名的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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