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一字劍聖蓋聶
「初衷？」
公輸厘仿佛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又像是想起一些遙遠又愚蠢的記憶，慘白的枯手半捂著猙獰的面孔發出滲人的冷笑。
他的全身都在跟著顫抖，心臟在狹窄的胸腔里蓬勃跳動，仿佛下一刻就要從脆弱不堪的肋骨里躍然而出。
「你笑什麼！」樊於期持槍而立，如果可以，他實在不想和這樣一個瘋子交手。
可公輸厘的笑聲越來越大，越傳越遠，但也越發陰森，就如陰間惡鬼入陽間般讓人不寒而慄。
而這場整整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雪，也終於在此刻徹底停歇，可公輸厘病態的笑聲卻並未停止。
「為了所謂的忠義，你連妻兒都可以不顧，現在像一條野狗一樣東躲西藏，你說……我和你誰才是雜碎呢？」
公輸厘聲音陰鷙如刀，只一擊便刺中了樊於期的要害。
那次咸陽事變後，他倉惶逃出秦國，期間不是沒有想過家中妻兒，但是自己受墨家巨子所託，事關重大，牽扯無數墨家子弟的身家性命，由不得他兒女情長。
而事後不久，便聽到了妻兒慘死咸陽的消息。
那一瞬，他憎恨嬴政到了極點！
回想往昔，樊於期目眥欲裂，幾乎要將手中鐵槍當做那贏姓男人的脖子死死握斷。
看著對方如喪考妣的樣子，公輸厘變得愈發興奮：「忘記告訴你了，你的妻子很潤，我準備把她做成傀儡，那一定是一件完美的藝術品。」
「轟！」
一劍殺人奪命，一語殺人誅心，公輸厘這番渾話落在樊於期耳里猶如九天炸雷，幾乎在一瞬間，厚重的青石板路被一股強大的內勁震碎，大量的碎石被猶如實質的殺氣蒸騰的在地上瘋狂顫抖！
當年在趙國他拼死守護的那個男孩，竟對自己沒有一絲主僕情誼可言！
他本想就算要致自己於死地，嬴政也應該能放過自己的妻兒，可自己還是高估了那個男人對他當年在趙國的護主情誼，也低估了那個東西對嬴政的重要性。
樊於期雙手在握槍桿，望著眼前的公輸厘，就像是在凝望千里之外的那個男人，簡單吐出一個殺字，再次俯身衝殺！
而隨著這邊的打鬥愈演愈烈，周圍聚集的人也越來越多，他們有的是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百姓，有的是趁機揩油襲胸的潑皮。
也有一部分是抱著鷸蚌相爭，漁人得利的險噁心思，準備在兩敗俱傷之際，趁機割下那虬髯大漢的人頭去換錢的遊俠。
畢竟邑萬家的封賞，足以讓他們鋌而走險一次。
仿佛人多了以後，這些人的膽氣也多了幾分，不光壓前圍觀，還開始肆無忌憚的評頭論足起來。
好在秦舞陽在這些嘰嘰喳喳的吵嚷聲中篩選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就比如一些遊俠兒們對場中兩人實力的品評。
原來遊俠和豪俠的稱呼也不是可以隨便叫的，這些習武之人大抵把天下武夫歸為九類。
尋常成年男子，以一己之力搏殺一人，被稱為壯士。
外練筋骨，有武技傍身，如軍營甲士為勇士。
有勇有德，美譽滿鄉里的為義士。
行俠仗義，以一敵十者為俠士。
熟練兵刃，傷甲而不破甲者，以所用兵器為名，視為劍客、刀客或槍客。
內外兼修，破甲過十者為小高手。
內力渾厚，能破甲過百者為高手，其中又細分三至一流。
