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天意？人意？
可能是我去常一鳴那裡提示了某些有心人：這裡還有兩個單身男女，可以談婚論嫁的。
反正是提親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上門了。
先是若非的爹去家裡找我爹。
老頭一身鄉鎮幹部的穿戴和派頭。
人高馬大，皮膚細白，年逾花甲一臉慈祥，滿臉笑意的看著我。
他和我那瘦且小的老爹坐在我們家裡，就像來自兩個世界的人。
看形象看派頭看作為，他們都不像幾十年親如兄弟的人。
所以我想說，有些緣分是別人不能理解的。
我爹雖然一生沒有風光自己，但卻憑自己的一己之力成全了很多人。
我叔我舅還有眼前這個人，都是我老爹曾舉一己之力幫助過的。
也可以說是拯救過成全過的人。也就成全了他們之間難分難捨的緣分。
但緣分並不能代表感情。
他比我老爹小兩歲。
剛剛退休回家。
沒事的時候在鄉間小路上觀光，享受一下清新的空氣。
集市日便去鎮上喝碗羊肉湯，或者綠豆丸子湯，等等。再加上兩個大燒餅，那日子過的可叫一個滋潤。
這種悠哉悠哉的生活，把他養的看上去一點也不像一個年逾花甲的老人。
看上去比我爹小了十幾歲。
「真是滄桑逼人老啊！老爹啊，你當時如果自私一點，我和姐姐哥哥也許會有更好的未來。我也不用那麼拼命的努力了吧？而你，也可能會像眼前這個人，不會這麼大年紀還要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在土裡刨食吧？」
我暗自慨嘆，臉上堆上假笑，沖他招呼道：「叔。」
「丫頭，在家呢？」
他很熱情。
不是一般的，是一種有求於人的熱情。
「今天星期，回家看看我爹。他好像有點感冒了，發燒。」
我瞎話當實話說，這在他們那裡，很正常。
「哥，你不要緊吧？打針了嗎？吃藥了嗎？有病要抓緊時間治，不要耽誤了啊？」
一副做群眾思想工作的虛假模樣，語氣里也真有十二分的關心。
「你才有病！叔，我爹沒有你那麼的金貴。他呀，就是感冒，扛扛就過去了，哪有那麼多錢去吃藥打針……」
「這，這孩子，瞎說八道什麼呢？我不當緊，不當緊。」
我爹罵我。
「丫頭，這真長成大姑娘了？我們有很長時間沒見了吧？」
他有些尷尬地給我扯。
看得出有強忍的怒氣。
「還真是。」
經他這麼一提，我才想起來。
我和若非那小子已經很久沒見了。
「是呀，叔，你忙，太忙了。若非現在怎麼樣？小蝶生了沒有？」
我慌不擇言，問了他一個很傻的問題。
小蝶給他生了個孫女，是他不願給人提起的一塊心病。
我不小心給他弄了個不痛快。
但那時的我真的不知道十月懷胎是怎麼個意思，只是不想讓他知道我和小蝶見面並且當了他孫女的乾媽。
而已，而已。
說來說去，小蝶生男生女，都是人家的家事。
用不著我一個外人給人家添堵。
所料不虛，就看見他收了笑容，說：「生了，一個丫頭片子。」
滿臉的嫌棄。
「丫頭好啊！那可是你的笆斗子啊！」
我看他神情，忍不住替小蝶擔心。急忙就高興的給他道喜。
爹在一旁沖我點頭。
他似乎突然發現，他的閨女已經很會說話了。
可若非的爹看上去卻是滿臉的落寞。
「笆斗再好，但也不能絕後啊——」
他長嘆一聲。
「絕後？怎麼會？這才幾個？嬸子不是給你生了五個笆斗子後又給你生了若非嗎？你想不絕後，就好好對小蝶，讓她再繼續生。說不準……」
「丫頭，不要再貧了。恐怕他們想生，國家也不讓啊。」
「什麼意思？國家還管人家生孩子？是不是我們生的孩子都要國家來養？」
「國家不給你養，社會得給你保障啊………」
「閨女，就別給你叔扯閒篇了……」
爹出聲阻止我。
「啊，哈哈。」