內力沖鬥牛，動則山呼海嘯，一己之力可抵千軍者為豪俠。
再往上就是真正通天徹底的人物，便是各國的王侯將相都要尊為座上賓的武聖。
而每一種兵器的聖人，只有一個，也只允許有一個。
在這些武聖里，秦舞陽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趙國的劍聖：蓋聶。
似乎在這個男人身上出現了很多稱號，可最多的還是『一字劍聖』。
「兄台，敢問這位一字劍聖與眼前兩位比較，如何？」
人群中，一個肥頭大耳的佩劍遊俠正侃侃而談之際，竟聽到有人將自己的偶像與一個叛將和一個殺手作比較，當即臉色不悅，聲音不屑道：「螢火比之皓月，星海比之蒼穹，有甚可比？」
秦舞陽抽了抽嘴角：「不至於吧。那叛將看上去內力渾厚，力有千鈞，怎麼也該算是一位豪俠了吧。」
胖頭遊俠不屑一顧：「如果力氣大就能算豪俠，那乃公力氣大的能舉起一頭牛，是不是也算豪俠了？」
眾人紛紛起鬨，哈哈大笑，看著秦舞陽撓頭的窘境，有人好心開口解釋道：「小兄弟一看就不曾習武，內力雄厚固然稱得上高手，但豈不知人生有三個至高境界，大智若愚、如實觀照、返璞歸真。世間再厲害的武功，都離不開返璞歸真四個字的淺顯道理，往往真正的高手對決，只在一念之間，一次拔劍既分高下，也決生死。」
「像那樊於期的招式看似大開大合，實則是被情緒影響了心境，心境亂了，內力自然無法控制，雜亂外溢如烈火烹爐，遲早要脫力，如此心境稱不得豪俠，但不置可否，我自不敵。」
那人還算磊落，繼續道：「所以武者比拼無非三種，招式比拼，為力。內力比拼，為凡。意念比拼，為聖。你可知蓋聶為何被成為一字劍聖嗎？」
頗有幾分儒雅氣質的遊俠還未等秦舞陽開口，便肅穆道：「是因為他每次與人決鬥，只出一劍。或者說，沒有人能接下他一劍。」
「幾個月前，不就有一個自稱劍豪的男人，在榆次挑戰蓋聶的劍聖位置嗎，結果只一眼就被嚇退了。
當然你們別以為那人真是被嚇退的，據當時在場圍觀的人說，那劍豪在短短呼吸間，就連出了八道劍氣，直攻蓋聶咽喉一處要害，雖然都被擋下了，但不說別的，光是敢挑戰蓋聶的勇氣，就足夠令人欽佩了。」
秦舞陽暗自咋舌，險些將那荊軻想成了沽名釣譽之輩，追問道：「那後來呢？」
儒雅遊俠揚揚得意，就仿佛那擋下八道劍氣的人是自己一樣：「蓋聶自然還是只出了一劍，可這一劍卻劈開了趙國丞相郭開在榆次花重金打造的玲瓏閣。」
秦舞陽聽得仔細，可卻有人持不同意見，反駁道：「欺世盜名罷了，當真以為蓋聶天下無敵了？諸子百家，能勝蓋聶的不在少數，儒、墨、道、法尤其是神秘的陰陽家，各種高手不計其數，就說那位墨家鉅子和咱們的太子燕丹，又豈是蓋聶可以戰勝的？」
燕丹？秦舞陽似有深意的咀嚼著這個名字。
而就當眾人剛準備想要口誅筆伐一番時，那人卻忽的指向場中公輸厘身側的棺材道：「甚至公輸家的傀儡術也堪稱一絕。爾等可知那棺材裡裝的是何物？」
胖頭遊俠依舊傲嬌道：「廢話。棺材裡不裝屍體，裝你老母啊。」
那人也不惱怒，壓低嗓音，故作神秘道：「豎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棺材能裝死人，亦能裝活人。」
活人？
「愈發荒謬了。誰會將活人裝入棺中，也不怕損了陰德。」
這邊的唇槍舌劍，竟一時蓋過了場中的戰鬥，任樊於期與公輸厘如何賣力苦鬥，也未能博得一眾觀眾青睞，紛紛看向那故弄玄虛，頗有幾分神棍姿態的遊俠，靜等下文。