我明白了爹的意思。
「若非這小子，把我這個姐姐都忘了吧？這麼長時間不見他不說。連生孩子這麼大的事都不給我說一聲，看我回頭怎麼收拾他。」
我假裝恨意難消的逗他開心。
那老頭真的就哈哈笑起來，滿臉都是驕傲，來自兒子的驕傲。
「他忙，他忙。你別怪他。他忙的都沒有時間來看我們……」
「嬸子她還好嗎？」
我順著他的思路往下聊。
既然他提到媳婦，我就不得不寒暄。
「好是好，就是老咳，咳的驚天動地的。吃藥也不管用。就是想讓小非帶她去城裡醫院瞧瞧，可是他總也沒有時間。他忙，不是開會就是加班，業務，業務多……」
「你說，這養兒子有什麼用啊？娶了媳婦就忘了娘……」
嘴裡在埋怨，眼裡卻都是得意。
這是每個老人談到自己有出息的孩子時慣有的表情。
連這當過鄉鎮大幹部的也都不例外。
「都是凡人凡胎的，還假裝……」
我在心裡腹誹他，可竟一下子找不到詞了。
好久沒有再出聲。
「兄弟，你這是有事啊？」
爹看他不說話了，直接入題問道。
「是這樣，今天趕集，見到我一朋友。他兒子和丫頭一樣，教書的。就在我們大隊。那孩子我見過，老實可靠，人長得也不賴。個子也不矮。咱丫頭認識的。」
敢情他這麼叨叨，就是說給我爹聽的。
說完就和老爹一起看我。
「哈哈，哈。認識的認識。昨天我們還見過。」
我說。
心裡在想：早知道給我帶來這麻煩，打死我也不會去的。都是蓉蓉惹的禍，自己提議，自己爽約。如果不是十幾年的同學，我都會以為她別有用心，套路我的。如果那天她也在，這些麻煩事就都是她的……」
「見到了？怎麼樣？叔沒騙你吧？」
「是這樣，叔，勞你費心了。我吧，就是不想找同行。」
我想了很久，才想出這個不至於傷人一千，自損八百的理由。
「同行有什麼不好？成家後兩個人在一起，互相照應。省去了多少麻煩事。你想若非，要是找一個銀行系統的，那至於這麼忙嗎？……」
他還有理有據的。
領導在做群眾工作。
「叔，我不喜歡天天在一起。容易審美疲勞。兩個人天天大眼對小眼，煩都煩死了。日子還怎麼過？」
我呵呵笑著，但拒絕的還是很徹底。
「好吧，現在的孩子，唉。」
不知他嘆的是什麼氣。但臉上已顯出明顯的不快。
如果他遇到今天的孩子，恐怕連死的心都有了。
糟心！
我也是。
「叔，你再坐會，回頭我去找若非，讓他回家帶嬸子看病。」
為了不讓彼此難堪，我找了個理由，趕快逃離，臨走，還給了他一把安慰。
沒想到更糟心的事還在後頭。
回到學校的第二天，在班空里，我們學校一位老教師到我辦公室來給我提親，說的又是常一鳴。
「那孩子是我的學生，很優秀，老實可靠……」
我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老實可靠應該是我們那時候老一輩人最看重的名牌。能得到這種評價的人，人品就沒有很大的問題。
而現在，他就是傻瓜笨蛋的代名詞了吧。
我他媽真的是交了華蓋運，到哪裡都會和這幾個字接壤。
同樣的話我只好說了第二遍。
老師失望的離開。
鬱悶至極。
我請假回家，想找個地方靜一靜。
沒想到的是我小學時候的老師又去了我家裡。
提親，說的仍然是常一鳴。
當我娘給我說這件事的時候，我都要傻掉了。
娘說他會晚上再來，要親口給我說。
我馬不停蹄的就又往學校奔。
同樣的話我不想說第三次，更不想把娘的外甥也得罪了。
就把這個難題交給了我爹娘。
這到底是天意？還是人意？
一星期之內，就有三個人來給我提親，說的竟是同一個人。這概率還不是一般的大。
我不能不往心裡去。
我拒絕了他們，到底是拒絕了天意？還是人意？
如果因為一個人，我違逆了這麼多人，我今後將會何去何從？
我不知道自己是違了天意還是欠了人情？
心裡很煩很煩。
決定去找若非，小蝶玩玩，在玩中忘掉這一切。
想到小蝶若非，我終於知道他們為什麼那麼快就結婚了………
反正是提親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上門了。
先是若非的爹去家裡找我爹。
老頭一身鄉鎮幹部的穿戴和派頭。
人高馬大，皮膚細白，年逾花甲一臉慈祥，滿臉笑意的看著我。
他和我那瘦且小的老爹坐在我們家裡，就像來自兩個世界的人。
看形象看派頭看作為，他們都不像幾十年親如兄弟的人。
所以我想說，有些緣分是別人不能理解的。
我爹雖然一生沒有風光自己，但卻憑自己的一己之力成全了很多人。
我叔我舅還有眼前這個人，都是我老爹曾舉一己之力幫助過的。
也可以說是拯救過成全過的人。也就成全了他們之間難分難捨的緣分。
但緣分並不能代表感情。
他比我老爹小兩歲。
剛剛退休回家。
沒事的時候在鄉間小路上觀光，享受一下清新的空氣。
集市日便去鎮上喝碗羊肉湯，或者綠豆丸子湯，等等。再加上兩個大燒餅，那日子過的可叫一個滋潤。
這種悠哉悠哉的生活，把他養的看上去一點也不像一個年逾花甲的老人。
看上去比我爹小了十幾歲。
「真是滄桑逼人老啊！老爹啊，你當時如果自私一點，我和姐姐哥哥也許會有更好的未來。我也不用那麼拼命的努力了吧？而你，也可能會像眼前這個人，不會這麼大年紀還要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在土裡刨食吧？」
我暗自慨嘆，臉上堆上假笑，沖他招呼道：「叔。」
「丫頭，在家呢？」
他很熱情。
不是一般的，是一種有求於人的熱情。
「今天星期，回家看看我爹。他好像有點感冒了，發燒。」
我瞎話當實話說，這在他們那裡，很正常。
「哥，你不要緊吧？打針了嗎？吃藥了嗎？有病要抓緊時間治，不要耽誤了啊？」
一副做群眾思想工作的虛假模樣，語氣里也真有十二分的關心。
「你才有病！叔，我爹沒有你那麼的金貴。他呀，就是感冒，扛扛就過去了，哪有那麼多錢去吃藥打針……」
「這，這孩子，瞎說八道什麼呢？我不當緊，不當緊。」
我爹罵我。
「丫頭，這真長成大姑娘了？我們有很長時間沒見了吧？」
他有些尷尬地給我扯。
看得出有強忍的怒氣。
「還真是。」
經他這麼一提，我才想起來。
我和若非那小子已經很久沒見了。
「是呀，叔，你忙，太忙了。若非現在怎麼樣？小蝶生了沒有？」
我慌不擇言，問了他一個很傻的問題。
小蝶給他生了個孫女，是他不願給人提起的一塊心病。
我不小心給他弄了個不痛快。
但那時的我真的不知道十月懷胎是怎麼個意思，只是不想讓他知道我和小蝶見面並且當了他孫女的乾媽。
而已，而已。
說來說去，小蝶生男生女，都是人家的家事。
用不著我一個外人給人家添堵。
所料不虛，就看見他收了笑容，說：「生了，一個丫頭片子。」
滿臉的嫌棄。
「丫頭好啊！那可是你的笆斗子啊！」
我看他神情，忍不住替小蝶擔心。急忙就高興的給他道喜。
爹在一旁沖我點頭。
他似乎突然發現，他的閨女已經很會說話了。
可若非的爹看上去卻是滿臉的落寞。
「笆斗再好，但也不能絕後啊——」
他長嘆一聲。
「絕後？怎麼會？這才幾個？嬸子不是給你生了五個笆斗子後又給你生了若非嗎？你想不絕後，就好好對小蝶，讓她再繼續生。說不準……」
「丫頭，不要再貧了。恐怕他們想生，國家也不讓啊。」
「什麼意思？國家還管人家生孩子？是不是我們生的孩子都要國家來養？」
「國家不給你養，社會得給你保障啊………」
「閨女，就別給你叔扯閒篇了……」
爹出聲阻止我。
「啊，哈哈。」
我明白了爹的意思。
「若非這小子，把我這個姐姐都忘了吧？這麼長時間不見他不說。連生孩子這麼大的事都不給我說一聲，看我回頭怎麼收拾他。」
我假裝恨意難消的逗他開心。