「此活人，非彼活人，而是被活生生煉成傀儡的活傀！」
公輸厘仿佛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又像是想起一些遙遠又愚蠢的記憶，慘白的枯手半捂著猙獰的面孔發出滲人的冷笑。
他的全身都在跟著顫抖，心臟在狹窄的胸腔里蓬勃跳動，仿佛下一刻就要從脆弱不堪的肋骨里躍然而出。
「你笑什麼！」樊於期持槍而立，如果可以，他實在不想和這樣一個瘋子交手。
可公輸厘的笑聲越來越大，越傳越遠，但也越發陰森，就如陰間惡鬼入陽間般讓人不寒而慄。
而這場整整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雪，也終於在此刻徹底停歇，可公輸厘病態的笑聲卻並未停止。
「為了所謂的忠義，你連妻兒都可以不顧，現在像一條野狗一樣東躲西藏，你說……我和你誰才是雜碎呢？」
公輸厘聲音陰鷙如刀，只一擊便刺中了樊於期的要害。
那次咸陽事變後，他倉惶逃出秦國，期間不是沒有想過家中妻兒，但是自己受墨家巨子所託，事關重大，牽扯無數墨家子弟的身家性命，由不得他兒女情長。
而事後不久，便聽到了妻兒慘死咸陽的消息。
那一瞬，他憎恨嬴政到了極點！
回想往昔，樊於期目眥欲裂，幾乎要將手中鐵槍當做那贏姓男人的脖子死死握斷。
看著對方如喪考妣的樣子，公輸厘變得愈發興奮：「忘記告訴你了，你的妻子很潤，我準備把她做成傀儡，那一定是一件完美的藝術品。」
「轟！」
一劍殺人奪命，一語殺人誅心，公輸厘這番渾話落在樊於期耳里猶如九天炸雷，幾乎在一瞬間，厚重的青石板路被一股強大的內勁震碎，大量的碎石被猶如實質的殺氣蒸騰的在地上瘋狂顫抖！
當年在趙國他拼死守護的那個男孩，竟對自己沒有一絲主僕情誼可言！
他本想就算要致自己於死地，嬴政也應該能放過自己的妻兒，可自己還是高估了那個男人對他當年在趙國的護主情誼，也低估了那個東西對嬴政的重要性。
樊於期雙手在握槍桿，望著眼前的公輸厘，就像是在凝望千里之外的那個男人，簡單吐出一個殺字，再次俯身衝殺！
而隨著這邊的打鬥愈演愈烈，周圍聚集的人也越來越多，他們有的是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百姓，有的是趁機揩油襲胸的潑皮。
也有一部分是抱著鷸蚌相爭，漁人得利的險噁心思，準備在兩敗俱傷之際，趁機割下那虬髯大漢的人頭去換錢的遊俠。
畢竟邑萬家的封賞，足以讓他們鋌而走險一次。
仿佛人多了以後，這些人的膽氣也多了幾分，不光壓前圍觀，還開始肆無忌憚的評頭論足起來。
好在秦舞陽在這些嘰嘰喳喳的吵嚷聲中篩選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就比如一些遊俠兒們對場中兩人實力的品評。
原來遊俠和豪俠的稱呼也不是可以隨便叫的，這些習武之人大抵把天下武夫歸為九類。
尋常成年男子，以一己之力搏殺一人，被稱為壯士。
外練筋骨，有武技傍身，如軍營甲士為勇士。
有勇有德，美譽滿鄉里的為義士。
行俠仗義，以一敵十者為俠士。
熟練兵刃，傷甲而不破甲者，以所用兵器為名，視為劍客、刀客或槍客。
內外兼修，破甲過十者為小高手。
內力渾厚，能破甲過百者為高手，其中又細分三至一流。
內力沖鬥牛，動則山呼海嘯，一己之力可抵千軍者為豪俠。
再往上就是真正通天徹底的人物，便是各國的王侯將相都要尊為座上賓的武聖。
而每一種兵器的聖人，只有一個，也只允許有一個。
在這些武聖里，秦舞陽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趙國的劍聖：蓋聶。
似乎在這個男人身上出現了很多稱號，可最多的還是『一字劍聖』。
「兄台，敢問這位一字劍聖與眼前兩位比較，如何？」
人群中，一個肥頭大耳的佩劍遊俠正侃侃而談之際，竟聽到有人將自己的偶像與一個叛將和一個殺手作比較，當即臉色不悅，聲音不屑道：「螢火比之皓月，星海比之蒼穹，有甚可比？」
秦舞陽抽了抽嘴角：「不至於吧。那叛將看上去內力渾厚，力有千鈞，怎麼也該算是一位豪俠了吧。」
胖頭遊俠不屑一顧：「如果力氣大就能算豪俠，那乃公力氣大的能舉起一頭牛，是不是也算豪俠了？」
眾人紛紛起鬨，哈哈大笑，看著秦舞陽撓頭的窘境，有人好心開口解釋道：「小兄弟一看就不曾習武，內力雄厚固然稱得上高手，但豈不知人生有三個至高境界，大智若愚、如實觀照、返璞歸真。世間再厲害的武功，都離不開返璞歸真四個字的淺顯道理，往往真正的高手對決，只在一念之間，一次拔劍既分高下，也決生死。」
「像那樊於期的招式看似大開大合，實則是被情緒影響了心境，心境亂了，內力自然無法控制，雜亂外溢如烈火烹爐，遲早要脫力，如此心境稱不得豪俠，但不置可否，我自不敵。」
那人還算磊落，繼續道：「所以武者比拼無非三種，招式比拼，為力。內力比拼，為凡。意念比拼，為聖。你可知蓋聶為何被成為一字劍聖嗎？」
頗有幾分儒雅氣質的遊俠還未等秦舞陽開口，便肅穆道：「是因為他每次與人決鬥，只出一劍。或者說，沒有人能接下他一劍。」
「幾個月前，不就有一個自稱劍豪的男人，在榆次挑戰蓋聶的劍聖位置嗎，結果只一眼就被嚇退了。
當然你們別以為那人真是被嚇退的，據當時在場圍觀的人說，那劍豪在短短呼吸間，就連出了八道劍氣，直攻蓋聶咽喉一處要害，雖然都被擋下了，但不說別的，光是敢挑戰蓋聶的勇氣，就足夠令人欽佩了。」
秦舞陽暗自咋舌，險些將那荊軻想成了沽名釣譽之輩，追問道：「那後來呢？」
儒雅遊俠揚揚得意，就仿佛那擋下八道劍氣的人是自己一樣：「蓋聶自然還是只出了一劍，可這一劍卻劈開了趙國丞相郭開在榆次花重金打造的玲瓏閣。」
秦舞陽聽得仔細，可卻有人持不同意見，反駁道：「欺世盜名罷了，當真以為蓋聶天下無敵了？諸子百家，能勝蓋聶的不在少數，儒、墨、道、法尤其是神秘的陰陽家，各種高手不計其數，就說那位墨家鉅子和咱們的太子燕丹，又豈是蓋聶可以戰勝的？」
燕丹？秦舞陽似有深意的咀嚼著這個名字。
而就當眾人剛準備想要口誅筆伐一番時，那人卻忽的指向場中公輸厘身側的棺材道：「甚至公輸家的傀儡術也堪稱一絕。爾等可知那棺材裡裝的是何物？」
胖頭遊俠依舊傲嬌道：「廢話。棺材裡不裝屍體，裝你老母啊。」
那人也不惱怒，壓低嗓音，故作神秘道：「豎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棺材能裝死人，亦能裝活人。」
活人？
「愈發荒謬了。誰會將活人裝入棺中，也不怕損了陰德。」
這邊的唇槍舌劍，竟一時蓋過了場中的戰鬥，任樊於期與公輸厘如何賣力苦鬥，也未能博得一眾觀眾青睞，紛紛看向那故弄玄虛，頗有幾分神棍姿態的遊俠，靜等下文。
「此活人，非彼活人，而是被活生生煉成傀儡的活傀！」