那老頭真的就哈哈笑起來，滿臉都是驕傲，來自兒子的驕傲。
「他忙，他忙。你別怪他。他忙的都沒有時間來看我們……」
「嬸子她還好嗎？」
我順著他的思路往下聊。
既然他提到媳婦，我就不得不寒暄。
「好是好，就是老咳，咳的驚天動地的。吃藥也不管用。就是想讓小非帶她去城裡醫院瞧瞧，可是他總也沒有時間。他忙，不是開會就是加班，業務，業務多……」
「你說，這養兒子有什麼用啊？娶了媳婦就忘了娘……」
嘴裡在埋怨，眼裡卻都是得意。
這是每個老人談到自己有出息的孩子時慣有的表情。
連這當過鄉鎮大幹部的也都不例外。
「都是凡人凡胎的，還假裝……」
我在心裡腹誹他，可竟一下子找不到詞了。
好久沒有再出聲。
「兄弟，你這是有事啊？」
爹看他不說話了，直接入題問道。
「是這樣，今天趕集，見到我一朋友。他兒子和丫頭一樣，教書的。就在我們大隊。那孩子我見過，老實可靠，人長得也不賴。個子也不矮。咱丫頭認識的。」
敢情他這麼叨叨，就是說給我爹聽的。
說完就和老爹一起看我。
「哈哈，哈。認識的認識。昨天我們還見過。」
我說。
心裡在想：早知道給我帶來這麻煩，打死我也不會去的。都是蓉蓉惹的禍，自己提議，自己爽約。如果不是十幾年的同學，我都會以為她別有用心，套路我的。如果那天她也在，這些麻煩事就都是她的……」
「見到了？怎麼樣？叔沒騙你吧？」
「是這樣，叔，勞你費心了。我吧，就是不想找同行。」
我想了很久，才想出這個不至於傷人一千，自損八百的理由。
「同行有什麼不好？成家後兩個人在一起，互相照應。省去了多少麻煩事。你想若非，要是找一個銀行系統的，那至於這麼忙嗎？……」
他還有理有據的。
領導在做群眾工作。
「叔，我不喜歡天天在一起。容易審美疲勞。兩個人天天大眼對小眼，煩都煩死了。日子還怎麼過？」
我呵呵笑著，但拒絕的還是很徹底。
「好吧，現在的孩子，唉。」
不知他嘆的是什麼氣。但臉上已顯出明顯的不快。
如果他遇到今天的孩子，恐怕連死的心都有了。
糟心！
我也是。
「叔，你再坐會，回頭我去找若非，讓他回家帶嬸子看病。」
為了不讓彼此難堪，我找了個理由，趕快逃離，臨走，還給了他一把安慰。
沒想到更糟心的事還在後頭。
回到學校的第二天，在班空里，我們學校一位老教師到我辦公室來給我提親，說的又是常一鳴。
「那孩子是我的學生，很優秀，老實可靠……」
我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老實可靠應該是我們那時候老一輩人最看重的名牌。能得到這種評價的人，人品就沒有很大的問題。
而現在，他就是傻瓜笨蛋的代名詞了吧。
我他媽真的是交了華蓋運，到哪裡都會和這幾個字接壤。
同樣的話我只好說了第二遍。
老師失望的離開。
鬱悶至極。
我請假回家，想找個地方靜一靜。
沒想到的是我小學時候的老師又去了我家裡。
提親，說的仍然是常一鳴。
當我娘給我說這件事的時候，我都要傻掉了。
娘說他會晚上再來，要親口給我說。
我馬不停蹄的就又往學校奔。
同樣的話我不想說第三次，更不想把娘的外甥也得罪了。
就把這個難題交給了我爹娘。
這到底是天意？還是人意？
一星期之內，就有三個人來給我提親，說的竟是同一個人。這概率還不是一般的大。
我不能不往心裡去。
我拒絕了他們，到底是拒絕了天意？還是人意？
如果因為一個人，我違逆了這麼多人，我今後將會何去何從？
我不知道自己是違了天意還是欠了人情？
心裡很煩很煩。
決定去找若非，小蝶玩玩，在玩中忘掉這一切。
想到小蝶若非，我終於知道他們為什麼那麼快就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